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南兴与西荣士兵,正式交锋。
南兴护国大元帅龚佘山银甲墨马,威严耸立的出现在了两国交界处,边沿城下。理所当然,西荣海元帅点将来迎,海少将军一马当先,勇猛应战。与此同时,安静了好几天的北华铁骑又活动了起来。
战事,再次打响。
棋行天下顿时不那么热闹了。
“你去见陈齐鲁了?”慢悠悠的晃到雅间里,无敌瞟眼外面,“你们西荣可真热闹。”
“大哥,你不会,早就知道了我是谁吧?”端起杯清酒,梨霜一脸怀疑。
“怎么,许你叫我声大哥,就不许我这做大哥的关心关心自己的妹子?”无敌倒是一脸坦然,“说起来陈齐鲁还与我有几分亲缘,你可不许为难他。”
“谁为难他了,我这不看他太闲,给他找点儿活干嘛。再说了,一别多年,我可想死他老人家的段子了。哎,你说怎么没人出本书啊?一定大卖。”
“你掏银两?”哑然失笑,无敌打量打量四周,“别说,仔细看起来和弈棋易财倒真像。秦武阳如今越发不好相与了。”
“你以前见过他?”
“嗯,有过数面之缘。我瞧着你与他倒是相熟。”
“什么啊,那小子要知道我是谁,估计恨不得吃了我。不过那小子真不是个好东西,以前就仗势欺负人。”
想当然尓,西荣的格局与梨霜没有半分关系。倒是因为棠儿接下来的日子变得清闲了许多。因为轻云两人已练了阵子内功,日后只要陈四老爷看着就行了,不用梨霜操太大的心,所以每天除了教教那二十个黄外就跟着无敌逛国都了,每每看着陈海氏等人面对自己欲言又止的神情,梨霜就不得不感叹,恶人自有恶人磨啊。
棠儿这些时日则开始忙起了自己的嫁衣,但因为自小随着梨霜在庵里长大,梨霜又是个随波逐流的性子,所以那做衣裳的功夫,还不如梨霜呢,甚至连沉青也不如。逼得沉青这几天见都不敢见麻杆儿一面,生怕被他拖去干活。
战事虽已打响,可毕竟是三个国家,其中的西荣国力还日渐强盛,北华也是不可小觑,战争自然没那么快结束。除了刚开始西荣不知怎么的被阴掉了边沿城外,西荣,南兴两国一直是你输我赢,我赢你输,逐渐展开了拉锯的局面。
北华国最近却减少了动作,面对西荣的挑衅,他们只是一味的还击,人家打过来了他们才打回去,不然就一直在北岭下用西荣的牛羊酒鱼犒劳三军,每天都是呼呼嗨嗨的,跟专门来度假了似的,而且北华国虽然也算富庶,但身处北方,稻米一直是稀罕的食物,如今,别说北华将军了,连士兵也人人长胖了三斤!
如此一来,西荣一众朝臣惶恐了,人家只是被动挨打,还占不到丝毫便宜,陈家父子和新兴小将都出马了,也勉强落个北岭安存,存不存还不一定呢,谁知道哪天北华人米吃完了又打过来了,到时候······
就在这么个气氛下,除夕夜,快来了。
除夕夜的前一天,一辆马车缓缓前行,进了西荣国都。
马车的样式极为普通,材料也不甚精致,少年模样的小车夫一身灰衫慢慢赶着马车,目不斜视的过了读书巷。车内,坐着一个蓝袍少年,十七八岁的模样,腰束玉带,发束金环,斜斜倚在马车内精致的软榻上,眉目微微闭着,俊秀的面庞极淡,迎着清晨淡淡的阳光。
“属下见过王爷,十一皇子。”闻声而来,明凌赶紧行礼。
“三皇兄还没回来。”未曾睁眼,十一皇子清冽的声音懒懒的逸了出来,“进来。”
“是。十一皇子大安。陛下嘱咐了,您一回来就立刻进宫。”
“先逛逛再说。”摆摆手,十一皇子挑起帘子,眸子微微张开,“三皇嫂可好?”
“十一皇子······”
“你不知道我说的是谁?”俊眉微挑,十一皇子笑笑,“去棋行天下走一圈儿,听说秦家少爷来了。”
“是。”
棋行天下,倒是出乎往日的寂寥,当然,弈棋易财更寂寥。
“五皇兄经常来?”
“是。”
“走吧,去见父皇。”而后十一皇子便闭上双眼,一言不发。
御书房内,西荣帝得了消息,终究只是淡淡一笑。
“儿臣参见父皇。”
“坐吧,让父皇好好瞧瞧。”眸里一片慈爱,西荣帝眼底的深邃却不去分毫,“此次回来可好?”
