天上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滴落在清水河里,激起点点水珠,清澈的河底能看见水草随着水波摇曳;三两条小鱼儿匆忙游过;河边的鹅卵石被河水冲刷的一尘不染。
雨过天晴,整个清水河泛起一片斑驳的霞光。空气中弥漫着被雨水冲刷过芳草的气息,乡土的气息沁人心脾。
东边,整个清水村都笼罩在霞光里,树梢屋顶全蒙上一层瑰丽的色彩。一条小路从这美丽的清水河往东边的村庄引出,蜿蜒伸展,没入清水村深处。
三三两两的树木散落路旁,小路尽头的清水村,房屋或高或矮、或新或旧错落有致,偶有一两家房屋炊烟袅袅升起,早起打鸣的公鸡喔喔鸣叫,构成一幅美丽的山水画。
村东头靠山的地方,一个不新不旧的院子,两扇掉漆干裂大木门,三间砖瓦房,一个大猪圈,里面有七八头百十来斤的大花猪正在哼哼的吃食。
整个院子充斥这个令人作呕的猪粪味,院子的一角苍蝇乱飞仔细一看,地面泛红是常年积累的血腥。那里乱七八糟摆放着木架、挂钩、大木盆、水缸、木墩、屠刀等等一些用具。
这时从昏暗的屋里传来妇人惊恐的叫声、男人粗鲁的打骂声、孩子闹心的哭声。杨怡艰难的睁开眼,感到浑身疼痛无力。
看到眼前的景象她吓住了,昏暗的房屋,酸臭的酒味,雕花的破木床,发黄潮湿的被褥,满身肥肉鼾声大作的汉子,中间安睡的三岁大的孩子。这一切就像在电视上看到的一样,条件反射似的惊叫出声。
熟睡中的汉子和孩子闻声大惊,孩子哇哇大哭。汉子伸手就是一巴掌,把杨怡打的头脑发懵、嘴角流血。汉子半睡半醒的恼怒的大骂:“臭婆娘,大清早的你发啥疯哩,叫啥哩叫?还不赶紧给老子做饭去,再发疯小心老子剥了你的皮。”
杨怡在惊恐中半天没有反应过来,愣愣的坐在床上。汉子见妇人坐在床上发愣,申腿就是一脚大骂道:“臭婆娘,楞啥哩,你他娘的赶紧去呀!”
杨怡被一脚踢下床去,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怎么了?这是在哪?自己不是自杀了?难道这里是什么阴曹地府?看着也不像呀?还是说自己没死被人?看着这里的一切应该就是了,自己怎样才能逃出去呢?
人的本能反应就是这样,在极度惊恐中,想不到悲伤,想不到疼痛。想到的就是自己。杨怡拼命的忍住心中恐慌开口道:“你是谁?我为什么在这里?这是什么地方?我是被别人卖到这里的吗?”
汉子被她那陌生的眼神莫名其妙的问题给问傻了,正要开口大骂,只见妇人急急地站起身来拔腿就跑,嘴里来叫着‘救命呀’‘救命呀’,汉子不知今天她是怎么了,大清早起来就范疯病,赶忙胡乱的套了衣服追出去,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她还没跑几步,便被后面追上来的汉子,一把揪住她的头发狠狠的打着。
“啊!你放手……啊……”杨怡被他打的趴着地上哭嚎着,惹来了一群人过来看热闹。
李大叔忙拦住:“大柱,快别打了,这到底是咋会事啊,你媳妇又咋了?”
