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听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015、听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明芙蓉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张小慧,真诚地说:“听说你做了傻事,我心里即惊讶又难过,不知道应该怎么来安慰你。我想你那么漂亮,本应该有如花似玉的人生,有玫瑰花一般火热真诚的爱情,你不应该一而再地将它们毁灭掉。你住院了,我想应该买一束鲜花送你。”
她颤抖地拿起放在枕头边的鲜花,痴迷地看着,泪如雨下,禁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她也许感悟到了生命不在于长短,而在于美好,如花一般的质量,有过灿烂,即使短暂又如何;也许她认为生活对她太残酷了,让她不堪回首;也许她想到了自己的童年,回味着自己曾经拥有过的美好经历,于是放任自己的泪水尽情奔流。
民警老吴与小米不做声,明芙蓉也没有劝慰她。芙蓉只是看着她,轻轻地摇着头,然后附子,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吻了吻。张小慧的情绪从此却慢慢缓和下来,她不恸哭了。她有了一份枯枝发芽般的感动。
房子里十分安静,只有室外从屋檐流下的雨滴声,在黑夜里吧嗒吧嗒地延续着。
她看着明芙蓉羞愧地说:“我可笑吧,你这把玫瑰花是我这一辈子收到的第一次,也许是唯一的一次鲜花了。你圆了我那个永远也圆不了的梦,虽然它不是我心上人送给我的,我还有些遗憾。但是,我真的可以放心地面对死亡了。”
明芙蓉心酸地说:“你心里不要老是缠绕着那么个死字,你与其把那段苦难压在心中去折磨自己,不如对我们说出来,对你今后的人生与生活,也许会好一些。”
想不到张小慧捧着鲜花的手又发起抖来,她的身体再一次抽搐着,泪水重新从她的双眼里奔涌而出。她看着明芙蓉轻轻地说:“那是我洗不掉的人生屈辱,我实在不想让自己的思绪再踏入那个黑暗的深渊。你却让我说出来,我……”
听到张小慧欲言又止,已五十多岁的老吴,看了看她们应该没有什么事,想必不会再发生自杀事件了,他根本不想听她的什么故事,心想我们在这里,她不方便说话吧?她与这个明芙蓉是什么关系,是亲戚还是朋友呢?他轻轻地说了一句:“你们谈吧,我出去一下。”
明芙蓉朝他点了点头,他于是轻轻地走出了这个房间。女民警小米也跟着走了出去。不过她不敢走远,就坐在了病房的门口。她的职责是看守啊,她当然不想发生什么意外,让自己吃不完兜着走。
这时只有那一点一点的雨滴,从屋檐上坠落到了地上、阳台边上,吧嗒吧嗒地敲出那种单一而奇特的声响,犹如催促张小慧进入她人生记忆深处的鼓点,让她不自主地再次穿越到了她十一岁时那段不幸的人生岁月。
她终于轻轻地说:“1968年初夏,我出生在金山县张家湾的一个农民家庭。我有一个幸福的童年,虽然那时我们农村人家里很穷,可是我们生活得比较安逸幸福。
住在我家屋后的山巴哥,比我长一岁,他与我一起长大,他带我玩,带我上学。他们家人好喜欢我,当着我们与我父母的面说‘将来小慧长大了,让她给山巴当媳妇吧。’父母说好啊,高兴地应允了。从那时起,我心里就喜欢上了我的山巴哥。”
明芙蓉看着她一脸的真诚,知道她向自己打开了心扉,她内心欣喜若狂,可是她只能按捺住自己的兴奋与激动,同样真诚地看着她,轻轻地点头鼓励她讲述了下去。
“我们很快就长大了。他上初中那年,他见我老是缠着他,他竟然对我说‘小慧,你以后不要老是撵着我,人家都笑话你是我老婆了。’我说‘我们两家大人不是说过,将来让你娶我做媳妇吗?你怕人家说你什么?’可是他却跑开了,从此以后他不再理我,总是躲着我,我不能接受他的冷漠,感到十分委屈,没有了他以后,我的生活从此就变了样。
我也上中学了,没有同伴。我记得清清楚楚,那是一个中午天,我一个人从学校回家吃中饭,穿过那片玉米地,我看到了一辆货车停在路边,我走过那车边时,看到车门上写着金江地区机械厂,也不在意。
这时眼前出现了一对漂亮的花蝴蝶,我马上想到了捉住它们,然后给山巴哥看,这是一个接近他的上好理由,我于是就去抓蝴蝶,不假思索地追进了玉米地。
想不到我追捉那两只彩蝶时,却引起了车边正在解小手的一个高大男人的注意,他看见我进了玉米地,看看周边没有人,也就快速追了过来。我捉到了一只彩蝶,可我还来不及高兴时,灾难就降临了。那个粗野的男人抓住了我,他紧张地一把将我搂进了怀里。
