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样铁证拿出来,白雨桐犯案的事实基本可以盖棺定论了,章怀义看看堂上动静,然后问,“白雨桐,你若能直言毒药从何而来,按律大理寺能酌情轻判。悫鹉琻晓”
白雨桐并不开口,祁天晴突然笑了起来,一时,所有人都看向她。
“丞相知道……银骑指挥司么?”她问。
章怀义心中一惊,脸上却仍然镇定道:“银骑指挥司,臣自然知道,王妃问银骑有何用意?”
祁天晴慢慢道:“陛下离京前曾说,朝中群臣虽忠心于大昭,但我是黎国人,恐怕大臣们会有些其他的小心思,所以……陛下临走,往银骑指挥司那边稍稍打了个招呼,让他们盯着点。”看着章怀义猛然变色的脸,她笑得更加无辜且灿烂道:“前两日,有银骑过来告诉我,小梅尸体有异,此案别有隐情,我不用过分担心被冤枉,怎么现在不是这么回事呢?章丞相,你怎么都没提小梅的尸体?”
章怀义因为这样的转变惊得措手不及,他从来没想过陛下会特意交待银骑注意长宁王妃的安全,更加没想过银骑还会与王妃单独见面。难道,陛下早已料到他想除掉长宁王妃?
这个猜测,让他瞬间就冒出了一身冷汗。
刑部尚书也心惊胆颤着,好不容易才沉住气,露出惊讶的样子回道:“小梅的尸体?便是白府那名丫鬟?那丫鬟不是不堪受冤,当场撞桌角而死么,怎么还有其他隐情?”
祁天晴只是笑着,慢慢回道:“怎么王尚书和丞相不知道吗,我以为你们早就知道了。”
章怀义回道:“我二人确实不知,不知是什么隐情?”
“不知道那还不简单,弄了尸体来让仵作检验啊。银骑和我说小梅早已身患绝症,其他人的话可以不信,但银骑的话我可是深信不疑的。”祁天晴说道。
章怀义无奈,只得提出检验小梅的尸体。
等待中,祁天晴一派悠闲,章怀义与刑部尚书则满身不安与紧张。章怀义能想到最好的结果就是案子押后再审,用这再审之前的时间里好好筹谋。
小梅的尸体检验很快就得到结果,两名仵作,两名太医,四人给出的结果都是:小梅患有痨病,少则一年,多则两年内病亡。
祁天晴又说道:“我刚刚听到,你们这护卫里有个叫谢七的?”
白府的下人们都看向一人,那一人正好就是护卫打扮,明显谢七就是他。他与白芍药身边其他护卫一样,生得高大威猛,面露凶光,普通人一看了就会胆战心惊。那护卫回道:“小人正是。”
“嗯?”祁天晴微微皱眉,“白府的下人回话都不用跪的?是嫌我这王妃的王不够大,还是王妃的妃不够大呀?”
白国舅瞪了护卫一眼,护卫立刻就上前跪下道:“小人叩见长宁王妃。”
祁天晴轻笑着,这才说道:“你也知道银骑吧?”
护卫埋着头,连忙回道:“知道,小人知道。”
“你知道呀,我倒是不太清楚,刚来大昭,前不久才听到有银骑这回事呢。”祁天晴慢悠悠道:“不过倒是听到他们自己吹牛,说天下没有他们不知道的事,他们说白府有个护卫仗着主人撑腰,欺负了一个丫鬟呢,你也是护卫,你说这可信吗?”
谢七马上就吓了一跳,满身的神经都绷在“银骑”那里。
他一个小小护卫,对银骑知道的当然不多,可因为他是白府的护卫,所以又知道那么一些,银骑有多厉害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大昭的官没一个不怕银骑。陛下若要查一个人,无论那是多大的官,只要一个月,银骑就能把他的老底全部翻出来,几乎连那人何年何月在哪个青楼哪个姑娘的床上说了句什么话都能知道,而他对小梅那点事,王妃既然这样问,一定是……已经知道得清清楚楚了。
谢七满头的冷汗,来不及思考,也思考不出什么来,只是稍稍一想,觉得小梅那点事是小,而被银骑盯上、被王妃盯上事大,所以很快就回道:“王妃恕罪,小人的确……的确对小梅有过那么一次,不过……不过小人当时给了钱。”
“钱?多少?”祁天晴问。
谢七的头一直就没抬起来,额头上的汗一滴一滴落到地上,好久才开口道:“二……二两……”
祁天晴不屑地一笑,“小梅是青楼女子吗?让你用钱买?而且还是二两?据我所知,白府的月钱不低,像小梅这样地位的丫鬟,恐怕一个月就有二两。”说着她突然严肃了语气道:“你如此胆大包天,是谁给你撑的腰?难道白府向来就是这样,允许下人欺负丫鬟?”
