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那个女人到底在干什么?
安宁思绪稍稍地顿了顿之后,还是在继续地按照刚才所打算地那样,言归正传,直入话题,又不乏婉转地问道:“唐先生,对于江厉川的事,如果想要他平安无事,您有什么好的建议?”
唐邵焱又开始把玩起他指间的指环起来,一见到他又做出这个动作,安宁顿时心中一凛,然而这一次来袭的不是肃杀之气,而是他那把极低极冷,犹如刀锋般凛冽又迷人的立体声线,他说道:“什么都不做。爱睍莼璩”
“因为做什么都没有用,是吗?”
唐邵焱微微颔首,“可以这么说。”
“那如果非要请唐先生高抬贵手呢?”
安宁一说完,唐邵焱视线就对了上来。
四目相对间,安宁只觉得空气里的冷凝之气似乎正在一丝一丝地朝她的骨子里渗透着,令她时不时地开始不寒而栗。
“安小姐,如果有人害你失去了一样你极为珍贵,珍贵到拿你性命去换,你都会再所不惜的东西,你会如何对待这个人?”唐邵焱问道。
安宁眉头微蹙。
唐邵焱又道:“你不说,是因为你的答案和我的一样。”
“我的确不是什么善良的人,如果有人夺去了对我而言最为重要的一样东西,在我能力范围内,我会去让他得到相应甚至是成倍的代价。”安宁回道。
唐邵焱唇角一勾。
“可是……”安宁神情一凛,又道:“我绝对不会去落井下石,甚至是构陷。”
“构陷?”唐邵焱凤眸一眯,极其地阴鸷起来。
安宁知道自己这个词说得太过直白,但是她心里的确是这样想的,也不觉得自己想错了,所以,她不但没有后悔,反正还抬眼直视起他来,不折不扣的样子,似乎是在说着——本来就是这样,不是吗?
唐邵焱的唇角突地泛起一抹笑容来,美丽而又隐隐渗着一股血腥之气。
“你又有多了解江厉川呢?你和他认识也不过是短短数月而已吧!你怎么知道他就是无辜的呢?你知道他的过去吗?你知道他的中天国际是如何来的吗?”唐邵焱说着,摇了摇头,道:“不,你不知道,你知道的只是他的光鲜亮丽。”
“有的人认识了一辈子,到最后还是陌生人。”
“即便他瞒着你已婚的事实,你还这样信任他,我不禁地要开始怀疑你的智商了。”唐邵焱讥嘲道。
“我相信的只是他不会和那四十亿有关而已。”安宁回道。
“言下之意,你并不相信他对你的感情,是吧!”
不止是在这里,即便在其他的场合,安宁也不想轻易地和他人说及自己与江厉川之间的,关于感情上的事,那是她心上新添加的隐晦伤口。
而就在安宁抿唇不语的时候,唐邵焱忽而又道:“既然这样,安小姐,我可以给你一个建议,到我身边来。”
安宁面色一沉,顿时连礼貌都难得维持了,“唐先生开的这个玩笑一点儿都不好笑,且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你昨晚似乎还对那位姓夏的小姐说过类似的话。”
“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唐邵焱说着,微微一笑,“如果安小姐答应陪我一个月的话,我昨晚说的话也同样成立。”
隔壁又传来一道细微声响,安宁想,这是因为那女的在吃醋了,警告唐邵焱吧!
于是,她视线朝身后的那扇门瞥了瞥,而后,对唐邵焱回道:“唐先生并不缺女人。”
“我缺江厉川的一块心头肉,他拿走了我的,我自然要从他心里也挖走一块,这样才叫公平,不是吗?”唐邵焱回道。
安宁目光又是一沉,“那么你挖错对象了。”
“如果不是你,那么就是她,但相比之下,我更加愿意看到江厉川从此之后,再也翻不起身来,甚至……搞不好,他还会砰地一声,从这个世界上彻底地消失。”
唐邵焱说这话时声音听起来很是云淡风轻,可眼里却密布着狰狞。
一听到江厉川会从这个世界上彻底地消失,安宁顿时一记冷笑,情绪上来,有些控制不住地说道:“唐先生,恕我眼拙,我真是没有看出来,你像是心头肉被人给割了的样子,你确定你真的是爱那个叫沈妩的人吗,还是只是一种可怜的自尊心在作祟而已?!真爱一个人,是断不会舍得去伤害的。”
关于唐邵焱心头肉就是沈妩,只是安宁根据那晚听到的对话内容的一个猜测而已,但她话音一落下,唐邵焱声音就陡然拔高地道:“你知道些什么?!可怜?我可怜?”
