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唉!”
猛然转身,暗色锦袖微抬,夙沙焕铁青着一张脸指着二夫人秋娘,暗色唇角蠕动半天,到了嘴边的话语却又是被夙沙焕硬生生的咽回了肚子里面。悫鹉琻晓末了,只空余一声叹息在装饰豪华的前厅回荡开来。
眼见二夫人秋娘眼眸含泪的柔弱样子,心间在如何生气,现下,夙沙焕也是说不出那些狠厉的话语来了。
先皇将二夫人秋娘赐给夙沙焕时,那时的二夫人秋娘不过是刚刚十六岁的年纪,花般绽放的年龄,举动间皆是一派娇羞无限的模样。转眼间,已是十多个春秋飞逝而去,俏丽的容颜已是日渐沉稳、沧桑,但夙沙焕对二夫人秋娘的情谊却是一直未曾有任何减少。
宠爱二夫人秋娘却并不意味着夙沙焕就能够放弃对夙沙舞的利用,只是,夙沙焕从未曾想过将来会将他和二夫人秋娘的女儿嫁给一个傻子罢了!
形势越发险峻,朝政因为圣上的离京也是有些动荡开来。
这种风起云涌的时刻,明哲保身才是上上之计!
浮萍游于大海间,怎有力量抵抗海浪接连不断的拍打,这种时候,唯一的办法就是联合更多的浮萍,让无力变为强有力的屏障,不但要阻挡海浪的拍打,而且,还要奋起来反抗海浪的肆虐!
位高权重的李大人是最好的人选,有了他这个盟友之后,无论今后想要实行什么计策,路都是平坦好走很多的。
夙沙焕知晓,他的那位主人是不会满足于现状,更是不会在现下这种时候止住前进的步伐。今后,会有更加惊天动地的事情在皇都发生的!
夙沙怜卿让欧阳世家退婚,被夙沙焕赶出了丞相府。
现下,夙沙宁又是猝不及防的给他来了厄运毒体这么一出,夙沙焕更是冷漠的和她断绝了父女之间的情谊。
为今,能够为夙沙焕所用的就只剩下丞相府三千金,有着‘望月王朝第一美人’之称的夙沙舞了。
即便心中不忍,为今之计,也只能先将这一关挺过去,只有迈出这一步,才能够迎来天晴后的曙光。如若在这电闪雷鸣之间便丢掉了性命,雷雨后的彩虹在如何的美好,那也是没有机会见识到了。
思虑至此,一丝狠厉在夙沙焕一双小眼睛中一闪而过。
未曾看到夙沙焕低垂眼眸中一闪而过的狠厉,大夫人陈氏轻抬的眼眸却是未曾错过适才夙沙焕看向二夫人秋娘时眼神中的那一丝不忍和心疼。
兴奋、雀跃的心微微一沉,保养不错的白皙圆润手指不由紧紧收拢手间淡青色的绣花锦绢,加大的力道片刻让那白皙圆润的手指间出现了片片红印。一丝怨毒不由在大夫人陈氏的三角眼睛中慢慢划过。
十几年的时光里,大夫人陈氏和夙沙焕之间虽一直保持着相敬如宾的夫妻感情,但二人却是心间皆是明白,从一开始二人便是以相互利用为目的结合在了一起。夙沙焕看重的是大夫人陈氏家中不计其数的珠宝钱财,有了钱财,他夙沙焕才能轻而易举的打通了仕途之路,这些年的平步青云和大夫人陈氏家中花掉的钱财是化不开关系的。而大夫人陈氏从一开始便是看中了夙沙焕的前途无量,虽当时的夙沙焕还是一个无名小卒,官衔更是不值得一提,大夫人陈氏却是慧眼识珠,看中了夙沙焕。这些岁月里,夙沙焕也确实是没有让大夫人陈氏失望,从陈氏家族的庶女到现如今风光无限的丞相府夫人。
漫长的相处岁月中,她虽心机深沉、城府颇深,奈何她无论如何都是一个女人,都是一个需要人来疼,需要人来爱的女人。有了足够多的金钱,有了可以翻云覆雨的权势,她便是更加的渴望丈夫的爱情和关怀。地位爬的越高,大夫人陈氏的心便是更加的空虚和无助,心无所依靠,三从四德伦理下的大夫人陈氏只能是将心中滚烫的爱情一股脑的倾洒到丞相夙沙焕的身上。
奈何她爱情的付出注定是得不到丝毫回报的,从一开始,她便是选错了人,后来更是迷茫间爱错了男人。
先皇赏赐美人入府,美人容貌可谓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年轻而又玲珑有致的身躯更是对男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本就对大夫人陈氏十分冷漠的夙沙焕在二夫人秋娘到了丞相府中之后,更是对大夫人陈氏彻彻底底的冷落下来。
就算坐于二夫人秋娘房中愣神的看着二夫人秋娘淡雅的吃饭,夙沙焕也是不会抽出空闲的时间到大夫人陈氏的房间中去坐上一坐。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高于岸,流必湍之!
盛宠之下,二夫人七娘却从未曾有过任何收敛,反而因为夙沙焕对她的宠爱而沾沾自喜,闲暇无事时,便是会懂啊大夫人陈氏的面前去大肆的炫耀一番。这使得本就不喜欢二夫人秋娘的大夫人陈氏心间更是憎恨了二夫人秋娘几分。
相处时日,大夫人陈氏和二夫人秋娘之间就这般斗来斗去。今日你掐我一下,明日我必定要找上时机,给你一脚。
现下,风水轮流转,倒霉的事情终也是落到了二夫人秋娘和夙沙舞的身上,这么大好的时机,大夫人陈氏又如何会轻而易举的放过呢?
“妹妹,怎的遇到大事的时候你倒是犯起糊涂来了?舞儿也是老爷的亲生女儿,你说说,有哪个父亲能够舍得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呆傻的人呢?那不就等于是将舞儿推进了火坑里面去了吗?唉!”
白皙圆润的手指拿捏着淡青色绣花锦绢轻轻擦拭了一下眼角上根本就不存在的泪水,莲步轻移,暗色绣花锦袍轻微翻动间,大夫人陈氏回身来到夙沙焕右侧红木椅上坐了下来,这才轻启艳丽红唇,假意带着几分哀愁的说道:“现在丞相府前厅也是没有什么外人了,咱们也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妹妹整日陪在老爷的身侧,应该也是知道,现如今的丞相府可是和以往荣耀光环环绕当中的丞相府没有办法比较了。虽我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相信妹妹也是听老爷提及过现下朝中的事宜。圣上听信小人的言语,冷落了咱们老爷,老爷手下的那帮小人更是墙头草随风倒,见风使舵,落井下石。如今啊,老爷只能是在朝中寻找一个位高权重之人,得到那人的扶持,才能挺过这一关,重振丞相府往日的光辉啊!”
淡青色绣花锦绢收拢手底,语落,大夫人陈氏微微低垂下眼眸,将眼神中已是压制不住的笑意悄然隐藏起来。
暗色绣花锦衣袖微动,白皙圆润的手指将身侧何嬷嬷递过来的茶盏拿于手中,青花瓷茶盖揭起,盈盈而上的热气带着醇香淡雅的茶香一股脑的涌了上来,冲散了大夫人陈氏暗色绣花锦衣间的淡淡熏香,更是冲淡了屋内飘散进来的丝丝缕缕的花香。
“难道挽救丞相就要把我一辈子的幸福搭在里面吗?这不过是你自己一个人的想法罢了,夙沙宁跟了你这么长时间,所以,你舍不得夙沙宁落得这样子的一个下场,你给夙沙宁出了那么一个主意,让的夙沙宁月兑困,现下,顺应形势发展,我便是不得不走入到那个火坑里面去,你恨不得我夙沙舞就落得这样子的一个下场呢!”
