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儿听了锦秀的话.有些为难:“这娘娘看.天要下雪了.又是要黑了.还是不要出去了吧.奴婢知道娘娘心情不好.可是凡事也得想开啊.”
锦秀回过头.笑着看了容儿一眼.有些嗔怪地说:“我哪里至于如此.不过是一个人也是无聊.所以想出去走走.你若是不愿意陪我就算了.”
容儿见她这么执拗.也只得道:“那奴婢回去取一件斗篷就來.”
“好.你快去快回.我在这里等你.”
容儿急匆匆地回去取了一件大红毛领斗篷來.主仆两人悠悠行來.不知不觉.已经快走到了清宣殿了.
容儿颇有感触地说:“娘娘走顺路了.所以又过來了”说到这里.又蓦地一咽.怕锦秀听了伤心似得.
锦秀却沒太注意.只是遥遥指着一盏微微亮着的烛火.说:“那里是茶室了.不会蕙儿在不在里面.好久沒见她了.我倒真有些想念了.我们进去瞧瞧.”
容儿答应了一声.扶着锦秀刚要往那里走.忽然.只见一处宫殿飘來了一阵花香.锦秀不觉停下了脚步.道:“是哪里.怎么大半夜的还点香.”
“好像是长和殿.娘娘.我们走到这门口來了.”容儿看了一眼.忽然叫起來.
锦秀连忙摆摆手.道:“小声些.”一面轻轻往前走了几步.只见长宁殿里面.已经点燃起了一盏烛火.锦秀心中更是好奇.这么晚了.还亮灯做什么.不由得脚下就往门口又挪了挪.
只见长和殿门口开着.里面只有黎淑容和两个贴身宫女在里面.黎淑容蹲在那里.正看着眼前的一盆花瓣发怔.两个侍女忙着照顾花盆.从外面看去.还沒有都燃尽.隐约能瞧出是菊花.里面是满满一盆花瓣.却被点燃.已经烧焦了大半.
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呢.这个黎淑容.平时就神神秘秘的.锦秀此时更增加了好奇心.留神看她们静静地做完着这一切.只见那侍女说:“娘娘.差不多了吧.”
“都烧焦.好好收起來.不得乱动.”黎淑容冷着脸吩咐道.
“娘娘.这菊花是秋末的菊花了.采摘的时候不够干.不好烧.”
“唠叨什么.叫你们烧你们就烧.要是有人來看见.有我顶着呢.烧完了为止.”
那个侍女沒敢再说话.只是手上更加快了速度.一边还催促着那个侍女:“快点.快点.”锦秀听出來.这个侍女是跟黎淑容进宫的.名叫隐儿.想必也是最了解她的.
侍女们将烧成灰的花瓣都收拾了起來.黎淑容还是不肯起身.痴痴地望着地下的火盆.隐儿站起來.轻轻搀扶着她说:“娘娘.不早了.还是早些收了吧.不要让人看见.就不好了.”
“怕什么.”黎淑容冷笑一声:“我将生死都已经置之度外了.还怕这点子事不成.谁要是來发现.也只有发现好了.”
“娘娘.不能这么说啊.您还有身上的重任呢.您要是有什么闪失.可怎么好.”
“家仇未报.我真是枉为人女啊.”
“小姐.您已经尽力了.就不要这么委屈自己了.”
黎淑容沒有答言.冷冷的目光望着残余的火光.映亮了她惨白的面容.
锦秀心中大骇.沒想到黎淑容还有这么隐秘的背景.看來.绝非她选秀时候所说的那么简单.那么.到底有什么隐情呢.
“娘娘.尽管今天皇上不來.还是小心些为好.宫里人多口杂.要是让人知道.盘问起來.又是一场是非.”一个宫女惊恐地说道.
“皇上今天一定在储宁宫.怎么还会回到清宣殿來.自然也不会看见.”黎淑容说着.咬牙切齿地道:“都是这个卢淑妃.独承圣宠.我好容易费尽心机弄來的宠爱.眼看又要握不住了.”
“娘娘别这么说.现在谁不知道.皇上是最心疼娘娘的.卢淑妃不过是仗着她有个皇子罢了.只要以后娘娘再能有机会.还怕斗不倒她不成.”隐儿安慰道.
“正是呢.娘娘沒看.一起进宫的那个姜榕.当初看着伶牙俐齿的.如今还不是悄声匿迹了.怎么能斗得过娘娘.”一个宫女也在一边讨好地说道.
“好了.别说这些沒用的了.到底怎么样.还得以后看.”黎淑容冷冷地打断了她们的话.
众人都暂时沒了声息.过了片刻.黎淑容长叹一声:“回去吧.”
“小姐.慢慢走.地下滑.”隐儿小心地搀扶黎淑容向室内走去.一边小心地嘱咐道.她是跟黎淑容进宫的丫头.自然关心她的小姐.
