吝老头离开北京后,再也无处可去,只好回家。当他回到小屋时,看到屋子里乱作一团。以他多年的人生经验一眼就看出是家中遭贼了。
他嘴角一翘,既有自嘲也是嘲笑那贼的意思。什么贼这么不长眼,竟偷到了自己的头上。村里那么多高大新房不去跑到我这破窝来了,家里穷的对不起耗子,能偷走什么。
但他转念一想稍稍变了脸色,显然贼是有为而来。莫非……
吝老头不敢再往下想,急急来到屋里,挪开米袋子,模索着从一侧墙壁上抽出数块方砖来。墙上出现一个尺许大的方洞来,他伸进手去模了模,东西还在。
宝贝竟然藏在了墙壁里,如此隐蔽,难怪陆明和侯良找不到。
吝老头暗自松了口气,心中得意起来,贼怎么可能轻易得手呢?
吝老头饱餐了一顿后,溜达着出门了。刚出门便遇到街坊“陈大眼”。“陈大眼”是外号,因为他眼睛特别大,别人都管他叫外号,渐渐的知道他本来名字的倒是很少了。这“陈大眼”平时瞧不起他,经常耻笑吝老头,两人关系不怎么样。
吝老头见到“陈大眼”转身想躲开他,“陈大眼”却叫住了他。
“老吝啊,啥时回来的?听说你赚大钱去了,看你这样子不像大款啊。”“陈大眼”翻了翻眼睛阴阳怪气地说。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闲吃萝卜淡操心。”吝老头没好气道。
“都是老街坊了,怎么这么说话啊?你要是成了大款我们这些老街坊不也跟着借光吗?哈哈哈。”“陈大眼”话里的嘲笑意味傻子都听得出来。
“哼”吝老头脸色铁青,话不投机转身就走。
“喂,别走啊。再聊聊嘛。”“陈大眼”依然在吝老头身后叫个不停。
吝老头溜达到村里一个商店旁,见几个老头正在聊天,就凑了过去。
这里可谓是村里中心地带,平时闲来无事的人经常聚在此处。老头们平时都没什么事,这里就是他们晒太阳聊家常的重要场所。村里张家长李家短的芝麻小事都能听到。吝老头也是这里的常客,不过经常是作为听众出现的。
吝老头的到来仿佛一粒沙子掉在水里,没有荡起一丝涟漪。没人理会他,仿佛没看见他一样。
看来自己离家几天根本没人在意,吝老头站立了一会儿,好没意思,蹒跚着步子回了家。
夕阳挂在西天,就要落下去了。吝老头心中甚是凄凉。觉得自己就是那快要落山的太阳,连一丝绚丽的晚霞也映射不出来。人啊,活到这份上还有个啥意思。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自己一个糟老头子,孤苦无依,没人关心没人在乎。别人不说就说那“陈大眼”,见了“秃子”不是眉开眼笑点头哈腰的吗?不就是因为他儿子是村长么。自己困难的时候求爷似的跟人借几个小钱都没人肯,没人瞧得起自己。吝老头不禁愤恨起世道来。人人都是势力眼,有了金钱、地位就是王八也大三辈。更可恨的是有些人苍蝇似的往这些人身前凑,争着抢着当干儿子。
吝老头在心里咒骂了一番,心情似乎好了一些。
吝老头每天照样出门,赶个闲集或到人多的地方凑个热闹。他的生活依旧是那么平淡而无味。
侯良这几天到槐香村来过两次。他特意到吝老头家门口转了转,欣喜地发现他家的烟囱里竟冒着烟,知道他回来了。
他碰到“陈大眼”,搭上了腔,通过闲聊得知吝老头这次外出并不顺利。
侯良暗暗高兴,他觉得吝老头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买家,自己还有很多机会。他没敢和吝老头朝面,怕引起他的警惕。如果他起了疑心于自己不利。
侯良向来谨慎,打草惊蛇的事是不会做的。
孤掌难鸣,他还得去找陆明商量。
陆明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不能偷不能抢的,买又买不起。两人自然商量不出什么结果来。
侯良所谋之事超出了他能力范围根本不可为。陆明不好打击他只说这种事只能听天由命。
两天后,陆明到城里办事,顺道去看望侯良。
这两天侯良消瘦了很多,眼圈黑黑的,眼睛布满血丝,十分憔悴。陆明知道他为那两件宝物无法到手而伤神。
侯良极力挽留他留下吃饭。侯良的爱人偷偷让陆明劝劝他。
侯良借酒消愁,把着酒瓶子喝起来。两杯白酒下肚后,脸上一片潮红,话不觉多了起来。
陆明也跟着喝了多半杯,多少也有了些酒意。
“侯叔,假如那几件宝贝真的到了你的手里,您怎么处理?”陆明并没有直接劝说,而是采用了迂回之术。
“没有可能的。”侯良头晃得像个拨浪鼓。
“我说的是假如,万里还有个一呢。”
“当然是送给林伯了。”侯良闭着眼睛道。
“他不是早就去世了吗?”
“我把东西放到他的坟前,他会知道的。”
“如果只是这样,我们可以另想办法啊。”陆明想了想道。
“什么办法?”侯良忽然睁开了醉眼。
“咱们跟吝老头说说,借过来一用再还给他不就行了吗?”
“这种事他肯吗?”侯良迟疑道。
“咱们把事情说明白再给他一些钱,他或许会同意的。”
“有道理。这是一个好主意。今天高兴,来我们干一杯。”侯良说完就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陆明的话让他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其实陆明只不过是顺嘴胡诌的。借宝这个办法他自己都觉得荒唐可笑,吝老头愿意借才怪呢。诸葛亮再世或许能把他给忽悠晕了,自己可决计办不到。
或许是酒精起了作用,亦或许是心情放松了侯良喝完就趴在了桌上睡着了。
陆明和侯良爱人把他扶到了床上,之后陆明悄然离去。他却不知道他的这番话在侯良心里种下后就成了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