听闻大夫人陈氏的话语,华丽的纱裙微动,白皙的小手拿捏着手中淡色的绣花锦绢指向大夫人陈氏的方向冷冷的说道。
这可是关系她一辈子的大事情,现下,夙沙舞也是顾不得站立在她面前的人就是掌管丞相府内院的大夫人陈氏了。
语落,泪水朦胧的眼眸微转,发髻间垂落下来的长长流苏随着夙沙舞的动作一阵晃动,金属相撞发出清脆的叮叮咚咚声在前厅回荡开来。
阳光下,满头钻石珠翠发出的耀眼光泽也是掩饰不住夙沙舞心间的颓然和无助。
莲步轻移,华丽纱裙微动,夙沙舞朝着上位前站立的夙沙焕走近了几步,一双肿胀的大眼睛紧盯着官服下显得有些枯瘦的夙沙焕痛苦的说道:“如若舞儿真的跟了那个傻子,舞儿一辈子就这么硬生生的毁掉了,父亲,难道您心间真的是这么想的吗?难道您就真的舍得将你宠爱的舞儿这么送给一个傻子吗?”
从小,夙沙舞心间,夙沙焕就如同一棵大树一般不动不摇的来替她遮风挡雨,或是爱屋及乌,丞相府中这么多的兄弟姐妹,夙沙焕一直以来最疼惜的就只有夙沙舞一个人。
事已至此,夙沙舞白皙小手只能紧紧抓住夙沙焕这棵救命稻草,妄想用她的眼泪来博取夙沙焕的怜惜,能够为了她将这一门亲事给推卸掉。
世事变迁,丞相府里的人走了、换了,夙沙舞却仍是未曾在这其中参悟到什么。
夙沙怜卿、夙沙宁,她们何尝又不是夙沙焕养大的女儿,她们何尝又不是时时刻刻陪伴在夙沙焕的身侧,最后的结局又是如何!
有着‘望月王朝第一美人’之称的夙沙舞更加会成为夙沙焕手中最得力的棋子!
“唉!舞儿,即便为父心间不忍,那又能有何办法呢?”
沉吟良久,皱纹满布的枯手收拢有些宽大的官服衣袖,夙沙焕带着些许无奈的对着夙沙舞摆了摆手,淡淡的说道。
联姻,这是夙沙焕早早准备好要走的一步棋,不是刚刚决定的,而是在许久之前就了然于心的计策。决定了,这一步走出去了,那便是再也没有人能够让他将这一步棋子收回来。
语落,夙沙舞不由双腿有些发软的对着后面倒退了几步,脚下一个踉跄,艳丽的纱裙一阵翻飞,娇弱柔软的身躯便是这般直直的对着地面倒了过去。
落地的沉闷响声掺杂着钻石珠翠相互碰撞间的清脆响声回荡在宽敞豪华的丞相府前厅。
夏末燥热的阳光透过打开的红木门丝丝缕缕的照进了前厅,暖烫了桌椅,更是捂热了人身上闪闪发亮的锦衣华服。
华丽的纱裙即便滚烫,却也是温暖不了夙沙舞冰冷的身躯。
不知是心寒还是恐慌,夙沙舞娇躯不由自主的瑟瑟发抖开来,冰寒的手脚仿若身在夏日一般。
修长纤细的**磕在坚硬的地面,夙沙舞却未曾感觉到任何疼痛,绝望中,仿若一切在夙沙舞来说都成了无尽的麻木。
“舞儿!”
眼见夙沙舞跌坐在坚硬的地面上,二夫人秋娘不由猛然从椅上滑落下来,蹲在夙沙舞艳丽纱裙的一侧,白皙纤手拿捏着已是被泪水浸湿的淡色绣花锦绢轻柔的擦拭着夙沙舞绝美景致脸颊上颗颗滑落的晶莹泪珠。
眼见夙沙舞的泪水擦拭不尽,二夫人秋娘刚刚止住的泪水在此刻又如同时决堤的洪水一般泛滥开来。
眼眸微转,大夫人陈氏将二夫人秋娘和夙沙舞二人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尽收眼底。方才因夙沙舞话语而铁青下来的脸色才算是稍稍的化解开来,一丝满意的淡笑悄然爬上大夫人已是带着些许细密皱纹的脸颊。
暗色绣花锦袍微动,大夫人陈氏将白皙圆润手中的青花瓷茶盏轻轻地放于身侧暗红色的桌面上,淡青色绣花锦绢轻掩艳丽红唇,假意的咳嗽几声,这才风情云淡般的说道:“我记得以前舞儿曾经说过,身为丞相府中的儿女,就是要为了丞相府的荣辱做出属于自己的一份贡献的。当时,宁儿不同意李大人府上的亲事,舞儿还曾经说过,如若这件事情落到舞儿的身上,舞儿一定会义不容辞的为老爷分忧解难呢?现下丞相府正是到了这种关键时刻,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现在也正是丞相府需要舞儿的时候,难道说,舞儿当时的话语不过是说说玩闹而已,根本当不得真吗?还是说,舞儿的心中只有你自己,根本就从未曾将整个丞相府,将老爷放到心中去呢?”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大夫人陈氏便是十分轻松的将夙沙焕心间最后一丝犹豫也是打消而去!
虽夙沙焕对大夫人陈氏的感情不深,大夫人陈氏却是对夙沙焕的一举一动皆是清楚的很。未曾听到丞相夙沙焕言语,单单只是从丞相夙沙焕几个举动见,大夫人陈氏已然知晓夙沙焕心间的想法。
“你大娘说的对,如若为父不是被逼到了退无可退的境地,为父也是不忍心将我的女儿送给那么一个傻子的,可当下,如若不和那李府联姻,恐怕丞相府都挺不过这一关去。如若没有了丞相府这棵大树,你想想,你在世人的眼中还能够算些什么?”
枯瘦的身子坐回到身后暗红色的红木椅上,暗色唇角蠕动半天,夙沙焕这才接着大夫人陈氏的话语如此的说道。
夙沙怜卿已是和丞相府彻底决裂,夙沙宁又是在不久前被他给决绝的赶出了丞相府,现在,剩下唯一可以利用的便只有夙沙舞这么一颗棋子了。
不能再施力硬压,只能是这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这夙沙舞能够比较甘心的嫁到李府当中去。
“呜呜……”
面对夙沙焕的话语,夙沙舞未曾言语,一连串的哭声便是这般直截了当的从夙沙舞红润的小嘴间传了过来。
“是啊!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舞儿,你想想,如若你是生在帝王之家,难道就可以真正把握自己的命运了吗?前些时日,和亲过来的九公主,嫁给了摄政王夜剡冥,虽说那夜剡冥是咱们望月王朝的战神,面容上也是清秀俊朗。奈何那九公主生的姣好容貌,那摄政王就是不肯多看上一眼,那上官涟漪可是堂堂的九公主,最后不一样是落得那般独守空房的悲惨下场吗?等到你嫁到那李府上之后,你可就是未来李府的当家主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更是有一辈子享不完的荣华富贵,这又是有何不好呢?”
大夫人陈氏不甘寂寞的插话进来,一连串的道理讲得夙沙焕十二分赞同的点了点头。
事情差不多已是敲定,现下只要是有脑子的人,都是会在这个时候帮着夙沙焕给夙沙舞来讲道理的!
仿若通情达理的道理从大夫人艳丽的红唇间传了过来,最后,却是未曾得到夙沙舞的半点认可,有的只是夙沙舞蒙着一层雾气大眼睛中的怨毒。
在大夫人陈氏的话语之后,前厅陷入到了沉默中,中间只闻夙沙舞和二夫人秋娘断断续续的抽噎声。
一阵脚步声来至丞相府前厅门口,眼见前厅内如此景象,来人未曾进入前厅,而是有些明智的选择站立在了门口的方向,对着夙沙焕恭恭敬敬的躬了躬身子,喊道:“老爷!”
