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雪儿早早地醒了,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只得坐了起来。经过昨天一天的忙碌,雪儿还真是有点累了,因而晚上一躺到床上她就睡着了。山里的夜静静的,雪儿连梦也没做一个,到早晨,已经是精力充沛。雪儿看了看旁边床上的小姨,发觉她睡得正香,一点起床的意思也没有。
雪儿也只好躺在床上不动,免得弄出声响吵醒了小姨。可是过了好久,天都快亮了,小姨也没有个起床的意思,这让雪儿实在躺不住了,她翻身准备穿衣下床。正在这时,熟睡中的小姨忽然翻了一个身,从被窝里面伸出头来望着雪儿。“怎么了,要起床,起这么早干什么,今天又没有什么事。”看来她也是一直躺在床上醒着,只是没有动弹。
“我睡不着了,小姨。”
“再睡一会吧,吃饭还早呢,这个时候靳师傅他们都还没起来,你起来做什么呢。”
听到小姨这么一说,雪儿只好再躺回在床上,拿出随身听想听歌,可是等她装好磁带按下收听键时,才发觉随身听没电了。原来她昨天下班后一直听,后来睡觉前也听了一会,早将电用完了。
雪儿无奈地爬起来,找到充电器,接上电源,而后又回到床上,睁着眼躺了一会,觉得还是睡不着,她重新又穿上衣服,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初春的早晨,天气还很清冷,尤其是雪儿现在所处的大山里,那份冷更有了一层彻骨的意味。雪儿前脚迈出房门,后脚就有点后悔了。因为她刚一出房门,冰冷的空气就给她红扑扑的脸上挂了一层霜。羽绒服外的手也很快感到了凉意,雪儿将手捧到眼前搓了搓,又望着手心呵了几口热气,而后往楼顶平台上走去。一边走,一边还在想,我真是有点傻,这个时候躺在热被窝里多好,偏偏要跑起来挨冻。
四周围静静的,是那种让人害怕的死寂。初开始雪儿还带着好奇四处张望,可是过了一会,她马上觉得四周太静了,静得有些不真实,走着走着,在这样一个陌生的环境,雪儿突然感觉像是穿进了时光遂道,恍惚触动了某个机关,而走进了另一个时空,强烈的孤独感觉侵袭了她,雪儿感觉她穿行一个无人的空间里,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她的心莫名地开始突突地急跳了起来。总感觉有人在暗处窥视,雪儿感觉到一种压抑,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她不敢回头,只好拼命地往前走,在这样一种心理驱使下,她一口气跑上了楼顶。
视线所及,雪儿发现楼顶上居然站着一个人,一身白衣,长发披肩,静静地站立着,仿佛一尊雕像。猛地看到这种情景,雪儿冷不丁被吓了一跳,但她还是大着胆子慢慢地走近了过去,因为从背影上看,这个人有些像是韦宁,但是雪儿还是不敢确定,同时心里也充满了疑惑,如果真是韦宁,她这么早站在这里干什么呢。
走到距离韦宁二十米左右时,雪儿停了下来,她迟疑了一下,环顾了一下四周。此时天刚蒙蒙亮,天边的太阳刚刚露出一点霞光,身边的一切都静悄悄的。此时雪儿已经可以初步肯定,站在阳台上的人就是韦宁,可是在这样一个早晨,韦宁一个人起这么早,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是在干什么呢?雪儿心中充满了好奇。雪儿决定暂时不去打扰她,毕竟刚上山来,对这里的一切还不是很熟。而且跟韦宁也只是刚见面时打过招呼,谈不上有什么交情。这样莽撞地上前不好,她只好站在楼顶的另一角,一边侧眼偷偷看着韦宁,一边装作有意无意地观赏着山庄的景色。
雪儿刚刚站定,就发现有些异样。耳边似乎回荡着人声,声音十分飘忽,若有若无。雪儿连忙警觉地竖起耳朵听了听,想辨明声音的来源,很快她就发现声音来自韦宁站立的地方,像是韦宁一个人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急切间还听不太清楚。雪儿不由得有些好奇,她集中注意力想听清楚韦宁在说什么,但是由于距离有点远,什么也听不到。这下更是刺激了雪儿,人们往往就是这样,越是不了解的,就越是有一种了解的冲动。此刻的雪儿,太想知道韦宁在说些什么了。对这样一个神秘的人,一个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人,此时在说些什么呢?