“西荣强盛,唯东盛可比,如此倒也遭人觊觎。”
“嗯。那越遥,你可知是何人?”
“据说与尧家人有些联系,算是尧家子弟的表亲,但同我们一样,都是去锁尧山日中市求学去的。与北华六皇子一向交好。但儿臣以为,此人在锁尧山地位之高,不下于尧无双。日中市里的尧家子弟对他很是敬畏,越遥在日中市,也是一向自由来去,无人阻挡。”
“锁尧山,你调不出这样的人才?”
“儿臣无能。越遥此人之能,儿臣平生再未见过第二人。”
“罢了,枫儿此行顺利?”
“遇到了三批杀手,皆被三皇兄设计除了。据三皇兄的传信,他明日便可回返。”
“好。今天你且随明凌回枫王府。”
“是。”
第二天,西叶枫回来的时候,天已近黑,宫宴已经开始了一会儿。
“王爷?”西叶枫受伤了,左臂包的像个端午节的香囊。
“无事。准备进宫。”
这时候皇室成员,皇亲国戚,左右丞相,及一些有名望的大臣已纷纷就坐。陈家作为皇亲国戚,又有帅位在身自然坐的比较靠前,陈江氏陈沈氏陈留氏在桌旁侍奉着,陈老太君端正坐在中间,两旁是陈家三,四两位老爷。本来陈四老爷没有官位是不能来的,但皇帝有令,自然,陈四老爷扬眉吐气的来了。
“启禀皇上,枫王爷,十一皇子到了。”
“快宣。”西荣帝的心这时也正吊着,遵循礼数的坐在最高位,他大手一挥,面上浮出笑意。
宴会是很热闹的,酒菜是很好吃的,歌舞是很好看的,好不容易应付完了这一切,西荣帝睡意全无的进了御书房,西叶枫自然跟了上去。
“母后,三弟如今可真是忙。”喝着酒,太子和皇后单独坐在一处,面无表情,声调安静的就像在问今晚的饭菜好不好吃。
“许是你父皇有事找,枫儿对各郡县的事物都很熟悉,眼下国家又是这般模样。”强压心头的怒火,皇后笑着。
“只是熟悉各郡县?儿臣可是听说三弟的手都伸到宫里来了,那位碧美人,可是深的父皇的亲睐。”太子听罢不由冷笑一声。
“好了。”看眼远处低眉坐着的碧液,皇后面上显出些许不快,起身低声,“这话莫往外说,你父皇这几日本就在气头上。你若真想和枫儿一般的待遇,就好生学着,最好解了西荣此次的灾祸,不然什么也别说,免得你父皇生厌。”说罢人便走了。
“是。”解决国灾,呵呵,那是一个王爷该做的事?
因为是除夕夜,御书房此时自然也做了番小小布置,新一例的书桌几椅,大红而温暖的烛火燃着,衬着袅袅清清的龙涎香。白皮的火炉,散着香味的木材,火炉旁一壶热茶散着热乎乎的香气,使得原本温暖的御书房更暖和了。
檀香木的几上,西叶枫跪坐在地上,两手缓慢而稳重的展开了张墨色的绢布,上面,是一张棋盘,几个不起眼的位置固定着几枚棋子,其他的位置则空无一物。
“这是·······棋盘?”迟疑,许久,西荣帝才看向西叶枫。
“是。法师说了,能破开这局棋的人,便可解西荣之危。他还派了名小师父,名曰棋奴,特来助我们选出那人。还说若是我们选不出来,棋奴可将西荣的良将揪出来,信与不信,全在父皇。”
“如此?”起身,西荣帝负手而立,背对西叶枫,“你觉得那人?”
“法师还说,眼下局面虽得以控制,可过了今夜,西荣国必大乱。”站起身,西叶枫缓声道。
“今夜?”转身,西荣帝看向西叶枫,“逢春法师,你以为如何?”
“深不可测。但若说能勘测天机,儿臣不信。自古神鬼之说皆妄作,不足为惧。”眉目清明,西叶枫的话语铿锵至极。
“若是出事呢?”
“就依法师的法子去办,但不可全信。”
“回去吧,今夜仔细,注意动静,一旦有误立即来报。”
“父皇,”出声,西叶枫单膝跪地,“儿臣恳求父皇将碧液消籍赶出宫中。”
“不准,退下吧。”
“·······是。”
除夕夜,西叶枫自然一夜无眠。
这晚梨霜超乎往年的过得相当舒服。虽说西荣国最近情况不太好,可毕竟是除夕,西荣国公认的狂欢节,谁敢阻拦?
