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玉佩对着月光又转了一圈,千秋才找到自己要找的东西,在玉佩镂空的一个缝隙中,五个小字依稀可见。
离人心上秋。
心,被一把小锤子轻轻敲打了一下。
何处合成愁,离人心上秋孵。
我为离,你为秋,你在我心上,铸成了跗骨的愁。
想着白天他硬是紧张地把玉佩从客栈掌柜手里抢回来塞给她,说什么“你给谁,我杀谁”,千秋不由莞尔,把玉佩系到了腰间。
这枚玉佩并不是她遗落的那一个,看做工应该是阿离自己亲手雕刻的。
山林里夜风送来一股令人垂涎欲滴的烤肉味,勾动了千秋肚子里的馋虫蹇。
饿了……
“喵——”
手腕一动,一只会猫叫的狐狸睁着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她,肚皮发出一声又一声夸张的咕噜声。
“会肚子饿的幻兽也就只有你吧!”
千秋轻笑着拍了拍小幻的肚皮,抬眼望向山林里仅有的那一点火光,他们还是追来了。
“小幻,我是不是很贪心,很讨厌,明明说着不会再和他们有什么牵扯,可是看到他们能追来,我心里还是会有点开心,小幻,没有结果的纠缠是不是耍流氓呢?我真的想不计后果的耍一回流氓啊!”
在火光处,有一个男人会做饭等她回家,有一个男人会撇开一身冷傲亲手喂她吃饭。
小幻一脸馋虫相,流着口水就跑了,千秋笑着低嗔:“你这个吃货!”
两个男人围着火堆,火上架着一只山鸡一只野兔,正是外焦里女敕的好时候,可是两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在较什么劲。
“你不是说小雪闻到味道就会来吗?”北司青君冷言冷语,心里却堵得不舒服,小雪变傻的那段时间很爱吃,而这个人……做出来的东西很香!这是威胁!
南风离看着正在一步步走上烧焦之路的山鸡野兔,黯然皱眉,她曾经说过的话已经忘了吗?
“借用一下你的青龙丝。”
“做什么?”
“切肉!”
“不借,本君的青龙丝不是拿来给你切肉的。”
“山鸡野兔是我打的,也是我烤的,你就看着吗?”
走到附近阴影处的千秋正好听到两人谁也不让谁地拌嘴,忍不住嘴角抽搐,这和两个稚气的孩子有什么区别?
两人听到沙沙的脚步声,眼巴巴瞅着千秋坐到火堆前,又惊又喜。
她来了!
随着空中细微的声响,地上幻化出几片女敕绿的荷叶,切成小块的烤肉天女散花似的噼里啪啦全部掉在了上面,散发出一阵阵肉香。
在南风离鄙视的目光中,北司青君泰然地收回自己的青龙丝。
“汪汪!”
小幻豁命地冲着那堆肉飞奔而去,天王老子来了也阻止不了它和那堆烤肉同归于尽,那副馋相看得千秋直眼红。
女乃女乃的,一天了,饿了,真的饿了。
南风离和北司青君看着一人一兽大快朵颐,吃得毫无形象,顿时石化,她如今可是堂堂的傲世天门尊主,那一身女神似的穿戴,吃相却这般惨烈,真的……好吗?
两人发呆时,千秋用荷叶包了两份烤肉分别递到了两人面前,自己嘴里还叼着一块。
“闹了一天,你们不饿吗?要不是你们两个捣乱,我此刻一定是在客栈的软床上。”
两份烤肉,由她亲手送上,就像两把梳子,梳顺了两个男人身上炸起的毛。
“小雪,等你吃饱了,本君带你去找客栈。”
“最近的小城里有南风家的别院,我带你去。”
北司青君一记冷眼射来,“北司家也有。”
“圣君大人是想抬杠吗?”
“本君不抬杠,只是不喜欢你这个人。”
“你以为我就喜欢你吗?”
千秋和小幻坐到一旁,一边吃,一边拿两人的争锋相对当作料,吃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我说,你们两个要不要抓脸,揪头发?”
北司青君面前的青纱飘啊飘,“本君想把他化成尸水蒸发!”
南风离身上煞气一露,身后一棵树瞬间百叶凋零,“我想将他削成肉泥冲走!”
千秋扬眉,包了一份烤肉起身,“嗯,那我不打扰你们了,你们继续,小幻,走!”
“小雪!”
“千秋!”
