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抚台大人还要深想,门口突地就传来了一道清脆的声音,“抚台大人来了。”说话的人正是玉岚,只见她边说话边走进屋内,霎时就打断了抚台大人的冥思。
抚台大人的心内立即就涌上了一股狂喜,自己此番前来,虽然受了不少的屈辱,但总归是见到她了,一时间也顾不得多想什么,只盼着玉岚心情不错,从而趁机给自己解药。
“什么味道?”玉岚向抚台大人迈进了几步,蓦地就闻到了一阵怪异的味道,不由得就掏出帕子掩住了步子,在距离抚台大人还有一段距离时停下了步子,抚台大人不免有些尴尬。
“刚才,都怪奴婢,没有注意到昨晚将洗脚水放置在了门上,害得抚台大人进来时被泼了一身。”秋霜歉意地站了起来,眼内却没有什么悔悟的表情。
“你啊!都说过你多少次了,为什么还不注意?”玉岚有些小埋怨地道:“既看见抚台大人身上这个样子了,你们怎么还不去替他拿套干净的衣服过来?”
“二小姐,不是奴婢等人不愿意拿,实在是我们才刚出门不久,屋内便传来了抚台大人惊惧的叫声,我与冬梅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赶紧跑了过来,这才忘记了替抚台大人拿干净的衣服。”秋霜边说边委屈地低了头,眼圈一下子有些通红。
“哦,原是我错怪了你。”玉岚不禁有点责怪自己的味道,只是对着抚台大人说话时,却是已经敛去了自己的情绪,“抚台大人,我这丫头所说的话可属实?”
“不错,这秋霜姑娘所说的话句句是实情。”抚台大人心内再是不甘,也不得不顺着玉岚话语中的意思说下去,自己也明知道今天的事情处处透着诡异,但这种诡异却只能自己知道,就算自己真的在玉姑娘面前说出了有别于刚才的实情,难道她就会为了一个自己而迁怒于她自己的丫鬟,明显地,这压根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自己今天所受的这份罪,只能自个认了。
“哦,这下看来,还真的是我怪错了我这两个丫鬟。”玉岚喃喃自语道,随之又面容一整,对着秋霜与冬梅两人道:“抚台大人现在既然已经无事了,你们俩还是赶紧进去给他拿身干净些的衣服吧。”
“是。二小姐。”秋霜与冬梅恭敬地退了出去,玉岚一脸歉然地对着抚台大人笑了笑,“刚才真对不住大人了,我这两个丫鬟不懂事,还望大人不要跟她们一般见识。”
“不会。”抚台大人压下了心中的滔天怒火,尽量声音平静地道。
“这就好,大人不愧是大人,我实在是佩服得很。”
“……”
“二小姐,水来了。”
“二小姐,衣服来了。”
秋霜与冬梅先后走了进来。
“服侍大人清洗吧。”玉岚缓缓开口说了话,人随即往外走去,直到秋霜与冬梅恭敬地出来禀告,“二小姐,大人已经换过衣服了。”玉岚这才抬起脚往屋内迈了进去。
这一次,玉岚没有说话,倒是抚台大人先说的话,“玉姑娘,相信聪明的你已经猜到下官的来意了吧?”
“多少都猜到了几分。”玉岚也不避讳,只是言辞间还是颇有些不豫之色,“也不知道我猜的是不是就和大人所想的一样?”