暗黑色的锦袍在阳光下散发着淡淡的光泽,身子不似夙沙焕那般的瘦小,反而是有些微微的发福,个子和夙沙焕一般,皆是算不上高大!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跟了夙沙焕十几年的管家老徐。
“何事?”
眼眸微抬,夙沙焕望向管家老徐的方向冷冷的问道。
现下,夙沙焕心间所想的皆是夙沙舞和李公子之间的婚事,对于别的什么事情,他皆是失去了兴趣。
“少爷回来了!”
面对夙沙焕冷冷的询问,管家老徐不慌不忙的回应道。
“啊?”
相对于夙沙焕的毫不出奇,大夫人陈氏在听了管家老徐的话之后,却是猛然间从座椅上站起身来,动作幅度之大不由将暗红桌面上的青花瓷茶盏带落到了地面上,茶盏片片碎裂的清脆响声回荡在前厅间。
暗色绣花锦袍一阵翻飞,大夫人陈氏已是快步来到了房门口的地方,一双三角眼中难得一见的露出了慈爱和期望的光泽。
算算时日,她已是很长时间未曾见到她这个儿子夙沙泰了。
虽非大夫人陈氏身上结结实实掉下来的肉,但毕竟在身边养了这么多年,即便养的是一条狗,也是会生出深厚的感情来了。
大夫人陈氏也是曾经问及过夙沙焕,到底让她的泰儿去做什么了,最后却都是被夙沙焕敷衍般的回应了过去。
分离这些时日,现下总算是要见到了!
大夫人陈氏不由在心间开心的想到。
思虑间,一连串脚步声从丞相府门口方向传了过来。
眼光下,一身银色的盔甲走动间散发着淡淡的光泽,白色披风在风中不停地翻飞开来,玉带束腰,长长地佩剑斜斜的挂在腰侧。
乌黑的发顶带着一定银白色的盔帽,鲜红的长缨走动间不停的翻飞开来,俊朗的面容不似大夫人陈氏的阴厉,魁梧的身材更不似丞相夙沙焕的枯瘦佝偻。
虽名义是夙沙焕和大夫人陈氏的儿子,在夙沙泰身上却是找不到丝毫和两个人相似的地方。
眼见大夫人陈氏站立在前厅门口处,唇角斜斜扬起,一丝淡然的笑容在夙沙泰脸颊上扩散开来。
快走几步,夙沙泰片刻来到大夫人陈氏的身前,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对着大夫人陈氏深深的磕了一个头,这才轻声的说道:“母亲大人,儿子回来了!”
一向冷漠的大夫人陈氏此刻已是泪流满面,暗色绣花锦袍微动,大夫人陈氏圆润白皙的双手轻扶夙沙泰锦袖,双眼直直的看着面前的夙沙泰,艳丽的红唇微启,许久,大夫人陈氏方才对夙沙泰说道:“许久不见,我的泰儿又是消瘦不少,这次回来,你在府上多呆上些时日,让为娘好好地给你做些好吃的东西补补身子!”
白色披风翻飞间,夙沙泰顺势从地面站立起身来,淡笑着看着大夫人陈氏轻声的回应道:“恩,好!”
眼眸微转,夙沙泰这才看到前厅处的一幕,光洁的额头微蹙,薄唇抿了抿,夙沙泰却是未曾多说些什么。
在这丞相府中,要问最不缺少的便是眼前的这一幕吧!
不知何时,夙沙焕已是来到了门口处的位置,一双小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夙沙泰,暗色唇角微动,夙沙焕这才淡淡的对夙沙泰说道:“你随我到书房来一趟!”
语落,官服下瘦小的身子已然率先对着书房位置走了过去。
相对于大夫人陈氏的激动和兴奋,夙沙焕再见儿子夙沙泰,却未曾有一点父亲对儿子的慈爱流露出来,有的只是淡漠和冰寒!
对于夙沙焕的冷漠,夙沙泰虽心间知晓,却是未曾有过任何疑问。
从小在这丞相府中长大,见惯了争夺和陷害,在夙沙泰的小心灵中,慈爱这种东西根本就不应该在丞相府中出现。
如若今日回到府中,从丞相夙沙焕的脸颊上看到了那属于父亲的慈爱,那夙沙泰反倒是有些纳闷和心惊了。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夙沙焕也是人,他的心间也是有温情流淌的,只是,在面对这个和他丝毫不相似的儿子夙沙泰时,在热烈的温情流淌,皆是被冻结了!
紧随夙沙焕身后进入到了后院这间宽大的书房中,层层锦缎纱帐垂落在房间顶层,遮挡在窗子边上。现下夏末阳光燥热,午后光线更是明亮刺眼,入书房内,有的却只是阴寒和昏暗!
明明是一个书房,夙沙焕却是硬将它弄成了仿若囚笼一般!
平日里,除了夙沙焕,他是不允许任何人随随便便进入到他书房内的。
“准备怎么样了?”
皱纹满布的手拿捏着官服衣摆,夙沙焕在身后红木椅上坐定,这才轻抬眼眸,一双小眼睛紧盯着夙沙泰,冷冷的问道。
“都训练差不多了,中间我让人加大了药物的用量,现下,可以说照着父亲您之前的那些有了更加大的进步。他们现在不再是只会卖命的死人,而是也会动用招数的武林高手!只要父亲一声令下,他们随时可以服从命令。”
听闻夙沙焕问话,夙沙泰不由躬了躬身,对着夙沙焕恭恭敬敬的回应道。
说到他这些时日训练的那些人,一丝狠厉不由从夙沙泰俊朗面容上一闪而过。
“好,好,呵呵呵呵,你办事我放心!”
皱纹满布的枯瘦轻轻地拍了拍夙沙泰的肩膀,不由满意的说道。
现下,有了这个助力,以后,他的腰板更是可以挺直了!
不要把他给逼急了,不然,他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够作出来的!
一双小眼睛虚眯起来,心意转动间,夙沙焕不由暗暗地想到。
有了夙沙舞这颗棋子牵制李大人,时日长久,夙沙焕和李大人也是渐渐地登上了一条船,这边只要夙沙焕有所动作,另一边,李大人已然心意了然的将夙沙焕的意思表达了出来。
周浦乃是征战沙场十几年的老将军,战功累累,为人更是正直,粮草这种重大的事情唯有交到这种人的手中,才能使得民众和朝臣皆是放心下来。
李大人将周浦举荐成运送潦草的人选之后,几乎未曾得到任何人的反对,即便是摄政王夜剡冥和国师司懿轩也是未曾想到有何不妥的地方。
敲定周浦护送粮草,丞相夙沙焕愁云密布的苍老脸颊上这才算是浮上了丝丝的笑意,暗地里,夙沙焕更是重重的舒了一口气!
国师府后花园中。
夏末,缤纷百花极尽全力的在凋落前尽显完美姿态,百花簇拥的凉亭中,淡淡的花香随着清风的吹动阵阵送入凉亭。一身淡紫色衣衫的怜卿有些慵懒的斜倚在柔软异常的贵妃椅上,琉璃般的眼眸在凉亭中的众人身上转来转去。
很庆幸,今日这三个男人并未曾将所有的视线都放到她的身上,怜卿也是难得清闲的吃着白斩月白皙修长手指间递过来的已是被剥了皮的晶莹紫葡萄,做了一回旁观者。
“昨晚本王也是想了整整一晚上,却仍是未曾想明白,为什么突然间李大人会举荐了周浦将军呢?”
