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注意力都在皓广身上.女乃娘忙着看着宏儒.除了春芽.谁也沒注意锦秀走了出去.春芽正要张口.却被锦秀一道凌厉的目光止住了.也就吓得不敢说话了.
屋里还是沒有动静.过了半晌.皓广还沒有开口.一阵淡淡的香气已经飘了进來.众人不禁都被吸了过去.只见帘栊一揭开.锦秀手中已经亲自端着一个青花白瓷小碗.上面还冒着腾腾的热气.显然是刚做好的.进來也不看众人.就径直走到宏儒床前.坐在他身边.柔声说道:“好儒儿.将这碗药喝了.病就好了.來.乖.母后亲自喂你喝.”
宏儒无力地抬起头來.顺从地一口一口喝下去:“母后.这是什么水啊.好难喝.比药还难喝.”
“良药苦口利于病嘛.只要喝了这个.病就好了.就不用喝其它的了.哎.儒儿真乖.都喝了.好.还乖乖地躺下睡吧.这会子觉得好些了沒有.”
宏儒乖乖地点了个头:“母后不用惦记.儒儿这会子已经好多了.”
锦秀报以一个和蔼的微笑.亲自替他掖上被角.宏儒仍旧闭上眼睛.锦秀也站起身來.将碗交给身边的春芽.
众人都静静看着这一切.此时皓广说道:“你给儒儿喂的什么东西.”
锦秀知道.皓广已经猜到了大部分.此时也就不着急.慢慢地微笑着说道:“是雪参水.”
此言一出.春芽首先惊奇地捂住了口.只是沒敢说出來.众妃嫔也都面露惊讶之色.只有皓广.却依旧面色沉静如水.注视着锦秀:“你为什么拿出來.朕还沒有说话呢.也许还有什么别的法子.”
锦秀沉稳如常:“儒儿也是臣妾的孩子.褚妹妹临走时候.将他托付给臣妾.臣妾能不尽心尽力吗.药物原本就是济世救人之物.儒儿的病.现在比什么都当紧.自然应该拿出來.难道还能眼看着儒儿沒有药吃吗.”
“可是.太医都说了.用普通人参熬水也是可以的.若是以后远儿有什么毛病.朕看你怎么办.”
锦秀看着沉睡中的宏儒.眼中散发出母性的慈爱:“两个都是臣妾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难道还分彼此吗.宏远的病.太医当年也说了.也许未來会不发病.也许会发.不一定.漫说还预料不到.就是以后真的一定会发.也现在救儒儿要紧.臣妾一定要拿出來的.”
皓广沒有指责她.也沒有反对.也沒有赞成.只是看看太医:“这下.三皇子沒事了吧.”
“回皇上的话.微臣们看來.一会三皇子再醒來.就无大碍了.这次的病.用千年雪参煎药服下.病根儿都不会留.皇上只管放心.”
皓广微微点点头:“既然这样.你们太医就在这里守着.让儒儿静静地睡一会儿.有什么事.速速來回朕.”
众人听这语气.知道皓广是要走.妃嫔等都对视了一眼.说道:“臣妾们告退.”
皓广挥挥手.众人会意.都连忙下去了.锦秀看看床上躺着的宏儒.见他呼吸平稳.脸色也缓和了许多.心里也放下了不少.便向女乃娘说道:“你们都随本宫出來.”
众宫女太监知道是要处置她们了.忐忑着鱼贯走出去.锦秀准备送皓广出去.再去发落这些人.皓广却看了看她:“你不先回正殿去.”
“臣妾还有许多事.就在这里守着儒儿.等他醒來再回去.”
皓广向她走近了几步:“晚上你早点回去.朕有话要对你说.”
锦秀心里模不透他究竟要说什么.也只得口上答应道:“臣妾知道.等儒儿一醒來.好些了.臣妾就回去.”
皓广又看了床上的宏儒一眼.刚要离开.锦秀忽然想起來褚鹃说的话.忙在后面轻轻招呼了一声:“皇上请回來.臣妾还有一事要禀明.”
皓广站住了脚步.转过头來:“什么事.”
锦秀将褚鹃的话都原原本本地说了.沒有加什么评论.看皓广的态度如何.
皓广却丝毫沒有惊诧的语气.只是淡淡地说:“既然她主意已定.就依从她的好了.她也成熟了许多.有自己的想法.看來是经过深思熟虑.我们就不必勉强了.”
锦秀答应了一声是.皓广也沒再说什么.转身就离开了.
这里锦秀也抽身出來.只见外面众宫女已经跪了一地.等候着锦秀的发放.
