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如流水般无声而逝,春节,就这样悄悄地过去了。睍莼璩晓
安楠、董薇的离婚进程在双方律师的拉锯战下无声无息进行着。双方都很有默契地没有暴露给媒体。难得的是林落翘也安安分分地,没有跳出来惹事。后来安知薇才知道,安老太太待林落翘如珠如宝,宝贝得什么似的,把她带在安家好吃好喝养着。这样反倒禁锢了林落翘的行动,让她没能分心出来乘胜追击。
顾念日日过来陪伴着安知薇,原本安知薇还有些顾虑,但顾念每次都光明正大的样子,见到她也摆出一副大哥哥模样来,没有惹任何人怀疑。一来二去地,安知薇也就放下心来。而且没有了安楠的管束,她行动自由了很多,到外头去处理红令的事务也用不着找借口了。她很怀疑董芫知道自己如今已经有所部署,因为在年底某天,董芫忽然问她:“薇薇,你的钱够花吗?”
安知薇当时练琴,一愣之下下意识说:“不缺钱,怎么啦?”
于是董芫露出满意的笑容:“那就好。如果你缺钱周转,记得跟舅舅说。万事开头难,跌点儿跟头很正常的。枸”
然后他负着双手就走了。
安知薇注意到,董芫跟自己提到了“周转”这两个字,那是只有做生意才会这样说的。
………畛…
除夕夜安楠派人来接过董薇一次,说要接董薇回去过年。被董芫轻轻巧巧地挡了回去:“你还是回去陪你的林落翘和林知夏吧。董薇已经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了。”
那个安家的管家婆四姐跟三姐是亲戚,这段日子风言风语听不少,原以为董薇不过是个下堂妇,被请回去应该欣喜若狂才是。结果连董薇的面都见不到,被客客气气地送到门口,偏偏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只好鼓着眼睛悻悻而去。
到了晚上,就传来安楠破天荒回本家跟本家兄弟一起过年的消息,林落翘和林知夏,也参与其中。
安知薇闻讯,只是冷冷一笑:“原来女乃女乃派四姐来,只不过为了探我们口风,看我们会不会回去闹事?”
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复,这种下作手段,她才不屑!
过了十五,安知薇开学当天,离婚的新闻就爆了出来。
董薇通过董芫,在各大报纸上发了一封简短的离婚宣言。
“一段婚姻由开始走到尽头,原来只需要十七年。原以为你爱我很多,谁知道不过是一场美丽的错。感谢你为我弹奏的音符,感谢你带给我的天使,从今以后,我身边的蔷薇花只剩下寂寞。”
声明虽然只有寥寥一百个来个字,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很多人都记得年前那一场美丽的盛会,那时候安楠在宴会上情深款款地对董薇表白。谁知道言犹在耳,报纸都还没有褪色,就传出了离婚的消息。
“到底怎么回事?”
公众不难想起年初传出来的那几份安楠出轨的八卦小报,很快地,安楠自己的离婚宣言也出街了:
“本人安楠和爱妻董薇女士正式离婚。女儿安知薇将会由我与董薇共同抚养。对不起你对我的爱,对不起我伤害了你,日后山水有相逢,我还会为你弹奏你最爱的那首歌。”
比起董薇的伤心决绝,安楠的这份声明虽然辞藻华丽,然而华丽有余,诚挚不足。倒很符合安楠一向的公关手段。
…………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丑事行千里。没多久,安家离婚的新闻就闹得全国上下沸沸扬扬,甚至连一向孤芳自赏的古典音乐圈子中,也传开了。
“知薇,你不要紧吧?”余啸言的电、话很快打了过来,隔着电、话线都能够感受到他浓浓的关心,“你父母离婚的事我听说了,觉得很难过。”
“咳咳,怎么就连你们也那么八卦了。”安知薇说:“放心吧,我没事。对了,你现在在哪里呢?回德国了吗?”
“没有回去。过年到了帝都,跟家里人在一起。”余啸言说,“不知道为什么,今年过年格外没意思。”
“是不是你人在德国呆久了,心也野了呀。”安知薇索性跟他开起玩笑。
余啸言果然笑起来:“可能是吧。如果你也可以去德国,我就索性不回来了。我后天和弗里曼教授回学校,你到时在吗?”
“这话就说得奇怪了,我不在学校还能去哪里啊。”
“还有心情上学,看来果然恢复得不错了。”
安知薇听着余啸言松了口气的样子,笑道:“我又没有受伤,恢复什么?”
