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从前一有机会就跑出去,纵然是难得的假期回次家,真正在家中待着的时间也是屈指可数。总觉得未来还很长,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和机会去陪伴亲人,直到此时,楚平才恍如离别般,依依不舍。
就像那句话说的,每一天都像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天。
其实假期已经结束,只不过已经是大四的最后半年,什么时间回学校已经不重要了。父母早就已经开始了上班的生活,朝九晚五,楚平却待在家中,为父母准备一rì三餐,享受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忽然结束的温馨。
当然,他不会忘记修行。最好的办法,是让父母不知道自己已经离开,仍旧还在。
分神化念,夺舍重生?
天魔气已经渐渐融入身躯,筋络因为丹药的滋养和魔气的修复,恢复的差不多。楚平能感觉到,随着天魔气的渗入,筋骨的变化,气血的变化。
以往金刚境,今rì犹胜之。
不知不觉已经出了正月,在父母的一再催促下,楚平也不得不离开家门,再次返校。
孝顺孝顺,孝之顺之。依从世界上绝大多数人的生活轨迹,或许是最大的孝顺了。
于是,楚平又踏回了校园。
恍如隔世。
那些迥异于修行界的词语和存在,让楚平开始觉得有些格格不入。
扰攘的红尘,喧嚣而浮华。
这个时候的宿舍也不比从前,有的人抓紧最后的时间谈一场再也没机会的单纯只是因为喜欢才在一起的恋爱,有的忙着到处奔波寻找工作,有的已经开始进入未来的工作岗位,实习熟悉……
对于楚平的晚归,少不得有些抱怨,旋即便是热火朝天的各种吃喝玩乐。
对大多数人来说,这大概是校园生涯的最后时光了!
楚平心有挂碍,连欢乐都是假的。
其实在无相寺的修行中,本没有分神这一境,所谓元婴分神合体,是在凝聚舍利通灵之后便开始模索与天地感应休戚的道路,而楚平想要不伤亲人不断红尘,势必要经历分神化念这一关口。
分神境最高明的,自然是蜀山。
蜀山传承的一气化三清,实乃修炼此境的至高法诀。然修行界绝多修士都是只闻其名,却不知其奥秘。
若是以往,也就罢了。齐天宗的心法不乏此境之术,但现在结怨蜀山,如何不取?
况且齐天心法虽然高明玄通,终究不可能面面俱到。至少在这些具体的修行末节上,齐天心法就不怎么高明。
遥指前路光明,但未必有走的最快的法子。
“蜀山?”
楚平现在最恨的,就是蜀山。如果有机会,他不介意从蜀山弟子身上劫掠到一气化三清的法门。
当然,在次之前,他还是要按部就班,把眼下的修行做好。
肉身变得坚逾金铁,甚至可以徒手斩断金铁之物。
因为肉身变得足够强悍,可以承受更大的挤压和力量,腾挪之间就能更迅疾,出手力量更大更快。
楚平可以想象,将来肉身的变化,徒手裂蛮兽,架飞剑,快逾闪电,都不是难事。
我心即天心,我身如天地。
身体并未发生明显的外显变化,条条筋肉却如虬龙盘踞,渗入最深处的天魔气改变骨骼,使其变得晶莹如玉,坚固如钢!
两个月的时间,让楚平彻底把天魔之力融入身躯中。
齐天心法占据主导,舍利元神隐藏幕后。
于是乎,生活便踏入了波澜不惊的正常修行。
rìrì吞吐,调坎离,运yīn阳,汇龙虎,养水火,水磨工夫。
这些都是人后修行,明面上还要到处奔波,找工作,寻去处,各种各样的散伙饭,像是总也吃不完。
“喂,毕业后有什么打算,想去哪个城市?”今天是跟杨天在一块,讨论的也是未来的去向。
楚平摇了摇头,“没有打算。”
“没有打算?”杨天瞪大眼睛,打了个酒嗝,拍了拍楚平的肩膀,“别说我没有提醒你,我可是要去天海市的。寒玉和唯清都有留在那儿的打算。如果不去,可是半点机会也没了……”
这时候杨天已经有些醉意,说话不怎么经过大脑,想什么说什么,“再深的感情都经不起距离的疏远啊,何况也未见得有多深的感情,咱们还只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啊……”
听到这个极力想忘记想回避的名字忽然又响起在耳边,楚平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原以为可以干干净净的忘记,到头来终究还是要面对。她是我心中的魔,也是我心中的障。”
楚平咕咚咕咚喝下一大杯啤酒,凉沁心脾。
“爱情让我变成诗人,失恋让我变成哲学家……”杨天明显是喝高了,连想都不用想,把平时藏在心底的话倒豆子一般发泄出来,“弗洛伊德说过,人的潜意识中对于某种独一无二不能替代的东西的热脸,会表现为永无休止的追寻,我得去追寻我的爱情!”
杨天迷迷糊糊,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而楚平似乎也想起曾经看到过的,所谓爱情其实是一种自私,因为需要自己去爱才会爱对方之类之类。而同样的,那个曾经撰写极具趣味xìng的哲学书籍中也曾说,当爱得到满足,其命运就是消失。
恍惚之中,明白这一点,然而终究还未曾满足,如何消失?
盈虚消长,原来对万事万物都适用!
“天海市?其实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天海四大家族,自己好歹也是帮过东方家的人,如果让东方文举帮自己寻一个清闲的工作,足以应付那些世俗的眼光了罢。
稳定,就足够了!
上进心?开玩笑,修行的生命无比漫长,俗世间的几十年,搪塞过自己在乎的人和在乎自己的人,让他们认为自己过的很好,不一定需要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成就。
至于求人?楚平觉得自己这也不算求人。
“那该做什么工作好呢?”楚平想着,“如果能够体面些最好了,说到体面,当然是进体制了……”
楚平现在觉得自己脑子已经不够用了,世俗间的一切,说起来陌生又遥远。
“喂,杨天,你说考个公务员怎么样?”
“啥?公务员?”杨天像被扯着尾巴的猫,声音大了几分,“考那玩意儿有什么用!除了清闲些稳定点,有什么好处!工资不高,现在连吃喝都不许,福利也没有,混吃等死么!”
“有这么惨么?”楚平不是很了解。
“当然惨了,而且很惨!我告诉你,现在不比原来了,上面有政策,这个不许那个不许,不过落实到最后呢,当领导的该怎么玩怎么玩,该怎么乐怎么乐。对他们的规定全是虚设,当兵的就不同了,上面说不许发奖金,你就没有奖金,不许有福利,你就没有福利!这些体制内的领导啊,把上级对自己的要求全加诸自己手上,所以说千万别考这个东西……”
听杨天嘟嘟囔囔说了好长一段话,楚平又沉吟起来,“那该找份什么样的工作?”
“福利好,待遇高,家大业大的企业呗。反正你学的也是这方面的,正好人尽其用。”
“算了,还是到时候再说。”眼见杨天已经醉了,楚平唤过服务员结账,扶着踉踉跄跄的杨天回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