两人脸色大变,正想将人留下,可千秋眨眼就没了人影。
入了武道之人本就目力耳力过人,像他们这种升入天君龙级的别说是夜里视物了,就是方圆十里的东西只有他们不想看的,没有看不到的。他们见千秋在远处上了树,这才放下了心,白天他们两个忽然空降到千秋面前,背后却是废了不少工夫,好不容易找到了人,可不能就这么让她在眼皮子底
tang下不见了。
这天晚上,这座不知名的山上冰封了两只狼,毒死了大半的蛇虫鼠蚁,要问为什么?
很简单,因为这座山头被两尊大神给霸占了,因为这两尊大神心爱的那人在休息,不能被打扰。
可是就在他们放松下来合上眼睛之后没多久,本该在树上熟睡的千秋却睁开了眼睛。
一只飞蛾悄无声息地从两个男人所在的方向飞了回来。
“都睡了吗?”
飞蛾扇了扇翅膀,钻进了她袖下。她远远地望了眼那个方向,转身离开。
阿离,香香,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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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避免又被那两人追上,千秋一路拐着弯儿走,更不敢多做停留,一口气跑到了南兹国境内才算是松了口气,就在临近边界的一个荒郊酒肆要了酒菜。
她刚拿起筷子,两个人便像是从天而降,堂而皇之地坐到了她左右两边。
“啪哒!”
手中筷子掉了一根,她僵硬地抬头,看着两个稳如泰山的男人,“你们……”
北司青君握住了她的手,羽毛般轻柔的声音含着疲惫和无奈,“小雪,不要再跑了,你放心,本君再也不会伤害你了,你别怕。”
南风离双眼隐隐泛着红血丝,疲惫尽显,“我找你并不是要奢求什么,只是想在这段时间里能待在你身边,时时刻刻看着你,你可知道你不在了的那段时间,我每天从噩梦中惊醒,醒来却看不到你的人,那种恐惧我受够了……”
千秋抿了抿唇,一杯酒猛地灌入喉咙:我已经是一忍再忍了,如今是你们自己找上门的,我若“耍流氓”,你们可不要哭鼻子。
萧条的酒肆,几乎没有几个客人,最显眼的三个还是鸦雀无声,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看着她一杯杯烈酒下肚,两人想阻止,却开不了口,到后来他们干脆也陪着千秋一起喝,酒坛接二连三地上,三个人就这么暗中拼着酒,无声地发泄着心中的痛苦和无奈。
一直……喝得昏天黑地……
三个人东倒西歪地趴在了桌子上,不省人事。
看似萧条无人的酒肆却在这时涌出十几个人,包括之前唯唯诺诺的小二,这时竟也是一脸猥琐阴狠。
“哈,这回可是逮到三只大肥羊啊!”
“这三个人看着身份非同一般,身手恐怕也很是了得,把他们弄回去会不会惹什么麻烦?”
“怕什么?我们连朝廷都不怕,还怕收拾不了三个醉鬼,身份不一般更好,回头弄清楚了说不定还能狠狠捞上一笔,再说了,这美人儿光看身段就把老子的魂儿给勾没了,把人带回去给老大当压寨夫人,来呀,把人都给我抬上山!”
可惜,此刻的他们并不知道就是这个决定将他们带上了森狱黄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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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界山林地势险峻,机关密布,易守难攻,后山一队整肃的将士手握刀剑,蓄势待发。
为首之人却极为慵懒地靠在椅子上,长发挽着艳红的流苏,一角红衣勾着金色的牡丹,绝艳中透着妖冶,妖冶中藏着肃杀!
唯独……金色的面具遮挡了容貌。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中,一人穿过草丛,直接就跪到了红衣人的面前,只见他浑身是血,神色惊慌不定,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血战。
站在红衣人身后一个文臣打扮的人皱眉道:“孟良,你不是在围狼寨做内应吗?怎么跑回来了?还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孟良吞咽着口水,定了定神,极为恭敬地对红衣人抱拳道:“启禀国师大人,就在刚才,围狼寨被人给……血洗了,上上下下几乎一个不留,属下也是通过密道侥幸才能逃出来的。”
“什么?”文臣和众位将士齐齐瞪大了眼睛,这围狼寨一直在南兹边界占山为王,朝廷多次出兵都铩羽而归,这次好不容易盼到国师大人亲自绸缪,到底是谁先他们一步动了手?
就在这时,国师缓缓抬起了眼帘,“你可看清了对方是什么来历?共有多少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