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九担心不无道理.
论**守,宋九并不是宋朝最好的官员,如沈义伦,虽政务不行,但**守肯定比宋九强。还有一个人要能力有能力,要**守有**守,那便是卢多逊的同窗李穆。
前线战事再度打响。
不过契丹派的兵力不多,前线无数精兵猛将,大战在打响,宋九却在西府谈笑风生。
赵匡义看到宋九的样子,由是心安。此时,无论宋九担任东府或西府首相,都能合格了。
这一天,宋九回到家,一个青年来到他家门口,要求拜访宋九,递了帖子,上面写明是李穆的儿子李惟简。
宋九好奇地让门房将他带进来。
李穆是能臣,**守好,起初大家都没有将矛头对准他,非是不想扳倒他,赵普那会管你是不是能臣,只要不属于他一派的大臣,统统要**,然而找不到借口。
赵廷美要去洛阳了,按照惯例,所有京官赴外必须要写一篇辞文,会写文章的李穆便替赵廷美代写。于是成了李穆与赵廷美结交的罪证,接着倒卢多逊时,又加了一条与卢多逊结交的罪证。二罪合一,将他关到大牢刑讯。
李穆还有一个年迈的老母,李穆平时很孝顺,每次晚上回家后,皆侍奉母亲喂药。几天看不到儿子了,便向孙子李惟简打听。李惟简不好回答,只说道,父亲大人奉命审理犯人了。
李母唠叨道,这孩子也不对老身说,还让老身放心不下呢。
李穆在开封府审了数天,怎么可能在他身上发现罪证呢?但还是没有放过,堂堂的中书舍人,贬成了司封员外郎,不是当官,这个官是虚职,而是让他在家待罪。名为官员实为严重嫌疑犯。
这下麻烦大了,李穆为避免母亲害怕,不敢告诉**实情,但白天要当值啊,因此不敢整天呆在家中,于是跟从前一样,每隔一天清早出门,到傍晚回来,向母亲请安喂药。
但李穆儿子知道这件事,看着父亲憔悴的样子,感到心酸,正好有人提醒他,宋公回京了,他耿直敢言,你赶紧求他帮助吧。
李惟简抱着侥幸心理,来找宋九求助。
“李大郎,你勿担心,过几天本官会给你父亲讨一个公道。”宋九听完说道。
他毕竟在中书呆过很长时间,以前知州以上有能力的大臣一一记在心中的,不要说李穆,就是比李穆稍逊一筹的大臣,宋九在中书也关注过,甚至隐形的提拨指点过。
但现在不是说的时候。
不久前线陆续传来佳报。
先是辽国东路军进攻高阳关,未到高阳关,在满城就遇到了宋军,崔彦进在满城设伏,辽军进入埋伏圈,主帅耶律希达里被箭射死,统军使耶律善布也被宋军重重围住,幸好副帅耶律斜轸率领部下,英勇地杀进去,且战且退,将耶律善布从重重围困中救出来。
见势不妙,耶律斜轸率领大军连忙逃窜。
逃跑也是一项本领。
三路大军中就是东路军遇到的情况最危险,然而在耶律斜轸的挽救下,只死了二千余人,但让崔彦进一路追到唐兴口,缴获了羊马数万。
东路先报捷,接着雁门又报捷,这一战与杨业无关,而是潘美与李继隆共同发起的狙击战。非是潘美嫉妒杨业,李继隆在满城表现出色,他又是国舅,这个小马屁潘美肯定要拍的。
最强河东战区!
