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陈江氏和陈梨雪已坐在了荷苑。看着眼前大大小小,五光十色的食物,两人同时陷入了呆滞。
“姐,怎么样,住这一晚不亏吧。”夹起块儿梅花糕,梨霜享受的嚼着,“好像又有进步了。”
“飘絮,这些,都是你做的?”陈江氏眼睛都快瞪圆了。
“对呀,梨霜好心孝敬娘个大厨师,娘却一直不赏脸。”
“这······”也不怪陈江氏,她本性敦厚,一天到晚又忙着陈家的柴米油盐,哪儿有时间关心这些有的没的,女儿给她的丫鬟,再不顺眼也得留着。于是乎,飘絮除了梨霜回府时出来,其他时间基本冰封。而梨霜,又好长时间没回来。
“没事没事,娘别忘了给飘絮配个人就成,也不要好看,得待她好。”
“小姐!”嗔着,飘絮脸红红的,却又一抹黯然,小姐在枫王府里,她就是再没用,也好有个照应啊,可······
“来来来,喝,这个呢是风华香,可好喝了。”
“风华香?这是什么酒?”好像,从没听说过吧。
“对呀,不过可真香。”小抿一口,陈梨雪笑着赞叹,“飘絮,这酒谁教你做的?”
“小姐教的。”
“霜儿,你,你会酿酒?”陈江氏更吃惊了。
“什么呀,我就是看见花瓣让飘絮试着酿的,没想到还挺好喝。喝吧喝吧,酿一坛可不容易。”
“好呀,霜儿,能不能让我带几坛?”
“飘絮不是在这儿吗,你求她去。”
“小姐······”
这边儿一片欢乐,怡心居的陈老太君却早已黑了脸,死死盯着那四个字,她看向陈四老爷,“是你干的?”
“娘!”陈四老爷也是暗暗心惊,他这位表弟虽跟自己的遭遇差不多,可人家那才是真正的能耐,安坐屋内,愣是让这一代的海家在没有贵婿,没有尊媳,一律戍边的情况下平稳了这么多年,其他武将想让海家晃一晃都不可能。“表弟自幼聪颖,如此说来必有道理。”
“不是你做了手脚?”
“我······”陈四老爷都能被噎死,就他,做手脚?他巴不得陈家一直平平安安,他好过他的小日子,还别说,一点一点看那几个小子长大,他是真的不舍得那几个小子上战场啊,一个个粉女敕女敕,娇生生的,他娘也真狠心,把当年也是那么粉女敕女敕,娇生生的他愣是打到了战场,对了,爹好像,一直没主动提起过战场。忽然的,陈四老爷懂了他爹的心愿,只是,看着眼前这个满头华发,强横无比的老娘,他忽然得为自己的爹哀悼一声,怎么娶了这么个娘······
“怎么,没话说了?”
“娘,儿子没有。”看了一眼陈老太君,陈四老爷躬身一礼,“不过娘认为有,那就有吧。”说着取过单拐,“儿子告退。”
“孽子!”许久,陈老太君愤愤的吐出两个字。
夜深了,西叶枫回到枫王府,看一眼天上的皎皎冰轮。
今日的事情,想想都不可能有什么进展!
一个死在茶楼巷,一个死在家里,都在一众侍卫眼皮子底下,虽说一般的侍卫比较窝囊,可礼部侍郎死的时候家里的侍卫还好好的,什么声响也没听到。而且,两人都是被同一把剑杀了的,连切口都一模一样。并且,这两个人弹劾陈元帅的力度在一众大臣里颇深······
眼下,任谁都看得出一股巨大的风暴正刮向陈家,可偏偏还是有人不知死活!
天似乎又寒起来了,连明月都透出冰冷的气息,丝丝缕缕,虽不浓郁却遍布广阔的大地,墨蓝的天空,每一条河流,甚至浸入人的骨髓。
“嘶,这天,呵。”从外面进来,尧钺猛地关上门,蹿到火炉边儿,手就伸了过去,“真冷啊,十叔呢?”
“睡了。”头也不抬,尧无双面前摆杯凉透了的茶水,手上拿着本薄薄的册子,通体泛黄,露出的字迹风流俊逸,潇洒至极。
“你还没看够啊?”好笑的瞥一眼册子,尧钺坐下来倒杯热茶,“你怎么了,大晚上的不好好睡觉,翻来覆去的看,还没学会?”
“三哥,你来有事么?”
“哦,明天我和杜思丽去福荣山,你去不去?”
