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地逝去,她却只能站在那里,浑身颤栗地看着那缸水,她一次又一次深呼吸,却无论如何难以动弹。
是的,她没有办法抬起脚来,坐进那缸冰水之中,杀死月复中那个刚刚成型的胚胎。
那孩子那么懂事,那么乖,也许,她猜测着,该是一个小女孩。
如果生下来,她会是怎样的粉妆玉琢,乖巧可爱?
她会长得像谁?是否会有黑玛瑙一般明亮的双眼,和樱花一样粉红|色的唇瓣?她的肌|肤是否会像冰雪一样洁白,而语声又像可爱的银铃一般动听?
成串成串的热泪,顺着她的脸颊滚落......
天哪,她做不到,她真的做不到,做不到就这样地走进去,残忍地扼杀掉一条鲜活的小生命。
跪倒在地上,程琉璃几近崩溃地,伸出颤抖的双臂环抱着自己的小月复,眼里的泪水终于决堤。
为什么?
为什么原本计划得好好的事情,到了这一步却再也无法进行下去?
就在她泪水奔流满面,蜷缩地跪在地板之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非常熟悉的脚步,她心头一惊,仓皇地起身,还没来得及站稳,夜斯洛已经扭掉了浴室的门锁,站在了她的面前。
“你在做什么?”他锐利的黑眸,瞪着全身赤|果的她和她身边那一缸漂浮着白色积雪的水。
几乎在同一秒,他立即反应过来她在做什么。
“你这么做,是想堕胎么?”他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句说道,眼中棱角尖锐的冰碎似乎马上就要喷薄而出。
程琉璃血色尽失的脸以及慌乱失措的表情,印证了他的想法。
夜斯洛的心中,腾起一股失落的空虚感,这种空虚甚至超过了被她伤害时的疼痛感,疼痛,至少是因为还在一起,而空虚,仿佛生命也被割裂了。
他几乎无法想象,需要怎么样果断坚决的意志,才能支撑着她去挖来这么多的雪,盛满了几乎整个浴-缸。
她就这么不想要他的孩子?宁愿用这种可能会害她自己冻死的方式,也要流掉他的骨肉?
刹那之间,夜斯洛的愤怒又盖过了一切。
他脸色铁青,大步地上前。
程琉璃吓了一跳,不自觉地朝后退缩着,却仍被他大力地一把抓住手臂。
“你就这么恨我吗?就这么恨我?”狂涌而上的怒气将他的理智燃烧殆尽,心中却是又惊又痛的!
那一瞬间,他简直想要扭掉她的脖颈,看看她的血到底是什么颜色?为什么可以做出这样惨绝人寰令人发指的事来?
“你怎么可以这么做?”有力的大掌,紧紧抓着她,用力到几乎要折断她的手骨。
“你放开我!”程琉璃用尽全力,抬手推开他,含泪带泣地嘶吼着,“你这么在乎这个孩子吗?那为什么要给顾敛儿她们吃避-孕-药?她们怀了你的孩子,你又想方设法逼着她们堕胎......”
“该死的!除了你,我从不曾让任何女人怀过孕!”夜斯洛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胸|前,抵着她的额头,怒声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