白皙纤细的手指轻抚上光洁的额头,黑色金丝綉龙的锦袍微动,夜剡冥有些疲惫的揉了揉额头,试图通过这种方式缓解一体上的倦怠。
当今圣上离京御驾亲征,他作为当今圣上的亲兄弟,夜剡冥一定要尽力稳稳当当的将他们夜家的天下守住才可以的。
一向逍遥惯了的夜剡冥以往很少会管理朝政上面的事情,现下,面对这些,仿若面对一团乱麻一般,有些让他焦头烂额的感觉。
有时,夜剡冥甚至在想,或许这就是他那皇兄惩罚他当年逃避皇位的一种方式,也是让他好好体会一下高高在上焦头烂额的感觉。
“我也是将那周浦的底线查证了一遍,仍是未曾发觉有何不妥的地方。以往,周浦将军可是上阵杀敌的一员猛将,想来或许是我们太过于谨慎,所以,才会看谁的时候都像是奸细一般了!”
蓝色锦袍微动,司懿轩呼啦一声将手中折扇打开来,随意的闪动着,薄唇轻启,淡淡的说道。
朝堂上,虽摄政王夜剡冥和国师司懿轩皆是将李大人的举荐给应允下来,私底下,二人都是将周浦给仔仔细细的查证了一遍的,却是未曾发现任何可疑痕迹。
凉亭外长廊处,一身淡青色纱裙的紫玉手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白斩月早些时候给怜卿熬上的银耳莲子粥,莲步轻移间,片刻已是来到了百花簇拥的凉亭间,红润的小嘴微启,紫玉这才轻声说道:“或许啊,本来那丞相大人和李大人之间是要用夙沙宁联姻的,但是,经过卿卿给那夙沙宁出了计谋之后,李大人碍于那夙沙宁是厄运毒体,根本不敢让他的儿子娶那夙沙宁了。后来,夙沙宁用卿卿给她的毒药更是差点要了那李公子的性命,于是,那李大人便是和丞相从亲家变成了仇敌,李大人当然是要举荐和丞相大人想象当中不同的人选来运送粮草了,这才有了周浦将军的出现吧?”
说话间,紫玉小心翼翼的将托盘上的银耳莲子粥放到了凉亭中的石桌上,精致的青花瓷小勺却是十分自然的递到了怜卿身侧白斩月的手中。
怜卿的吃食,白斩月皆是要亲力亲为的,这在众人心中已是公认的。
开始时,夜剡冥和司懿轩皆是反对过,奈何最后都是被怜卿十分暴利的压制了下来,最后,白斩月亲手喂怜卿吃食便是成了大家认可的了。
“没有那么简单的,没有了夙沙宁,他可是还有一个夙沙舞的!”
淡紫色的娇小身躯动了动,又是找了更舒适的位置斜倚在柔软异常的贵妃椅上,娇艳欲滴的红唇微启,怜卿淡淡的说道。
虽和那丞相夙沙焕相处的时日不长,但在第一次见到那张酷似前世父亲的脸颊时,怜卿便是知晓,那夙沙焕不过是一个只会为自身利益着想的人罢了!
丞相府危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位置受到危及!
不要说搭上一个夙沙舞,就算将他夫人都搭上,夙沙焕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
“卿儿是说,这周浦有问题?”
听闻怜卿轻柔的话语,司懿轩呼动手中折扇的白皙修长手不由微微一顿,含满笑意的眼眸爱恋的看向怜卿的方向,问道。
玉手轻抬,淡紫色衣衫随之轻微翻飞开来,怜卿毫不迟疑的摆了摆手,言道:“你们继续讨论吧,适才我不过是简简单单的发表了一下自我看法罢了!”
适才,她那安稳宁静的生活可是十分惬意的,怜卿不想她忍不住插进的一句话给打破开来。
琉璃般眼眸微转,怜卿已是将夜剡冥漆黑眼眸盯得有些发毛开来。
黑色金丝綉龙镶金边的蟒袍微动,阳光下发出金闪闪的光芒,夜剡冥挪了挪身下的玉凳,身子朝着怜卿的身侧更是紧凑的靠了靠,白皙修长的食指相对点动着,一双漆黑眼眸带着些许可怜巴巴的看向怜卿的方向,好看的薄唇轻启,夜剡冥这才萌声萌气的对怜卿说道:“卿卿,我饿了!”
语落,未等怜卿有何动作,白色衣衫一阵翻飞,白斩月已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石桌上的银耳莲子粥给端了起来,一双清澈的眼眸更是带着些许警惕的看向夜剡冥的方向,眼神中的意味丝毫不带隐藏‘兄弟,卖萌是可耻的,你不要逼我对你动手啊’!
眼见白斩月一连串丝毫不带迟疑的动作,夜剡冥光洁的额头上不由自主的划过几道黑线,修长白皙的手指更是大力的握成了拳头。
“月,这段时日夜为了望月王朝的事情可能连饭都没有好好吃上几顿呢,这碗银耳莲子粥就给夜吃了,还不好?”
琉璃般的眼眸微转,怜卿柔柔的看着白斩月,声音轻柔的仿若哄小孩一般的对白斩月说道。“卿卿!”
清澈的眼眸仿若受伤的小兽一般可怜巴巴的看向怜卿,白色锦袍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柔柔的光泽。
这是人家为了你熬制的,有木有?
你这般给了夜剡冥这个家伙,人家会伤心的,你知不知道?
修长白皙的手指紧握着手中精致的青花瓷碗,白斩月丝毫未有放松的架势。
琉璃般的眼眸微转,眼见白斩月楚楚可怜的模样,怜卿小心脏不由一阵疼惜。
“玉姐姐,麻烦你再给夜盛一碗银耳莲子粥吧?”
玉手轻抬,淡紫色衣衫一阵翻飞,怜卿抓着紫玉淡青色的锦袖,轻柔地说道。
眼见紫玉莲步轻移对着凉亭外走了过去,这场隐隐有爆发苗头的战争才算是平息了下来。
“司大哥,这些时日你见到沛离没有?”
琉璃眼眸微抬,怜卿看着司懿轩轻声的问道。
在经过夙沙宁此事后,怜卿非但未曾见到夙沙宁的影子,更是未曾见到那沛离的身影。
难道说私奔了?
没有必要啊?她又不是地主老财,更是不会逼婚的啊!
眼见司懿轩轻摇了摇俊逸的脸颊,怜卿琉璃般眼眸中的疑惑更是深沉了些许。
“这些时日司大哥有没有洛青心的消息?”
沉吟片刻,怜卿这才轻抬精致下巴,看向凉亭一侧站立的司懿轩,轻声的问道。
这些时日,一直忙着夙沙宁的事情,竟是将那洛青心给忘记了,许久未曾见到她在国师府中出入,如若今日不是想到了沛离,怜卿甚至都是要将洛青心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沛离虽更随怜卿身侧,有时,怜卿也会几日的时间见不到沛离的人影,但这次和往日不同,不知为何,思至沛离和夙沙宁,怜卿的心中竟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涌上一丝丝的担忧和不安!
“卿儿为何会突然之间想到那洛青心了呢?我可是很长一段时日未曾见到她了,平时除非她在国师府中出现,如若不然,我定是不会去那什么郡主府上找她的!”
听闻怜卿问话,司懿轩先是微微一阵疑惑,接着,温暖俊逸的脸颊上笑意骤然收敛,司懿轩一脸严肃的看着怜卿,赶紧和洛青心撇清关系的和怜卿保证般的说道。
娇艳欲滴的红唇微微抽动,琉璃般的眼眸带着些许无奈的看向司懿轩的方向。
难道爱情真的能够让一个人的智商骤然下降吗?
司大哥啊,你可是才智卓越的才俊啊!现下智商都跌倒这种程度了吗?
心间黯然叹息,怜卿不由有些无奈的喃喃道。
“本王可是记得,往日你还经常在本王面前提及这个洛青心的!”
漆黑眼眸在怜卿和司懿轩中间转了一圈,夜剡冥十分会把握时机的落井下石道。
整日拿着一个破扇坠在他面前显摆,这下让你吃吃苦头,报这些时日心中的积怨之仇!
