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就到了十二月二十七,这日李父早早的又来了伊洛店里。一进后院就把手上的两只乌鸡递给了伊洛:“炖了给那个钟彦补补吧。”伊洛点了点头一面引着李父去了厨房,问道:“爹你这么早来有什么事吗?”
李父寻了个凳子坐下道:“还不是你娘知道你家救了这个人不放心吗?”伊洛不在意的回道:“有什么可不放心的,你们也都认识。”李父道:“爹自然还记得,可爹也记得他一身衣料都是华贵之物。这不是怕你们惹上些不该惹的人?”
伊洛笑着安抚道:“爹你放心吧,我今天傍晚的时候就去鹿鸣书院找杨谦,或许明天钟大哥就走了。”李父才有些放心道:“这样就好,再说了青山没在家你留一个大男人在家里,旁人知道了还不知要怎么说。”
伊洛有些无奈,自家娘亲知道后可是已经就这事啰嗦了好几遍了。当下对李父道:“爹,看你说的,家里又不是我一个人还有爷爷女乃女乃和小黄瓜呢。我们也不能怕别人说道就不救人吧?”李父笑了笑:“你呀”,随后站了起来道:“我去看看那钟小哥恢复的怎么样了。”
这日倒是没等到伊洛去找杨谦,中午时阿光进了后院道:“夫人鹿鸣书院的杨夫子来了。”随即后面走出了杨谦,伊洛有些高兴的上前,先对阿光吩咐道:“你去前面忙吧。”之后便笑着对杨谦道:“几日不来,我正有事要去找你呢。”
杨谦也笑了:“倒不知嫂子如今这样欢迎我的到来”。伊洛接道:“可不是我欢迎你,你的那个朋友钟彦如今在我家呢。我才和他说好了今日下午去找你。”倒是不等伊洛说完,杨谦就有些慌张地问道:“他怎么样,没事吧?”
这样紧张的杨谦倒弄得伊洛有些莫名其妙,指了指靠近爷爷女乃女乃屋的一处偏房道:“他已经没什么危险了,就在那屋呢。”杨谦听完了伊洛的话就快步去了偏房,这边伊洛看他急切的样子不由得天马行空:二人不会是?
伊洛这边很识趣的没有跟进屋去,院儿里愣了会儿就去了蛋糕房。里面的女乃女乃对伊洛笑道:“少见阿谦这么火烧眉毛的样子呢。”伊洛点头表示同意,女乃女乃又道:“那钟彦虽然已经恢复了些,可看着还是不能走远路。”
伊洛一面去拿鸡蛋一面道:“看他们二人怎么说吧,若要在咱家再住个十天半月的也没什么大碍的。”女乃女乃笑道:“那你娘还不担心的一天往咱家三趟跑。”伊洛听了女乃女乃这话也笑了起来。
杨谦在屋里待了足有半个时辰才出了房门,伊洛看他脸色凝重不禁上前问道:“钟大哥没事吧?”杨谦点了点头,伊洛道:“那你怎么这副样子?”杨谦没回答伊洛突然郑重道:“嫂子,你一定要好好照顾—阿彦,小弟这里感激不尽。”
伊洛笑道:“我自然会的,只是你?”杨谦道:“我本来是今日处理完书院的事务要回家的,只是如今却有要事要办。我等会儿收拾一下就会启程,所以这里就拜托你了。”伊洛也敛了笑道:“什么事这么急?连回家说一声都不去。”
杨谦道:“我等会找个人回村里跟爹娘说一声就行了,确实是事出有急。”伊洛问:“那你除夕前能赶回来吗?”杨谦摇了摇头,伊洛也无话只道了声:“路上保重”,不过心里也明白他此时的急事和钟彦有关。
杨谦又再三嘱咐了伊洛好好照顾钟彦云云,最后竟然还掏出银子递给伊洛。伊洛无奈道:“你放心吧,我自然会好好照顾他的。”杨谦却是坚持,二人又是一番推让,倒弄得伊洛心里直恼火。闻声而来的爷爷对杨谦道:“阿谦,你还能不放心你爷爷女乃女乃的为人。”
杨谦磕巴道:“爷爷—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伊洛道:“你不是要赶路?还不快走,再拖拉我们就不管了。”杨谦这才像兔子一样溜走了,爷爷在后面笑道:“这孩子,啥时候也变得这么啰啰嗦嗦的?”