潘美,杨业,李继隆,能将人亮瞎眼。若这三人齐心合力,恐怕就是耶律休哥亲自前来,也未必讨得了好。
此战是正面迎战,但瞬间就让潘李二人击溃,斩首三千余人,一路追赶下去,破其敌垒三十六座,俘老幼万余口,获牛马五万计。
西路收获最小,然而折家军表现也不俗,面对一万契丹大军前来,折御卿不守**,向契丹边境新泽寨发起进攻,斩首七百余人,擒酋长百余人,获兵器羊马万计。
看到折家军如此凶悍,加上中东两路大军先后大败,西路军立即撤了回去。
前线屡屡大捷,终于让高梁河失败后的士气民心,全部弥补回来。
这是好事,好得让宋九担心大家又信心过了头。
但宋九还是未提李穆这件事,而是安心地呆在西府处理前线防务,以及赏恤。
直到另一件事发生。
当初揭发赵廷美谋反有数人之众,包括现在的开封府尹李符。
从揭发起,他们就与赵廷美势不两立了,赵普抓住他们的心理,暗中唆使李符,让李符上书,赵廷美在洛阳不但没有悔过,反而心中怨望,请求朝廷徙远郡以防他变。
于是将赵廷美降为涪陵县公,于房州安置。
房州是什么场所?吕不韦、嫪毐、赵王迁、张敖、刘明、刘彭离、刘勃、房遗爱、杜荷、薜灌、李显、柴宗训……除了李显由于狄仁杰暗中帮助,余下的那一个得到好死?
李显也未得好死!
宋九这才开口。
赵普做得很聪明,不管怎么样,赵廷美是赵匡义的兄弟,天知道那一天他们会不会和好如初呢,拍就要拍死了,以免死灰复燃。这一点卢多逊差远了,居然让赵普呆在京城溜达了数年之久,能不出事吗?
到了房州,赵廷美彻底息菜了。
那么赵廷美究竟有没有反意呢?马上赵匡义大儿子的种种表现,便会让人知道真相。
宋九始终不吭声。
如果替卢多逊沈义伦说说公道话,赵匡义还能笑笑,说你小宋九不懂事啊。但替赵廷美说公道话,那纯粹是找抽了。
但这时候他才开口,是因为赵廷美到了房州,楚沈王卢四人下台,这件事好结束,好拨乱反正了。
赵匡义来到西府巡察。
曹彬在西府处理政务能力差,许多事务让东府托管。直到宋九来到西府,他在政事堂说东府的事务非是臣之职责,臣不干涉,但话外之音便是西府的事务,你们东府大臣也少来插手。于是渐渐将西府权利拢了回去。
赵普气得干瞪眼,人家摆明了就要与你做对,拢回西府之权更不用说了。
但这样一来,西府渐渐走上正轨。
赵匡义渐渐来的次数也多了起来。
看着西府井井有条,赵匡义慨叹道:“国家设置东西两府,西府一直摇摆不定,徒劳空名,现在才是真正的西府。”
“陛下,非也,西府人选比东府人选更挑剔。东府尽管选用文官就是了,然西府不同。若是用武将,文跟不上。若是用文臣,又不懂军事。臣侥幸由陛下器重,得以多次勘磨,随潘美大军南下广南,又随陛下征太原,伐幽州,接着得陛下信任,赴辽东。虽军事上不及前线诸将,然也不能称为外行。”
“朕明白了……”赵匡义沉思。
其实这又是宋九一次进谏。
西府不是以前那样玩的。
想要西府得人,必须有意去进行磨勘,选派文臣,亲上前线,呆上数年时间,这还要看表现,不但有文治之能,还要有一定军事天赋,确定能做到文武双全后,再经过磨勘,才能进入西府担任首相。否则就会成为曹彬一样,唯唯诺诺,或者一些文人那样,夸夸其谈,纸上谈兵,反而害了国家。
“不过说到宰相,臣都看到了一个宰相之才的大臣。”
“是谁?”
宋九模了模胡子,道:“陛下,若求才若渴,为了国家不拘一格用人才,臣倒可以代陛下引见。”
“是谁?”