好看的薄唇微微扬起,一丝坏笑在夜剡冥的嘴角荡漾开来。
语落,蓝色锦衣微动,司懿轩打开来的折扇已是收拢开来,常人看来普通的折扇此刻已是化身为能顷刻让人毙命的锐利兵器,如浴阳光般的温暖笑意已是彻底消散。
肃然的杀气弥漫蓝色锦袍周侧,眼眸间冰寒一片,无风,蓝色锦袍却是大幅度的翻飞开来,披散在肩膀处的长发更是随风飘舞开来。
暗色金丝绣龙镶金边蟒袍微动,夜剡冥猛然间从玉凳上站立起身来,漆黑的眼眸警惕的看着身前不远处的司懿轩。好看的薄唇微启,夜剡冥言道:“你来真的啊?我不过是开开玩笑而已!”
这兄弟也太不值钱了吧?
好歹我们二人也是相识、相知、相处了将近十年的时日吧?
为了恋人,一句话,说动手就动手啊?
心意转动,夜剡冥虽如此想着,右手已是不自觉放到了玉带处缠绕的软剑。
司懿轩脑子聪慧,武功更是深不可测!
虽未曾正面和他打斗过,夜剡冥只是单单从他周身吐纳的气息间便是可以感觉到司懿轩内里的雄厚。
司懿轩暴怒下的一击,可谓毁天灭地。夜剡冥武功奇高,却也是需要全力迎击才可,托大伤的只会是自己。
思虑间,凌厉的扇风已是猛然而至,玉扇挥动间,携带着雄厚的内力,毫不迟疑的朝着夜剡冥的方向飞了过去。
朝政繁忙,这些时日司懿轩越发感觉他们家卿儿不喜欢他了,一直以来,他还找不到原因所在,现在看来,都是夜剡冥这个家伙在背后栽赃陷害的他!
心中如此想着,司懿轩对夜剡冥使出的招数也是越来越犀利。
软剑在手,夜剡冥也是不敢有丝毫怠慢。
片刻,二人已是从凉亭内打到了凉亭外。
作为原因所在的当事人,怜卿精致绝美的小脸上此刻却是带着些许的迷茫,娇艳欲滴的小嘴微张,琉璃般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盯着已是空下来的凉亭内。
许久,淡紫色绣花锦袖抬了抬,玉手揉了揉光洁饱满的额头,红润的小嘴轻启,这才震惊中有些僵硬的砖头,看向身侧紫玉,轻言道:“是不是适才我说错话了?”
她不就是问了问洛青心的消息吗?
就这么简单搞成了兵戎相见?
心中希望每天都能够见到他们,他们能够时时刻刻陪伴在她的身侧。
但怜卿又是有些惧怕他们三个人会真的相遇,每当三个人相遇之后,那肯定是没有什么好事发生的。
“卿卿没有说错什么,是摄政王和司公子两个人之间的问题!”
听闻怜卿问话,一侧,紫玉轻柔的回应怜卿道。
语落,淡青色纱裙随着莲步轻移不由翻飞成一朵朵开放的花朵,边对着凉亭外走去,紫玉边回头对怜卿说道:“卿卿,我再去帮你那些吃的去了哈!”
瞬息,紫玉已是到了长廊拐角处。
她可是不想留在这里无辜变成了炮灰啊!
“卿卿,张嘴!”
一侧,白色锦袍微动,清澈眼眸动也不动的注视着身侧的怜卿,白皙修长的手指拿捏着精致青花瓷勺将银耳莲子粥送到怜卿娇艳欲滴的小嘴边上,轻柔的话语从白斩月唇齿间传了过来。
不紧不慢的动作,风轻云淡般的言语,仿若百花簇拥的凉亭外进行的根本就不是一场厮杀,而是两个人在唱大戏一般。
红唇微张,怜卿一口将白斩月送过来的银耳莲子粥吃了进去,这才轻转精致绝美的脸颊,琉璃般的眼眸看向白斩月的方向,吞咽下嘴中香甜可口的食物,怜卿这才带着些许恳求的对白斩月说道:“你去劝劝他们两个吧,不要打了,万一一不小心将这百花凉亭周侧的花丛给破坏了,那整个国师府我都找到更好的去处了。”
语落,白斩月端着青花瓷碗的手不由抖动一下,忙里偷闲的夜剡冥和司懿轩在听闻怜卿此番话语之后,瞬间,额头间的黑线仿若瀑布一般滑落下来。
就算你心间在如何担忧这些花草,也是不要这么直白明了的表达出来吧?
弄了半天,他们二人在怜卿的心目中竟然连这些花花草草都比不过。
四目对视,夜剡冥和司懿轩二人皆是从彼此眼神中看到了这番意味‘花草命都比你金贵,活着还有何用’?
刚有所放缓的打斗瞬间猛烈飙升开来。
“月!”
红润的小嘴带着些许无奈的对身侧的男人叫道。
看这两个男人凌厉的招式,怜卿真是担心,等下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呢!
清澈眼眸在怜卿话语落下后,这才带着些许冰寒和看傻瓜一眼的神色转向了夜剡冥和司懿轩的方向。
真不知道这是不是你们两个人商量好来吸引他们家卿卿视线的方式呢!
如若按照白斩月的想法来的话,他更希望夜剡冥和司懿轩会两败俱伤,最后是一个月的时间都不能在卿卿面前晃来晃去。
心间虽如此想着,奈何怜卿的命令已是下达,白斩月是一定要按照身侧淡紫色衣衫人儿的命令行事的。
白色锦袍微动,白斩月猛然间从怜卿身侧玉凳上站立起身来,修长白皙的手结出一套复杂的印结,凭空出现的几道冰刃带着雄厚内力朝着半空中激战的夜剡冥和司懿轩飞了过去。
冰刃被内力所包裹,又是在这般猝不及防下朝着夜剡冥和司懿轩投射了过去,黑色锦袍和蓝色锦衫猛然分开来,而后,二人倒飞而去,有些狼狈的稳住了身形。
稳住身形,两双眼睛皆是带着些许愤怒的看向百花簇拥凉亭内风轻云淡站立的白斩月。
偷袭!
二人心间皆是鄙夷的想到,眼神间这种意味更是不带丝毫掩饰的传达给了白斩月。
对此,白斩月却是修长白皙的手指理了理白色锦袍衣摆,仿若什么事都未曾发生一般坐立在了怜卿身侧,端起石桌上的银耳莲子粥,小勺轻舀,轻柔的送到了怜卿娇艳欲滴的小嘴边。
对白斩月的这份镇定,怜卿心间不由得一阵僵硬!
“如若你再在卿儿面前诬陷于我,我定不会轻易和你善罢甘休!”
片刻,司懿轩和夜剡冥二人已是回到凉亭内,玉扇拿于手中,司懿轩冷冷的看着夜剡冥警告般的说道。
他是一派如浴春风淡雅的模样,但那也是要分在什么时候,对待何种事情!
只要问题一牵扯到了怜卿,那可谓是触碰到了司懿轩的底线,再柔和的性情也变成了定时炸弹般危险!
“开玩笑,纯属开玩笑的!”
自知理亏,夜剡冥收敛黑色金丝绣龙锦袍衣摆,趁机依偎在了怜卿身侧,连连对司懿轩摆手说道。
随着夜剡冥头靠在怜卿白皙修长脖颈处,只是被一根黑色锦带束起的长发洋洋洒洒的落到了怜卿玉臂之上。
高挺鼻子嗅了嗅,夜剡冥趁机揩油的猛嗅怜卿身上淡雅的香气,大手更是毫不客气的抓上了白皙女敕滑的玉手,轻轻地摩挲着。
美人在怀,香气萦绕,就算再挨上一顿打,那也是值得的啊!
唇角微微扬起,一丝邪魅的微笑淡淡的浮上夜剡冥的嘴角。
“坐直了身子吧!如若不然,接下来我担心你会被他们两个人群殴啊!”