伊洛也只笑了笑,便回厨房煎药了。到了房里钟彦依旧是站在窗边,望着窗外的景色出神。因养大夫之后复诊说他恢复得很好,再加上今日又是阳光明媚。伊洛便也没有像上次那样紧张地要他去休息,只笑道:“今日天气可真不错呢,钟大哥你如果嫌太闷的话,喝过药可以出去晒晒太阳。”
钟彦回头,虽然仍是没有过多的表情,但是眼神里的冰冷却消减了许多。他走过来端过药碗道了声“好”,便仰起头一口气喝了药。伊洛接过空碗一手递了咸蛋糕,想起那日晚吃药时钟彦看见旁边碟子里的一块蛋糕时的表情,伊洛忍不住笑了。
钟彦停动作问:“笑什么?”伊洛忍住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奇怪。”“什么?”钟彦继续问。
伊洛笑道:“你这么冷冰冰的怎么会和阿谦成为好朋友?那家伙话多的不得了。”钟彦放下了手中的蛋糕道:“我——你们很熟吗?”伊洛回道:“算是吧,你忘了他和我相公是一起长大的兄弟。”
钟彦扯了个笑,伊洛言即所想道:“你笑的很难看哎”。钟彦闻言立即收了笑,伊洛连忙补救道:“我的意思是,你笑的很不自然。啊,你不是要出去晒太阳?走吧。”音落端起托盘低头便快步走了,后面的钟彦不禁伸手抚了抚嘴角,也抬步跟上。
二十八的时候店里便停了业,伊洛在二十七阿光小乙回家时就给二人结了工钱发了红包。二十八一早倒是结结实实的睡了个大懒觉,自从自家相公走了以后她还没睡到这么晚过呢。所以伊洛出门时,其他三人也都早起来了。
钟彦站在爷爷旁边,二人看着是在说话。见伊洛出门,钟彦也只点了点头。爷爷对伊洛道:“快去洗漱吧,你女乃女乃那边饭也快好了。”伊洛道:“爷爷你们怎么不先吃了?还等着我。”说着便快步去了厨房。
三十的午饭,青山既然没在家,爷爷女乃女乃便也都下了厨房和伊洛一起做了。钟彦也进来道:“要我做些什么?”女乃女乃赶他出去道:“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出去歇着吧厨房里烟大。”女乃女乃不仅因为杨谦之前的特意交待,也因为这几日的相处。虽然他话不多也常没个笑,可是对自己两个老人还是很尊敬的。
伊洛也回头道:“钟大哥,女乃女乃说的对,你出去吧。我们一会儿就好了。”钟彦却是一言不发地过去端过旁边的一个盆子要洗菜。伊洛连忙倒进去些温水:“好吧,那你洗菜吧。”女乃女乃笑了笑又去忙自己的了,爷爷倒是三五不时地和钟彦说上两句话。
忙碌的空挡里伊洛有些发呆,想起了上一年和自家相公在厨房忙碌的情景。“你怎么了?”钟彦将一把水淋淋的菜递过来问。
伊洛回神笑道:“没事”,随手便接过了菜。未几厨房里便想起了起伊洛的声音:“钟大哥,你菜怎么洗成这样啊?”爷爷女乃女乃看了倒是在一旁笑开了,伊洛却不得不又将那菜重洗一遍放弃了一半。
女乃女乃笑着对钟彦道:“小钟,你倒是越帮越忙了。”伊洛道:“钟大哥,你出去歇着也行旁边看着也行,不要来帮忙了。”钟彦从未做过这等活计,如此,也只好踱出了厨房。
女乃女乃笑着对伊洛道:“洛儿你这样一说小钟要更不好意思了,阿谦特地交代了咱们好好照顾的。”伊洛一边切菜一边道:“可他就是添乱啊,如果相公在——”却没说完,停了话又继续切菜了。
爷爷女乃女乃心中也是早就想起了自家孙子,一句话几人都沉默了下来,厨房里只听得见切菜声炒菜声了。不远处的钟彦清清楚楚地听到了里面人的话,心思倒回两年多以前。许久才想起了她的相公“罗青山”,心中有些梗梗的。
四人比较热闹的吃过了年三十儿丰盛的午饭,伊洛便收拾了年礼出门了。相公不在家这些事儿自然都落到了她身上。钟彦跟出来道:“我和你一起去吧”。伊洛笑了笑:“不用了,我自己就行。再说了养大夫说你伤口没长好,要少走些路的。”
送完年礼回来伊洛又和女乃女乃熬了浆糊,在屋里贴窗花了。将上一年残留的都揭了以后,刷上浆糊,伊洛便一张一张的贴了起来。将女乃女乃屋里的贴好,二人便去了伊洛屋里。她也是只将那些应景的窗花揭了,那一对挽着手的小人儿却是留着。
贴好以后伊洛又瞅了一眼床头墙壁上贴着的“自家相公”,收拾了心情问女乃女乃道:“钟大哥呢?”女乃女乃笑着回了:“刚才还和你爷爷在那屋里说话的,如今估模着是回屋了。”
伊洛拿起还剩下的几张剪纸道:“女乃女乃,我去把这几张贴钟大哥屋里去。”也不等女乃女乃回话,拿着浆糊和剪纸便出了屋门。女乃女乃在后面笑了笑,随后也跨步出去了。
伊洛见偏旁屋门关着,将门敲得噔噔响:“钟大哥快开门,我来给你贴窗花了。”不一会儿便听到了门内响起的脚步声。钟彦开了门,伊洛便闪身进去。看到桌子上没来得及收起来的血布,伊洛放下了浆糊和剪纸回身道:“你又流血了?没事吧?”
