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十五秒的安静过后,江厉川才问道:“你呢?你怎么看?”
安宁单手撑在车窗子上,只是望着窗外蔚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朵,飘落的树叶,有些答非所问地回道:“莫非这个孩子有的时候真不像是个孩子,但大部分时候还是蛮讨喜的。悫鹉琻晓”
“那我就勉为其难地让人多注意注意这小子,谁让你喜欢呢!”江厉川道。
这话说得……
安宁微微一笑,故意地道:“姓唐的那孙子说莫非跟你小时候的样子长得很像。”
“你认为呢?”
安宁觑了他一眼,“我又没有见过你小时候的样子,我怎么知道?”
“你就算见过也没有用。”
——因为……你已经都忘记了。
安宁没有注意到江厉川那眼底忽然的黯淡,只是道:“谁说没有用,我要是小时候见到你,我一定二话不说就冲上去……”
“扑倒我?”
安宁露出一个假假的笑,然后说道:“一拳头揍飞你!”
江厉川笑了笑,回道:“那只怕你出拳的时候要看仔细一些,因为很有可能你会揍错了人。”
“就您这张脸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认错谁也不会认错您。”安宁一脸阴测测地道。
“那你最好记住自己说过的话。”
江厉川说这话的表情有些怪,但安宁一时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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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城南有那么一块区域,安宁开车的时候经过过,却从来没有走进去过。
总共四个大门,一年四季,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有实枪实弹的士兵轮班把守。
桐城市大半以上的老资历政客都居住在这里,其中还有一些跟A国建交的国家的使馆。
出入管理之严格,光是看着那些士兵牵着一条条威武的大狗像机场过安检一样地盘查着每一个人,安宁就有一种想要打道回府的冲动,更何况……
“放轻松,丑媳妇迟早是要见公婆的,何况你又不丑。”一旁,江厉川忽而道。
说是这么说,可是……
“你应该提前告诉我一声的。”安宁多少还是有些埋怨道。
她虽然知道近期里他父亲江政会回桐城办他的六十大寿,但是……他好歹提前告诉她一个具体的时间啊!
而不是像这样……
下午四点过,她正睡得迷迷糊糊时突然被他给吻醒,然后大脑还不甚清醒之下,只听他说了句,“有一个应酬,你陪我一起去。”
当即她瞌睡醒了大半,正想拒绝,太突然,她连梳洗打扮的时间都没有,可他又说:“不是什么重要的场合,就当做是吃个家常便饭,随意就可以。”
她一想,也是啊!要是重要的话,也不会这会儿才说了。
于是她就如同他所说的那样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就像是去吃一个家常便饭一样。
可是到了地方以后……
安宁心里只想骂人。
这是什么不重要的场合吗?他父亲江政的六十大寿啊!!!她居然穿着平底短军靴、牛仔裤、工装休闲大棉衣外套,披散的头发只是出门前用爪子给刨了刨,顺了顺,脂粉未施,嘴巴有些干涸起皮,连个润唇膏都没有抹,头上还带着一只兔毛的耳套!
更甚者……她根本就是两手空空!!!
……
一想到这里……
“我还是回去吧!”
“提前告诉你,你就一定能准备好,并保证有万全的把握吗?”
“但至少……不是现在这样啊!”
边幅有些毛躁就算,来贺寿的,连贺礼都没有准备。
“喜欢你的人自然会喜欢,不喜欢你的人你怎么努力也不会有多大的用。”
安宁:“……”
“我知道你父亲百分之一百的不喜欢我,但是……你用不用这么直白啊?!”
“他也不喜欢我。”
江厉川的口吻平静得就像是在陈述一个与他毫不相关的既定事实一样。
一时间,安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关于他们父子之间的事,就连周律都一直讳莫如深,不愿多说。
而就在沉默间,迎面飘来一道声音,“哥,安宁!”
江源的话音刚落下,一旁夏初就纠正他道:“是嫂子了!”
“喊顺口了。”江源略带抱歉地说完,又低低地说道:“白家人也来了。”
“那不是很正常?”江厉川回道。
“那你呢?你做好准备了?”江源又对安宁问道。
安宁还没来得及开口,夏初就先抢说道:“你吓唬她干什么?有什么可准备的?你当这尊纯粹是一摆设啊!”