为了捡回白府颜面,白家大爷立刻道:“谢七你好大的胆子,府里的规矩你不是不知道,竟敢做这样伤风败德的事!”
眼看主人发怒,谢七立刻道:“老爷他们……他们并不知道,是小人,小人自己做的,小梅胆小,小人猜到她不敢去告状,就算告状也只能告诉二小姐,而二小姐……二小姐从来不管这种事,也……也器重小人武功好……”
祁天晴不再说话,只看向上方的判寺,意思十分明确,一切皆在眼前。
判寺果然就问道:“这么说,堂下谢七,你曾仗着主人器重玷污了丫鬟小梅,而小梅自知讨不到公道,所以不曾声张?”
“是……”谢七低声回,转而想到这次的命案,立刻道:“但小人完全不知道毒药的事,也从来没想过要杀二小姐,求大人明察!”
祁天晴一笑,“你当然不会杀,你家二小姐不是器重你吗,对你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都能纵容,你杀她做什么,不过……小梅恐怕有这心吧,她在二小姐手下受尽了委屈,最后连清白丢了都只能忍气吞生,连个公道都没有。”
“判寺。”这时候,章怀义突然开口道:“此案出现新的线索,本相认为,该延后再审。”
判寺思虑一下,点点头,“不错,此案错综复杂,凶手制造重重迷障,延后再审比较妥当,如此,那——”
“延后再审也无妨,不过这么多人,来都来了,不如再审一个人吧。”祁天晴打断他道:“之前我过来时,碰见个人行迹可疑,便让人捉了他来问,没想到这人竟然是小梅家里的弟弟,他也许知道些什么呢,判寺不如再问问?”
章怀义看向她,心里不禁冒出一个想法:为什么这个长宁王妃不露声色,竟然有了这么多线索?之前的小梅绝症与谢七之事姑且能信她是银骑得来的消息,可现在的小梅家人呢?该不会……在他们查找她与白雨桐合谋犯案的证据时,她也在查自己没有犯案的证据?
就在章怀义如此猜测时,判寺已经同意了祁天晴的请求,传来了早已侯在外面的小梅弟弟。
不过十五六岁的瘦弱少爷跪在地上,面对从来没见过的众多大人,瘦弱的身子瑟瑟发抖,连脸都涨得红成一片。判寺知道,这样的人虽然很可能因为紧张而话都说不清,但他说的话一定都是真话,比起那些气定神闲的人来简单了许多。
“你是白府丫鬟小梅的弟弟?”
“是……小人……小人正是……小人张小福。”
“张小福,你姐姐小梅在临死前,可有什么异常?”判寺问。
“姐姐……姐姐……”张小福支吾起来,一旁的祁天晴温声开口道:“不要紧张,只要你如实说就不会有什么的。你姐姐的死很可能别有隐情,我想,你也很想让你姐姐死得明白吧?”
张小福的目光转向祁天晴的方向,然而她坐着,自己跪着,他的头如同被压了千金的石头一样根本就抬不起来,等看到那如花似锦的绚丽衣裙,他更是不敢再往上看。
那边坐着的是怎样的身份他不知道,只是那声音,他却如此熟悉……前天,有个相貌特别俊俏的年轻人突然进了家门,问他姐姐最近是否回过家,有过什么异常。
姐姐自然有异常,便是拿了一大包银子回来,说娘的病有钱治了,可姐姐交待,银子的事对谁也不能说。
面对年轻人的逼问,他也不说,说什么异常也没有,但年轻人很快就拿出抓药、以及买米买肉的证据来,最后甚至拿出匕首来逼他说实话。他哪里见过匕首,只好一五一十承认,那些银子数起来,竟足足有一百两!
最后年轻人交待,如果有天上公堂,他必须将真相一字不差地说出来,要不然……后面的话年轻人没再说,但那足以让他吓出一身冷汗。
为什么今天这个尊贵女人的声音这么像那天的年轻人?
此时此刻张小福发觉自己脑中一片空白,谁是谁他根本不知道,也不知道说真话和说假话到底有什么后果,只是,比起说真话,他更怕说假话。
颤抖着,张小福坦白道:“姐姐死前五天,回过一次家,给……给了家里一百两,还说……说她可能以后不会回来了……一百两的事,也绝对不要和任何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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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间出了点事,所以弄晚了时辰~~
最近的章节是不是不够热血?不急啦,苏苏很快回来的~~~话说我发觉某教授真是像极了我家苏苏,还好教授长得不赖,要不然我还不愿意了~~~
今天更新结束,明天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