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管我为什么在这里,反正我要你带我离开这个孤儿院,我要和你一起逃走。”这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从我来到这个孤儿院,我就想要离开,或者说,我根本就不想来。
“不行。”她立马拒绝。
“如果你不带我离开,我就去告诉院长。”
“不可以,你不能告诉院长。”
“那你就带我离开。”
“你怎么也变得和江佩潆一个德性了。”她没好气地说,“那好,我带你出去。”
于我先从墙上翻了过去,然后金格再将我和她的书包扔了过来,最后她自己再翻了过来。
“好吧,现在我们都出来了,你爱去哪去哪。”说完她就转身走开。
我在原地停顿了三秒,然后就跟着金格走了过去。
“你干嘛跟着我?”
“这里就这一条路。”
我继续跟着她,跟着她走过了山间的小路,跟着她走过了田野的阡陌。
其实,若我要离开孤儿院,我根本没有必要翻墙,我跟着金格的原因很简单,只因为我没有地方去。
“你为什么老是跟着我?别跟我说这里也只有一条路。”
我没有回答,只是继续跟着她。她见我一直跟着她,她便开始跑了起来,她跑,我也跟着她跑。
天空突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虽然不大,可是滴落在脸上,顺着发梢,变成一颗颗大水珠,从脸庞滑落。
“你别老跟着我了,行吗!”她转过头朝我大吼。
“找个地方避避雨吧。”我说。
“你走开啊!要去你自己去。”她继续跑,跑得越来越快,我也继续跟着她跑。
天空的雨越下越大,雨水打湿了路面,让泥土开始松软,我看见金格脚踩在泥泞上,一个不稳,摔倒在地。
我连忙跑上前去,问她:“你没事吧?”
“要你管!”她从地上爬了起来,手捂着膝盖,眼睛怒视着我,说:“要不是你一直跟着我,我会摔倒吗?”
说完她又开始大口喘气,就像昨天晚上那样,背部也不停地在抽搐。
“喂,你没事吧?”我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她的衣服,她依然在喘气,我看着这下着的雨,于是便立马背起她,跑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废弃的旧工厂的大门前的屋檐下,我把她放在地上,然后马上翻来她的背包,我想那里面一定有她的药。
“你……你想……干什么……别别……想偷我的……东西。”说着她便想站起来,可身子刚一起,便又滑倒在地。
“白痴。”我找到了药瓶,按昨天晚上她说的分量将药倒在了手心,然后递到她面前,问:“你自己吃,还是要我喂你?”
我本以为她会接过我手中的药自己服下,可谁知她只是将嘴一张,明显是要我喂她。
我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壶水,然后将药按不同的种类分成几小份给她服下。
女乃女乃活着的时候很少生病,所以我没有照顾病人的经验,我就这样坐在她的旁边,用右手帮她顺着气,这一次她过了有半个多小时才平缓了过来。
“别以为我会感谢你,要不是你一直跟着我,我跑快了,要不然我才不会发病。”
“我是跟着你,可我没有要你跑,是你自己要跑的。”
“那好,那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我没有地方去。”
“那你干嘛还要从孤儿院跑出来?”
“难道你喜欢呆在那?”
“你可以等着别人来领养你,这样你就可以离开了。”
“那你呢?为什么不等着别人来领养你,而是要自己跑出来?”
她开始沉默,当我以为她不会回答我这个问题得时候,我听见可她开口,声音中带着些许无奈,“他们不会收养我的,我患有先天性哮喘,治这个病要很多钱,当年我父母肯定也是因为我这个病不要我的,那些想要领养我的人,一听说我有这个病,就马上反悔了。”
这是这几天以来,我听到她说的最长的一段话。而我知道,她对我说这段话,也应该是对我卸下了防备。
我和金格无怨无仇,无争无斗,只因我们都给自己穿上了厚厚的防护衣,才变得针锋相对。
“那你打算去哪?”我想,她既然选择出来,就肯定决定好了要去哪。
她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拿过背包,从一个小口袋里拿出一张小照片,上面是一个很英俊的男人。
“这个男人来看过我一次,可他从来没说过要领养我,我怀疑他是我的父亲,我要去找他,把他欠我的要回来。”
“那你知道他在哪吗?”
“我只知道他在俞安。”
“俞安那么大,你要去哪找?”
俞安是俞安省的省城,西木镇只是俞安省的一个小镇而已。
“总会找到的。”
“我和你一起去找。”
如果我有了我妈的消息,我也会抱着万分之一的可能去找她,去把她这些年欠我的要回来。
可是我没有,一点消息都没有。
她看着我,目不转睛的,然后慎重地点了点头,然后扬起嘴角,眼睛微眯,她笑了,她笑起来真的很漂亮,她说:“好,我们一起去找。”
在这个雨天,洛小厘认识了金格。
“我们坐火车去俞安,然后到俞安找个地方住下。”我开始兴奋起来,因为我找到了我的下一个地方,应该要去哪。
“那应该要很多钱,可是……我没有那么多钱。”
“没关系,我有钱。”我笑着从我的背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说:“这是我女乃女乃生前留下来的,里面有很多很多钱,大概有两万多块,密码是我的生日。”
“是吗,真好。”
“我有钱,我们可以到城里去吃好吃的,然后我们可以慢慢的找你的爸爸,要是找不到,我们也可以在城里上学,去城里的游乐园玩……”
或许我应该感谢当时年纪小,可以把一切都想得那么简单。
我自顾自地说着,转过头,却发现金格靠着墙,闭着眼睛全身发抖,脸色发红,我伸手刚一触碰到她的脸,就被她脸上烫手的温度吓了一跳。
“金格,你发烧了,你有没有退烧药?”