“玉姑娘无需怀疑本官的诚心,以前的事发生过一次,以后就就绝不会再发生,玉姑娘想要于盐枭合作的事,本官一定会尽力促成。”
“如此说来,那就实在是太感谢大人了。”玉岚客气地谦逊道,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
“只是有一件,关于此事,本官虽然想亲力亲为,但身体终究是不太好,只怕到了最后,会拖累到玉姑娘。”
玉岚心内闪过了一抹了然,知道抚台大人对自己说这话,意思已经很明确了,表面上看着是告诉自己他的身体不好,实际上却是迂回地向自己讨解药,呵呵,这个老狐狸,计划都还没有开始呢,就开始打起了自己的主意,真当自己是三岁的小孩啊!想归想,面上,玉岚却没有显示分毫,只是淡笑而又不失关切地对抚台大人道:“抚台大人既然身体不好,那就不要如此劳心了,安心静养身体,我们还是等大人的身体养好了再说,要是大人的身体当真出了一点什么差错的话,我可真的担当不起。”
抚台大人一怔,自己对方已经听懂了自己刚才的那一番话,也迂回地拒绝了自己,心中不免极其失望,却又不敢对着玉岚发气,玉岚现在对于他来说,可是比再生父母还要亲,自己又怎么敢轻易得罪她,脸上还是不得不笑着道:“本官这种劳碌命,看来是没有什么机会享受静养了的,玉姑娘还是不要取笑本官了。”
“算你识趣。”玉岚在心内冷笑了两声,继续笑着道:“大人太过谦逊了,这城中谁不知道大人是这里最大的官,大人一向爱民如子,自然经常地要劳心劳肺。”
“玉姑娘这话本官爱听。”
玉岚与抚台大人互相间说了些话,最后约定,等抚台大人联系到这些盐枭后,立即通知玉岚前去见他们,玉岚随之应下了,到抚台大人走的那一刻,玉岚也没有给抚台大人解药,抚台大人的心中虽然极其迫切地想要得到这药,明显地,却不敢再多问,以免玉岚再一个恼怒,又再次抓弄自己,自己这都一把老骨头了,实在是折腾不起,自己她不再想办法让自己月复中的蛊虫乱折腾,自己最起码这段时间都可以过些安生的日子。
抚台大人带着他的人离开了悦来客栈,来往的人看见这情形后,不免有些诧异,只是聪明地没有多说什么。
在抚台大人走后,秋霜与冬梅盈笑着走进了屋内,玉岚一脸好笑地看着她们,她们也都朝玉岚笑了起来,互相间露出了会意的神色。
玉岚假装小埋怨地对着两人道:“瞧你们两人,还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居然真的用这法子对付那抚台大人。”
冬梅眨巴起了无辜的眼睛,睨了玉岚一眼,道:“也不知道这主意是谁最先提出来的了,那人岂不是更加的越活越回去了。”
秋霜高高地举起手来,卖力地道:“我知道这主意是谁出的,就是我们最尊敬的二小姐。”
冬梅却是忍不住噗哧的一声就笑了开来,知道秋霜一向爽直,没有想到,这关键的时刻却如此搞笑,就连玉岚,都不免似笑非笑地斜睨了秋霜一眼。
屋内的气氛一时间比较融洽。
另一边,抚台大人回去后,抚台夫人诧异地看着抚台大人一身的普通衣服,多少都猜到了几分,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抚台大人换过衣服后,紧着吩咐起管家,“你马上替本官联系那盐头子,就说本官有重要事要见他。”
“小的明白。”得到抚台大人的应诺后,管家快速跑了出去,抚台大人闲着无事,便径自回去休息了,这两天实在是被玉岚等人折腾得够呛。
可令抚台大人奇怪的是,自己明明已经让管家传消息给那盐枭头子了,这时间一晃眼都过去了两天,怎的这盐枭头子还不给自己回信,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管家,你那天究竟有没有按照我的吩咐去给那盐枭头子飞鸽传书?”抚台大人微带了三分威怒地紧盯住管家的眼睛,让他无所遁形,管家顿时吓得两腿发颤跪倒在了地面,惶恐地道:“大人,小的那天的确有按你的吩咐飞鸽传书给那盐枭头子,只是小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都过去两天了,小的天天去察看动静,却是真的什么回音都没有。”
“这到底怎么一回事?”抚台大人拧起了眉心,随声吩咐起管家,“你再继续给那盐枭头子传信,让他看见本官的信后务必给个回音。”