钟彦走到桌边回道:“没什么,每次换药都是这样的。”伊洛拉着他坐下道:“可现在都这么多天了,看你还不听养大夫的话。等会我贴好了窗花你就去睡会儿吧。”钟彦轻笑了下:“不用了,我可不是娇弱的女人。”
他话音才落,伊洛皱起眉头道:“你喝酒了?”钟彦道:“爷爷一人喝着没意思,我就陪了一杯。”伊洛无语道:“你这人,真是——”随后便转身去贴窗花了。
钟彦却在后面强调:“我真的没事”。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解释的话语,因此声音里有些僵硬。伊洛也没回话,心道:反正身体是你自己的。
钟彦便也不再说话,没多会儿眼光里却是看到窗边的人儿一跳一跳的。他抬头看了看,原来是想把那张剪纸贴在较高处。伊洛正想回身拿凳子,却是背后钟彦抽出她手上的剪纸道:“我来”。伊洛完全被他圈在了怀里,这个姿势太过暧昧,二人都有短暂的呆愣。
伊洛转过身推开后面的人道:“贴好了,我回屋了,你休息吧。”不顾那人的一声闷哼,收起浆糊便出去了。钟彦抚了下伤处,看看离去的人儿的背影。刚才的笑退去,站了会儿便躺床上闭目养神了。他有很多女人,但却是对如今这个仅有几日相处的女人,他想将最好的东西给她。他不否认当初一面这个女人就让他觉得心里很舒服,而今这几日的相处更是加剧了心中的喜爱。
抬手抚上了箭伤处,钟彦轻叹了一口气。然而她却是有夫之妇,自己也只得把这感情压制下来。
晚上的时候一家人都没有去街里游玩,尽都早早的洗洗睡了。初二的时候伊洛一人提了些礼物回了娘家,家里人虽然看着都是笑呵呵的,可到底谁心里都挂了件事儿。吃过饭几个女人都早早的离了桌子去了一旁说话,四个孩子早就跑的没影了。
李母问伊洛:“那个钟彦家里的人啥时候来接他?”伊洛笑答:“娘你就别操心了,他都住这十几天了也没有什么事。再说了,这话我也不能问他呀?”李母道:“娘知道,哪个人都有落了难的时候,可这还不是担心你?”
伊洛无所谓的回道:“我有什么可担心的?”大嫂二嫂此时也都将话接了过去。倒是没聊一会儿,几人就又说到了战场上去。伊洛不关心自家老爹听来的那些朝廷里的话,她只希望自家相公能够早日回来。
这日晚,子时过后,“下午茶”后院一片寂静,窝里小黄瓜也只警惕地竖了竖耳朵便又趴下了。偏房里,钟彦却在黑影进入屋里时警惕的捏紧了手中的茶杯碎片。黑影在屋里静立了会儿,便抬起脚向床边走去。
却是未到床边就被从床上翻起的钟彦钳了脖颈,“说,你是什么人”黑乎乎的夜色中声音冷的使空气更加冷凝。
黑影却有些激动道:“主子,属下雷相。”听了这熟悉的声音,钟彦才放下了手臂,坐在床沿上淡声问道:“何事?”
雷相单膝跪倒拱拳道:“荀总管让属下来此保护主子安全,如主子身体便行,让属下护送主子即日回京。”钟彦却道:“杨谦何日到的京城?”雷相身姿未动答:“三十晚”。
钟彦挥了挥手道:“起身吧”,随后又问:“京城情况如何?”雷相道:“属下今早到此,日间收到荀总管飞鸽传书,京城局势已定。”随后又迟疑道:“主子,我们何日回京?”
钟彦并未回答,却沉声问道:“云从、风随如何了?”雷相声音中有些难过:“风随当日就不行了,云从如今在府里休养。”钟彦握紧双拳,脸上的痛色隐匿在黑夜里。随后道:“你下去吧,藏好行踪不要让他们发现了。”雷相也不再问,轻道了声“属下告退”便退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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