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回来时,受吝老头遭遇的影响,心口堵得慌。他深刻体会到吝老头那些亲戚面目的可憎以及翻脸无情的可怕。人性的弱点完完全全的展露无余,扭曲的金钱观,让人不寒而栗。无论是谁,拥有这样的亲戚生活是可悲的。
他甚至开始怀疑,人与人之间的真善美是不是追求完美之人的幻想亦或是一厢情愿。还是人性的阴暗一直隐藏着,只不过在吝老头的身上被无限放大了许多倍,恰好被自己瞧见了。他替吝老头悲哀,物质上的贫困也就罢了,精神上的打击却更甚,竟至如斯。这老头真够可怜的!
陆明倒在床上没有起来,水玉洁叫他吃饭的时候,他没有应声。
水玉洁见他脸色不好,以为他生病了,用手贴了贴他的额头。
“怎么不舒服吗?”她关切地问道。
“没有,心情不好。”陆明闷声道。
“怎么了?”水玉洁柔声道。
陆明把吝老头的遭遇简单叙说了一遍。
“你呀,遇事钻牛角尖了。吝大爷的情况毕竟是个别的,你想想,天底下的人要是都那样的话,还有亲情存在么?就拿我们的天使基金来说吧,我们帮助的那些人都是素不相识的人,我们是虚情假意么?你再看看我们身边,有几个像吝大爷那样的。特殊情况总会有,你不能把天下的人一竿子都打死吧?”
经过水玉洁的一番开导,陆明的心情好了许多。水玉洁去张罗晚饭的时候,他步入院中。
仰望天空,疏星朗月,银辉茫茫。地上如铺了一层水银,杨柳的倒影婀娜多姿。微风中有丝丝凉意。陆明叹了口气,希望吝大爷能想的开些。跟那些亲戚去计较有什么用?还不如自己过自己的平静生活,当没有他们照样生活。
水玉洁陪陆明吃饭时,把资助的一些学生的情况向他简单说了一下,听到已资助了一百多个学生,让陆明感到很是高兴。但基金里的钱也是越来越少。这些日子来,又是资助贫困学生,又是支撑养老院的开销,凭两个饭店的收入渐渐有些吃力了。古董店的收入毕竟不稳定,而服装店基本上还没有多少盈利。
饭后,水玉洁拉着陆明的手,讲一些笑话给他听。陆明知道水玉洁这么做是要他开心起来。
一缕月光映进屋来,把墙角的一小块照得亮如白昼。陆明轻轻抚弄着水玉洁的长发,一股幽香钻进鼻内。水玉洁柔顺地倚在他的胸膛之上。
陆明忽然感到很是幸福。想想吝老头,再想想自己,事业稳定,爱情甜蜜,此刻有这么一个善解人意的美丽姑娘陪在身边,夫复何求!
有时候,人往往追求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常常不知足,在功名利禄中渐渐迷失了方向迷失了自己,再也感觉不到柴米油盐中的点滴幸福。夜深人静的时候,如果能静静的想一想未必不能发现自己的幸福之处。
幸福是什么?更多的或许是一种感觉。久病的人如果病愈了就是幸福,劳累的人歇一歇也是幸福,对残疾的人来说能够像正常人一样生活那是多么的幸福啊?
“不如把吝大爷接到养老院来吧。”水玉洁轻轻道。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过几天我就去。”陆明的眼睛里放着光。
两人相拥着渐渐困了。水玉洁见陆明睡着后没有动,怕他醒来,任由他露着腰肢,不知何时也睡着了。
半夜里,陆明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迷迷糊糊中他拿起话筒,电话里传来丁老头焦急的声音。
陆明一咕噜爬起来。
“怎么回事?”水玉洁也醒来。
“干娘病了,赶紧去医院。”路面眉目间甚是焦急。
两人上了车,飞速向养老院驶去。
看干娘的症状陆明判断应该是脑血栓之类的突发疾病。
到医院后,病人被送进急救室。丁老头三人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等候。
丁老头坐了片刻,心乱如麻,不安地走来走去。
陆明安慰道:“干爹,别着急,干娘一向身体很好,肯定没事的,您耐心等候吧。”
好不容易捱到天亮,病房的门开了。三人不约而同走到门前。医生说病人月兑离了危险,三人紧张的表情松弛了下来。
三人围坐在病床前,陆明拉着干娘的手,安抚她这不是什么大病,养几天就好了。
陆明买来早餐,端着碗一口一口喂干娘吃饭。体贴入微就像亲生儿子一般。
在医院里住了三天,三天里陆明端屎端尿,寸步不离。丁老头看在眼里,心说亲生儿子也不过如此,甚至还要胜过亲生儿子。不孝顺爹娘的儿子多着呢,他深有感触。两个老人是一样的心思,对陆明的爱无形之中更深了一层。在他们心里已经把陆明当成了亲生儿子。这无关血脉的亲情是那么的真挚,那么深沉。丁老头夫妇多半生孤苦无依,对陆明的孝顺侍奉体会更深。
连日来,陆明吃不好睡不好,眼圈上泛青,精神萎靡,丁老头夫妇看在眼里十分心疼。水玉洁想顶替陆明,陆明说什么也不肯。同是一个病房里的其他病人见陆明如此孝顺体贴,纷纷羡慕丁老头夫妇生了这么好的儿子。丁老头也不点破,心中十分畅快。
数日后,老太太的病已无大碍,办理了出院手续回了家。
陆明给干娘买了药,还买了很多对身体有益的补品。丁老头埋怨他不该瞎花钱。
陆明还要在干娘身前照顾,丁老头强迫他和水玉洁回家休息。这几天在医院里睡不好,看陆明面容憔悴的样子老人心疼。
陆明走后,丁老头想着心事。
他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渐渐心中有了决断。
“老婆子,我想过了,我们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不知哪天就……我们的干儿子这么善良孝顺,我们的事可以告诉他了。”
老太太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究竟是什么事呢?难道他们身上还有什么秘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