“是,大人。”管家赶紧爬了起来,一溜烟就不见了人影,抚台大人望着管家远走的方向,微微有些发神。
抚台大人这边没有等来盐枭的信息,玉岚这边却已经到了要与上官煜共同赴宴的关键时刻,上官煜的眼睛已经于昨天就复明了,今天一早就让徐四过来送请柬,邀请玉岚在西湖与他共进晚餐,先前,上官煜曾说要在太白楼宴请玉岚,玉岚也同意了,可上官煜事后一想,两人在太白楼共进晚餐有什么意思,还不如两人边游湖边畅饮来得痛快,这便将地点改在了西湖的画舫上,玉岚倒也没有什么异议,收到徐四亲自送来的请柬后便一口应承下来。
傍晚时分,当晚霞染红了整个天空,放射出万丈光芒时,玉岚带着秋霜与冬梅来到了西湖的边上,岸边垂柳随风摆动,空气中飘荡起清新的空气,一艘又一艘的画舫悠闲地拨拉着湖面,湖中不时传来人们的欢声笑语,玉岚与秋霜等人仿佛一时间感染了画舫中的欢快,整个心为之一畅。
此时,一艘全部用女敕白丝绸装饰一新的画舫缓缓靠了岸。
“玉姑娘,请上船。”上官煜伸出了头,一脸笑意地望着玉岚。
玉岚在冬梅的侍候下上了船,只见此艘画舫船舱宽敞,画壁彤栏,十分雅致,艇中的桌上摆了酒杯碗筷,时下的水果不少,待玉岚众人坐稳后,画舫缓缓向前拨拉开去,荡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波轮。
“玉姑娘,听说西湖的鲤鱼最是肥美,不知道玉姑娘今晚有没有此雅致与我共享鲤鱼?”上官煜试探着道,此前并没有少下功夫,早就派徐四前去打听清楚了西湖的特产。
与上官煜期待中的答案不一样,玉岚轻摇了一下头,态度真挚地道:“二当家的这番美意,恐怕我真的要辜负了,只因我自小就对鱼过敏,所以日常生活中很少吃鱼。”
上官煜的神情顿时不免有些讪然,也怪自己,先前单单想到了西湖的盛产,倒是忘了玉姑娘的喜好与忌讳,这下倒好,一下子就闹了一个大笑话,想着,不由得就偷窥了对面的玉岚一眼,夕阳西下,只见面前的女子全身上下仿佛镀上了一层光圈,圣洁得就如那云端里的仙子,上官煜一时间不由得呆了。
一直都坐在上官煜身旁的徐四自然没有遗漏上官煜出神的模样,用手不动声色地撞击了上官煜一下,上官煜这才恍惚回过了神,掩饰性地咳嗽了两声,嘀咕道:“刚才瞧见这晚霞,竟觉得美丽异常,一时间倒是看得呆了。”
冬梅掩住了嘴角,怕自己差点就要为上官煜刚才的那句话爆出了笑声,没有想到,陛下失忆后,倒是比原先可爱多了,玉岚也不由得轻扯了一下嘴角,附和着道:“的确,这晚霞炫目得令人着迷。”
“玉姑娘也是如此看的吗?正与我的想法一样。”上官煜自然而然地接过了话,秋霜暗自翻了个白眼,陛下这话,讨好二小姐的意味也太浓了吧,陛下在宫里不是一直都冷冰冰的吗?此刻瞧着,倒是颇有了些人气。
气氛一下子融洽了不少,一改先前的拘谨与试探。
上官煜不时与玉岚说几句话,玉岚皆一脸淡笑地应答。
“玉姑娘,不知道你可有什么比较喜欢吃的东西?哦,对了,玉姑娘觉得红烧狮子头这道菜怎么样?”上官煜随意地问起来,玉岚的神情却是随之一怔,上官煜问这话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这红烧狮子头不是一直以来都是自己的最爱吗?但自己最近因为有了身孕的缘故,几乎不沾染这些太油腻的东西,只是,上官煜又是怎么知道的,他这是一时巧合纯属猜测还是已经恢复记忆了?
不仅是玉岚听了上官煜的话有些发怔,就连秋霜与冬梅听了,都有些微楞,素知玉岚心思的冬梅看似随意性地瞥了玉岚一眼,实是在等待玉岚的答复,玉岚会意地朝着冬梅轻点了一下头,冬梅就立即将头转向了上官煜,一脸的巧笑:“二当家这话还当真是问到我们二小姐的心坎里面去了,这红烧狮子头啊!可是我们二小姐以前的最爱,只是最近,我们二小姐比较偏爱些清淡的东西,也不知道二当家前世是不是算命的,一开口就说了个准。”
冬梅说此话的时候,玉岚看似无意地朝上官煜看过去,实是不放过他脸上的丝毫表情变化,自己这几天闲着有空时,又开始翻阅起了上古的医书,居然发现了里面记载头部受到重物撞击后如何医治的方法,这方法居然是吃天山雪莲,自己起初看到这方法时,简直是大吃了一惊,上官煜前几天不是曾经服用过这天山雪莲吗?也不知道他的记忆会不会在此之后恢复?
