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这个叫林思佳的女人,白瑾瑜也是早就从蒋方周那里听说过的,只不过是众多女人里和她相似处最多,因而陪伴陆湛东时间最久的一个而已,可惜再怎么,也只是一个赝品,正品回来了,赝品自然是没有再摆着的价值。爱睍莼璩
所以对于林思佳,白瑾瑜一直是没有放在眼里的。而蒋方周那边也没有这样的消息泄漏出来。
可是,现在,林思佳居然怀孕了!!!
突然之间,在白瑾瑜的心里,安宁的危险性一下子被林思佳给超越了过去。
就算陆震声再怎么中意安宁这个儿媳妇儿,可是老人嘛,谁不是更喜欢孙子多一些呢?即便陆湛东不愿意,可当初陆震声还不是有法子逼着他娶了安宁吗,现在同样也会有法子逼他娶已经怀了身孕的林思佳。
看来,她得找一个契机去会一会这个女人了。
※
夕阳西下,医院里,安宁悠悠转转地醒来时,看着雪白的一切,第一直觉是——这是天堂还是地狱?
“天堂地狱暂时都还不收你,欢迎回到人间!”一道戏谑的声音飘来。
安宁头一偏转,只见逆光中,一道身影正十分惬意地坐在窗子边的椅子里,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烟。
一时间,她眉头一皱,脑子里突然闯进一个画面,她在雁倾山里第一次苏醒过来时,似乎也是这样。
而这时那人又道:“你不会又当我是江厉川吧?”
说着,那人忽地站了起来,双手插兜,信步朝她走来。
“我和他长得应该不是那么像吧!”
安宁抬了抬眼,的确是不像,尽管五官长相也是出类拔萃,但眉目间却是异常的冷峻,尽管他此刻说话间唇角是在微微地扬起的,看起来十分优雅,可是眼里却是没有一丝温度。
而如果以一种颜色来形容一个人的气质的话,那么江厉川就是灰色的,晦暗不明的,而她眼前这个名字叫做谭青阳的男人就是黑色的,纯黑的,他往哪里一站,哪里就会自然而然地暗下来,成为常人不敢轻易靠近的禁区。
想到这里,安宁不禁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典型的形象,教父VitoCorleone,曾经有影评人这样评价过这位教父——他只是坐在那里,那间黑暗屋子的一角,就仿佛置身于宇宙黑洞的中央。
登时,安宁眉心一蹙,她更加觉得自己该和这个叫做谭青阳的男人保持距离了,尤其……她可没有忘记在盘龙山上发生的事,这个男人那时看向自己时的诡谲笑容以及眼里的志在必得,就像是两个孩子在抢夺一件玩具一样,无关乎喜欢不喜欢,只关乎打败对方后的胜利感。
可她那时没有介入他们这种无聊游戏的意图,现在,更加没有。
经由谭青阳这一突然出现,安宁已经缓过神来,明白这里是医院,可是……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差点被车撞了,我救的你,然后送你来医院的,你忘记了吗?”谭青阳道。
安宁眉头蹙得更紧了。
“虽然我知道我们一定会再见面,但不想会是这样的情景,这才过了几天,你就跟个游魂一样,差点被撞死都不知道。”谭青阳说完,看了看安宁那一脸惨淡的模样,忽地笑道:“还是……你真的是愚蠢地在找死?”
他这是什么语气,什么表情?冷嘲热讽?她自觉自己没有什么地方得罪过这个人吧!
安宁睇了一眼过去,“我还嫌我命太短,干嘛找死,但就算我要找死,这似乎也不关谭先生您什么事吧!”
她眼里的敌意是如此明显,谭青阳唇边的笑却异常地扩散开来,道:“怎么会不关我的事呢?我可是说过的,我很喜欢你,你要是死了,我会很麻烦的。”
有人说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却是用那种冰冷刺骨的眼神吗?
“哦,是吗?”安宁说着,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又道:“可我怎么觉得你的样子看起来是我如果不死,你才会很麻烦呢?”
谭青阳一脸惊讶,“有吗?”
他说着,就走到一旁的镜子前,模着自己的下颌,扳着自己那张英俊的脸蛋煞有介事般地一会儿左一会儿右地看了又看,然后忽而扭过头来,冲着安宁又道:“难道我的表情看起来不是我很喜欢你吗?”