“你家里——算了,我们还是不说了。等我回来,赏脸吃个饭吧?”
安知薇答应着,眼看已经到学校了,就收了线。
今天她坐董家的车子来,现在安楠和董薇离婚了,董芫有意抬举她这个外甥女,专门拨了司机和车子接送安知薇,她的待遇反倒上去了。看着门口进出的校巴,想起当年跟苏晓挤大巴受太妹党欺负的日子,不由得有些恍若隔世。
“知薇,你爸妈真的离婚啦?”
十六七岁的小女生,正是最八卦的年纪,安知薇一走进学校,就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安知薇淡淡说:“是啊。”
“为什么离婚啊!之前还好端端的!”最近这段罗雅瑶越来越八卦了,身为班长带头起哄。安知薇耸耸肩,“无可奉告。”
“薇薇,你不用为难。是不是你爸出轨了?我们都有看新闻。”
“对呀对呀!”
有个女生冷不防尖声说:“其实就是林知夏妈妈吧?知薇,林知夏和你是两姐妹,对不对?”
从大伙儿的眼神来看,这个女生只不过讲出了大家都想要问的问题而已。安知薇眨眨眼睛,罗雅瑶凝视着她,叹了口气说:“知薇,算了,我明白的,家丑不可外扬嘛。”
“可是林知夏才比你小半年,难道你爸爸那么早之前就出轨了?”
女生口直心快,旁人还没来得及阻止她已经把话都说出来了。安知薇就长叹一口气说:“既然大家都知道,为什么还来问我?”
语气里透着无尽酸楚,于是少男少女们都露出难过的表情。“没错,我爸妈离婚了。我妈对他那么好,为什么他还要背叛我们?我恨死那个贱女人了!”安知薇的眼泪毫无征兆地流出来,一向理智的她瞬间情绪失控,众目睽睽之下哭起来,“以后谁跟我提那三个人,我就跟她绝交!”
安知薇在同学间,以沉静理智著称,今天却哭得呜呜咽咽地,好不凄凉。大家面面相觑,心里又是吃惊,又是难受,与此同时,更多了几分对林知夏的愤慨。
门外传来汽车的声音,林知夏坐着安家的黑色宾利来到学校里,白衣翩翩,长发飘飘,粉雕玉琢地出现在同学面前。
“哼,小人得志!”
不知道谁在人群中暗暗地说了这么一句,顿时赢得许多赞同的目光。
…………
安老太太到底没能关住林落翘多久,等胎儿已坐稳,林落翘就迫不及待地转移到了安楠家里。
那座富丽堂皇的白色大理石房子,坐落在城郊,绕过满架的紫藤花,就可以见到西班牙式的建筑。
因为怀着身孕,安老太太特意派了两个保姆跟着来服侍,一左一右地搀着林落翘下车,嘴里只嚷着三太太小心。
林落翘走进屋子里,里面的布置典雅秀气,浅色的地毯一眼望不到尽头,绕过门厅,是安楠的大客厅,康熙年间的青花瓷,西式古典油画,金色的吊灯,玄黑的紫檀座椅!
再往里,则是董薇和安知薇平日的起坐间,林落翘问清了哪个椅子是董薇平时习惯坐的,一坐了上去:“哎呀,腰好酸!”
她抬眼看看眼前的三姐,笑眯眯地模出一个大红包:“三姐是吧?我刚来这里,年轻不懂事,又怀着孕,以后都要辛苦你了。这是一点小意思。”
三姐掂量了一下红包厚度,笑容顿时真心到了十分:“哪里的话。三太太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尽管说!”
喝着三姐精心炖好的冰糖燕窝,坐在董薇曾经坐过的沙发上,周围是耀眼生花的奢华陈设,林落翘曾经梦想过的一切,终于变成了现实。
而这一切,都因为月复中的孩子。
门外传来说话声:“安先生,您怎么那么早回来?”
林落翘抢先站起来,迎接淡眉淡眼的安楠。
“楠哥,你回来了。”
“你怎么今天过来?”安楠问。
林落翘抚模着已经微微隆起的小月复,笑道:“前几天吐得厉害,今天见没什么反应,就赶紧过来了。看来是个调皮的孩子呢。”
听她这么说,安楠的神色才缓和几分。林落翘趁机拉着安楠的手,去抚模小月复:“你模模看,他调皮不调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