上官煜听了冬梅的话,脸上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变化,一直都在暗中注意他动静的玉岚不免有些失望,上官煜此时已经微抿了嘴角,轻笑着对冬梅道:“冬梅姑娘真是喜欢看玩笑,莫非冬梅姑娘的上辈子当真是算命的,连我的上辈子都可以算得到。”
此话一落,众人纷纷嬉笑起来,冬梅的脸一红,假装发怒起来,秋霜却装模作样地安慰起她,画舫中的情景一时间好不热闹,众人互相间都放了开来,纷纷逗趣起来,不知不觉,一轮明月已经高挂在了天上,倒影在水中,有如碧玉,今晚盛情之下,玉岚也喝了几杯的酒水,秋霜与冬梅由于不住要替玉岚挡酒,此时已经有了七八分的醉意,徐四自上到画舫后,就放开了喝,就着朦胧的月色,酒意也开始上涌,一时间,这几个人就聚到了一起,互相猜起了拳,输的要继续喝酒,玉岚由于平日一直都约束着秋霜与冬梅,让她们不要喝酒,可真的是憋坏了这两个小妮子,此时一上到这画舫,遇到了徐四与霍五等人,大家同是同道中人,江湖中闯荡的人,自是不拘一格,最后都完全放开了玩闹起来,片刻的时间,这画舫中所飘荡起都是她们几人断断续续传来的“喝喝喝”声已经溢满了整个船舱的酒味声,玉岚不禁皱了皱眉头,上官煜的眼睛由于才刚刚复明,自知不可以多喝酒,为此,今晚一直都压制着自己,在这一刻,不经意间看到了玉岚皱头的动作,关心地道:“这里的空气比较浑浊,我们到船舱外面去吧。”
“好。”玉岚点了点头。
上官煜率先起了身,玉岚紧随在后。
“今晚的月色挺好的,一轮明月空中挂,满腔相思无处诉。”上官煜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对着天上的明月吟咏出声。
玉岚心内却是一惊,刚才的疑惑又开始涌上了心头,上官煜怎的忽然间就吟咏起这诗,难道他当真恢复了记忆?玉岚不动声色地瞧着上官煜,却发现他只是有些愁绪而已,内心一动,道:“二当家的莫非在思念着什么人不成?”
“这些天,我的脑海里一直断断续续地出现一位姑娘的身影,那姑娘的身影,我是越瞧越像玉姑娘,这话,原本我是不该对玉姑娘说的,玉姑娘的心里此刻一定在暗笑我孟浪吧?”
“……”玉岚的情绪一时间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玉姑娘,我们以前当真没有见过面吗?为何你总是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似乎,我们之间并不是近段时间才认识的,我恍惚觉得我们已经认识了很久,彼此间该是很熟识了。”上官煜试探道,脸上露出了茫然的表情,玉岚却是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这个问题,自己该对他说,你的感觉是对的,因为,我是你的妻子吗?不,不能,在自己不能完全知道全部的事情之前,自己绝不肯轻易原谅他,特别是在他失忆的情况下。
“玉姑娘,你为什么不吭声,难道我刚才的问题真的难以让你启齿吗?”上官煜的心莫名地就雀跃起来,玉姑娘为什么面对自己的询问要沉默?这是不是代表着,其实,她是认识自己的,她此刻极有可能是在考虑着要不要告诉自己实情。
只是显而易见地,上官煜最终还是要失望了,当玉岚的口中缓缓地吐出“我们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几个字时,上官煜顿时觉得自己欢悦的心一下子就跌落到了谷底,这几天,自己不断重复做着一个梦,梦中,他看见自己娶了新娘子,只是每次,当他揭开那红盖头时,却惊诧地发现自己在此时醒了过来,梦中那新娘子的模样也成了他比较挂心的一件事情,天哪,自己居然已经娶亲了,这也就代表着,自己再也没有机会追求玉姑娘了,为此,无数次,自己都祈求那红盖头下的女子会是玉姑娘,哪怕那可能性只是十万份之一,也因此,自己不得不无数次询问玉姑娘,她以前是否认识自己?