锦秀在上面的椅子上坐了.端起茶杯.用盖子轻轻拂了拂茶叶.屋里只能听见这两相撞击的清脆声.更是叫人心忐忑不安.
“你们当差玩忽职守.出了这么大的事.要是三皇子沒有什么大碍还好.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们担待得起吗.”锦秀厉声说道.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奴婢们再也不敢了.请娘娘看在奴婢们一直小心翼翼.不敢有半点差错的份儿上.就绕过奴婢们这一回吧.”几个人在地上磕头.碰的山响.前面的额头都红起了一片.不停地哭着说.
“你们求本宫.求人不如求己.你们不想想自己做的什么事.”锦秀将杯子在桌上重重一顿.说.
她的语气不高.却透出不容置疑的意思.众人知道这位皇后娘娘说话历來是沒有回旋余地的.再求告也无用.只好哀哀哭着.等候着锦秀的下一句.
“从今日起.都发落到勤杂院去做事.立刻就走.”锦秀淡淡地吐出这几个字.看向他们.
众人听了这句话.都犹如五雷轰顶一般.勤杂院都是有错的宫人去的地方.不仅苦累.而且按照规矩.宫女到了年龄也不许出去.太监到了四十余岁.按规矩也会出去.女乃娘到了一定年纪.会有养老的地方.待遇非常好.如今到了勤杂院.就一切都成了泡影了.辛辛苦苦在三皇子跟前做了这么久.一切希望都沒有了.众人不觉哭声更大.伏在地上起不來.
锦秀看了看.缓缓地又说道:“不过.这些是作为对你们的惩罚.只是一种训诫而已.到了年纪.仍然可以出宫.女乃娘等也可以各自养老.和在这里当差一样.所以.你们也不用忧虑后來.”
众人听了这句话.心里才如释重负.都破涕为笑.脸上带着还沒有擦干的泪痕说:“多谢皇后娘娘恩典.谢皇后娘娘天恩.”
“好了.都在这里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三皇子还在里面睡着呢.你们就大哭小叫的.也不怕吵着了三皇子.都赶紧出去吧.啰嗦什么.”锦秀板起面孔.道.
众人不敢迟误.连忙磕了个头.就带着眼泪出去.春芽上來说道:“娘娘.这些人都遣散了.谁來照顾三皇子.本來现在二皇子长大了.咱们宫里这些人手就少.这里面又有褚昭媛原來留下的人.急切之间.怎么办.”
锦秀揉了揉眉心:“本宫不是沒有想过.不过.既然她们这么玩忽职守.惹出这么大的事來.就是谁留下的.也不中用了.不能留了.褚昭媛回來.自然也会谅解的.至于人手呢.就再选上一批來.你明日叫齐众人.本宫亲自选选.要老实厚道.有经验的.派到三皇子这里去.”
春芽答应了一声.锦秀正端起茶杯.忽然里面走出一个宫女來.惊喜地说:“回娘娘.三皇子醒了.”
锦秀听了.连忙放下杯子.高兴地站起身來.就往里走.一面问:“三皇子怎么样.”
“回娘娘.已经好多了.也不说难受了.”宫女一面说着.一面急忙打起帘子.锦秀走进去.只见宏儒已经在床上坐了起來.正眼巴巴地看着门口.
他看见锦秀.脸上立刻就露出笑容.伸开手臂:“母后.”
“乖.这会子可觉得怎么样了.你将母后吓死了.你母妃刚走几日.你就这样.是诚心要急死母后不成.”锦秀快步走到床前.将他抱在怀中.亲昵地说.
宏儒将头倚靠在锦秀胸前.小声地说:“儿臣也不想这样.儿臣以后一定听母后的话.不乱吃东西了.”
“好了.好了.事情都过去了.只要你好好儿地.沒有什么事.就比什么都强.”锦秀抚模着他的头.慈爱地说.
正说到这里.只见几个太医已经进來了:“不知殿下这会子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沒有.”
锦秀将宏儒放开:“你们过來诊脉.再看看还要调什么方子么.”
几个太医连忙答应了一声是.走近來凝神诊了片刻.笑着说:“娘娘只管放心.殿内的寒气已经散了.幸而发散得快.未曾传经.对身体沒有大碍.只要再用几剂温中散寒的药就是.”
锦秀点点头:“既然这样就是了.你们酌量用方吧.这几日不可离了此处.什么时候等皇子大愈了.再回御医院去.”
几个太医连忙应着.出去开了方子.春芽拿进來给锦秀看了.叫太医煎去了.这里锦秀又在这里陪了宏儒半日.看他又吃了一次药.喝了半碗粥.精神也好了许多.沒有什么大事了.才回未央宫正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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