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来,无敌便不见了踪影。舒悫鹉琻
梨霜有些不舍,有些担心,可一想想无敌的武功便也微微释然,而且,如今这状况,待一块儿还真是,别扭。不对,还包括以后,怕是以后再如何,也回不到把酒相言欢的时候了,毕竟,青春啊!呃,这好像是自己的第二春。
接着,梨霜就迎上了尧家人,其实梨霜更想对上南霁云的,起码还有云硕这个润滑剂。不过,听说,尧家主是来,请罪的。
请罪啊,尧家主好歹也算一方圣贤。
不过,会不会太不给尧无双面子了?
可是,自己好歹被人算计了,若是原谅,自己还不爽。
“叔父是个明事理的人,你对锁尧山又帮助颇多,尽管说吧,我站在你这一边。”尧无双斟酌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
“你这是在打感情牌?”
“随便你吧。”尧无双苦笑,在雅间里精致的茶几上倒了杯茶,“坐下来吧,你坐在窗沿边,当真是,古怪。”
“没品位。”梨霜却很快跳下来,坐到了雅间的,首座。“哎,你说尧家主看到我这样,会不会暴跳如雷啊?”
“我们若成了亲,你会,如何称呼叔父?”
“呃,什么意思?”
“听你一直叫尧家主,总觉得,很怪。”尧无双下意识的看眼梨霜的表情,而后起身,步履清闲的去迎接尧家主。
众人依次坐好座位后,果不其然,梨霜在尧乐脸上看到了愠怒,同样的还有个长老样的人物,按着常理应该比尧家主年纪小,看着却有些老,胡须微白,面部微皱,算是梨霜见过的最显老的尧家人了。
“这位是,”梨霜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看眼坐在尧家主身侧的老头儿,跟着是尧乐,接着便是尧无双。“还请尧家主介绍介绍。”
“三长老。”尧家主仍是那副清淡的表情,微微严肃,他有些警告的看眼三长老,站起身走到梨霜跟前,突然,单膝跪地,拱手朗声,“尧家第六十三代家主尧凌,看护晚辈不周,陷凤主于危难,还请凤主降罪。”
“叔父!”尧无双也被愣住了,叫出声来,他有些无措的看眼梨霜,声音却在看到尧家主的神色后渐渐变低,“是,是无双看护不周,叔父。”尧无双只得一步上前,边欲跪下边将尧家主扶起来。
“哎哎,”梨霜只得一挥手,同时将两人迫起来,跟着放下手中的茶盏。“尧家主这是干嘛呀,想让梨霜惹怒尧家众位前辈?”
“尧家人犯的错,尧凌这个家主自然有责任。”起身,尧家主直视梨霜,面色严肃,自然恭谨。
“得了吧,想留越遥一条命直说就是,何必拐弯儿抹角,而且,”梨霜一笑,接着道,“只要尧家主能保证越遥不再出来胡乱晃悠,杀这个打那个的,我对他那条命可不感兴趣。”说起来越遥也算是仁义,否则就以尧家子弟对毒术的精通,来一场细菌战也不是不可能的。不过西叶枫还真不是个东西,平时看着挺温柔的,可关键时候竟然真来了场蛊毒战,还打的越遥无还手之力!
“凤主有何要求,且请直说。”
“呃,还是不要叫凤主了吧,我可不是凤主,呐,您先坐下吧,这是个精细活儿,咱们慢慢说。”喝口茶,梨霜接着道,“听说锁尧山上有个·····炉子,就是铸剑用的,很是珍稀,送我如何?”
“不行。”尧家主面色有些古怪,他动了动唇角,坐下无奈的说。
“那我爷爷当年去锁尧山看病时的药方,我上次向尧少主要,可他不肯给。怎么说我也姓陈,这总不过分吧?不管了,二选一,你们选一条给我,多给我也不嫌弃。”说着一摆手,梨霜懒洋洋的倚在茶桌上,眯了眯眼睛,“一刻钟,我要答案。快点儿啊。”然后梨霜就闭上了眼睛。
“二哥······”三长老这才正经的看了眼梨霜,眸里明显的戒备和思索。
但一刻钟后,四人还是做出了决定,准确的说,是尧家主一个人做的决定,
“凤主喜欢玄铁炉拿去便是,只是那铁炉占地较大,不知凤主打算何时拿去,放在何处?”