有了这样一个念头,雪儿开始小心翼翼地向韦宁所站的地方挪动身体,悄悄儿地。在距离她十米远距离的时候,雪儿停了下来,她有些兴奋,同时也有些紧张,甚至感觉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生怕韦宁发现她在偷听她的**。但是幸运的是韦宁好象对雪儿的存在茫然不知,她还是那样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眼睛望着太阳升起的地方,嘴里轻声的说着话,话语中充满了深情,仿佛像是在对一个人倾诉,又像是在轻颂一首诗。
……
你说过要和我一起走的,
走到那地平线的尽头,
走向那太阳升起的地方
在万道霞光里,
我们相拥,生生世世
不离不弃
你说过要和我一起走的,
寻找那爱情的诺亚方舟
寻找那地老天荒的源头
在只有我们两人的世界
我们相守,永永远远
无怨无悔。
……
可是你怎么先走了呢,当我醒来的时候,不见了你的身影,你知道我有多孤寂吗?现在的我,生亦何喜,死亦何忧。只是担心,在黄泉路上,你将我弄丢了,我怕我再仓促跟去,却牵不到你的手。你告诉我啊,在什么时候,我能随你而去,再牵你的手,你告诉我啊,在冥冥中,在梦里,都行。
说到这里,韦宁全身突然一阵抽动,她猛地将全身挺直了,平伸开双手,眼睛直直的看着前方,忘情地喊了起来,“刚哥哥,我看到你了,你别走,你等等我啊,等等我”
……
韦宁的这一举动将雪儿吓了一大跳,她顺着韦宁的视线往前面看去,只看到眼前雾蒙蒙的一片,什么也没有。雪儿不由得扭过头来望向韦宁,却发现韦宁正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她,表情诡异。雪儿不由得感到心虚,同时只觉得一阵冰凉从脚底直升上来,让她浑身一激灵。看到雪儿扭过头来,韦宁木然地转过身去,仿佛眼里从来都没有过雪儿的存在。这让雪儿心中不舒服的感觉更升了一级,她甚至感到有些毛骨悚然。她忽然觉得韦宁的身影在面前显得越来越飘乎,那瘦弱的身子虽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但是她却感觉韦宁的身体仿佛飘了起来,变得很轻很轻,好象随时都会被风带走。一种很不好的感觉让雪儿莫名地恐惧起来,她觉得忽然处于一种似电视里鬼怪片里那种虚无的场景,有种她也要被韦宁带走的错觉。她全身不由自主地下陷,仿佛天空离她越来越远了。雪儿吓得想大叫,但是却叫不出来;想逃,双腿却软软地,使不上劲。不知她身处梦魇,还是身处现实。
正在这时,一只小手有力地扯了一雪儿一下,同时一个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雪姐,你怎么了,你怎么在这里。”
雪儿被这突然的扯动吓了一跳,她不由自主地大叫了起来“啊——”同时浑身如筛糠似地地抖个不停。
“雪姐,你怎么了,是我啊,小乐,我是小乐。”
听出是小乐的声音,雪儿才回过神来,呆呆地望了一会小乐,弄得小乐惶恐地回望着雪儿,“雪姐,你没事吧?”
雪儿这时才摇了摇头,她回过头去望了一眼刚才韦宁站立的地方,此时却已经没有人。雪儿连忙向四周扫视了一下,发现在下楼的拐角处,韦宁瘦削的身影正缓缓地下楼去。雪儿才回过神来,用力拉了一下小乐的手,入手是小乐滑腻的肌肤,还有些温温的感觉,她这才发现不是梦。回头注视着小乐,摇了摇头,轻轻地说了声没事。
见雪儿说没事,小乐又恢复了常态,“雪姐,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我一起床就跟到你房间里找你,可是姨说你早起床了出门了,害得我楼上楼下好一阵子找,没想到你在这里,雪姐,你会羽毛球么,我带上来了,咱们玩玩。”
“玩球,”惊魂未定的雪儿迟疑地看着小乐,“一会不是要上班吗,算了吧。”
“没关系的,我刚才问了姨,她说今天没有事,你刚上来不清楚,我们只要将卫生做好了,没客上来的时候都是这样的,没事可做,我们就打打球,下下棋。等一会吃了饭,我带你到山下其它山庄去玩,那里有好多女孩子的,都是我们的同乡,你也认识一下,免得今后在山上没事的时候不好玩。”
“是吧,”雪儿恢复了常态,她接过小乐手中的球拍,“什么时候吃饭,”
“那啊,还没呢,要等靳师傅起来,一般没事的时候,都是快中午才吃饭,有时只吃两餐呢。”小乐一边说着,一边向后退了几步,等她觉得距离合适了,才停下来,将手中的球一抛,而后将球用力地抽了过来。
雪儿的球还是打得不错的,上中学时,曾经参加学校举办的联赛。可是她现在却并没人多少心思打球,心中还想着刚才的事情。她很想知道在韦宁身上曾经发生过一些什么,令她如此诡异,同时也很怕和她接近。这让雪儿很矛盾,有一刻,她都不想再在山上呆下去了,雪儿在些想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