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离回到千秋身边,见她一直没反应,忍不住问:“在想什么?”
“你刚才杀南风家的两人时没有犹豫,你能判断他们不是你的血亲族人?”
她之所以去招惹南风轩,目的便在于此,引乔越派人前来,然后判定如今南风家的内部形势,看南风家是不是还有能为阿离所用的人。
南风离说道:“当年南风家所有的长老我都见过,包括一些有潜力晋升为长老的长辈,普通人修武没有你的速度,所以即使过了七八年也不会再有所增加,刚才那两人我没见过,而且我方才刻意在他们面前使了几招微雪凌风掌招式,也不见他们有任何异样,他们不是南风家的人,定是乔越自己收买培植的。”
千秋浅浅一笑,阿离的心智也越来越精明了,她沉吟道:“这么说来,乔越并不是很信任南风家的人,又或者,他基本上请不动那些人……岑”
“在南风家,长老很少会出面干涉这些小事,除非是有可能关乎家族存亡的大事。”
其实这才是原本各家长老们在家族里应有的态度,只可惜现在的人哪怕是活了上百年都已经变得看不透功利了欢。
“这些年,你可曾想过联系族人揭穿乔越的真面目?”
南风离看了她一眼,沉声道:“想过,但是师父从不允许。”
“为何?”
南风离默然地摇了摇头,千秋见状,陷入了沉思,其实如果能联系上南风家的族人对阿离再好不过,可是师父却反常地不许,师父这个人在权谋方面异常的敏感,既然他这么做必定是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今晚这一战你的对手有睚眦级别的高手,你打败了他们得到的提升决计不浅,能否充分利用这次机会一举跨越天马就看你的悟性了,早点休息!”
南风家迟疑道:“你……你呢?”
千秋头也不回摆手离去,“人都死绝了,还愁没有住处么?”
秋风骤起,空气中连一丝血腥味都没有留下,南风离走到窗前想把窗户关上,正好看到千秋下楼经过小院,那纤细的身体,单薄的衣衫,像泼墨画中的幻影,看着……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主子一路上得罪不少人,为的就是今夜,可是今夜,杀人的是他,获益最大的也是他,但到最后这所有的矛头都会指向主子一人。主子总说是看在师父的份上才帮他,可是“他”根本不需要帮到这个地步。
在那抹雪色身影消失在视线中的最后一瞬,他薄唇轻启,低语:“南风离此生,欠你……”
第二天一大早,天才刚刚亮,一个传言就在这边陲小镇上闹得沸沸扬扬,说是昨夜在荒郊下了一场血雨,那些露宿荒郊的人早晨一睁开眼就看到同伴满身的血渍,差点没吓得尿了裤子。
众人再不敢在这诡异的小镇停留,当即就匆匆结伴赶往东寮国国境。
而赵承乾看到千秋安然无恙地出来晃荡,当即就气冲冲地钻进了马车,咬牙切齿道:“甘家那几个没用的废物,说什么长老,却连一个连城千秋都解决不了!”
另一边,叶冲和一双子女连带连城朗月早已经绕了小路提前一步到了东寮境内,他收到一封家族长老堂的密信,拆开一看,血气顿时冲上了头顶,急忙跑到枕边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自己要找的东西,当即二话不说攥着信就冲进了叶楚的房间,不顾叶梨若的阻拦一脚把叶楚踹到了地上。
“你这个混账东西,把长老令交出来!”
叶楚见老爹生气,急忙从身上取出一块形状奇特的紫檀木牌交到了叶冲手上,“爹,你……怎么会知道?”
“哈,我怎么会知道?”
叶冲气得冷笑一声,说话间又是一脚,他气急攻心,脚下哪里还顾得轻重,当即就踢得叶楚骨节错了位,疼得满地打滚。
“你偷人偷命偷什么我都不管你,可是你竟然连长老令都敢偷了?!你是活腻了是不是?”
叶楚忍着疼痛,冷汗直冒,“爹,你别生气,别生气,我本来正打算还回去的!”
“还?你怎么还?你拿什么还?要是长老堂追究起来,你小子死十次都还不上!”
