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佩的这一扑迅捷无伦,诸葛雅根本来不及闪避。虽然美女投怀是件令人欣慰的事情,但是当自己被美女扑倒,而且作为肉垫,可就不那么愉快了。幸好自己的伤势已经恢复,不然这一摔,说不定又要见阎王了。
张佩把诸葛雅扑倒在地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冒失。她手忙脚乱的从诸葛雅身上爬下来,将她扶起身,帮她拍打身上的尘土。同时连连追问道:“雅姐姐,有没有摔痛?”
张佩看着诸葛雅雪白的背上多了两处淤青,顿时心疼地眼泪都流了出来。她转到诸葛雅面前,呜咽道:“雅姐姐,佩儿还是这么冒失。姐姐刚刚醒来,又差点受伤……”
诸葛雅看着她的脸颊上被泪水犁出了两道白痕,且不说记忆中两女的亲密关系,光是对方梨花带雨的情态,就已经让她心中的些许怒气消散地干干净净了。她扶住张佩的双肩,安慰道:“佩儿,姐姐没有受伤,也没有生你的气。你不要哭了,好吗?”
话音出口,诸葛雅这次惊觉,自己月兑口而出的,居然是女子自称。难道这具躯体十四年的意识和习惯,居然已经让自己这么快就习惯做女人?她微一凝神,只觉自己对这具躯体熟悉之极。胸前的一对丰挺,也并没有影响平衡感。与自己穿越前的普通身体相比,自己对现在这副身体掌握地更加深入,甚至可以体会到身体中蕴藏的力量。
这却是那个阴癸神珠的作用了。阴癸神珠,本是至阴之宝。诸葛雅现在所在的这副躯体,本是一个绝色美女,正与阴癸神珠洽和。而阴癸神珠既然与诸葛雅灵魂绑定,便自然而然地引导她与这个美女的记忆和**完美融合。不然的话,突然多出十几年的记忆,一般人早就精神分裂了。现在的诸葛雅,更像是本来的那位少女,做了一场后世之梦。言谈举止,自然而然地带上了原先少女的情态。
张佩乘势抱住了诸葛雅,将头埋到她的肩上,哭道:“雅姐姐,不要离开佩儿。没有你,佩儿感到好孤独,好害怕。如果你执意要求死的话,下次记得带上佩儿……”
温香软玉抱在怀,诸葛雅却没有生出绮念。她的脑海中无数记忆闪过:从小张佩就黏着她,两人一起学文习武,比亲姐妹还要亲。如今两家都已经家破人亡,自己已经是张佩世界上唯一的依靠。她虽然有不错的武艺,但还是个十三岁的孩子。如果自己离开她,她可能真的会对这个世界毫无留恋……
诸葛雅心中忽然感到了一阵疼痛怜惜,她搂住张佩,安慰道:“佩儿,雅姐姐不会离开你的。以后,无论生死,姐姐都会陪着你,好吗?除非你自己不要姐姐了……”
张佩一下子回身凝视诸葛雅,说道:“姐姐,这可是你说的。诸葛伯伯教导我们,信义是为人之本,你可不能反悔啊。”
诸葛雅点了点头,说道:“这是我的承诺。”
张佩欢喜地叫了声,将头埋入了诸葛雅项颈,紧紧地抱住了她,好像生怕她从自己身边离去。诸葛雅轻轻拍打她的后背,以示安慰。
王琰看着诸葛雅和张佩姐妹情深的样子,想起自己的亲人,也不禁眼眶发红。诸葛雅看到王琰的神态,觉得自己只顾着安慰张佩,冷落了人家。她拍了拍张佩的脑袋,把她从自己怀里放了下来。
张佩转过身,看到王琰感伤的神态,小心地问道:“王家姐姐,你为什么伤心啊?”王琰眨了眨眼,低声道:“王琰想起了家人,失态之处,还请两位见谅。”
诸葛雅看她行止有礼,谈吐不俗,对她大有好感。她上前挽了王琰的手,拉着张佩一起来到树边。三女清理出一片空地,点起了一支小小的篝火,围火而坐。
如果说诸葛雅初来此界时,她主要还是为了完成那位神秘女神交给她的任务。在融合了少女十几年的记忆之后,她已经深深地被记忆所震撼。十几年的耳濡目染,亲身体验的家破人亡、至亲惨死之恨,还有这些天自己的亲身体会,使得她无法再把这个世界看做一场梦幻。此刻,无论是为了眼下自己和张佩不受羯胡凌辱,还是为了将来千万汉家同胞都能够不受胡人奴役屠杀,自己都必须设法举起义旗,与胡人战斗到死。
诸葛雅望着王琰,出言试探道:“此行邺城,沿途缺衣乏食,加之羯奴残暴,实在是九死一生。就算勉强赶到邺城,石虎素来残暴,只怕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
王琰和张佩听了,一起叹了口气。大家何尝不知道这是有死无生之路,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大家都是羯奴押解的俘虏而已。
王琰脑中灵光一闪,问道:“诸葛小姐此言,莫非是想要逃跑?只是我们缺衣乏食,赤足步行,就算逃跑也跑不快啊。那几十个羯奴虽然人少,却看住了所有道路。只怕跑不出他们的警戒圈。”
诸葛雅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她观察地如此仔细,看来她早就动过这样的心思了。诸葛雅点了点头道:“王小姐所言极是。况且我们就算逃出队伍,这数千里之内都是羯奴土地,我们几个孤身女子,不过是给羯奴送奴隶而已。”
王琰和张佩都黯然地点了点头。如今中原大地的主宰已经变成了胡人,北方的胡人数量甚至和汉人相当。这边大地上,到处都是肆意屠杀和奴役汉人的羯奴,落单的汉女,必然是成为胡人的捕猎对象。不是成为奴隶,就是成为食物。
王琰犹豫问道:“难道我们就这样束手待毙吗?”尽管已经落魄,王琰身上还是时刻保持着优雅的风范。在她头发深处,藏着一支锐利的发簪。陈留王家的女儿,是绝不会容许自己高贵的身体,被羯奴玷污的。
张佩拉住了诸葛雅的手,坚定地道:“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和姐姐在一起的。”诸葛雅笑着捏了捏她的手,以示安慰。
诸葛雅笑了笑,低声道:“岂不闻陈涉吴广之事?今赴邺城是死,逃亡也是死。何不击杀这些赵兵,举兵自立?”
