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怀桓一把拉住她,看向她的脚。
他已不能言语,就在她说“今生不入”的时候。再怎么痛彻心扉,都不敌她今生不原谅来得彻底。目光梭巡着她,脚上的伤才裹上,眼见她又不知死活地往危险里钻,商怀桓嘶声诘问:“你能不要这么疯癫吗?”
她说:“从你将我送人开始,我就已经这个样子了,这辈子,要我不疯狂,要么等到你死。”
商怀桓一怔,就真恨到想他死吗?
随后,他薄凉的唇在书韵转身之际启阖:“好!”
也在那一瞬间,他月兑手甩出随身带的小匕首,眉也不皱地刺向月复部,一次、两次……
猩红晕染了书韵向来澄净的眼睛,她凝起寒光,愈发显得淡薄。
论起心狠,无人能比他更决绝的。若不是有前车之鉴,她或许还会上当。但她又岂是当年之凌书韵!真心要自杀的话,那匕首早该刺向那心脏的位置。这般一刀又一刀地折磨自己,无非是苦肉计罢。
他就料定了她舍不得他自残?她偏就目不转睛地瞧着,看是他的心硬还是她的更狠。
商怀桓同样接着书韵的目光,默然中他已数不清捅了自己多少刀,剧痛从月复部蔓延至全身,浑身都冒着冷汗,他却感觉前所未有的解月兑。
这是他当年欠她的,终于可以还了,如释重负般的喜悦盈满内心,他嘴角抽搐着勉力弯起。
尽管疼得快要虚月兑,但他还是竭力想笑着跟她道别。
已经没有力气再拔刀,商怀桓转动手腕,扭动刀把,似乎要把她三个月所受的痛苦一次都尝个遍。
三个月,她跳楼受伤,患毒瘾抓狂,当下人被主人肆虐,哪一样不是要她命的?而他,竟然就对她不闻不问整整三个月。如果他在商怀瑛死去的当时就回来,她至少不用受这么多凌辱。
就算他不承认,他的心灵也会告诉他,其实当时不回来是他嫉妒商怀瑛的缘故。他们在一起时那么恩爱,那人死后甚至把全部的身家都留给了她。他就想着,既然他们花月静好,他新丧,她必然心伤,那他何必回来碍她眼堵她心。
他分明是被嫉妒蒙瞎了双眼。这么庞大的家业,她一个从小就讨厌经营的女人怎么能扛得起?就算没有后来的事情,她大概也会手忙脚乱地去接管,同样也需要一个可信的人去帮衬她。而她在风城,可信的人不多,可信又能帮她的,也就只有他。
是他不该抛弃了她在先,是他不该再记挂着她与商怀瑛的感情不赶来援助她在后,那么,如果他死能让她消气,他就接受死亡。
最后,允他再放纵一次,选择慢一点的死亡方式。只要她舍得,就待他慢慢流尽身上的血液,还她一个当时少年。他无怨无悔。
“书韵,如果能回到从前,我选择和你一起死。”商怀桓终于撑持不住,颓然倒在凌书韵脚下。
五年前,他们有机会共赴死亡,但他胆小,为了维护她而选择了生。但五年来,屏着刻骨相思有口难诉,却还要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在别人怀里笑逐颜开,这种傻事,他曾发誓今生今世、来生来世、往生往世,绝不重做。
有些痛,来一次,足够你记住千年万载。
书韵却淡凉浅笑:“可惜……迟了。”
回到从前?若能回到从前,她的选择是不跟他开始。
这话书韵没来得及告诉商怀桓,她的手机突然响起,屏幕上一闪一闪,斗大五个字:凌教授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