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亭看着祁天晴带笑的脸,怔得说不出话来。爱睍莼璩
祁天晴连忙道:“别这样,我不是开玩笑的,我可是很认真的,我觉得你举手投足都带着吸引力,想让你代我去勾引勾引陛下,当然,他很可能不受影响,但你别担心,我会和他说,让他假装喜欢你,让你假装受宠,这样你就可以给黎国传消息,黎国也就相信你了,只是你的消息得按陛下的意思传,如果做得好,你妹妹我们自然会派人去救。”
好久,乐亭亭才试探性地问:“王妃的意思是,让我假装为黎国做事,实际却为大昭做事?”
“嘿嘿,真是个聪明的小姑娘!不错,这个呢,叫双重卧底,怎么样,我这提议,你愿意么?”祁天晴问。
“可是……”乐亭亭仍然不敢相信,“王妃是让我……让我去勾引陛下?这……这……”
祁天晴一把按住她的肩,“不要不相信,我说的就是真的,你去勾引陛下,尽管是假的,不过你还是得使尽浑身解数,虽然不会成功,但这不影响你摆月兑黎国,等你勾引完,我就去和陛下说让他假装受你勾引,今天他得罪了我,我就拿你这美人去试试他,哼!”
乐亭亭这才明白一些,不禁惊恐道:“可是……可是……”她低下头去,声音几乎颤抖着:“我知道如今陛下对王妃十分宠爱,王妃的才能与美貌,我也不及万分之一,可我听说,所有的君王都……都喜欢三宫六院,万一……”
祁天晴“噗”一下笑出来,爱死了乐亭亭这天真率直的姑娘,不由保证道:“你放心,这大昭的君王就是个例外,他不会那么容易看上女人的,你看这香袅宫不就是个例子么?就说万一,万一他真不是那例外,真的看上了你,你放心,我也不会对你怎么样的,男人怎么能怪女人太好看?他要是真对你上心了,那我绝对转身就走,离了这王宫去找更好的男人,肯定不会想方设法来对付你。”
“亭亭不敢……王妃……”
“好了好了,别说了,和我来,我带你出去!”祁天晴说着就拉起地上的她。
傍晚,苏幕按祁天晴毫无条件可讲的“命令”来到长宁苑。
长宁苑的山茶,这时候开得正盛。夜幕下的红山茶妖娆而静谧,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般吸引人驻足,苏幕独自一人,踏着两旁红山茶开遍的的小径,一步一步往前走。还没走几步,就听到一阵清丽婉转,缠缠绵绵,直入人心的歌声。
这样的歌声,在这样开着红山茶的夜里响起,有几分诡异,但更多的却是吸引力。他抬首往前看去,只见前方房屋以往明亮的灯火在今日晚上竟暗了许多,而且由以往的橘黄色变成了红色,满屋山茶一样的红光从窗纱透出来,美妙又神秘。
不知道,她到底在做什么,他心里十分明白,这一切都是祁天晴精心设计的。
歌声仍然继续着,院中没有一个人,他听着那歌声,在院外驻足很久,想静静的,一直听下去,却又迫不及待地想寻着歌声看到唱歌的人,这样矛盾着,一步一步往前走,终于到达门前,然后推门而入。
映入眼帘的,是几枝盛开的山茶,插在白瓷瓶里摆在花几上,特别的引人注目。再偏过头去,只见房中屏风前坐着一名女子,着一身山茶般的红色长裙,裙上搁着只琵琶,此时她正弹着琵琶,唱着之前婉转美妙的歌。乌黑的发垂在她脸侧,长睫弯弯,鼻子小巧,侧脸对他,美丽,纯净,却又妖娆神秘,有一种说不出的吸引力。
女子不经意侧过头来,看到他,立刻放下琵琶跪来,无措而又轻柔道:“亭亭……见过陛下。”
好半天,苏幕也没说一句话。
乐亭亭缓缓抬起头来,带着胆怯朝他投去一瞥。
他看到她的脸,看到她纯净的眼,不由怔住。这是一张美丽,但并非倾国倾城的脸,柔美不及长宁,娇艳不及绯雪,但她身上,却有一种她们都没有的独特的吸引力,说不出原因,却就是让人挪不开眼。
“怎么?这是什么情况,你这是看的眼睛都直了?”一个声音传来,他才恍然回神,转过头,只见祁天晴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侧,正蹙眉看着他。
他看向她,问:“她是谁?”