王琰眼睛一亮,思忖片刻,又黯然地低下头,说道:“押解的几十个赵兵只要计划周详,还可以击杀。但是我们一千多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如何和羯胡的大军抗衡?不论攻城野战,都没有胜利的希望啊。”
诸葛雅闻言,心中对王琰的评价又高了几分。她转头对张佩道:“佩儿,你还记得以前家中所藏的地形图吗?”
张佩乃是昔日河北名将张郃之后,家中收藏了不少兵书地图。她自小酷爱兵法,这些藏书都是看过的。只见她折了半截树枝,在地上勾勾画画,描出了河北的大致地形。
张佩在地图上画了个小圈,说道:“按我推算,我们再走两天,就要到黎阳郡了。”黎阳是邺城的屏障,相距只有数百里,铁骑奔驰,三日可至。此时众女所在之处,东南是滔滔黄河,向北是黎阳重镇,西面是莽莽太行,西南则是河内郡。
诸葛雅指着地图道:“假设我们击杀这些赵兵,近千人的队伍,北上是自投落网,往东则是黄河天险,这两个方向都是死路。南逃河内郡,迟早也会被赵军追杀围堵,平原野战,我们决无胜算。唯一的生路,就是逃进太行山。”
这个时代的太行山,还有着大片的原始森林。加上这几年羯胡禁止汉人捕杀野兽,导致平原上都有虎豹出没,大山中就更不知道有多少凶险的猛兽毒虫了。不要说平常百姓,就是赵兵也不敢轻易进入深山野林的。
张佩对诸葛雅的决定是一向坚决支持的。王琰咬紧嘴唇,蹙起一对秀眉,低头沉思。片刻之后,她抬起头道:“我愿意去太行山。就算被野兽咬死,也比死在羯胡手中强!”
现在离黎阳已近,晚一天举事,就多一分危险。三女围火而坐,仔细讨论如何鼓动队伍,如何逃往太行。只是越想得仔细,越觉得困难重重。
首先,三女在这支队伍中并无威望。就算连夜串联,以她们认识的寥寥十几人,也无法有效地鼓动整支队伍起事。而赵兵虽然人少,但却个个装备精良,一旦有变,不论是战是逃,都是一个大麻烦。
其次,就算击杀了赵兵,逃往太行的路途也是充满艰险。毕竟三女对逃亡路线只停留在地图层面。如何解决源源不断的追兵,如何提高这支队伍的行进速度,甚至进山之后的粮食来源等等,都是毫无头绪。
三女越想越是头疼。张佩到后来扔下手中的树枝,叫道:“算了,我们不要想这么多了。明天找个机会,击杀几个赵兵,抢了他们的坐骑,自己逃跑。”
王琰眼睛一亮,笑道:“这倒是个好主意。只要抢到了马匹,赵兵未必肯为了我们三个人大动干戈。只要逃到山林中,我们就安全了。这比带上整支队伍要简单得多。”
诸葛雅想到羯胡的残暴不仁,犹豫道:“如果只是我们三个人逃命,那剩下的这些人怎么办?我们杀了赵兵,赵兵必然迁怒。只怕她们都要被赵兵虐杀了。”
王琰摇头叹道:“生逢乱世,又有什么办法呢?我们杀了赵兵之后,让她们四散逃跑。这几十个赵兵,也顾不来这么多女子。”
诸葛雅追问道:“当时可能追不上,可是之后呢?只要有赵兵去附近的城池搬来兵马,这些女子又能逃到哪里去?到时候她们恐怕都要被羯奴害死了。”
这时候众人头顶上突然传来了一串清脆的笑声,一个窈窕的身影从树上翻身落下。三女大吃一惊,一齐起身。张佩踏前半步,将诸葛雅护到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