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啸言病房里一片忙乱,余太太已经领了一大堆人忙活了半天。睍莼璩晓
“这些衣服都不能要了。都丢掉买新的吧。尤其是出事那天那些,没的穿了晦气。”余太太手下的女仆们忙个不停,其中一个拿了一套浅灰色的衣服出来,问:“太太,这件给四少爷穿好不好。”
余太太看看不太满意,“今天出院,是好日子。干嘛穿那么沉色,换鲜亮的来。”
“母亲,随便穿什么就好了。”一旁在女仆帮助下用柚子叶水洗脸的余啸言笑道。
“那可不行。平时我由得你,今天就不可以了。晚上你父亲和哥哥们都将会回来,为你接风洗尘,你要表现好些,知道吗?栎”
无论在哪里,余家都是家庭和睦的楷模。余啸言也很久不见父亲和兄弟了,答应的时候情绪也有些激动。
余太太平时信佛,很多仪式搞。余啸言见一群女人忙过来忙过去的,只是繁文缛节,就跟余太太说:“母亲,我想单独去医生办公室里,道个谢。这一段时间,他照顾我不少。”
余太太漫不经心地说:“那也是应该的。不过要表达感谢,往后捐这个医院一座楼就是了。你这孩子,也太随和了,居然一直在这里住了下来,平常医生,应该见不到你才是。不是我们高傲,只是什么人,就该有什么讲究!傅”
余啸言满声答应着,听得母亲答应,抬脚就往外走。
出门转弯,径直路过医生办公室,余啸言敲开了安知薇病房的门。
安知薇跟他一样住顶级私家病房,外面一个会客厅,里面才是房间。会客厅收拾得一尘不染,病房门却虚掩着,寂静无声。
余啸言见到处都静悄悄地,他这段日子跟安知薇混得很熟,也就没有敲门,直接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
很意外地,却看见安知薇也换下了病号服,正在往身上套t恤。她刚刚把头传过来,衣服还有一半没有放下,阳光映在她线条优美的腰线上,肌肤晶莹剔透,宛如上好的细瓷,莹然生光。
余啸言和安知薇异口同声地“啊”的一声,余啸言闪身退出病房掩起门,他臊得满脸通红,口中只叫:“对不起!”
相比之下,安知薇要镇定得多,她把t恤放下,又穿上宽松的裤子,挡着还抱着纱布的伤腿,这才一瘸一拐地开了门。
“你不是今天出院吗?怎么现在有空跑过来了?”
余啸言见她若无其事地,仍旧是平时那样气定神闲,古井般的眼眸波澜不惊,原本那种惊悸的心动渐渐平复下来,整个人也放松下来,说:“这就要动身了。所以过来看看你。对了,怎么不见阿姨?”
安知薇笑起来:“那就真是巧了,我也是今天出院。在这儿住着也是闷。”
余啸言闻言,喜上眉梢:“真的?那不如我们……一起走吧?”
…………
………………
“知夏,医院到了。余啸言今天出院,你就在门口等等他吧。”
林落翘看了女儿五彩缤纷的脸一眼,又叹了口气说,“要不……你打个电、话给他,然后远远地瞧着就是了。也免得毁了你在他心中的美人胚子形象。”
林知夏还没来得及回答,却看见远远地,余啸言和一个人谈笑风生地从医院门口走出来。余啸言的右手吊在脖子上,仍然缠着绷带,气色却很好。他今天穿了浅蓝色的外套,搭配白色领结,俊美的五官在阳光底下流光溢彩,比平时更吸引。而站在他身边,跟他神态亲密的女孩子,高高的个子,白白的皮肤,乌灵灵两颗黑眼珠,黑漆漆一头秀发,神采飞扬,气质优雅,不是安知薇,又是谁?!
余啸言和安知薇结伴出院,林知夏都没来得及反应,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眼珠子从左边一直跟到右边,一直跟到他们前后脚上了同一辆加长豪华房车,直到那车子开得转过弯没了影,林知夏才“啊——”的厉声喊叫,破布一样瘫软,晕倒在汽车后座上!
…………
林知夏的事,安知薇并不知情。她高高兴兴地回到家里,跨过火盆,又用柚子叶水撒过身洗掉晦气,最后泡进浴缸里美美洗了个澡,心情舒畅极了。
手机响起,是顾念的来电。
“出院啦?”他声音沙哑,好像才熬了个通宵,“很开心吧?”
“那是当然。”安知薇说,“你要不要请我吃个饭表示庆祝?”