叶梨若听出了不对劲,一边把叶冲劝到桌前坐下顺气,一边柔声细语道:“爹,你也别怪哥哥了,这事儿有一半是女儿的主意,女儿只是想在做长远谋划前先探探连城千秋的深浅。”
“什么?梨若,你……你也参与了?你……你们,就算你们要试探连城千秋的深浅,可你们也不能贸然拿两个长老的性命去试探啊,长老令你们可以还回来,可是那两位长老的命你们怎么还?我们叶家是凭着先祖的财富发家,根基本来就是十三世家中最浅的,你们到底知不知道这几个长老级别的高手就是我们叶家的顶梁柱?没有了他们,叶家就真的成了别人口中名副其实的暴发户、土财主,可是你们竟然……你们竟然让叶家一下子损失了两位!”
“什么?”
叶梨若和叶楚同时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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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你是说那两位长老都……死了?”
叶冲只要一想到自己背后少了两个天幻长老做倚仗,就浑身发寒,心疼得打颤,“死了,连尸体都找不到!”
叶梨若明眸中闪出了愤然阴恻的光芒,“爹,这么看来,连城千秋真的留不得,而且单凭我们叶家一家之力恐怕没有十足的把握。”
“你是说……”
叶梨若冷笑,“爹,连城千秋他为什么隐藏实力,假装成一个草包废物?不就是因为天命之说吗?不止我们叶家,恐怕所有世家皇族都不容许这么一个能打破势力平衡的威胁存在,各家迟迟不敢在明面上有大的动作不过是没有一个面子上好看的理由,那我们就找机会想办法创造一个理由。”
在叶家父子三人想着如何置千秋于死地的时候,谁也没有留意窗外树枝上停着的白雀扑闪着无瑕的翅膀轻轻地离开。
叶家小庄园的厢房中,谪仙般俊美的白衣公子嘴角含笑,温柔地抚模着归来的白雀,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在对白雀说话。
“哦?他们真这么说吗?蛇鼠一窝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吧?!呵,千秋倒是好,图了个一时痛快,还指不定人家要怎么算计她呢,可惜啊,她那个人,连坐下来好好品上一杯茶的耐心都没有……”沉吟片刻,他忽然话锋一转,“嗯,我要的新衣也差不多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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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来,东寮金家金鼎山庄脚下,各方云集,热闹非凡,比肩接踵的场面绝对不亚于当初连城山庄的武林大会。但因金家举办的炼器大会选择山顶的一处阔野,整个过程公开化,没有门第限制,所以吸引了不少江湖游侠和喜欢热闹的平民百姓,那些世家子弟自诩高贵,不屑与臭汗淋漓的“草民”拥挤,便都躲在了客栈里。
当然,这样的盛会自然少不了那能说会道的一张嘴,通江铁嘴柳天南。
雨中楼大堂,他既是衣衫褴褛的说书人,也是地位尊贵的客人柳家二爷。这一回,他讲的不再是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而是……百年大草包连城千秋和神秘奇女子夜苍穹,当然,也少不了近来那些大大小小的热闹。
只不过这一次,落拓的柳家二爷身边却很不协调地跟了一位穿着碎花纱裙、轻纱遮面的少女,少女双目温婉,一直乖巧地坐在柳天南身边。
南风离从未见过千秋像今天这样一直盯着一个女子看,心里有点沉甸甸的,很是不舒服。
“你也喜欢女人?”
千秋仍然不回头,拿了茶盏放到嘴边,悠然道:“阿离,别这么说,我会以为你是在吃醋。”
“哼!”
千秋虽然仍偏向那边,眼神却忽然有点飘忽,当一个人会因为另外一个人为了自己吃醋而感到开心,这意味着什么呢?
她不敢去探究这背后的答案。
“这位客官,您应该就是连城世家的公子连城千秋是吧?”
千秋手微微一顿,放下茶杯,撑着头看向走到他们这一桌的小二,“干嘛?”
那小二也就是十五六岁,脸虽然黑黑的,却很俊秀,笑起来一双眼睛格外的灵动,他把一个包袱放到桌上道:“这是连城山庄的人特地为您送来的新衣,小的就交给您了。”
千秋瞥了眼包袱,定定地盯着小二瞅了半天,南风离见状,脸色更臭了。
过了好一阵子,千秋忽然掏吧掏把,从身上搜出一个铜板塞到了小二手里,“不错,赏你的!顺便拿去给小爷的男宠做几身衣裳。”
小二看着那枚铜板,嘴角抽啊抽,抽啊抽,脸色一变,重重地把铜板拍到了千秋面前的桌上,磨牙道:“你这个死鬼魂淡!”
旁边南风离瞬间瞪大了眼睛,“碧桐师姐?”
结果被那小二狠狠剜了一眼,“姐什么姐?姐你大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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