我被吓得不得了,死劲地挣扎,又踢又抓,然后高喊放开我!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的,他用带血的眼睛盯着我,然后捂着我的嘴巴说‘你要是再叫喊,老子就杀了你!’我挣扎着,叫喊着,他狠狠给了我一巴掌,凶恶地骂道‘你再叫一声,老子真的就掐死你!’然后他真的掐住了我的脖子。他一用力,我全身都软了。
我知道那个杀字、死字的涵意是什么,也知道我成了他手中的羔羊,我心里害怕极了,可是我真的也不敢叫喊与反抗了。我根本就逃不月兑他的魔掌,他先是地看着我笑,然后抚模我。我惊恐到了极点,我带着哭腔哀求着说‘叔叔,你放了我!叔叔,我害怕!’他狠毒地说‘不要怕,叔喜欢你,你不叫喊,我就不杀你,我让你快活。’
他是个人渣婬棍,野蛮地扯下我的衣服、裤子,我吓傻了,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但我真的不再叫喊、不再动弹了,我只是身子发抖。他一只手抓住我,一只手月兑下了自己的裤子。他把我放倒在了玉米地里。我知道反抗是死,我做出任何一点激怒他的事都会是死,于是我完全屈服了。
最初,我的感到撕心裂肺一般地疼痛,可我不敢做声;接下来我全身发麻,那里彻底麻木了;不久我没有了感觉,任那畜牲蹂躏完毕;再后来,我失去了知觉,那人渣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我也不知道。
我没有被他杀掉,但从此以后,我的人生变得生不如死。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了自己家的坑上。只听得我娘在哭泣,我爹在说‘这怎么得了,以后叫我们一家人如何活呀?我们怎么就养了这么个祸害呢!’听他们如此悲愤,我也恨我自己怎么没有死掉。
我在坑上躺了差不多一个星期,生理疮伤不治自愈了,可我心灵的伤口从此不再愈合过。
一个星期后,我起来继续去上学,却发现村子里、学校里,几乎所有的人都用非常奇异的眼光看我;没有人愿意与我说话,没有同学愿意与我在一起玩耍,就好像我得了麻疯、瘟病一样,他们都躲避着我;最让我受不了的是山巴哥那一脸的鄙视,他从此不再与我说一句话,那怕是我特意拦住他,他也掉头逃走。
山巴哥他娘对我也像防瘟神一样,他严格看管他的儿子,不让他接近我,那时我想在放学的路上遇他,可他从后山绕道走;到了家门口,我想找他,他妈出来拦着我,然后拉着他儿子进了房子里,并把房门关得山响,那砰砰声就像砸在了我的心口上。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中午发生的那一切,那个人渣毁灭了我的一切。
他那一张罪大恶极的凶残脸面,像乌云一样笼罩在了我的心头,占据了我的所有时光,我的白天黑夜都充满了对他的仇恨。我发誓一定要找到那个人渣,我要为自己报仇雪恨,我要杀掉他,哪怕追到天涯海角,也一定要把他除掉!就这样,仇恨一直在我心里发芽生根,我再也没有心思读书,再也没有别的向往,我走上了这条复仇的不归路。”
明芙蓉听着她讲述她自己的故事,原前心里也料想到过,她一定是遇到了什么打击,果不其然,那么,那个强暴了她的男人是谁呢?
张小慧还在述说,明芙蓉没有打断她的讲述,她只是心里想,恨的种子在她那块充满仇恨的土壤里终于扎下根了,悲剧还在延伸啊。
“我满脑子里想到的就是复仇,到了初三,我实在是学不下去了,我告别学校与村庄,只身来到了金江地区所在地金江县城,我在心里想着如何才能找到那个毁灭了我一生幸福的畜生。我记着金江地区机械厂的字样,我在街上到处找这台车,可是找不到,我一天只吃一碗粉,可身上带出来的那十几块钱,很快就用完了。
我不得不先去找工作养活自己,我到餐馆找事做,只要有吃住就行,可老板们看我没有身份证,不敢收留我;我不得不找到美发厅、歌舞厅,一家一家地上门去求,发廊老板看我有模有样,就同意我在他们那里打工,叫我做接客服务。我终于在金江城里呆了下来。
从13岁进城,我艰难求生,我坚决不做皮肉生意,因为我认为自己就是个苦命,而这个苦命,天生就是到世上来复这段仇的。我只要有了吃住,我就近乎发疯地开始寻找那个畜生。我记得机械厂,我到那里去蹲点守候,可是那厂子已经垮了,那台车子也不知去了哪里,我再也没有见到过它。
我在金江城里找了六年,有时班也不上,我跟踪了许多与那个人渣体貌相似的男人,近前一看发现不是的,我一直没有灰心。一年又一年过去了,我把自己找到的工钱,全部用在了找这个人渣与坐车上,我甚至冬天搭的士,在城里整天的转悠,几乎每一个小巷子每一条街道,我都搜寻了好几遍,从十三岁我找到了二十岁。
皇天不负苦心人,那个冬天,我上了一台的士,竟然意外地发现,这个开出租车的司机,不是别人,竟然就是我苦苦寻找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