“再说吧。你出来就好了。”
顾念说着,挂掉了。这通通话莫名其妙的,安知薇有些丈二金刚模不着头脑。
而等到第二天,她到红令去,却没有见到顾念人。
安知薇没有多想就召来黑皮:“顾念呢?”
结果黑皮比她更莫名其妙:“老大没有和你在一起?”
安知薇的心蓦地一沉,就连脸也跟着冷了下来:“他不在这里?”
“不在啊。”黑皮发觉安知薇神色不对,还以为她小女儿家胡乱怀疑顾念,就分辨说:“老大昨天还来处理事务的,走的时候也很正常。如今也不过下午三点钟,可能是他自己到什么地方去了呢。安小姐您不用想太多。”
安知薇才不是想太多,可心脏一直突突乱跳,分明在引证某种不祥的预兆。
她挥挥手,让黑皮退下,一个人坐在银銮殿的紫檀木裹腿大桌旁,思考着顾念身上可能出现的状况。
想来想去,她又唤来黄虎:“黄虎,顾老大有没有到你的场子里去消遣?可不要醉倒在什么包房里被人给砍了。”
黄虎答应着去了,又很快回来,报告跟黑皮大同小异:没有见到顾念的踪影。
安知薇的心,一下子抓紧了——
她忽然发现,自己自以为很了解顾念,自以为掌握了红令,就相当于掌握了他。可对于这个男人,她还是知道得太少。
甚至乎除了红令,除了他叫顾念,除了他的出身,自己可以说得上对他一无所知。如今顾念玩失踪,她当然不可能联系帝都顾家,也不可能报警。唯一可以做的,只有等。
安知薇沉思着,见几个手下都面面相觑地盯着自己,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就叫众手下手退下。她一个人怏怏地,回去董家。顾念这样一失踪,就是三天。这三天来,安知薇没有顾念任何消息。最后就连她自己都死心了,该吃吃该睡睡,反正红令的运作已经成熟,不出大事不会找她,放学后就只管跟闺蜜逛街吃饭,倒也开心。
第三天傍晚,年级篮球赛在即,徐晋阳死活拉了罗雅瑶和安知薇去给班级球队选球衣。在充满汗臭和塑料臭味的体育用品店里,徐晋阳选中了一套胸口印卡斯特罗头像,背面写黄色大号的火红球衣,把安知薇和罗雅瑶雷得外焦里女敕。两个女孩子同仇敌忾,合起来滔滔不绝地摆理由说服徐晋阳放弃把整个球队打扮成乡非番茄炒蛋的企图。
“这个不好看吗?很精神啊!”体育委员大声嚷嚷着,他个子又高,块头又大,小巨人似的,可怎么那面部表情就那么的……白痴呢?
主啊!罗雅瑶怎么会看上这样一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
“那么这件呢?”
一件白底蓝字的球衣被摘下来,递到徐晋阳眼前晃荡。徐晋阳只看一眼就嚷嚷:“这件太浅色了!”
安知薇却看清了拿着球衣的人,顿时直了眼睛!
一身格子衬衣,外搭阿玛尼黑风衣,搭配同款修身长裤,清清爽爽、精精神神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不是顾念又是谁。他拿了那件球衣,说话是对着徐晋阳的,那双狭长凤眸里似笑非笑的神气,却分明乜向安知薇。
安知薇喉咙似乎被什么哽住了。
徐晋阳和罗雅瑶被顾念吓了一大跳。罗雅瑶正要开口询问,徐晋阳却一口道:“咦?你是知薇生日那天的——”
顾念点点头,说:“我叫顾念,是她的男朋友。”
他粲然一笑:“因为我已经出来工作了,所以知薇不方便告诉大家。请不要见怪。”
他大大方方地承认跟安知薇的关系,反倒把几个少年的脸都闹红了了。罗雅瑶拍着手说:“徐晋阳,那就这件吧!我们赶紧下单去!等到一批订做出来还要好些天呢!”
抓着徐晋阳飞快跑掉了,好像慢那么几分钟这些球衣就飞了似的。在罗雅瑶和徐晋阳跑掉的时候,安知薇用力瞅了顾念好几眼,心想一阵时间不见,这家伙好像出落得更出色了。顾念很少来这种地方,多数出现的都是帮派纵横的三教九流之地,不过如今他站在体育用品店满坑满谷的少年少女中间,也丝毫没有不协调。修长的身材,长得眉清目秀,一头浓得墨一样的头发,额头上的发脚根根精神地直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