“哦,先放着吧,等梨霜哪天有空了就去取,至于放哪儿
——我打算送人,尧家主大方负责,梨霜多谢。”说话间起身,梨霜看眼尧乐和三长老明显不正常的脸色一笑,站起身来。“小梅花的饭菜不错,尧家主留下来吧,这儿的厨子跟梨霜有几分交情,做的饭菜也比做旁人的多几分心思。”话说这样说话还真别扭!
接下来几日赶往西荣国。尧无双被尧家主召回去了,麻杆儿忙着他的大盟主之位,沉青伤勉强好了,神仙大夫一如既往的活蹦乱跳。
梨霜于是带着神仙大夫和沉青上路,云硕居然赶过来了,一如既往的温柔淡雅,不过,不过,南霁云撕开的烂摊子,梨霜自己却得收拾,什么世道?而且南霁云自自己月兑险后便一直身居高位,一点儿也没有要过来谈判的自觉!
索性懒得去管,梨霜也不闻不问,只是穿身简单衣裳,骑着耳朵(耳朵自打梨霜幻出火凤凰后便直接过来了。化雪也是一样。),腕上躺着灵蟒,一路浩荡而低调的赶往西荣国都,对了,还有任慕颜和白鹤。
几人却未曾选择腾空。只是骑着马,穿着普通衣裳,做着易容,一路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看着夏末秋初南国的山山水水,品尝附近小梅花搜罗来的美酒佳肴,平常几天的路程,愣是走了半个月。
刚入西荣国境,梨霜便趁着晚上众人休息的时间赶往了铭织郡,原本陈大元帅的墓地。
如今的梨霜功力大涨,一夜时间在铭织郡和守边府走个来回自然不在话下。进了几乎没有防守的墓地后四处微一打量,梨霜取出了一直用生之灵气保存的“五巫师”的遗体、其中陈大元帅的魂魄,郑重,下葬。
临走的时候,梨霜还是眼眶一红,泪水流了下来,滴在宽松的泥土里,发出微微的响。
五天以后,西荣国都,近在眼前。
梨霜刚进城门,就被“请”进了枫王府。
梨霜刚进枫王府,就看见了陈梨玉。
梨霜刚看见陈梨玉,陈梨玉就看见了她。
······
“妾身西叶陈氏,见过大帅。”陈梨玉一身水红衫子,精致妆容,居然优雅婀娜的走过来,还对着梨霜行了一礼,叫破了她的名号。
“嗯,起来吧。”梨霜只得无奈的瞥了一眼,“上次的事情太过紧急,要是有唐突的地方还望玉夫人不要怪罪。可以走了。”
“等等!姐姐,你就那般不待见玉儿么?”
对啊,怎样?梨霜却没说出口,她叹了口气,随意看了眼四周,“枫王爷找我有国事相商,你确定你要拦?”然后梨霜直接走了。
墨衣急忙低下了头,快步跟随。
却在转角的时候,便见到了西叶枫。
一身雪白的衫子,墨发松散,周身明显的不加修饰,西叶枫疾步过来,神情有些急促,邋遢的容颜仍然俊美,却多了股独特的沧桑,不显老,整个人如酒,愈发的醇厚。他快步走来,很快眼里便出现了梨霜,西叶枫不由得呆了呆,猛然,站立,他直直朝梨霜看着,说不出的神情,他只是直直朝梨霜看着,眼眶,若有若无的红。
“见过枫王爷。”梨霜眼眶一酸,面上却仍笑着,她走到西叶枫近前,拱手一礼。“不知枫王爷急召,有何要事?”
“我,你,”西叶枫眼眶愈发酸涩,他强忍着看向梨霜,仍是直视,他很快咬紧了嘴唇,直直看过去。西叶枫忽然上前,紧紧抱住了梨霜。“别,别动,就一次,最后一次。”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胡乱说着,他拽住了梨霜散下的一绺头发,无意识的抓紧。
“那,可以放开了么?”
