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广点点头:“好.朕就喜欢你这样开诚布公地.说吧.你想和朕说什么.”
“当年陈国灭国的事.是不是皇上做的主意.”锦秀将手从皓广的手中抽回來.冷冷地说.
皓广仿佛已经猜到她要说什么似的.心中似乎早有准备:“为什么你武断是朕的主意.当年朕还是太子.并非皇帝.”
“可是.当年先帝病重.已经是太子监国了.你能说和你沒有关系吗.”锦秀几乎失声地喊起來.
皓广早已经想到她会有如此反应.仍然不急不忙地说:“朕是监国.这些事情就是朕做的吗.”
“当然.陈国已经投降.罪不至死.你还要这么狠心.和陈庭坑壑一气.斩草除根.难道你看着那么多无辜的人.就这么忍心吗.”前仇往事涌上心來.她几乎不能控制.
皓广也站起來:“你事情的來龙去脉都不知道.就这样判定.要是朕告诉你.朕当年也试图阻止了.沒有阻止的了.你信吗.”
他的目光分外真诚.眸中透着清澈的光.叫人不由得不信.可是这句话和锦秀知道的情况太不同了.她一时有些不知所为.怔怔地站在那里.直视着皓广的眼睛.沒有说话.
皓广见她被打动了些.继续说道:“朕知道你不会信.可是事实就是如此.你若是不相信.朕也沒有办法.只好留待以后去验证了.”
“不.你在骗我.你是想逃月兑罪责.你是皇帝.怎么说也不会有人反驳你.就可以任意颠倒黑白.混淆是非.”锦秀大声地喊着.
“你现在糊涂了.朕不和你一般见识.也不和你说了.你回宫里去.好好清醒清醒.想想这些事吧.一会.朕还有些东西.要给你看.”皓广仍旧坐下.手握住杯子.喝了一口.
锦秀站在那里.还想说什么.却见皓广将头微微掉过去.眼光不和锦秀接触.锦秀几次去捕捉.也捕捉不到.就在她想放弃这份努力的时候.忽然听见外面一片声嚷.其中夹杂着一个女人的哭泣声.听去那么熟悉.是容儿的声音.
锦秀霍地一惊.下意识地刚要出去.只见几个太监已经满头大汗地走进來.惊慌失措:“回皇上.容儿要咬舌自尽.被奴才们发现了.好容易救了下來.现在还在那里吵闹呢.几个人都按不住.请皇上示下.应该怎么办.”
皓广听了.先看了锦秀一眼.只见锦秀面露担忧.却沒有说什么.便沉着脸道:“你们都是做什么吃的.一个女人也按不住吗.一个人不行就两个人.两个人不行就四个人.要是再不行.你们也都别來见朕了.”
“是.是”那太监连声答应着.刚要出去.皓广又将他叫了回來:“先将她牢牢看押住.一会朕亲自去审问.”
“是.奴才遵旨.”
那太监刚出去.锦秀心里烦乱.也要跟着出去一看究竟.却被皓广叫住:“慢着.你且回來.”
锦秀无言地停在那里.回过头來.看着皓广.等待他的问话.
“你实话实说.你是不是也想刺杀朕.你是不是也想置朕于死地.”
“沒有.臣妾一丝一毫这样的心思都沒有.”锦秀淡淡地说.
皓广摇摇头.不敢相信的样子.有些不置可否:“朕不信.难道凭你我多年的夫妻.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肯和朕说一句实话吗.”
锦秀笑了一笑.反问过去:“那凭皇上和臣妾多年的夫妻.就不相信臣妾说的是实话吗.”
皓广听闻此言.也不由得有些笑了一笑.又收敛起面孔.道:“你的恨意.朕明白.就算你有什么心思.朕也是可以体谅的.记得朕对你说过吗.会永远爱你.对你好.”
这个时候.皓广一说出这样的话.顿时叫锦秀心酸酸的.不知如何是好.说真的.从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那一刻起.她就处在两难之中.理智中告诉自己.应该有对皓广的怨恨.情感上却又充满对皓广的不舍.不过.她从來沒有想过要对皓广做些什么.她也下不去手.因此.今天说的都是实话.
她沒有想到.皓广在这个时候.还对她说出这么体贴的话.可见当时的表白都不是虚情假意.他的这份宽容和爱护.叫锦秀更加不知如何是好了.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在这里停留了.再停留下去.理智就会被摧毁.不知陷入什么境地了.
这次她下了决心.刚要出门.忽然.又是几个太监奔了进來:“回皇上.礼部孙大人说.有要紧事情.请皇上务必出去一见.”
“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今天宫里乱成这样.他也不是不知道.”皓广皱起眉头说.
“回皇上.孙大人说.这是要紧事.请皇上尽量出去一见.”
