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你若是让我能积阴德,我干嘛不同意.但如何积法?”
“丁将军让功。”
“让功?”
“将平剿全师雄的大功全部让给王全斌。”
“我还是不大懂,为何我要让功!”
“不但你要让功,我还想请丁将军与吕相公共同写信给嘉州曹将军刘将军、普州康将军,也请他们让功,不然这个瘟神送不走。”
“你说明白一点。”
宋九将曹光实的事说出来。王全斌为了怕曹彬立功,硬是将曹光实放在自己帐下,而不给曹彬。曹彬也快气疯了。丁德裕不由摇头大笑,道:“这摊子事。”
“丁将军,我前几天看过灌口寨,也不是不能破,王将军数次攻打不得功,灌口寨防备不会森严。如果眨眼之间破掉灌口寨,你与康将军、曹将军配合王将军,就能迅速将全师雄部下剿灭。再让曹将军听从王将军指挥,王将军带着曹光实为向导,就能破掉吕翰叛部。那么巴蜀会迅速平定,巴蜀平定了,王将军只好回朝。他一回朝,巴蜀百姓得救了,早回去一天,就不知道多少百姓得救,若是早回去一年半裁,那救的黎民百姓将无法估量,这是何等的阴德?”
“得,小子,你别忽悠我,就算我同意,曹彬那儿同意吗?”
“不尝试如何得知,我虽是小宋九,但不是坏宋九,凭借着这一路所看到的一切,我回去后也会如实禀报。”
“小子,那你可彻底得罪了老王。”
“得未得罪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这些天夜晚做梦,常梦到巴蜀无数百姓在冤喊。”
“你还是妇人之仁,那有打仗不死人的。”
“战争是会死人,可看如何死法。再说丁将军,陛下不是歹毒的皇帝,巴蜀这件事难道不示以为警吗?只是现在问题有些儿尴尬,不便处理。还有呢,北汉、南唐、南汉,那一样不是大功一件,就是将这几国灭掉,未来还有契丹。到时候陛下是选王全斌这样的将军,还是选曹彬这样的将军?丁将军不想再次立功?想,就听我的话吧,一积阴德,二是未来更多的立功机会,何乐而不为。”
丁德裕走来走去,宋九说得不是没有道理。
战功就那些,可是朝中有多少能打的武将了?与自己排名相齐的最少就有三四十员虎将,走了几步,问:“你从京城来,陛下是什么态度?”
“陛下最欣赏我在南方说的一句话,是我大宋土,皆我大宋民,必须要平等对待,视为兄弟。”
“好,小子,你说动我了。”
“丁将军,太好了,我在这里替巴蜀百姓感谢你,”宋九也差一点象吕馀庆一样哭了。
呆在军营里,到处都是王全斌的手下,那个憋闷就不要提了,丁德裕到来,终于从困窘中走出来。
“你别提谢,先说说你的计划。”
宋九将计划说出,丁德裕道:“宋九,那你是等于打老王脸啊。”
“是啊,所以我想请你与康将军、曹将军以及吕相公相助,这么多人镇场子,就是打脸,他也得接受了。”
“你不怕我与老王沆瀣一气。”
“怕什么,我从湖南来的,你与潘将军,王知州他们如何善待百姓的,我可是看在眼中,还向陛下反映过。若你与王将军沆瀣一气,那算我看错眼了,当然,我有可能连今天晚上都活不过去。然而为了那些无辜的百姓,这条命搭上就搭上吧,相信阎罗王会给我一个更好的来世。”
也不至于,什么阎罗王的,宋九更不相信。但这个,丁德裕会相信。
丁德裕苦笑,道:“好,我就陪你疯一把。”
两人找到王全斌,宋九说道:“请王将军调派五千兵马,保护我亲自去灌口寨,乘气球去上方测量。”
王全斌不傻,宋九早不说晚不说,丁德裕来了才说,于是看着丁德裕,丁德裕同样不傻,说道:“老王,别看我,刚才这小子说了,东路军与北路军不和,这样很不好。因此劝我,又准备让我与吕相公劝曹彬刘光义,让大家听从你调遣,迅速将全师雄与吕翰两部解决,了却陛下心愿。老王,你真与老曹不和?”
“哈哈哈,宋九,你胡说八道,不怕我也揍你一百军杖?”王全斌大乐道,这个不和是公开的事,但能劝说住曹彬,自己功劳就来了,是好事儿。
宋九正色道:“王将军,打吧,打得越多,我也会升官越快。要么将我打死,那个王将军可不敢吧?”
“得,你们师徒一个德姓,我不与你讲道理。”
“王将军,约束一下部下吧。”
“你懂什么,我再约束,不怕再出一个吕翰,这个道理说到天边我都不怕。”
吕馀庆在边上听了气得直哼哼。
“这个争没有用,宋九,你也不要胡说了,王将军这一回可是立下大功的。老王,你就调派五千精兵给他,早点将这摊子事了结吧,若你不派,我就将手下调给他使唤了。”
“行,宋九,我怕了你成么?”王全斌气呼呼地说。若非宋九顶着一个中使的名号,王全斌早将宋九大卸八块,用十六匹马拉!