我看见她艰难地摇了摇头,我知道她现在一定很难受,我该怎么办?
“金格,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不,我不要去医院。”
“那怎么办?要不然,我们回孤儿院。”
“不行,我……我好不容易出来了,死……也不要回去。咳……咳……”她又开始大口喘气,并且咳嗽地很厉害。
“你这个样子如果不吃药会死的,不行,我们回孤儿院去。”
“我说了,就算死,我也……不要……回……”她“去”字还没说出口,就已经晕倒在地。
我该怎么办,不能去医院,不能去孤儿院,我该去哪?
对了,我可以去简大妈家,是的,去简大妈家。
想到这,我马上背起金格往简大妈家的方向跑去。
西木镇的雨是没有人情可讲的,它没有因为我要救人而变小,当我在泥泞路摔倒了三次,在青石板上滑倒了两次后,终于敲响了简大妈家的门,当看见简逸哥哥那张略带惊讶的脸后,语气虚弱地说了句“救她”,便眼前一黑,身体柔软地向地上滑落。
当我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简逸哥哥的笑脸。
“金格呢?她怎么样了?”
我准备起身去找她,却被简逸哥哥按住了,他笑着对我说:“别急,我妈正在照顾那个小女孩,她的烧已经退了,现在还没醒,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就好了,你也要好好休息休息。”
“不行,我要去看看她。”我欲再次起身,却又被简逸哥哥拦住了。
“那你告诉我,你们为什么会弄成这样。”
我不再说话,只是手紧紧的拽着被子,低头盯着被子发呆。
“小厘你呢现在先好好休息休息,饿了吧,我妈炖了汤,我去盛点来给你喝。”说着他便往厨房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还特意转过头来叮嘱我:“不准下床。”
于是我便躺下,盯着房梁发呆。
到了傍晚时分,金格才醒过来,我以为她会吵闹着骂我,因为简大妈已经通知了孤儿院,院长和简大妈商量后,决定让我们在简大妈家休养两天,后天就将我们接回孤儿院。
可是金格出奇的安静,不吵不闹的喝着手中的汤。
简大妈收拾好一张床,给我和金格睡,我半夜被小小的抽泣声弄醒,金格背对着我,我感觉得到她肩膀的抖动,即使不看她的脸,我也知道,她哭了。
我不懂得怎样去安慰她,我只好用手抚上她的背,她感觉到了我的顺抚,身体一僵,却没有转身,没有回头。
那一夜,我的手一直放在她的背上,她也一直没有转身,保持着那个姿势不动。
第二天,天空难得不下雨,还洒下了几缕阳光。简逸哥哥在我的强烈要求下答应带我们出去散步透透气。
简逸哥哥把我们带到了西木河,那棵老柳树的柳枝依然随风轻轻荡漾。
我们找了三块干净的石头坐下,简逸哥哥拿出他随身带着的吉他,指尖拨动琴弦,优美的音符传出。
“我要带你到处去飞翔
走遍世界各地去观赏
没有烦恼没有那悲伤
自由自在身心多开朗
忘掉痛苦忘掉那地方
我们一起启程去流浪
虽然没有华厦美衣裳
但是心里充满著希望
我们要飞到那遥远地方
看一看这世界并非那么凄凉
我们要飞到那遥远地方
望一望这世界还是一片的光亮”
我们要飞到那遥远地方,看一看这世界并非那么凄凉,我们要飞到那遥远地方,望一望这世界还是一片的光亮。
那遥远的地方,多好!那遥远的地方,多远?
那么美好的歌词,却因为简逸哥哥的歌声带着的些许低沉,和那伴着忧伤的旋律,让我感觉,那些美好,都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
在简大妈家呆了两天后,我和金格的身体都恢复的差不多了,简大妈便亲自将我们送回了孤儿院。
我和金格再被院长和张老师轮着教育了之后,又被关在了小教堂思过。
金格告诉我那天是她的生日,没有生日蛋糕,于是我便唱着生日快乐歌,让她在红色十字架面前许了愿。
我没有什么好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于是便将一个我自己制作的吊坠送给了她。那是我在西木河边捡到的一块紫色的光滑圆润的鹅卵石,我把它钻出了一个小孔,用红线穿了起来。
她接过了我送她的吊坠,默默地不做声,只是盯着石头看,少顷,她才看向我,说:“小厘,谢谢你,你的生日是多久,到时候我也送你生日礼物。”
“好啊,我的生日是11月25号,还早着呢,金格,原来你大我两岁。”
“那你要叫我姐姐。”
“叫就叫,姐姐。”
当再一次回到宿舍的时候,发现自己根本逃不开这个地方。
江佩潆看见我和金格回来了,只对我们说了两个字:“傻逼。”
我和金格都自动将她忽略。
回到了这个地方,我依旧在夜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直到凌晨四点,公鸡开始啼鸣时,我才有了睡意,然后沉沉入眠。
我是被张老师掀开被子醒来的,当我睁开眼,看到的便是张老师那张凶神恶煞的脸,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金格那臭丫头又跑了,你一定知道她跑去哪了,快带我们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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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亲在评论的时候提到了情节的问题,榆在这里解释一下,这一部分相当于一个引子,会将人物性格和环境写得比较多,所以情节进展地有些慢,但主要还是榆的文笔不够熟练,求亲们多多包含,榆会改正的如果还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亲可以指出来,榆会进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