玉手从夜剡冥大手间抽了出来,顺势推了推夜剡冥靠在自己脖颈处的头,娇艳欲滴的红唇微启,带着些许无奈的话语从红润小嘴间传了过来。
“呃!?”
抬眸,白斩月和司懿轩携带杀气的眼神毫不客气的皆是投在了夜剡冥的身上。
“咳咳咳,适才内力用的过猛,有些头晕,一不小心就躺卿卿身上了,呵呵呵!”
黑色金丝绣龙镶金边蟒袍微动,夜剡冥这次十分乖巧的赶紧坐直了身子,收敛脸颊笑意一本正经的看着白斩月和司懿轩说道。
琉璃般眼眸微转,怜卿嘴角抽搐的看向了身侧的夜剡冥,‘内力用的过猛还会头晕的?摄政王大人,您可是摄政王啊,说话能不能负点责任啊!’?
对于身侧怜卿心中想法,夜剡冥却是不知晓的,漆黑的眼眸只是在暗暗地权衡着他和白斩月二人之间实力的悬殊
如若是他们中的一个,夜剡冥还可以一战,如若这两个家伙联手,说不好最后还真会挨上一顿揍。
好汉不吃眼前亏!
白皙修长的手指甩开蓝色锦衣下摆,顺势坐在了怜卿右侧的玉凳上,眼眸轻抬,看向夜剡冥毫不客气的说道:“摄政王大人,你这整天呆在我这国师府上,难道说你那摄政王府邸不要了啊?你可是别忘了,你那摄政王府中还有一个王妃在等着你呢!”
这段时日,司懿轩就从未曾见到过夜剡冥到他那摄政王府中去过。
适才,这个家伙竟然敢拿着他和洛青心不知道几辈子之前的事情说事,现下,司懿轩也是毫不客气的将他摄政王府中住着的王妃搬上了台面。
好歹他还是未婚大好青年,你摄政王现下可是有妇之夫了!
“回不去了!”
对于司懿轩的落井下石,夜剡冥却是未曾有任何暴怒的表现,对于那提到台面上的王妃,夜剡冥更是没有说任何话语来避讳。
修长白皙的手随意的摆了摆手,好看的薄唇微微上扬,一丝得意的微笑却是在此刻浮现在了夜剡冥棱角分明的脸颊上。
当看到夜剡冥嘴角浮现的邪魅笑容,司懿轩的心不由微微一沉,心间暗叫一声‘不好’,奈何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想收回来就难上加难了。
“前些时日下大雨,本王那摄政王府又被天雷劈中了。按照卿卿的话来说,本王府上所有的房间都成了危房了,根本不能住人的。摄政王府的下人本王都已是解散了,正好,本王还要和国师大人说这件事情呢!恐怕今后半年的时间,本王都要流离失所了,国师大人一向宅心仁厚,本王在这国师府也是住的十分舒适,本网想,以后的时候就在这国师府中常住吧?至于那王妃,咱们明人不说暗话,那不过是皇兄的权宜之计罢了,卿卿也是知晓的!”
修长白皙的手指趁机卖萌的拉着怜卿小玉手,不停揩油,说道。
琉璃般眼眸微转,良久,娇艳欲滴的红唇微启,怜卿方才弱弱的问道:“摄政王府是不是作恶太多,为何下雨就会雷劈摄政王府呢?”
瞬间,凉亭众人皆是面部隐忍着爆笑,齐刷刷的看向夜剡冥的方向。
这句话简直是问出了他们的心声啊!
明明潇洒又俊逸,明明冷酷又无情,怜卿面前,这个家伙却总是选择卖萌。现在卖萌掉坑里了吧?开心了吧?满足了吧?
虽未言语,夜剡冥却是知晓这些人的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的。
清风吹过,席卷一地落花,淡淡的花香随之更加浓郁的传入凉亭中来。
漆黑眼眸,夜剡冥未曾理会众人各色眼神,而是直直的盯着怜卿说道:“关键问题不在于我的王府是不是作恶多端,不管到底是作恶多端还是好人没好报,反正我的王府是被劈了,以后,我就只能和卿卿住在一个屋檐下了。卿卿不会是在嫌弃人家吧?”
避重就轻,转了一圈,夜剡冥还是十分自觉的将这个问题转到了他的住宿问题上面。
每日天刚亮,夜剡冥早饭都顾不上吃,便是会急急地来到国师府。晚上,当所有动物都睡觉之后,夜剡冥方才看着床榻上甜甜睡去的怜卿离去。这般,夜剡冥不过是在担心白斩月和司懿轩两个人会在他不在的时候趁机接近卿卿。
现下,夜剡冥直接就来了一个釜底抽薪,搬进国师府中。
“我当然是没有问题的,这个问题我不参与讨论的!”
玉手猛然间从夜剡冥的手中抽了出来,怜卿恨不得往一侧跳上几步,赶紧和这件事撇清了关系。
“那我明天就搬进来了!”
无视白斩月和司懿轩二人的鄙夷,夜剡冥自顾自的陶醉片刻,黑色金丝绣龙镶金边蟒袍微动,夜剡冥从玉凳上站起身来,淡然的说道。
娇艳欲滴的小嘴微张,怜卿一口将白斩月递过来的银耳莲子粥喝了下去,淡紫色衣衫微动,玉手将袖口处放着的长缨朝着袖口里侧推了推。
夜剡冥的要求她记在了心间,回房后,怜卿亲手为夜剡冥编了一个中国结的长缨,上侧中国结中间配上一块上好美玉,下侧则是流苏般的长缨。
软剑时常被夜剡冥缠绕在腰间,这个长缨配饰悬挂在剑柄上,非但不会有任何累赘的感觉,垂于玉带上反而会如同腰间玉佩环缨般起到装饰的作用。
虽开始便是为了那夜剡冥而编制,现下,怜卿也是不敢将这礼物当着另外两个男人的面送给夜剡冥了。
激战的场面刚刚稳定下来,硝烟还未曾彻底消散,如若现下再将这个礼物送到夜剡冥的手中,怜卿真是担心另外两个男人会再作出什么惊诧人心的动作。
看来以后要立下几条规矩让这几个男人有一个相处之道啊!
现下,这洛青心的事情看来需要她再去调查一下了。几日未曾见到沛离,心间的不安越发沉重起来。
还有珠儿!
她的容貌也是要想办法给她恢复的。
思虑至此,微微的心酸间,一阵阵纠结的疼痛突然间涌了上来,淡紫色衣衫一阵翻飞,怜卿猛然从贵妃椅上立起身来。
脚下珍珠串绣的淡紫色小靴子一个踉跄,淡紫色的衣衫翻飞间仿若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直的对着前面栽了过去。
“卿卿!”
“卿儿!”
娇小的身躯刚刚跌落到半空,便是被三双手十分及时的接了下来,关心的话语从三人唇间不约而同的传了过来。
“没事,没事,适才我的脚不小心绊在椅子上了!呵呵呵!”
琉璃眼眸眼见身侧三人关心的眼神,不由轻摆了摆玉手,风轻云淡的说道。
小嘴间如此说着,怜卿心中却是十二分的清楚,她身体内的毒素越发压制不住了。
这些时日,每当动作幅度加大,头脑中便是不自觉的会涌上一阵眩晕,心间更是丝丝缕缕刀搅般的疼痛着。
难道几世她都要如此命薄吗?
前世剜心的痛苦难道都换不来此生的幸福度过吗?
天若有情天亦老,悲苦问苍天,苍天亦无语!
疼继续着,怜卿精致绝美的脸颊上却是仍带着甜甜的笑意。
即便是要离开,她也要默默地离开。
就让她风轻云淡般抹去所有属于她的痕迹,她不想看到这些关心她、爱她的人伤心难过!