“陛下,先主求诸葛亮,亲往隆中三次,此大才陛下仅问是谁,过于怠慢了。”
赵匡义看着宋九嘿嘿乐了起来。
“陛下,若想见,能否便装前往,此人就在京城。”
“行啊,”赵匡义道。
他很好奇宋九保举的这个人才。
宋九看了看天色,带着便装的赵匡义以及多名侍卫,骑马离开皇城,来到西城区,许多达官贵人皆住在西城区,不过他们一行去了西城区的深处,渐渐到了平民区所在。
宋九骑马先行向前,问了几个街坊,又带着赵匡义在小巷子里转了转,来到一户人家。一个小四合院,院子很小,不算太寒酸,但更与奢侈沾不上边,从外表上看仅是一户普通人家。
虽有门,却没有门房,大门随便地敞开着。
天色临近黄昏,一个妇人在淘米洗菜,准备做晚饭。菜仅是一小蓝青菜,还有一卷咸菜,米也是小米,非是大米。看样子生活过得不大好。
看到这一行人,妇人惊讶地抬起头,问:“你们是谁?”
她是李穆的妻子,若是以前最少问一句,你们懂不懂礼貌,但现在哪里敢,不但不敢,反而以为是来问罪的,虽在问,可吓得直哆嗦。
宋九也未解释,反问道:“大娘子,孟雍呢?”
“他在里面给母亲大人喂药。”
那正好,宋九带着赵匡义直接迈进去,到了房中,李穆正跪在地上,用汤勺一口一口替**喂药,同时低声与她说着话。
借着傍晚柔和起来的余晖,这一幕看上去十分地感人。
老妇人问:“你们是谁啊?”
李穆扭头一看,连忙跪下,道:“罪臣叩见陛下。”
“你起来吧。”
“陛下莫急,”宋九将李穆按在地上,说道:“有这么一个人,父亲乃是陕西大都督府司马,出身名门,少就能文,不但是天才,而且很小的时候就有美名传扬。行路若拾得遗物,必访主归之。我朝之初,担任洋州与陕州通判,又颇有政绩。因为三司调拨不当,强行将陕州租输调往河南,然陕州本镇军缺食,此人违令免官。于是此人将母亲迁往兄弟处,兄弟贫困,然相与讲学,意泊自如,传为佳话。”
“你说的就是他?”
“正是他,陛下,用兵之道,正诡相间,治国之道,刚柔相济,恩威并且。但行军诡道为辅,正道才是为主。治国之道,恩道为主,威道为辅。因此夫子多次说仁,国家虽设有律法,但还是以王化德化为主,刑律为辅。做为宰相,曰理万机,更要恩威并用,但不能一味以威,还是以德化天下,以仁爱百姓,以忠心君王为主也。与此人相比,臣自小顽劣,一度让陛下头痛万分,即便今天,**守也不及此人。若论理事能力,此人亦不在臣之下也。放于通判,是好通判,放于江南,不辱先帝使命,以至先帝夸曰,**行端直,临事不以生死易节,仁而有勇者也。放于中书舍人,是宰相的好帮手。放于民间,以孝悌好学德化乡里。然无论先帝或陛下,还没有用好他。若论相才,此人才是国家之相才也。”
赵匡义啼笑皆非,不知说什么好了。
宋九又问李穆:“孟雍,你无辜待罪,心中可怨恨也?”
“宋公,臣乃陛下之臣子,陛下尤臣之父母,君要臣死臣岂敢不死,岂敢怨恨?”
宋九没有说话,退于赵匡义身后。
接下来是收买人心的活计,这个宋九不能抢着来干。
自从赵普为相后,几乎每隔几天就有官员被罢免或流放,或斩首,以至举国上下阴风阵阵。
为相的啥就别想了,但赵匡义仍走不出这一步,不赦免李穆罪行,国家还不能转好。
但借助自己给的台阶,赵匡义宽恕了李穆的罪行,那么就可以拨乱反正了。
宋九所做的只能如此,如何选择是赵匡义的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