这时路上的人都三三两两的围了过来,都七嘴八舌的问着到底咋回事,朱大柱喘着大气骂道:
“谁他娘的知道咋回事,大清早起来又叫又跳的,一句话没说完撒腿就跑,我他娘的也想问问她咋回事哩。”
王大婶问道“桂花呀,你这是咋了?这大清早的跑啥呀?”杨怡看到这些围过来的人,顿时脑子一片空白,注意到这些人的行为语言,穿着打扮,发型发饰,满脸惊恐的叫一声晕了过去。
等杨怡在次睁开眼是已经到了傍晚了,外面的天已经昏昏沉沉了,看着依然是那件昏暗的屋子,她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再死一次的心都有了。
独自一人坐在昏暗的小屋里,脑中疯狂的想着今天的所见所闻,简直太匪夷所思了,太恐怖了。
她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来到这个地方,这里的一切都太陌生了,根本就不像她生活的那个年代,就像电视上看到的古代一样,不知道程浩死了没有,是不是也跟她一样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还有今天打她的那个男人是谁?
杨怡掀开被子想要下床,当看到一只蜡黄粗壮的手臂时她惊呆了,下意识的捂住了嘴没有惊叫出声,她什么时候吃的这么胖了,天呀这大粗腿、水桶腰、大胖脸这得有180多斤吧。
她拿起铜镜看到镜子里的人,长相平凡,体形肥胖,面色蜡黄像是长期营养不良造成的,皮肤还算光洁倒也没有像平常农妇般那样面色黝黑粗糙,因为肥胖脸上也没有皱纹。
只是过于肥胖样子看着像是三十岁左右,在脑后梳了个光溜溜的发髻,身上穿着一身半旧不新洗的发黄的白色粗布衣,像是睡衣,古代应该叫中衣或亵衣什么的。
杨怡终于恐惧的意识到,自己是穿越了,而且还是魂穿,借尸还魂到这个名叫‘桂花’的身上了。
具体这里是什么朝代、什么地方、什么时期、这个‘桂花’到底是什么身份,多大年龄、姓什么、叫什么、哪里人士、那个男人是不是这个‘桂花’的丈夫等等一切都不知道。来到这个陌生又恐慌的地方自己是多么的惊恐、无助、孤单……
杨怡正在胡思乱想着,只见进来一个男人手中还牵着一个孩子。
杨怡打量着他,仔细看样子体重得有二百来斤,一米七多的个头,长相一般,头上梳了个包包发髻,发髻上用一块布巾包着,身上穿了一身满是油腥的粗布麻衣,一双沾满干裂泥块的黑布鞋,手里提着吃食和酒罐一挪一挪的就进来了。
朱大柱进门看见‘桂花’站在院子里发愣张口就骂:“你这臭婆娘可算醒了,老子招着你了,你这又装疯又装死的,还站着干啥哩,等着老子伺候你哩?”
杨怡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他又大打出手了,毫不手软的打着床上的人。
杨怡一边挣扎着一边叫骂着,感觉身上脸上火辣辣的疼,血从嘴角流出,鞋子一下一下的抽打在自己身上仿佛要把自己撕裂一般,哭着喊着嗓子已经嘶哑。
心中感到无比恐怖和悲哀,从出生到现在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虐打,谁不是把她捧在手心里对待的,为什么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了?
心爱的老公死了,自己自杀还可笑的穿越到了古代,还穿到了一个傻傻呆呆的妇人身上,而且还要,是自己前二十多年来太幸福了吗,连老天都看不过去了,要收走自己的幸福吗?
死都死不干脆,还要来这里受罪吗?还是老天怪自己太狠心太自私,不顾月复中孩子的死活毅然选择了自杀?自己的穿越和程浩离奇的车祸有关吗?难道这里不是古代,而是孤魂野鬼生存的地方吗?