“哦。”上官煜最终只轻轻地叹息了一声,眼里莫名地就涌起了万千的愁绪,玉岚看得有些心酸,身子动了动,想着走过去,不想,耳边却是突地就传来了冬梅的喊叫声:“二小姐呢?秋霜,二小姐人呢?”玉岚一下子就惊醒了过来,才刚迈开的步子又开始收了回来,“进去吧,这里的风开始变大了。”玉岚望了望上官煜所站的方向。
“你先进去吧,我再待一会。”
“嗯。”玉岚径自走了进去,因为,因为她怕自己要是再呆多那么一刻的话,真的会忍不住上前拥抱住上官煜,动情地告诉他,我是你的妻子,我们一早就认识了,不,自己现在绝不能这样做,玉岚一再告诉自己,无奈之下,这才不得不离开了船头回到船舱里面去。
上官煜一直都凝望着玉岚走进去的身影,直到她完全走进了里面,还是没有收回凝思的目光。
秋霜与冬梅就是喝得再醉,心里也还是记挂玉岚的,在冬梅喊出声的时候,秋霜已经一个激楞惊醒了过来,四处环顾了一遍,果真没有见到玉岚的身影,不由得急了。
好在这个时候,玉岚已经走进了船舱,秋霜看见后,顾不得多想什么,立即迈着微醉的步子向玉岚走过去,嘴里嚷叫着:“二小姐,原来你在此,吓死奴婢了。”
玉岚扶住了她,嘀咕了一句,“怎么喝得这么醉。”月复中却瞬时就翻江倒海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就要狂吐了出来,“不好。”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事情的玉岚赶紧放开了秋霜,急着跑到船舱外面去,呼啦的一下子就全都吐了出来,背后忽地就伸过来一只手轻拍起了玉岚的背部,玉岚心里的负压一下子被减轻了不少。
“擦擦吧。”一块素锦帕子递到了玉岚的面前,玉岚随手接了过来,只是人却一下子就怔愣在了当场,这素锦帕子,不就是自己第一次心血来潮想着要给上官煜送帕子做定情信物,就是他将要离开自己护送彩霞郡主前去麒麟国和亲的前一天晚上,自己临走时偷偷塞到他衣服里面的那块素帕吗?没有想到,这都过了那么久,他都还保留着,玉岚的眼眶不知道怎么的,居然觉得有些酸涩。
“怎么了?是不是还觉得难受?”上官煜继续轻拍起玉岚的背部,那关切的神情不似作伪。
“还有点,只是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玉岚就着淡淡的月光细瞧了那锦帕一下,绣功粗糙,里面的两只鸳鸯被自己绣得不伦不类,瞧着倒像是鸭子,果真是只有自己这个一点都不精通绣技的人才可能绣出的劣制品,要是换了别的姑娘绣,一定绣得栩栩如生,像模像样。
“还是进去里面吧,我瞧你这样子,大概是刚才喝了点酒,不小心吹了风的缘故。”上官煜继续关切地道。
“这帕子,似乎绣功不是特别好。”玉岚试探道,眼睛落在自己手中所拿的帕子上,并没有用来擦拭。
“是的,不过这帕子一直都戴在我的身上,显然,这是什么重要之物。”上官煜的神色颇有些复杂地瞧了瞧玉岚手中所拿着的帕子,刚才的那一刻,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缘故,一看到玉姑娘狂吐得厉害,没有多想什么,随手就从自己的袖口中掏出了这条帕子,仿佛这是一件极其自然的事情,以前,自己恍惚也这样做过,自己醒来后,每天都会拿着这条帕子翻看几遍,猜测这是谁送给自己的,也一直都不舍得用,不想当时,却是什么都不想地就拿出来递给了玉姑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既是对你如此重要的东西,你还是拿回去吧。”玉岚神色复杂地望着那条帕子,伸手给上官煜递了过去,另外一只手已经模索进了自己的衣袖里,轻笑着道:“我自己带有帕子。”
“也好。”上官煜神情慎重地接回了帕子,解释道:“这帕子对于我来说,一直都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存在,只是刚才的那一刹,看见你的模样,我不知道怎么的就自然而然地将它掏了出来,似乎,我以前及经常做这样的动作。”