边关小城镇。
驻足小城镇边,芳草凄凄,一望无际的大平原上,百里内只有这么一个小城镇孤立立的存在着。
夏末,骄阳仍似火般不停的散发着余威,无所遮挡的大地被炙烤的仿若火上的铁板一般,久未曾得到雨露滋润,土地块块龟裂开来。齐腰的荒草在正午阳光的照射下,有些无力的耷拉着脑袋,不是特别鲜亮的的绿叶也是干枯般的蜷缩起来。
或是雨水稀少,或是阳光酷热,在这宽大的平原上竟是看不到一束迎风开放的大朵花儿,有的只是紧贴地皮而默默绽放的零星小花。
战乱过后,唯一的小城镇显得更加破败开来,残垣断壁触目皆是!
退去特有的明晃晃金丝绣龙镶金边的龙袍,一身雪白战袍加身,身后,白色披风在有些大的风中猎猎作响。
出来不长时日,白皙的皮肤已是被边关的风儿吹成了麦麸色,俊逸的脸颊上更是增添了些许的刚毅,不变的仍是那一双睿智的双眼。
坐立有些破旧的木房内,漆黑的眼眸微微转动,查看着房门外片片茅草随着风儿不停的摇摆着,强有力的胳膊斜倚着身前稍微有力便是吱嘎作响的木桌子。行军在外,夜临冥已是顾忌不上原本有些严重的洁癖,雪白的战袍在桌面上扫过,已是一层灰尘随之沾染而上。
智曜国常年犯乱边境,前些时日更是有些狠绝的给边关上的各个城镇下了让人深恶痛绝的蛊毒,经历几番生生死死,边关的百姓无奈下只能是背井离乡,远远逃离了边境。如若现下夜临冥等人待得这个地方是朝廷设立的驿站的话,恐怕这个城镇要彻底的荒无人烟了。
想到智曜国,一张明艳的小脸便是不由浮上了夜临冥的脑海,他的十五还在那智曜国中,还在那里忍受着煎熬。
此番,即便不能一举歼灭智曜国,他也一定要将他的十五带回皇都,让他生生世世免受痛苦折磨。
十五,你要四海升平,皇兄一定会让你看到的。
要四海升平,那首先要走的一步便是大一统,只有彻底解决现下四分五裂的局面,才能实现百姓歌舞升平,天下四海升平!
斜倚在破旧木桌上的右手不自觉间紧紧的握成了拳头,一丝狠厉不自觉间从夜临冥漆黑的眼眸中一闪而过!
“皇上!您也吃些东西吧!”
一侧,普公公手端着刚刚熬好的粥小心翼翼的来到夜临冥的身侧,然后,轻轻地放在了吱嘎作响的木桌上面。
随军在外,普公公已是将皇宫内院中常穿的绣着繁复花纹太监锦袍换了下去,换上了棉布的灰色长衫,打眼看上去,仿若一个在普通的老人罢了!
年少时,他跟随先皇一同出征,那时的他还是十几岁的少年,转眼间,三十几年的时间已是飞逝而过,送走先皇,他有幸再一次陪伴在了新君身侧,普公公更是万万没有想到,有生之年,他还能再次来到边关,再次随皇上御驾亲征。
好男儿能屈能伸,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眼中的新皇夜临冥便是大好男儿的表率,行军这些时日,日子艰苦,路途中身为当今圣上,夜临冥却从未有任何言苦的时候。
虽夜临冥未曾说什么,跟随在夜临冥身侧的普公公看着心间却是疼惜不已。
来到这驿站中,普公公立马便是进了厨房,给夜临冥熬了一碗菜粥端了上来。
行军在外,一碗热气腾腾的菜粥已是不错的待遇了。
漆黑眼眸收回视线,夜临冥紧盯着桌面上青花瓷碗中冒着淡淡香气的菜粥,好看的薄唇轻启,这才冰冷的问道:“今日全军上下都吃菜粥,还是只为朕一个人熬制的?”
从出征之日时,夜临冥便是决定,身为将帅、更是高高在上统领望月王朝的皇上,他一定要和他的士兵们同甘共苦,他们吃什么,那他夜临冥就要吃什么,绝对不能有任何特殊待遇。
只有这般和士兵们荣辱与共,万般亲近于他们,沙场上,他们才会将全身所有的英勇皆是发挥出来。
听闻夜临冥冷冰冰的问话,一身灰色衣衫的普公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声音带着些许疼惜的对夜临冥说道:“皇上,算算时日,大军离开皇都已是有十几日的时间,这么长时间,您不仅仅是将燕窝等一切补品都停用了,后来更是将参茶也撤消了去。老奴看着皇上您日渐消瘦下去,实在心中不忍,这才借了驿站的锅炉给皇上您熬制了一碗菜粥来的!”
言语之词,灰色衣衫下的普公公老眼中已是布满了泪花,越说,话语甚至有了些许的哽咽开来。
先皇时,普公公日夜陪在先皇身侧,直至先皇离世。
从小,普公公可以说是看着夜临冥慢慢地成长,直至他登上了那高高在上的皇位。
现下,看着夜临冥如此受苦,他真是心疼不已。
“那就是说,下面的士兵吃的根本就不是这个了?”
轻转棱角分明的脸颊,夜临冥看向普公公冷声的问道。
“这……”
听闻夜临冥问话,一时之间普公公不知该如何回应了,片刻的僵硬后,普公公只能实话实说的说道:“皇上,他们都是经过长时间训练的士兵,各种艰苦的条件他们都是尝试过的。皇上您的身体却是和他们不同,皇宫内院,皇上整日为了国事操劳,用的根本不是身体而是脑子。现下,皇上您为了自己的身体考虑,也是不可以这般的,只有您保持一个好的身体,才能够更好的运筹帷幄,才能让这些士兵更加准确的上阵杀敌啊!”
言下之意,一个头脑睿智的好领导者要比只有一身蛮力的领头人更加的有价值的。
征战沙场,靠的并非将领的武艺和体力,而是能否有一个有才智的军师般存在的人。
夜临冥的军事才能是毋庸置疑的,那现下最终的便是要让夜临冥保重身体,万不可在行军打仗间有何散失!
“普公公,你先起来!”
冰冷的盔甲衣袖微动,夜临冥伸手将普公公苍老的身子从地面上扶了起来,这才叹息了一口气,带着些许无奈的说道:“出征之日,朕已是心中发誓,以后定是要和朕的士兵们同甘共苦,如若在这简简单单的吃食上都做不到的话,那你又是将朕置于何地呢?”
适才,他的怒气并非对着普公公,身侧老人心中所想所念,他夜临冥又何尝不知道呢!
出征时,夜临冥便是要求普公公留在皇都,上了岁数,夜临冥不想他到了晚年时还跟在他在战场上东奔西跑。
奈何这普公公以死相逼,硬是执意跟随在夜临冥的身侧,无奈之下,夜临冥只能是将普公公带到了这边关。
“这些时日朕见你也是跟着朕吃那些粗粮,朕虽贵为天子,却是年轻力壮,况且朕又是幼时习武,吃些苦头算不得什么的,倒是公公你,年纪这么大了,这碗粥就当朕赏赐给公公你温补身子吧!”
沉吟片刻,夜临冥漆黑眼眸方才直直盯着普公公轻声说道。
语落,普公公却已然又是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对着夜临冥恭恭敬敬的磕了一头,这才有些惶恐的说道:“皇上您都不吃,老奴哪敢跃了本分来吃这碗菜粥呢!皇上您这真是折煞老奴了!”
好看的薄唇微动,夜临冥到了嘴边的话语却又是咽回到了肚子里,末了,只余一丝苦笑荡漾在棱角分明的脸颊上。
白色战袍微动,夜临冥从座椅上站立起身来,弯腰将地面上跪着的普公公拉了起来,这才眼眸带着些许暖意的说道:“普公公,你这一大把年纪还非要跟在朕身侧征战沙场,朕真是于心不忍,不要说朕赏赐你这么一小碗菜粥,就算朕赏赐给你更加名贵的东西,你都是受之无愧的。如若你真的执意不喝的话,那这么好的菜粥可是要扔掉了,难道公公不感觉更加可惜吗?”