这个测量也不易。
灌口寨就坐落在沲江畔北测,面朝东南,背朝西北,侧面是崇山峻岭,本身倚着山岭而建,因此地势十分险恶。宋九想要乘坐热气球,最好是东南风。
现在正月了,有东南风,然而风力不大,所以必须将热气球放在灌口寨不远处的地方,那么会面临全师雄手下的攻击。这才是宋九要率领五千兵士的原因。
没有他们保护,估计前面一放飞,后面就让全师雄手下生擒活捉去。另外还要测量其高度与大约宽度,这必须要等到下午时分,到侧面测量其城墙的影子,才能计算出来。
五千宋军到来,灌口寨叛军一团慌乱,以为宋军要攻打灌口寨,一起开始严阵防备。看到热气球升空了,也没有人在意。实际热气球王全斌也用了数次,多少有一些功劳,至少比火药功劳多。
两天过后,宋九带着一大堆数据返回益州,又让吕馀庆与王仁赡出面,将曹彬、刘光义、康延泽与梓州冯瓒喊来商议。商议是假的,也就是让吕馀庆劝说这几人,大家放弃恩怨仇恨,听从王全斌号召,迅速将巴蜀叛乱结束吧。
这个很不容易的。
吕馀庆嘴皮子都磨破了,几人才勉强答应。
但康延泽说了一句:“我得问一下宋九,若他有办法眨眼将灌口寨灭了,我们才能配合。”
“行,”吕馀庆抹了一把汗水道。这个差事实在让他苦逼无比。
“还有,我的人必须我来亲自指挥,他们都是两川子弟,交给了王全斌,我放心不下,说不定他又将他们一起杀害了。”
“行,你抽调一部分人手,曹彬抽调一部分人手,攻打金堂,最少切断灌口寨溃逃来的败军,然后再分兵与冯刺史攻打敌人铜山部。”吕馀庆道。也就是名义上听从王全斌指挥,实际还是各自为战。
但也不能集中所有兵力,康延泽必须分兵防止王可僚反扑普州城,曹彬哪里更要分兵防备吕翰。侥幸丁德裕带来数千兵马,兵力也够了。
吕馀庆将宋九找来,宋九看了看大家,别看一大群人坐在这里聊家常,实际各怀自的心思。这个宋九不管了,他拱手说道:“见过王将军,崔将军,王相公,吕相公,曹将军,刘将军,沈转运,曹将军,丁将军,以及其他将军。”
“得,你别什么将军了,快说吧,能不能破灌口寨!”王全斌道。
沈义伦也说道:“快说,别卖关子。”
这次将各部将领整合到一起,可费了吕馀庆老大的心思,拧起来了,就势出兵,不然几天过后,各个矛盾产生,又会各干各的。
“有,”宋九看了看背后大地图说道:“但一旦行动,各位勿必要迅速出兵。能破开灌口寨,一鼓作气就能将全师雄拿下。若破不开灌口寨,兵力分散,若是吕翰与王可僚再出兵互相侧援,易被分兵击破,巴蜀局势更加糜烂。到时候不用王将军,陛下也会将我斩首示众。”
斩首示众未必,也未必会进一步糜烂,但有糜烂的可能,宋九也会被赵匡胤处置,最少他好不容易得到的一些官职会一贬而光。
这是事实,大家没有一个吭声的。
宋九又说道:“立功必然是王将军的,我只能在中间起一个技术官员作用,诸位为了国家,也一起听从王将军指挥,同样功劳最大的还是王将军。然而失败了,干系却是我一个人的。因此,我想提一个小小的要求。”
“你说吧,是何要求?”
“王将军,大军一旦行动,拿下全师雄之后,包括曹将军也会听从你的指挥,迅速拿下吕翰。”
“你就说吧,什么请求?”
“两个请求,第一个大军行动起来之前,请王将军与王相公与吕相公,以及诸位将军,一起签名,于益州城外树此一碑。”宋九将一张纸递给王仁赡,毕竟他是此行大军的总都监。
王仁赡打开一看,上面一首古怪的打油诗:
是我大宋土,皆我大宋民。
汝父是吾父,汝母是吾母。
缺衣是我责,少粮我来救。
大家同兄弟,保宋万年平。
王仁赡不管诗什么含义,惊讶地问:“这就是你写的诗?”
宋九不喜也写不好骈文,皆知道的,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作的那些小令颇佳。但这是诗么?
“它不是诗,只是让每一个百姓都能看懂。”
“那第二个要求呢?”
宋九又递上第二张纸,说道:“出征之前,所有主将官吏一起签名画押,然后抄写数千份,每份盖上各自印章,向叛军散发,向百姓散发。”
王仁赡又接了过来,上书几条:
寨破之时,反抗者杀无赦,凡投降者除首恶者,自此以后一律计往不究,派人遣返家园。
投降者官兵与各地官吏一律不得以前事为由虐待之,更不得擅杀之,否则天雷诛顶,不得好死。
投降者与流民返回家园,各州县官吏会发放一些救济物资,使之安心耕织,重建家园,若有官吏二样对待之,或者抢掠财产者妻女者,杀无赦。
王仁赡不作声,将两张纸转到王全斌手中,王全斌看后大怒,道:“宋九,你是什么意思?”
打脸了,而且打得很厉害。
宋九不紧不慢地说:“此役若成,王将军将是首功,诸位也有些战功,但我算什么?但败了,王将军与诸位必将责任推到我身上,也确实是我的责任,不用推。但如何剿匪,是我的职责吗?我何必多此一举?这样,反正多此一举,我与王将军打一个赌,若是听从我安排,迅速将灌口寨拿下,巴蜀混乱中止,救百姓于水火之中,王将军索姓玉成我的心愿。若是我败了,不用王将军追究,我自勿于沲江河畔。而且巴蜀财富该掳也掳了,王将军留之何益。我命虽不值钱,但如二大王所说,我每一根头发掉下来,都是琉璃,钢铁,高价的蔬菜,无数铜臭,我用这个命与你赌一回,能成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