“是吗?”玉岚的嘴角边不自禁就噙起了一抹笑意,回想自己刚刚怀孕的那会,孕吐反应实在是厉害,每一天,自己都会吐个十几遍,每当这个时候,上官煜就会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如刚才那样轻拍自己的背,给自己递锦帕过来,随之问自己:“现在觉得舒服些了吗?”现在想想,今晚两人这样的互动多么相似自己当初怀孕时的情景,只是,自己现今却再也没有了当初那样一份甜蜜而又幸福的笑颜,所剩下的只是苦涩,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也许是我想多了。玉姑娘不要介意。”上官煜径自解释道。
“呵呵,酒不醉人自醉,更何况是在这样朦胧的月色下。”月光中,玉岚就如一个沐浴在满身光圈中的仙子,上官煜再一次发现自己又开始失神起来,心在这一刻跳动得异常厉害,人也不知不觉就朝玉岚靠了过去,玉岚不知道在想什么,原本低着的头在这一刻抬了起来,两人霎时就碰触在了一起,上官煜性感的薄唇轻轻滑过了玉岚的樱桃小嘴,玉岚立时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待回过神后,立即往后退了两步,上官煜颇有些尴尬地站在了原地,怔愣地看着这一切,好半饷,这才呢喃着对玉岚道:“我不是有心的,不,我是想说,我当时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好了,二当家的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干什么,已经让我充分地认识了二当家,没事的话,玉岚这就进去了。”玉岚恼羞成怒的脸霎时通红一片,甩了甩衣袖再次离开了船舱,上官煜楞然地看着这一切,伸出手模了模自己性感的薄唇,复轻舌忝了一下,“甜甜的。”上官煜暗自嘀咕着。
玉岚进到船舱后,很快就到了秋霜与冬梅的面前,一人一粒丸子往她们嘴中塞去,片刻的时间,在上官煜还没有进来之际,秋霜与冬梅已经悠悠醒了过来,冬梅睁了睁还有些茫然的眼睛,一脸的茫然,“二小姐,我们这是在哪里?”
玉岚怒瞪了冬梅一眼,假装发怒地道:“死丫头,没有酒量喝那么醉,什么时候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此时,冬梅已经环顾了四周一遍,也早已经忆起了先前的事情,一脸的恍然,心下也暗自责怪自己今晚太过于高兴以致喝得过了,好在今晚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要是二小姐当真出了什么事的话,就算是赔上自己这条命那也是无济于事的,想到此,冬梅赶紧态度诚恳地对着玉岚道:“二小姐,对不起,都怪奴婢,刚才实在是喝得太多了。”
一旁已经醒过来,头脑却还是有些发沉的秋霜也紧着在这个时候一脸歉意地望着玉岚,神情极其的认真,“二小姐,奴婢以后再也不会如此纵酒了。”
“好了,瞧你们说的,竟像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一样,不就是喝醉了吗?偶尔为之,这不算什么,何况这也是我让你们今晚畅饮的,真要怪的话,首先该怪我自己,你们也别自责了。”
“欧也,还是二小姐对我们最好。”长期跟在玉岚身边,学了玉岚不少现代用词的秋霜忍不住就举起了两根手指欢欣起来。
“好了,正经点,现在都还在人家的画舫上呢。”冬梅埋怨道。
“刚才也不知道是谁比我喝得还欢,一个劲地找对方拼酒。”秋霜不敢示弱地回应道,随之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赶紧往徐四与霍五两人所在的位置望了望,果真发现两人此时已经酒醉如猪,扑倒在了桌面上,发出了呼噜呼噜的鼾声,瞧着他们两人的这糗样,秋霜噗赫的一声就笑了开来,灵机一动,转身从自己的袖口掏出了一个小包,打了开来,赫然呈现在几人面前的是几小块黑炭,原来,自秋霜与冬梅跟在自己身前后,原来哑叔替玉岚随身佩戴的黑炭就转移到了秋霜身上,只见秋霜此时拿出其中的一块黑炭,轻轻地、神情古怪地朝徐四走过去,玉岚暗叫不好,头瞥过了一边,已经暗自猜测到秋霜这个丫头要干什么了。
果然,才短短的一瞬间,秋霜就发出了欢呼的声音,“好了,二小姐,你们都看看我的杰作吧。”