祁天晴神秘地一笑,“我找来勾引你的,想试试你的专情程度,怎么样,不错吧?不过我可真没想到这一试还真试出来了,你刚才看得魂都掉了,我走到你身旁你都不知道,你说,你是不是真看上她了?”
一旁乐亭亭立刻脸色发白地低下头去。
苏幕又看向乐亭亭,问:“她是香袅宫的人?”
“嗯,咱们黎国的。”
“你让她来做什么?”
“什么做什么,说了让她来勾引你嘛。”祁天晴说着就拉了他在榻上坐下,然后朝乐亭亭道:“你继续,再唱一支曲,唱你最拿手的,最动听的,对了,如果你会古月城那边的曲子,就唱那个!”
“是,王妃。”乐亭亭弹起琵琶再次开始唱,苏幕转头问祁天晴,“她是黎国与你一起来大昭的五人之一?”
祁天晴点头,笑道:“看来你对她还有印象嘛。”
苏幕沉默片刻,突然说道:“你曾说过,这五人里,有两人与其他三人不同。”
“真是好脑子!”祁天晴感叹一句,然后凑近他道:“她们的任务就是替黎国传送消息,可要传送有价值的消息,当然要赢得你的信任才好,所以我就给了她这机会,让她来勾引你,要不然怎么得到有价值的消息,怎么赢得黎国的信任?”
“你已与她达成协议,让她归顺大昭?”苏幕只听几句,就能明白所有。
祁天晴点头,得意道:“是啊,我让她明着替黎国做事,按着却替大昭做事。怎么样,我是不是很能为你着想?不只安置你的后宫,还操心你的国事,哪怕你对我冷落我也是拿热脸贴你的冷,你说你怎么报答我?”
看见他因为“冷”三字而微僵的脸,她立刻扳过他去看乐亭亭,催促道:“不要一直问来问去,你快看看她呀,是不是很好看,唱歌很好听?”
苏幕再次看向乐亭亭,之前他几乎是刻意回避着不去看她,但这次移过脸来,对上她的脸,便再也不能挪开。
她秀丽的面庞,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的眼睛,小巧的鼻子,柔美而润泽的双唇,以及那胆怯却又略含娇羞的模样……每一样,放在她身上都是那么勾魂摄魄。他奇怪,自己竟会被面前的女子吸引至此,也许是有什么古怪,但这疑惑才冒出来,就被心底对她的关心注视而淹没。
夜半,苏幕自书案前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床榻。那里,祁天晴睡得正香,几乎连轻细的呼吸里都带着酣畅。他自书案后起身,缓缓走到床边。
她没有拉上床帐,因为她说她喜欢一睁眼就能看到他。许多个晚上,他与她一起躺下,然后她睡着,怎么也睡不着的他悄悄起身。
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选择他,他希望着,她只是如表面那样一时欢喜。他刻意不与她过分亲昵,刻意不说那么多的山盟海誓,刻意的,让他们之间只是短暂的依偎。
他不是人,连人也不是,何谈其他?二十五年前,他便注定要受仇恨驱使,被仇恨吞噬,然后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为仇恨而活,直到有一天,他的躯壳腐烂,他的魂魄飘散,在这天地间什么也不留下……这样的他,如何去给一个女子情爱?
床上的她,整个身子牢牢裹在被子里,只露了张小脸在外面,闭着眼,失去了白日的欢乐闹腾,只有满满的恬静柔和。他缓缓伸手,想触一触她那光洁得如同月光的脸,却在看见自己苍白的手时陡然止住。
那是二十五年前的手,是一只,连血液也不再流动的手,也许触上她,就会让她因他的冰凉而惊醒。
他呆怔片刻,终于还是收回手,悄无声息吹灯,转身拿了剑自房中离开。
很久之后,房门紧掩,屋中再没有一丝声音,床上的祁天晴却突然在黑暗中睁眼,气闷地将被子重重一踢。
“混蛋,大冰块,都到跟前了竟然就走了,还以为怎么也得有个吻呢,哼!就知道练功练功,本来我就追不上了,不说等等我,还天天跑去练!”
外面黑夜中独行的苏幕自然不曾听到这些,只往金顶山的方向而去。
可并没走多久,前面就出现一抹身影,那是个女子,正静坐在荷塘旁的大石头上,红色的裙子由绿色的女敕荷相衬,显得更加妖娆美丽,月光投在她身上,照得她犹如一株红色的山茶花。
乐亭亭……
他心中默念着这她的名字,不由自主改变原来的方向,一步步朝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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