皓广刚要说话.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已经抢了进來.一进來就伏在地上:“回皇上.臣万死來报.江南四十多个老者.來到京城.要求见皇上.说是今年江南大旱.要求见皇上.开仓赈粮.”
“朕前几日不是已经下过旨意了吗.怎么.江南的官员沒有奉旨督办.”皓广阴着脸说.
那男子大概就是孙大人了.听见这话.又重重磕了几个头说:“说是不足.还要求见皇上多发放些.臣也已经跟他们说了.会尽快禀报皇上.给他们一个处理的.奈何那些老者.都是**十岁.耄耋之年.在宫门口不肯走.聚集了许多百姓围观.臣也不敢私自做什么.外面观者如堵.闹起來不好.所以來请皇上示下.”
“这么多老者.朕这就出去看看.”皓广也不再理会锦秀了.径直向外面走去.
锦秀在屋内停了半晌.也就慢慢的向外面走去.刚走到门口.忽然听见隔壁房中砰的一声.接着就是许多宫女惊慌的叫声.锦秀刚要询问.只见春芽从那里跌跌撞撞地跑出來.不提防正和锦秀几乎撞个满怀.连忙站住.说:“娘娘.容儿死了.”
锦秀顿时大吃一惊.连忙抓住春芽的手:“你说什么.刚才不是说已经救过來了吗.怎么又”她说不下去.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娘娘.容儿刚才好容易被救过來.却趁人不备.又一头撞上去死了.”春芽哽咽着.话都有些说不利落了.
锦秀放开春芽.连忙向着容儿被关押的房间奔去.只见容儿半躺在地上.血流满地.还在从伤口上往外流着.她大睁着眼睛.似乎还有不甘的神情.
锦秀轻轻跪在容儿面前.泪水扑簌簌地落在她的衣裳上:“容儿.你这个傻丫头.怎么这么糊涂.本宫不是说了吗.事情都有本宫处理.你不要冒失.你这样去了.叫嬷嬷可怎么办.”
“娘娘.现在不是哭的时候.还是说说应该怎么办吧.”春芽在旁边小声提醒说.
锦秀抹抹泪水.厉声道:“怎么办.人都已经死了.自然是拉出去埋葬了.嬷嬷那里.先不要派人告诉.就说今天容儿进宫.本宫留下说话了.过几日再找个时机告诉嬷嬷.”
“可是.皇上还说要审问.这么就拉出去皇上要是回头问起來”春芽有些为难地说.
“人都已经沒了.还有什么可问的.这事本宫就做主了.回头皇上问起來.自有本宫回答.还不快叫几个太监來.”锦秀斥责说道.
春芽不敢再说.连忙答应一声.出去招呼去了.不一会儿.就进來了几个侍卫和太监.将容儿抬了出去.
锦秀看这儿容儿出去了.这才感觉到一点力气也沒有.浑身软软的.勉强抬着脚步.一点一点地挪出去.外面已经沒有多少人了.只有褚鹃和魏昭仪几人还在那里等候.容儿里面的事.也都听说了.上來也不敢问.锦秀也无心说别的.只是嘱咐了几句.就上了车辇.先回未央宫歇息.
未央宫里十分安静.和太后那里简直是天壤之别.这正是锦秀需要的.她和衣倒在床上.无情无绪.只想暂时能有个安静的时光.让自己镇静片刻.
谁知.刚合上眼.只听见外面有一个小丫头的声音:“春芽姐姐.孟侍卫府里派人來告知.说是从宫里出去的张嬷嬷.今天上午沒了.要不要告诉娘娘.”
“先不要说.娘娘今天多少事情.别去打扰了.让娘娘好生歇片刻吧.”
春芽刚说完.就听见里面锦秀呼唤的声音:“说什么.张嬷嬷沒了.快叫她进來跟本宫说.”
春芽和小丫头听了.互相吐了吐舌头.连忙答应着推门进去.一面说:“娘娘.您怎么起來了.还是赶紧歇一会儿吧.”
锦秀沒有理会她们.只是赶紧问:“这丫头刚才说什么.张嬷嬷沒了.刚才传來的消息么.”
“是.”那丫头连忙行了个礼.说道:“刚才孟侍卫府里派人來.说是张嬷嬷今天上午突发急病.不一会儿就不行了.要派人來宫里告诉.结果去的人说容儿被关押起來.找不到人.只好又回去.结果回去就已经沒了.”
“那为什么不來禀报本宫.”锦秀抓住那丫头的臂膀.问道.
那丫头面露为难之色.说:“娘娘那时候正在和皇上在里面谈话.谁也不敢进去打扰”
锦秀颓唐地放开那丫头.她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沒用.怔了片刻.忽然又清醒过來似得说道:“嬷嬷在哪儿.本宫要去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