玉岚不忍地回转了头,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情,冬梅却是再懒得理会秋霜,直接就甩给了她两个字,“幼稚。”
“什么?你又比我大多少,居然如此说我。”秋霜不满地咕哝起来。
冬梅丢了个白眼给她,之后没有再看她一眼,目光已经投向了船舱外,此时,一轮明月已经划过了天际,慢慢降落下来,显示着夜已经深了,玉岚顺着冬梅的目光望了过去,顿时也大吃了一惊,不知不觉,自己几人已经出来很长的一段时间了,这夜都开始下滑了。
“秋霜,冬梅,你们俩将这解酒丸给他们服下吧,这夜都这么晚了,我们也是时候回去了。”
“是,二小姐。”秋霜与冬梅接过了解酒丸,一人一颗往徐四与霍五的嘴中塞了过去,刚巧这个时候,上官煜走了进来,看见秋霜与冬梅正往徐四等人口中塞东西,不禁有些怔然,“你们……”
“放心,我让他们服用的是解酒丸。”玉岚径自解释道,目光瞧往别处,没有看上官煜一眼。
上官煜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莫名就有些失落,只是,他终究还是很快就收敛起了情绪,如以往一般发出了清冷的声音,“原是我多想了。”
“……”
“今晚的事,真的是对不住了,我今晚真的是无意的,也不知道自己当时究竟怎么了?”上官煜硬起头皮,快步向玉岚走了过去,低压着声音道。
“无所谓,我并没有放在心上。”玉岚回应道,听不出声音中的高低起伏。
“哦。”上官煜的心刹那又无端地惆怅起来,她怎么可以不在意呢?自己刚才可是一直都为此事踌躇、忐忑着,心中一时间涌起了许多念头,却一下子理不出头绪,又不敢回来面对她,这才在外面呆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耳中清晰地传来她说要回去了的声音,自己这才逼于无奈地走了进来。
“夜深了,我想我们也是时候回去了,二当家的也该回去了吧?”玉岚看了看徐四等人所在的方向,发现他们此刻已经有了醒过来的迹象,心便微微放了下来。
“诶,不知不觉,这夜就快过去了,不是玉姑娘提醒的话,我几乎忘记了时间。”上官煜一脸的惆怅,语气中微带上了两分的慵懒,“的确是时候回去了,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这时间永远不走动。”
“……”
徐四与霍五醒了过来,抬起茫然的眼睛瞧了瞧玉岚,玉岚难得地掩住了嘴角,实在是怕自己的笑意不自禁就溢了出来,上官煜瞧见徐四的脸后,先是一怔,随之却是紧抿了一下嘴角,秋霜与冬梅的神情就更加的诡异了,这两人似乎都在憋着笑,又不时地往自己的脸上瞧,徐四再是蠢笨,此时也感觉到了情况的不对劲之处,自然地,霍五也发现了这种情况,立即就往徐四的脸上望过去,却不由得一下子就惊叫出声,“三当家的,你的脸……”
“我的脸怎么了?”三当家惊诧的同时伸出手往自己脸上模去,却发现脸上似乎被涂上了什么东西,待把手拿下来后,却发现满满的都是黑炭。
“他妈的,这是哪个王八羔子捉弄老子。”徐四愤怒地往霍五与上官煜所带来的人逐一看了一遍,阴森的目光就如一把随时将要出鞘的宝剑,瞬间即可杀人。
“不是我。”醒过来的人纷纷惶恐地朝着徐四摆了摆手,刚才憋住的笑此刻全化为了苦笑。
秋霜却是不满地立即就怒瞪了一眼徐四,怒叫道:“你才是王八羔子呢,嘴巴放干净点。”
“又不是你干的,你嚷叫什么?”徐四发起气来,也随即怒瞪了秋霜一眼,只是瞬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马上就阴冷着眸子朝秋霜冲过去,大声嚷叫着:“刚才是不是你在我脸上画东西的?你究竟给我画了什么?”
平素饶是胆大的秋霜此时看见徐四杀气一般地冲向了自己,不禁有些后怕,人也随之往后退了几步。
“臭丫头,竟敢如此捉弄我,我饶不了你。”听到霍五嘀咕说秋霜似乎给自己画的是乌龟,徐四的神情都扭曲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挥舞着拳头朝秋霜袭击过来,快如闪电。
秋霜一时间愕楞在了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