修长手指微动,夜临冥将桌面上仍旧冒着淡淡香气的菜粥推到了普公公的手边,末了,对着普公公笑着点了点头。
白色战袍风中一阵翻飞,白色战靴迈动间,夜临冥颀长的白色身影渐渐消失在门口处。
到了开饭的时间,他也是要到战士中间去吃饭了。
以往,金碧辉煌的宫殿中,满满一大桌子的饭菜,各色各样,却皆是为了他一个人来准备的,面对山珍海味,夜临冥却毫无胃口。
现下,荒草萋萋,一望无际的平原间风儿大作,围坐在有些破旧的桌子上,粗茶淡饭,夜临冥却是能够吃出别样的香甜。
漫长的行军历程后,大军终是到了边关,接下来便是等着开战了。
知晓了十五的藏身之地,夜临冥却是没有办法立即将十五给救出来。
看似平平常常的竹林间,却是暗藏着无数的势力,如若冒冒失失的将十五从竹林间救出来,成功不了反是会打草惊蛇。
上官青玄将十五作为最后一张王牌紧握在手中,夜临冥也是未曾设想过会简简单单的将十五给救出来。
阴森冰寒的洞府中。
几道黑色残影闪烁间,一道黑色人影恭恭敬敬的跪倒在冰寒的地面上,低垂着头颅,对上位人说道:“参见尊上!”
语落,未曾得到上位人的命令,黑色人影只得继续恭敬跪在冰冷血腥的地面,等待着上位人发话。
暗色锦袍在山洞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淡淡的光泽,黑色锦带束发,留下的一半乌黑的长发洋洋洒洒的披散下来,银色面具遮住一半脸颊,只留好看的唇角带着些许邪魅的笑容荡漾开来。
听闻山洞间回荡开来的声音,慵懒倚在黄金铸就宝座上的上官青玄这才微微动了动身子,轻抬眼眸,淡淡的看了一眼下侧跪在地面上的黑色人影,薄唇微启,轻柔邪魅的声音响彻而起。
“起来吧!”
白皙修长的手指微动,一股醇厚的内力携带着些许劲风将黑色锦袍人儿从地面上扶了起来,待得黑色锦衣人影站定,上官青玄这才轻声问道:“皇都可有何动静?”
“谢尊上。”
黑色锦袍微动,黑色人影对着上官青玄拱了拱手,恭敬说道。
说话间,眉宇间,鲜红的火焰印记仿若随之而游动开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前些时日被上官青玄派到皇都去给丞相夙沙焕下达命令的右护法,孤光。
以往,这些跑腿下达命令的事情根本不会让右护法孤光亲自去做,奈何这段时日,上官青玄已是慢慢察觉到了红衣的异常。
即便那丝丝缕缕的情愫隐藏的十分好,可红衣要面对的人是比夙沙焕那只老狐狸还要精明一百倍的上官青玄,微不可察仍是不能逃过上官青玄的眼睛。
女人一旦动了情,那么,便是不再是最好的杀人工具了。
现下,上官青玄还不着急将那红衣给处置掉,只要他将十五紧紧抓在手中,那么,夜临冥跑步了,她红衣更是走不出他为她画的圈。
“回禀尊上,按照尊上的意思,这次望月王朝前往前线运送粮草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尊上指定的人选,周浦。此番前去皇都,属下将之前我们安插在皇都的人马再一次仔仔细细的排查了一遍,有所异动的皆是成了属下手下亡魂。可以说,我们安插了这些年时日的眼线几乎未曾有何隐患。那夙沙焕也应是彻底站稳了立场,这些时日,他正是忙着将他那素有‘望月王朝第一美女’之称的小女儿夙沙舞嫁给望月王朝位高权重李大人的儿子,而那李公子却结结实实是一个痴傻,想那丞相大人也真是舍得下鱼饵啊!”
言语至此,孤光脸颊上不由浮上了一丝的嘲弄。
无论历经几世的轮回,无论时代发展成何种样子,权威和金钱仍是人们永远不变的追逐对象。
为了达到目的,亲情又能够算得上什么呢?
“想必那丞相大人这是在为了他的后路做打算了!”
片刻,孤光接着说道。
语落,黑色锦袍微动,孤光转身垂首立在了山洞一侧,再也未曾发一声。
没有了话语,冰冷的山洞在此刻更是陷入到了死寂中,隐约间,只能听到山洞深处传来的丝丝缕缕毒蛇吐信的声响,让人头皮不由一阵发麻。
相对于常人,黄金铸就的宝座上,上官青玄却是一脸享受的微眯着眼睛,侧耳倾听着山洞间悉悉索索的声响。
暗色镶金边锦袍微动,上官青玄轻抬右手,无限爱恋的抚模上了右手腕处盘绕着的红色小蛇,轻柔的动作仿若在抚模着让他倾心不已的恋人一般。
面对上官青玄轻柔的抚模,红色小蛇微微晃动的小脑袋,红色蛇信不停的从尖尖的小脑袋间吐了出来,淡红色的双眸中颇为人性化的涌现了丝丝讨好的意味。它不知,它的上一任,那一条小青蛇已是在现下它主人的暴怒间头身分离开了。
良久,上官青玄方才从那红色小蛇身上收回视线,淡然的看向了山洞间站立的右护法孤光,轻启好看的薄唇,言道:“夙沙焕那只老狐狸虽是狡猾,但他却是不会随随便便忤逆了本尊的命令,他知晓,现下望月王朝的皇上已是不再信任于他,望月王朝呆不了太长的时日了,那么,他只能是牢牢地将本尊这棵稻草给抓住的。”
语落,上官青玄轻抬暗色锦袖,再次柔柔的抚模着红色小蛇,任由红色小蛇慢慢的在他的胳膊间游走着。
“尊上言之有理,现下不仅仅是望月王朝的圣上不再信任这夙沙焕,就连平时依附在夙沙焕周身的那些党羽和门生,也是见风使舵,远远地离开了夙沙焕的周身。这,夙沙焕在望月王朝算是被孤立起来了。如若现下他将尊上您再得罪了,那他的人生道路才算是彻彻底底的走到尽头了!”
右护法孤光对着上官青玄拱了拱手,有些谄媚的对上官青玄说道。
沉吟片刻,上官青玄猛然抬起眼眸,直直看向孤光的方向,冷冷的问道:“夜临冥现下何处?”
算算时日,那夜临冥也是该到了边关了。
过不了多少时日,相隔万里斗了这些年的对手终于是要彻彻底底的在战场上遇到了。
到时,你可别让本尊失望啊,夜临冥!
好看的唇角微微勾起,一丝嗜血的邪魅笑容在上官青玄脸颊上微微荡漾开来。
“回禀尊上,适才探子来报,那望月王朝的君主已是到了边关,现下已是安营扎寨,但大军却是未有任何异动!”
听闻上官青玄问话,右护法孤光毫不迟疑的赶紧的回应道。
暗色镶金边锦袍一阵翻飞,上官青玄猛然间从黄金铸就的宝座上站立起身来,周身阴寒的气息仿若在此刻都是微微兴奋开来,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地转动着拇指上晶莹的玉扳子,言语带着些许兴奋的说道:“呵呵呵,好,等了这些时日,终于是来了,本尊都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既然你夜临冥到了边关,我们二人之间的战争才算是真真正正的刚刚开始呢!”
喃喃的自语后,上官青玄猛然转动戴着银色面具的脸颊,看向身前不远处右护法孤光,说道:“事不宜迟,你立马到那北刹国去一趟,告诉他们,大好时机已是来到,现在已是最好的动手时机!”
夜临冥斗了这么多年,这次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那就休要怪本尊让人有来无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