说起‘摆设’二字……
江源抿嘴笑了笑。
说是过六十大寿,但是更像是一个简单的西式露天烧烤聚会。
一张张长条桌子摆在开阔的枫叶林里,瓜果,饮料,一应俱全,没有服务生,纯自助服务,悠扬的音乐,自由攀谈的人群。
这里的气氛跟门口的安检相比,简直是两种状况。
江厉川一进来没多久就接了一个电话,然后把安宁托给江源和夏初了。
而或许是因为穿着打扮太过路人,一时间安宁的出现倒没有掀起什么风浪,只是偶尔听到有人议论几声提及到她,且还是用‘陆湛东的前妻’或是‘那个女人’之类的代名词。
对此,安宁只是当做听故事一样,听听就算。
“看来你已经适应了。”江源说道。
“没有哪个话题可以一直站在风头浪尖上,总会过去的,再说他们也只是纯粹好奇八卦,并没有真的恶意。”
江源勾了勾唇,低低地又道:“京里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居然开始流传着一件事,说我哥早就已经不行了。”
不行了?
安宁以为这三个字指的是上次江厉川被纪检给查了的事所造出来的谣,但江源却又道:“据说是三年前那场意外造成的后遗症,真的吗?”
“三年前的意外?”
“我哥没有跟你说?”
“显然没有。”
江源没有再说下去,只是道:“难道说的是真的?本来有不少人对你羡慕嫉妒恨,但那消息一爆出来,大半以上都在等着看好戏了。”
话说到这里,安宁大致明白了‘不行了’这三个字到底是何意思。
“这个问题……你可以去问一问白瑾瑜,三年前你哥还是她接手的。”
“问你岂不是一样?”
看着江源那颇具兴致的模样,安宁索性道:“我觉得吧,今天这样的场合,陆震声虽然不一定会来,但陆蔓蔓是一定会来。”
登时,江源脸色一变。
安宁笑了笑,“其实蔓蔓姑娘还是很不错的,虽然脾气大了一些,但是对你绝对是一个例外。”
“饶了我吧!”江源道。
“我倒是可以不提了,只是……”安宁说着,看了看不远处的草坪上正在翘首张望找寻着什么的陆大小姐,然后又说道:“她似乎正在找你。”
立即,江源二话不说地把一旁正被某个影迷给缠着要签名的夏初给扯了过来。
‘挡箭牌’夏初一开始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江源脸色那么臭,直到在安宁的眼神示意下,看到了不远处的陆蔓蔓,然后回了江源两个字,“出息!”
“你要是可以搞得定她,我算你有出息。”江源回道。
“你干脆从了算了。”安宁道。
“她想对你负责,你就让她负责好了,不然作为你的‘新欢’我压力会很大的。”夏初也道。
“彼此,彼此,作为你的‘新欢’,我的压力也很大。”江源说着,目光朝某个方向扫了扫。
安宁顺着看去,只见在那里唐邵焱正端着高脚杯在跟三五个女人谈笑风生。
而所谓妖孽大抵就是像他那样,长得一副宜男宜女的面孔,笑得倾国倾城,又有一副好口才,三言两语就把那些女人逗得开怀大笑,明明他的视线时不时地就在朝这里瞥来,盯着夏初,但那些女人却一个都没有发觉他的跑神,反而各个都一副得到他关注的幸福模样。
而夏初……
夏初对此只是冷冷地睇了一眼过去,然后视若无睹般地挽上了江源的胳膊。
“看他的目光像是恨不得拆了你一样,作为你的‘新欢’我很好奇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江源不怕死地故意道。
夏初没回答,只是眼梢打着勾儿地看了江源一眼,警告十足。
“听说今天申雪莉出院。”江源又道。
“她要是具备一点儿自杀的职业素养的话,就该把血流干了算,那种流了一半然后气若游丝给别人打电话说遗言的情节在电视剧里都已经写烂穿了。”夏初回道。
“这也正说明你把她快逼到末路了。”江源道。
夏初冷冷一笑,“你也说了,只是‘快’。”
他们的对话安宁听得似是而非,隐约觉得似乎知道了些什么,尤其是想到唐邵焱说过的话,难道真的是夏初做了些什么才导致申雪莉自杀的吗?
正当安宁在猜测着时,夏初突然说了句,“你不好奇?”
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于是回道:“每个人做有些事时都会有自己的理由,无需向他人说明。”
夏初眼底露出一抹赞赏,“安安,我越来越爱你了!”
说完,夏初就要过来拥抱。
安宁立即朝后退了一步,“你还是爱你的‘新欢’去吧!你们可是革命好战友。”
“我在想我要不要干脆宣布出柜好了,你比他更可靠些。”
夏初这话一说完,江源立即双手将她‘奉’给安宁道:“慢走,不送,祝你被大哥从此虐杀得分外快乐。”
夏初当即变了脸色。
安宁也道:“夏姑娘,三思而后行,时代还没有完全开化,出柜的男明星是星路大开了,但出柜的女明星各个都‘死’得快。”
说完,不待夏初反应,安宁立即脚底抹油,夹好水果,端起盘子来到树下的桌子旁,才享用了没一会儿,突然头顶砸来一道戏谑的声音。
“小师妹,你是把这里所有的小番茄都给夹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