安宁顿时觉得这个人有些神经质。
“如果你喜欢一个人和要杀了一个人是一样的表情的话,那么好吧,是的,我看出来了你的确是很喜欢我。”
谭青阳咧着嘴笑了,可嗓音却是冰得碜人,没有平仄的情绪起伏,就如同机械一般,说道:“可惜我喜欢的人的确都已经死了,不过……却不是我杀的,这可是法制社会,我是一等一的良民,绝不会杀人的。”
他说着,拉过椅子,很自然地往她的床边一坐。
在他那晶亮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盯视看,安宁更加觉得不自在,“谭先生,我很感谢你救了我,但我只怕是要辜负你的喜欢了,你还是另找他人吧!”
然而,谭青阳却道:“不错,看来你精神满好,真不像是要找死的样子。”
“是的,我的确不想找死,所以,谭先生可以放心了,您一定很忙,一直耽误您的时间我很过意不去。”
言下之意,您老请走吧!
可是,谭青阳二郎腿一翘,什么也不说,但这架势已经胜过了说明一切。
安宁:“……”
“怎么回事?乌烟瘴气的。”病房门突然被推开,护士推着车进来,她皱着鼻子,手在空中不停地扇着,一脸不满地盯着谭青阳道:“你抽的烟?”
谭青阳眉头微微蹙了蹙,目光陡然变得十分凌厉,然而那护士非但不怕,还一眼给他瞪了回去,说道:“说你你还觉得有理了?不知道孕妇不能闻烟味儿吗?也不注意一下,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一丁点儿当爹的觉悟都没有!”
谭青阳顿时脸色一变!
一旁,安宁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只是觉得这护士很有趣,不是胆子够大,就是神经线条够粗,可是听着听着,当听到‘孕妇’以及‘当爹’时,安宁看着谭青阳和护士,彷如嗅到了猫腻,她以为怀孕的是护士,而护士之所以敢这样斥责着谭青阳,是因为他是她肚子里的孩子的爹的缘故。
而再看看谭青阳那紧蹙的眉头,一副恨不得把这个护士给立即剁成肉泥,但又在万般隐忍的模样,和他先前简直是判若两人。
可就在安宁不觉地乐着乐着,就听到谭青阳突然道:“你很高兴?”
安宁回了句,“难道我的样子看起来是不高兴的吗?”
“哦……你高兴就好。”谭青阳说着,诡谲一笑。
安宁眉头不禁一蹙,她怎么觉得有一股阴险的味道呢?
而这时,护士从小推车上动作熟练地打开了一个小玻璃瓶,一边拆着一次性注射器,一边对安宁道:“该打针了。”
安宁一看那长长的针头心里有不免有些发憷,唯一可以安慰的就是还好不是挂吊瓶,而是打针。
可是……她看了看一旁的谭青阳,眼神示意道——谭先生,您长点儿眼吧!赶紧挪位置。
可谭青阳只是唇角轻轻地扬了扬,十分讥讽的弧度,他继续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而一旁,护士见状,说了一句,“你们连孩子都有了,还害什么羞?”
安宁一愣,正觉得有些不对劲,就见谭青阳看过来道:“你,孕妇,我,当爹的,明白了不?”
安宁脑子里轰地一声炸开了,偏这时,护士来了句,“你还不知道你已经怀孕了?都二十多天了。”
安宁彻底地怔在那里,大脑一片空白。
怀孕?
怎么可能?
她仍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不禁慌乱地问出声道:“不可能,我明明感到小月复有下坠感,我大姨妈都快要来了,怎么可能是怀孕?”
护士一脸‘无语’的神情,回道:“你之所以会有下坠感,不是大姨妈,而是你肚子还没成形的孩子要被你给折腾出来了!”
“怎么会……”安宁依旧不想相信,怎么会突然有一个东西已经长在了她的肚子里?
“喏,你的血检结果,你自己看去,你看看你的孕酮值才十点几,这么低,再晚发现,你就要流产了。”护士说着,递过去一张单子。
安宁一眼扫过那一堆她看不懂的英文和字母和数字,直接看着结果鉴定栏里的‘早孕’两个字,刹那间,她觉得自己的世界一阵天旋地转。
人说,上帝在为你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也一定会为你打开一道窗。
安宁以为江厉川就是那道窗,他的出现令她在窒息、无望的婚姻生活里开始有了一些生机。
可是,忽然之间她发现,原来她从这扇窗里看出去的风景原来都是虚拟的,一见光就会荡然无存的。
她以为她为这虚拟的一切付出最大的代价就是这百年之后迟早会化作白骨的臭皮囊而已,却不想突然被人告知,在这具皮囊还算鲜活时,一条小生命已经盘踞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