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这点小事有母后处理就好吗?”太后听见皓广来了,声音却略有些不满。
“母后,事情朕也听说了,以朕看来,现在难以辨明,不应就如此武断。”皓广扫视了跪在地下的王美人和锦秀一眼,语调冷冷地说。
王美人见皓广来了,忙要起身扑上去:“皇上——”
她刚说出这两个字,皓广就睨了她一眼,眼神中满是不悦,王美人被这眼光吓得一激灵,立即低头缩了回去。
太后的面色也十分阴沉:“这是关系到规矩的大事。”
“规矩也是人定了,也要按道理来,凭它怎么样,大不过个理字去。就算是锦秀推了她一下,也是无意为之,况且锦秀的初衷,也是为了维护宫廷规矩,不乱动茶罐。所以卢锦秀也罪不至此,不应发配到冷宫去。”
说着,又向王美人扫了一眼:“这事本来也是王美人有错在先,茶室的茶罐都已经说了不可乱动,还明知故犯,该惩戒的是她。”
王美人顿时吓得一哆嗦,抬起头,求饶似得看着太后,神情可怜巴巴地,太后看也没看她一眼,脸色铁青:“她一个小小的司茶,竟然敢动手推人,这样没有规矩的宫女,还不该打发了?”太后的语气中隐隐透出不满,冷冷地说。
“这事两方各执一词,也难以断定到底谁说的对,不过锦秀向来说话诚实,淑宁又有些善于夸大,太后这样处置,以朕看来,未免有些偏颇。”
王美人听到提起她的名字,皓广又那样说她,气得脸色涨的通红,连忙跪在皓广面前:“皇上,臣妾一丝谎话也没有说,皇上明察啊,分明是这个小丫头胡言乱语,皇上可不要相信她啊。”
皓广有些不耐烦地推开她:“可是你身为美人,就应该有些容人的海量,和锦秀一个刚进宫的人计较什么?你还要这样锱铢必较,实在是叫朕失望!”
皓广从来没有用这样严厉的语气对她说过话,王美人这次再也不敢说一句话了,只是眼巴巴的看着他,皓广的眼光却转回太后身上:“请太后下旨,将锦秀放了。”
“皇上,本宫说话,岂可收回?卢锦秀一个小小的宫女,教训教训她也好,好叫她知道知道宫里的规矩。”
“可是这样的处罚也未免太重,锦秀也是为按规矩办事,如此忠心,这样处罚,未免显得太冷酷了吧?不如将她贬到冷宫一个月,叫她好好反省反省,也就足矣了。”皓广的语气坚决,太后听了,也软了下来:“好,就依皇上的,不过卢锦秀,以后你可要小心些,要是再有什么逾矩的事,就是皇上再给你说情,本宫也不饶你了!”
刚出来,又要进去,锦秀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却也只得答应了一声:“奴婢遵旨。”
“好了,皇上,本宫这就回去了,这丫头,就按皇上说的处置吧。”说完,带着众人,就向外面走去。
王美人站起身来,却还不识趣,还试图求得垂怜,有些撒娇地向皓广奔去:“皇上,您看臣妾摔得,好痛啊。”
皓广却连正眼也没看她一眼,只是淡淡地说:“回去找太医看看就是了,以后你没事也不要乱跑,好好在自己宫里做些针线,读读籍,平白地惹事做什么?”
王美人没想到被皓广噎了回来,娇俏的小脸顿时变得有些发白,还要再说什么,皓广却挥了挥手:“好了,在这里闹了半天了,快下去吧。”
王美人一向受宠惯了,还有些不识相地道:“皇上——”
皓广的脸色早已经沉下来:“朕说话你没听见?还不快走?”
王美人终于不敢再说,只是恨恨地盯了锦秀一眼,一甩袖子出去了。
锦秀随着皓广来到茶室正厅,皓广看着她,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你去那里静心一个月吧。”
锦秀看了他一眼,在他深邃的眼神中没有看出任何的表情,她只好恭顺地回答了一句:“奴婢遵命。”
皓广略微有些惊讶:“你不觉得委屈?”