唐邵焱说着,目光如锥子一样直直地朝安宁扎来。
“敢在我面前这样说话的人,安小姐,你是第一个。”
而通常当第一个的人都大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注定会流血牺牲。
想到这里,安宁只觉得脊梁骨上一阵又一阵地悚然,就像是头顶上悬着一把利剑,随时会坠落下来,将她整个人给活活劈成两半一样。
这是她和唐邵焱对话以来所感觉到的最强的肃杀之意,如果下一秒他突然掏出枪来一枪嘣了她,她都不会怀疑。
但如果要她硬收回自己所说的话,不可能!
她不认为自己说错了,即便她不了解当年在江厉川、沈妩以及唐邵焱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通由昨晚唐邵焱对夏初说的那句——‘那么你恨我吗?’,可以大概猜得出,唐邵焱一定是做下了什么对沈妩来说十分不好的事。
可现在,再看看唐邵焱一听到‘沈妩’二字突然有些失控的样子,以及他眼里那深刻的悔恨。
这不禁地令安宁想到了另外的一个人——陆湛东。
她想到了和陆湛东两次都说的那句——‘结婚证我名字旁边那一栏的位置我留给你。’
不管陆湛东两次说那话时是认真的,还是又在预谋些什么,安宁每每想起的时候,都格外的想要笑。
于是,安宁笑着笑着,唇角边扬起的弧度就愈发地冰冷了,“已失去的之所以会变成珍贵,不过是因为从前的不在乎,再直白地说,就是一个字,该。”
“勇气真是可嘉。”
她如此直接地说着,周围那股凛冽的肃杀之气竟然一瞬间好似被收敛住一样,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唐邵焱那突然变得极其幽深的眸光,以及他那突然勾起的唇角,他笑得比她还要冷,冷得几乎可以瞬间把人五脏六腑都给冻伤一样,说道:“我原以为你是一个聪明人,但没想到其实愚不可及。”
一瞬间,安宁不禁地开始后悔起来。
她应该再忍一忍的,尽管那就是她心里所想的,她也并不认为自己说错,可是……也不该这样说出来啊!
她的性子里本就有着易冲动的一面,工作这几年里,在复杂的人际关系网里棱角被打磨了不少,至少可以做不到打从心底的服从,但却可以执行的同时保留自己的意见。
而对于相识不深的人,她从前的忍耐力更是不错的,即便是被人踩了脚,对方如果蛮不讲理,她最多也就是笑着回一句——‘对不起,是我把脚放错了地方。’
但似乎自从在陆家大闹那一次后,她的性子有些在朝‘解放前’倒退的趋势。
现在……她更是一个控制不住,就对一个见面不过两次的人给激得想什么就说什么了。
仅仅就是因为对方说了对江厉川不好的事!
在懊悔之余,她心里不禁地又产生出了一种害怕,她在害怕着‘江厉川’这三个字在自己心里越来越重要,她害怕彻底地被他牵扯住自己所有的喜怒哀乐,她害怕回到从前那种只有一个人的无望等待中,她也再没有飞蛾扑火的勇气了,所以……这件事完结后,她也要把自己跟他之间的事做出一个整理。
而就在安宁不由得地沉浸在自我情绪里时,唐邵焱已经又说道:“你会为你今天的愚蠢付出代价的。”
安宁猛地地回过神来,一怔。
而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又一阵急促的门铃声,甚至还伴随着砰砰砰很是大力而粗鲁的敲门声,而隐隐约约中,安宁似乎还听到了有人在喊着她的名字,听起来……是周律?
正当安宁这样怀疑时,唐邵焱皱了皱眉头,那个高壮的保镖已经在书房门外轻轻地敲着门,说了句,“唐先生,是昨晚那个人。”
唐邵焱立即不着痕迹地目光朝一侧和主卧相连的房门处看了看,然后对安宁道:“看来,是来找你的。”
说完,他对门外的保镖回了一句,“让他进来。”
“是。”保镖应声之后,没多久,书房通向客厅的那扇门被猛地拧开,一个人影往门口处一站,停顿三秒后,径直地朝安宁冲过去道:“大嫂,你没事吧?”
来人,果然就是周律。
可是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安宁没来得及多想,突然,一旁,唐邵焱又道:“安小姐,我们今天的谈话到此为止,请记住我刚才说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