天刚黑街上便走满了小摊小贩,卖吃的,玩儿的,喝的,用的,虽然不那么上档次,可对只追求口感和触感的梨霜来说还是很满意的。一些大茶楼酒楼也都热闹起来了,连大红袍也破天荒的来了个通宵,至于棋行天下和弈棋易财这样的纯娱乐场所就更不用说了,弈棋易财更是破了大荒的来了好几个有钱人,喜得麻杆儿嘴都歪了。
“想不到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直接去了大红袍从未开放的顶楼,梨霜等人买了一大包吃食,瓶瓶罐罐的酒水,说笑的看着不远处的片片灯火。喝着酒,无敌咂咂嘴。
“嗯,大哥,怎么奇啦?”早先和沉青出去晃悠了一大圈儿棠儿如今还累着,靠在梨霜肩膀上,她闻言抬起头,杏仁儿大的眼睛亮若启明星。
“我记得别处除夕压根儿不出来,都是在家守岁的,记错了?”说罢无敌不由看向梨霜,一脸询问。
“西荣特殊嘛。”早被酒精熏得一脸通红,梨霜仍是那套墨衣,墨发高束,懒洋洋的倚在跟木杆上,冲棠儿挥手,“喂,沉青在那边儿,别靠我,沉。”
“姐。”看眼脸色也是微红的沉青,棠儿讨好的笑笑,“我才不要,棠儿只喜欢姐姐。”
“真的?那要不你别嫁了,陪我一辈子?”
“好——”刚出口,沉青的手立马伸了过来,点住了棠儿的哑穴。
“呵呵,”瞧瞧沉青愈发鲜艳的眉眼,梨霜推开棠儿,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笑,“哎呀,看看,你男人都吃醋了。接着。”
“哎,棠儿。”沉青只得快步上前,将棠儿抱在了怀里,“姐姐?”
“嗯,走吧走吧,我都困了。”看眼彻底黑下来的天空,梨霜打个哈欠,“大哥,我回去睡觉了,明天见啊。”
“我送你回去?”
“不用,家里最近养了几条狗,厉害得很。麻烦。”
“那,好走。”拱手,无敌清冽一笑,像朵随风而行的莲花。
“呃,嗯。”晃晃神,梨霜不由愣了愣,想不到啊,无敌竟然也可以是青春美少年。带着满腔的惊艳,她晃悠着进了陈府,然后,彻底呆愣。
那是个二十来岁的男子,眉清目秀,一脸无害,穿身翠色的衫子,一脸无措的坐在陈家待客厅侧位上,举目打量,时而又窘迫的低下头。
“二小姐?”为着梨霜的装束一愣,卫都统眸里扫过惊艳,转而行礼,“这位少爷说是您的朋友,要来拜访您。”
“哦,那我带走了。”
“可········”
“放心,就这一脸书呆子样儿不会损我名誉的。他是我师兄,你们叫他罄少侠就行了。”
“是。”
“呐,跟我走。”
过了前院,梨霜看也不看少年一眼便朝前走着,径自进了荷苑。
“小姐,这位少爷——”看眼天色,飘絮赶紧低下头。
“没事儿,你去外面守着,他取样东西马上就走。”说着梨霜坐到了椅子上,倒了杯茶。喝一杯,再一杯,然后梨霜就看见“少年”还在门口站着,有些仓皇的四处打量,抬头,却又不敢看的低头,然后又抬头,低头,发冠都快掉下来了。她不由得噗嗤笑出了声。
“我·······”立马,“少年”的脸红了,脚抬起却又放下,他结巴的问,“我,能进来?”
“这张脸不错。”这人,自然是尧无双了。
“你认出我来了?”这时尧无双才想起自己还戴着面具,惊愕的模模脸,他忙又放下手,看着梨霜兴致勃勃的眸子,面色愈红,他索性低下头,看着脚下的青石砖。“打扰你了。”
“嗯。进来坐吧。”指指身旁,梨霜倒杯清茶递过去,打量,“这张脸真像,要不是你那股别扭劲儿我当真都认不出来——你偷偷跑出来啦?”
“没,没有。”尧无双早就来了,却碰上梨霜早早的出了门,因为怕破坏面具,从他进了陈府起就没喝过一口水。啜口浓浓的枝叶茶,他不由蹙蹙眉头,低声,“我叔父来了。”
“噗!”赶紧捂住嘴,梨霜转眸,一脸惊叹的看向尧无双,“真的假的?这么有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