呵呵,自己还挣扎什么?还反抗什么?干脆被他打死算了,以后就不用这么痛苦无助卑微的活着了。
朱大柱也打累了,看着地上的人被打的鼻青脸肿的一下一下的喘着粗气,这才消了气停了手。骂骂咧咧的出去了,嘴里还说着什么‘当年老子瞎了眼才会娶了一个傻子回家’。
床上杨怡浑身疼痛的躺在那里,从身上传来的阵阵疼痛知道自己还活着,泪水默默地从眼角流下,感受着生不如死的生活,心里的悲痛欲绝和身体上的巨大疼痛都让杨怡到了崩溃的边缘。心中绝望的想着就这样死去吧。
突然感到脸上痒痒的,睁眼一看是一双蜡黄的小手在模着自己的脸,不知什么时候那孩子坐在了怀中,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自己。那孩子带着哭腔:“娘痛痛,狗子吹吹……”孩子双眼含泪怯生生的嘟着嘴凑上前来。
杨怡什么也没说这时才静静的打量那孩子。孩子个头不高,瘦瘦的,小脸蜡黄。眼睛大大的,长得很好看,五官挺精致的,不像那个男人,眉眼间倒有些像‘桂花’但是比桂花好看多了,可能是‘桂花’太胖的缘故。
那孩子双手还模着杨怡的脸嘟着嘴往她脸上吹气,吹得她一脸口水。杨怡条件反射似的一把推开那孩子:“滚开,别碰我……”恨恨地看着他。
那孩子哇的一声吓哭了,杨怡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哭。恨恨的想着为什么程浩要死去?为什么自己要自杀?为什么要该死的穿越?为什么那个男人不打死她?她恨自己,恨那个打她男人,连带他无辜的孩子也一起恨了……
清晨的河边静悄悄的,还有丝丝雾霭如轻烟般飘荡,河水静静的流淌,蜿蜒伸向东方;野菜杂草上都带着点点露珠,河边的小野花也格外的清新宜人。使人看了心情不觉得愉悦万分!
昏暗的小屋里,躺在床上的杨怡就没有那么的快乐了!不知不觉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七天了,再次选择自杀没有成功的她换来的是每天如行尸走肉般的活着,每天都是挨打、昏迷、醒来、在挨打、在昏迷、再醒来。
她不知道自己这七天是怎么活过来的,也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吃过东西,只是每天都盼望着昏迷,最好是永远都不醒过来,可是天不从人愿,每天还是会从饥饿和疼痛中醒来。
那个可怜的孩子每天都守在她身边哭泣撒娇,使她偶尔会想起她那个还没出生就死去的孩子。渐渐地她仿佛习惯了有那个孩子陪在她身边,看他的眼神也不再那么的厌恶了。
杨怡静静的搂着身旁的孩子,回想着从程浩发生离奇车祸到现的一切,从自己悲痛自杀穿越到这里,到自己每天挨饿挨打,以泪洗面,活得生不如死。
丈夫死了,孩子也没了,自己也离奇的穿越了。想死也死不成,那个世界估计也回不去了,自己也不是自己了,这些乱七八糟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么离奇的事都能发生在自己身上,难道自己的穿越和他的车祸有关?还是说老天另有安排?要给自己一个重生的机会、给自己一个全新的面貌、给自己一个另类的世界、给自己一个不一样的生活?
与其痛苦地活着,不如享受当下。既然一切都没有了,也无法回到过去,一切都从新开始。自己为什么要死去,与其死去还不如在这个全新的世界了好好活着。既然要活,就要好好地活着,精彩地活着。
虽然现在的生活不美好,但是活着就有希望,就凭自己的聪明才智,还怕过不上美好的生活吗?
再怎么说自己也是二十一世纪的新新人类,难到还害怕了这群古人不成。虽然现在对这个世界还不了解,但是自己可以慢慢了解,慢慢想办法,总有一天自己可以离开的!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突然开朗了许多,杨怡决定从今天开始她就叫‘桂花’了,以她的身份生活下去。
这时身旁的小女圭女圭怯怯的说道:“娘心,狗子饿饿!”
桂花看着他可怜的小模样,突然心疼极了!想想前几日自己真是太过分了,就算自己再恨他爹,也不能把怒气迁怒到他身上呀,毕竟那也不是他的错,他还只是一个无辜可爱的孩子呀!
现在还要感激老天呢,让自己因为冲动失去一个孩子的同时,又来了一个孩子,再给自己一次做母亲的机会。
想到这里,再次看向那孩子的眼光就变得充满慈爱,浑身散发着母性的光辉。发誓要好好的爱护这个可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