“皇上已经为我做了很多,我如果再不依从,就是使得皇上和太后为难,为了皇上着想,奴婢再委屈也值得,是无论如何不会违拗的。”
皓广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又露出一丝温情,不觉拉起她的手:“锦秀,你似乎温柔了好多,朕都会记在心里。”
“皇上对奴婢好,奴婢岂能不知。”锦秀别有深意地说,轻轻抚模上皓广的脸颊,眼中满是多情。
“锦秀,朕知道你这次委屈了,以后,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
“皇上别说这样的话,皇上为奴婢做的已经够多了。”
说完这句,不理会皓广有些惊诧的目光,她就快步走出去,收拾自己的行李去了。
刚到冷宫,只见这里芳草满目,蛛结尘,冷清的一个人也没有,凄凉的叫人心里沉甸甸的。春芽和秋枫背着人悄悄过来,帮她掸除灰尘,安置行李,秋枫愤愤不平地说:“本来这里是应该有两个人伺候的,年深日久,没有什么人过来,都偷着到别的热闹地方找好处去了。”
锦秀打量着周围的一切:“这冷宫许久没有人来了。一个人也没被贬斥过吗?”
“是啊,可见咱们皇上是个多情的人,别看平时严厉的很,其实奴婢伺候皇上这么长时间了,知道皇上是个心地厚道的人。”秋枫道。
“本来今天就是王美人自己故意摔到了,反而诬陷了司茶一口,太后也不分青红皂白,就这样处置司茶。真正冤屈死人。”春芽气愤地说。
“哎,你小点声,这里尽管没人,别叫听见告诉太后了,你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秋枫小声警戒道。
“别叫我司茶了,我现在已经被贬黜冷宫,叫我姐姐就好。”
春芽和秋枫对视了一眼,都包了一眶泪水:“姑娘,你是受冤枉的,迟早会放出来的,皇上不会这么不明事理。”
秋枫忙加了一句:“是啊,今天也是太后发话,皇上不好违拗罢了,不过姑娘看,皇上还是为了姑娘据理力争,可见有心了。”
锦秀笑了一笑:“事情不由自己做主,还是等着看以后吧。”
“你们早点回去吧,看叫人知道了不好。”
“不,我们放心不下姑娘,一定要帮姑娘打理妥当才走。”春芽和秋枫坚决地说。
锦秀见她们这么坚持,也不好过分拒绝,春芽在房中帮着锦秀整理床铺,秋枫早已经在外面炉子上生起火来,烧了一壶热水,又将桌上的茶壶茶杯都烫洗了,泡了一壶银针,倒出一杯,刚要端上来,忽然,门哗的一声被推开了,锦秀抬头一看,正是孟紫成那熟悉的身影!
她高兴的连忙站起来:“孟哥哥,你怎么来了?”
孟紫成快步走上前来:“我听说太后将你贬到冷宫的消息,就赶紧过来了,你没事吧?”
锦秀摇摇头:“我没事。”
“你放心,皇上刚才还和我说起,过几日就想法将你尽快接出来,你在这里,可要好好保重自己啊,千万别作践身子。”
锦秀勉强笑了笑:“孟哥哥,我知道,你别担心我。”她皱紧眉头,又郑重地说:“孟哥哥,我现在出不去,拜托你常去狱中看看父亲,他要是缺少什么,给他送些去,叫他不要吃那么多苦。”
“好妹妹,这还用你嘱咐?我已经去狱中看过了,送了夏衣和日常用品过去,狱卒我也嘱咐过了,他们不会虐待叔父的,虽说在狱里,也不会多吃苦的,你就放心吧。”
锦秀抹抹眼泪,露出笑容:“孟哥哥,有你,我就放心了。”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对了,我还有一件事,自从我进宫来,女乃娘张嬷嬷和容儿也不知分到哪里去了,前几次我想和你说,就忘了,帮我打听一下,她们在哪里?有没有受罪?”
孟紫成点点头:“你放心,我一定会办到的。”
他还要说什么,忽然听见外面一阵士兵过去的声音,不觉提高了警惕:“我得走了,我这是偷着跑出来的,今天宫中侍卫演练,我还得出去点验呢。”说着,只来得及向锦秀会意地点点头,就左右看看,一掀帘子,匆忙地出去了。
锦秀呆呆地望着孟紫成的背影,秋枫见了,忙将茶盏递给锦秀:“姑娘,大半日水米不曾沾唇了,喝口茶吧。”
锦秀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这是君山银针?哪里来的?前几日我看账簿,今年进贡来的一共才七两啊。”
秋枫脸上现出狡黠的神情:“这是奴婢从茶室里偷着弄出来的,想着姑娘这几日一定焦急,给姑娘清清心。”
“你就不怕被发现?”
秋枫故弄玄虚地说:”奴婢拿这茶还有一段故事呢,姑娘想不想听听?一定叫你吃惊!”
“这丫头,还不快说,还这么故意吊人胃口。”锦秀笑嗔着说。
“这茶啊,就是皇上让奴婢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