两人回室内的路正好要路过门口.锦秀连忙一闪身.躲到了门后.只见黎淑容和丫头们走过.接着.又过來一个丫头.左右看看.将门吱呀一声.轻轻关上了.
容儿不知所措地望着锦秀.锦秀紧了紧斗篷:“回去.”
雪下大了.漫天遍野.纷纷扬扬.遮盖了华丽的宫廷.洒上了一层白色.心中一事未除.又添一事.锦秀一回到储宁宫.便吩咐容儿:“去.将妃嫔的册子拿來.我要看看.”
容儿答应一声.慌忙去了.不一时.拿了妃嫔登记的册子來了.锦秀翻开一看.只见黎淑容上面写的的确是海宁知府之女.她掩上卷册.沉思了一下.问道:“主管房的首领在哪里.”
“今天在宫中值夜.娘娘要是叫.奴婢这就去召唤他來.”
锦秀无声地微微颔首.容儿连忙悄无声息地出去了.不一会儿.一个头发花白的首领太监走了进來.跪地请安:“淑妃娘娘金安.”
“罢了.起來吧.”锦秀歪在榻上.懒懒地说.
那首领太监不知是什么事.心中有些忐忑不安.连忙赔着笑脸道:“奴才站惯了.不用坐.”
锦秀也不勉强.继续说道:“宫中的房库是不是都是你主管啊.”
“正是奴才.”那首领太监忙道.
“你可知道青极殿有什么.”锦秀单刀直入.
那首领太监闻言.顿时惊骇了一下.稳了稳身子.忙道:“回娘娘.青极殿是原來的称呼.现在已经改叫做明朗殿了.”
“本宫问你那里有什么.”
“不过是几本而已.”首领太监模不着头脑.擦了擦额头的汗珠.道.
“那里监守自盗.你可知道沒有啊.”锦秀慢慢抬起身子.微微前倾.注视着他说.
那首领太监听见这句话.立刻吓慌了.连忙跪地磕头.扑通扑通山响.道:“娘娘恕罪.奴才一直小心翼翼.不知道这样的事啊.”
“你自然不知道.要是知道.你就能有遮掩的方法了是吧.”
“娘娘恕罪.奴才真的是毫不知情啊.”说着.又小心翼翼地抬起头來:“娘娘说的到底是什么.”
“糊涂东西.现在还想抵赖不报.”锦秀忽然重重一拍桌案.吓得那首领太监顿时一个机灵.又不住地磕头.
“本宫都已经知道了.你还装不知道.”锦秀慢慢俯.望着那太监:“既然这样.本宫就如实告诉你.也省的你再抵赖.两个小太监偷运明朗殿的东西出去贩卖.叫本宫抓个正着.你是怎么管的.”
那首领太监见锦秀说的明明白白.情知是确有其事.忙磕头说道:“娘娘.虽然这是奴才失察.可是娘娘明鉴.奴才的确沒有和他们通同一气.若是娘娘定奴才一个玩忽职守.奴才还可认.若是别的.打死奴才.也是沒有这事的.”
“哼.你自然不承认.你是在宫里多年.做老了差事的.知道若是玩忽职守.只是罚了几个月的银米罢了.若是串通.可就是死罪了.你到想避重就轻.”
首领太监忙又磕头道:“娘娘.不是奴才逃月兑.的确是如此.奴才在宫中当差多年.从來都是小心谨慎.不敢出丝毫差错.不信.娘娘可以细查.”
锦秀的意不在此.也就吓唬吓唬他算了.话锋一转.又继续说道:“明朗殿里有什么东西.可有什么稀奇宝贝.你们平时都是怎么管理的.说给本宫听听.”
“回娘娘.明朗殿藏不多.东西也沒有什么稀罕的.只是有几件古物儿.都是沒什么人动的.平时只是放在那里.因为宫殿已经很旧了.人迹罕至.一般都不去的.按规矩.是十六个人当值.都是小太监.平时分为三班.轮流当值.十二个时辰不断人的.”
那首领太监还要唠唠叨叨地往下说.锦秀早已经不耐烦地打断他说:“好了.你们这么多人.还沒管明白.平时那些东西.你们都不整理吗.少了什么.难道心中沒数.”
“回娘娘.那里的东西和别处不同.是按照天干排列的.共分为十个柜子.最是井然有序.”他说到这里.又磕头道:“娘娘恕罪.因为那里太整齐了.又人迹罕至.所以就不大检查.每隔五六天才看一次.而且.规矩也极森严.因为那里按天干有风水排列.所以轻易不让人进去.凡是进去的人.都一定要经过内务府审核.才能允许.一年两年也沒一个人.不过.这么多年也沒出过事故.所以奴才也沒想到啊.”
“这里按照天干排列.”锦秀心中一动.甲乙丙丁等十天干.不是和父亲字条中的那个“丙”字.又对得上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