“我,”
“唐突了王爷,还请见谅。”梨霜却已弹指一点,迫的西叶枫下意识的退后,跟着毫无诚意的行礼,她随意拍了拍外衫,语气散漫,“王爷有事快请说吧,梨霜今天还未给母亲请安呢。”
“是么。”西叶枫瞬时恢复了平日的神色,他随意看眼周围,看眼不远处树后的那一抹水红,微微的眯了眸子,跟着声音微微的淡漠,“走吧,我们,去书房。”
书房,却挂着霜枫轩的匾额。
“参见大帅。”门口的古洛神色激动,刚看见梨霜便跪了下去,神情恭谨。
“嗯。”梨霜一掌,却忽
然将那匾额劈得粉碎。
“你!”西叶枫的气息登时变了。
“本帅不喜欢这个匾额,更不喜欢它挂在这里。”无所谓的说着,梨霜步履清闲,“枫王爷还是快些吧,本帅如今担了这西荣国都护卫之职,忙得很,怕是哪天同心双老冒出来了更是性命不保呢。”打战事结束后西荣帝便将自己召回了国都,帅位仍在,金剑令也未曾收回,专门管理国都外那二十万大军,守卫国都的安宁。
倒是想得美!
“不错,那建议是本王向父皇提出来的。”西叶枫眸光幽静,突然便清淡起来,负手而立的说,“大帅以为不妥?”
“妥得很。所以枫王还是先办事吧,否则耽搁了护卫国都,本帅可吃罪不起。”
所谓办事,自然是接棠儿出来。
算起来棠儿如今怀孕已有四个月了,微微的显怀,她穿了件淡青宽大的衫子,头上簪着红梅簪,墨发尽数披在脑后,脸有些苍白,人也胖了不少。
“姐!”棠儿被囚禁在霜枫轩主卧旁边的房间里,懒散坐着,随意吃着桌上的点心,面色倒还安稳。
“走吧,我们回家。”歪头笑了笑,梨霜也不多话,径自替棠儿换了装束,扮作跟自己一同来的小厮走了出去,至于那小厮,则是沉青扮的,暗中一直看着棠儿。
“姐、我们,就这么走了?”
“你想留在这儿?”
“不!只是,枫王他,他很担心你,你就不能·····他前些日子,看着像快死了,若不是我说你没事,他一定会——你就不能,对他好点儿吗?”棠儿说话间声音已是极低。
“要去你去。”搞了半天,让自己受威胁的还是被威胁的,真是,梨霜狠狠磨了磨牙。
面上的“陈梨霜”一个月前就回来了,介于如今的身份,即便梨霜功劳再大西荣帝也没有赐宅子,只是赏了无数的金银珠宝。仍然住在陈府的荷苑,陈老太君等人自然恭敬了许多,起码不用让梨霜日日请安了,当然,这也为西叶枫的威胁提供了良好的条件。
不想,刚进大门,陈元帅就派人过来了。梨霜这才想起来,自己与陈元帅许久不见了。
“你先回荷苑吧。”
陈元帅和陈轻风有军衔在身,在国度里待一段时间就得赶往边关。陈轻言则被西叶枫安排在了梨霜手下,领了一个副将衔。至于原本的讨伐军,已被西荣帝当做“样板军”一边训练一边各地走访宣传。二十黄和玄洪荒,自然成了他们所在领域的骨干,二十黄被西荣帝收了回去,玄洪荒则“发配”给了梨霜。
感叹了一下沧海桑田,梨霜突然就觉得先前那一场战争很是奇葩,接着,陈元帅居住的院落到了,简洁,干净,大气,欣欣向荣。
“爹,娘。”
“霜儿,”屏退众人,陈江氏却是很快的眼眶一红,快步走到了梨霜跟前,微一趔趄,她手有些抖,却很快的模了模梨霜的脸颊,细细打量了一会儿,才带着哭腔儿道,“你,你回来啦。”
“嗯,娘,霜儿回来了。”梨霜不由得笑了,眼眶微微的红润,她依是笑着,抬眸看向上首有些呆愣的陈元帅,“爹,霜儿回来了。”
“好,好,没事就好。”陈元帅这才反应过来,很快走过来,他拍了拍梨霜的肩膀,又一次上下打量,“你这孩子,若非枫王,你,你这样,真是。”陈元帅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有些尴尬的站着,打量着梨霜,“父亲这几日很忙,若非夫人和四第,怕是都不知道······你,”
“爹,霜儿知错了。下次若有事,一定会告诉爹和娘。”仰头含笑,梨霜呃泪水却不由的流了下来,也不处理,梨霜笑着。
“好!”
“霜儿,你,这次回来,都好啦?”陈江氏早已哭的雨淋铃了,她不住的用帕子擦着,不住的看着梨霜。
“嗯,嗯。”
等陈元帅出去了,陈江氏自然抱着梨霜痛哭了一番。
而后,梨霜回了荷苑。
十月的荷苑,残荷小舟,凄凉,而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