“·······”
“再过几天她估计就走了,我们这几天一块儿琢磨了下那套剑法,还挖出了点儿门道,一块儿去吧,你都窝这儿好几天了,门也不出,外面死人了都不知道。”滋溜溜的喝着热茶,尧钺看向尧无双,“去吧,没准过几天我们就得回锁尧山了。”
“啊,那你不找那个破阵的人了?”
“你不是知道那人么?我找不到你又不肯说,还不如先回去呢,眼看着就过年了。小七那几个也回去了,本来要过来的,我爹听说人在这儿立马就让撤了·······我怎么觉得我爹似乎对那个闯锁尧山的人特别熟呢?好像知道那人是谁又不肯说,无双你知道不?要不我画下来你瞅瞅?”
“我这几年一直在深山老林里走访,连集市也很少去,外面有名的人物只认得十之一二。好了三哥,你歇着去吧,明日我随你去。”
“行,那你赶紧睡,别熬了,本来黑的就跟块儿炭似的,还不好好睡,你小心以后有人拿你当妖怪,一大黑石头,居然穿衣服还会走路······”喋喋不休,尧钺边出边唠叨。
“三哥,失敬。”闷声,尧无双无奈的朝着尧钺打了一掌,将他轰了出去。
一个月,一个月!看眼天上的冷月,尧无双站在窗前,长身**,是该跟叔父商量的,可该怎么说呢?想着,他不由一阵懊恼,若是,若是当年·······
如今太后寿宴已过,各国的来使大都回去了,只剩下了杜思丽和北华来使。杜思丽是因为切磋剑艺,北华来使是因为——他们被西荣的虫子咬了!伤了仪容,不得已留下了,而且这伤还挺严重,以至于太医说起来都支支吾吾的。
“父皇,儿臣认为有诈。”一身青袍,西叶枫面无表情地说。
这日早朝刚下西荣帝便将太子和西叶枫叫到了御书房,就两位侍郎之死问问他们的进展。那日杀人事件刚发现,西荣帝便命太子和西叶枫调查。谁料西叶枫没说进展,转身就叫来了御医,关怀了一番北华来使。
“你是说杀人的是那两个使者?”老眼深邃,西荣帝看向西叶枫。
“那两人会武功,儿臣虽看不出来有多高,但不在儿臣之下。要杀人于无形,轻功上乘的就能办到。”
“可霜夫人也会轻功,似乎三弟也不及。”西叶浩不服气的说。
“那依皇兄之见呢?”
“禀父皇,儿臣没有发现什么,不过自古捉贼拿赃,凡事都要讲个证据,不然冤枉了人影响两国和气三弟担待得起么?”
“证据?陈家守卫的是我国与北华的边界,启辰府一案证无可证,边界上虽有谢将军撑着,可谢将军与陈元帅孰强孰弱?若是再栽赃人命给陈家,即便证据不足,陈元帅也迫于人言不得挂帅,到时候北华军再来个突袭,谁来抵挡?”
“笑话!难道我泱泱西荣还挑不出个英勇善战的将军?”
“那皇兄的意思是替下陈家,不管陈元帅死活了?”眉眼微挑,西叶枫看了西叶浩一眼。
“好了。枫儿,你有法子证明么?”
“没有,但儿臣以为防患于未然,提前做准备的好。”
“嗯。浩儿,你先下去仔细查查,早日找到证据。”
“是。”不服气的,西叶浩只得走出去。
“呵斥兄长,这就是你的修养?”沉声问着,西荣帝却未有一丝不悦,只是双目直视西叶枫。
“为兄不谦,为臣不敛。”低头说着,西叶枫面色平静。
“陈元帅的事,你的意见呢?”
“霜儿说了,等见到陈元帅,她会劝说其主动请辞,如今启辰府虽查不出不是陈元帅所为,可也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陈元帅所为,不妨以其功抵其过,端看北华下一步的动作。儿臣以为甚好。”
“是个好主意。枫儿,朕恢复陈梨霜的王妃之位如何?”
“父皇?”猛地抬头,西叶枫不敢置信,却又缓缓低下头,眼里的神采也渐渐黯淡,“不必了,多谢父皇恩典。儿臣只求父皇,允儿臣拿掉陈梨玉的孩子。”
“枫儿!”
“父皇,儿臣告退。”无精打采,西叶枫终是低头行了一礼,缓缓退出。
这个时候,梨霜刚刚起身,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她接过飘絮递来的锦巾,“外面怎么样了?”
“礼部侍郎也死了,都说是我们家。大小姐已经回府准备请太子殿下出面了。”
“什么时候走的?”
“刚,刚刚,不过一柱香·······”
“四叔知不知道?”
“大小姐走得急。”
“去,赶紧告诉四叔!”说罢梨霜一甩锦巾,人已消失在了原地。
“哎,小······”飘絮只得扭头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