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薇感叹:“为什么当初我会爱上这样一个男人呢?”
她并不知道原因何在,安知薇却很清楚。睍莼璩晓
岁月流逝,大家都会改变。
和林落翘结婚之后的安楠,衣服鞋袜都交给林落翘打理,四十出头了,反倒花俏起来。粉色衬衫,浅灰色西服,配上花花领带,一张脸仍然白净英俊,不过已经失去了往日高贵气质。
白马王子成了花美男,未必是好事煦。
起码,董薇不再看得上他了。
安知薇会心微笑,就像自己如今想不通为什么当初会爱上余啸东一样,大凡女人,大概总会被爱情冲昏头脑一次,之后就灵台清明,再难蛊惑。董薇比她幸运,不用死过才悟得这个道理,大步跨越,人生从此美丽。
“谁知道呢,也许当初你被人下了降头。”安知薇见董薇还是闷闷,脑海中一个想法突然跳出来,“妈,我们去旅行吧。冂”
“去旅行?”董薇诧异。
“是啊,去旅行。”安知薇兴奋起来,说,“妈妈一直都呆在市里,没有到外面去过。这些年我们都没有一起出去旅行过呢,趁着演奏会之后有时间,干脆休了假,到外面走走。去海边也行,去欧洲也可以,妈妈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欢花吗?我们到花都巴黎去,六月的塞纳河边,风景可美了。可惜如今过了郁金香的季节,不然到荷兰也可以。”
她如数家珍,目光如宝石光华闪动,似乎已经和董薇身处欧洲浪漫的花田中。
啊!谁说只有情侣之间的旅行才难忘,如果可以和至亲在一起游历世界,遍览人间美景,这种温馨感动,亦是难可比拟。
董薇被她说动了心,也说:“听起来这个主意很棒。那么,我明天就回去安排休假。”
安知薇大喜,说:“那我等会就跟福伯说,让他安排订飞机票。”
她眼光一滑,只见简柯抱着小果果,董芫正在逗那可爱的小粉团。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抿嘴一笑:“正好让舅舅和舅妈过过三口之家的小日子呢。”
“说的是,这些年我们一直受你舅舅照顾。”董薇若有所思,“走开一段时间也好。”
一个旅行计划,就这么突如其来地定了下来,而且行动非常快。对于安知薇来说,如今钱早就不是问题,马上就着人去预定机票酒店,连董芫都没有惊动。等到宴会结束,一切都已经就绪,只等董薇的工作安排好,母女二人就可以动身。
宴会临近尾声,董芫一家一辆车子先走了,董薇忽然接到一个电、话,要回公司处理一些文件,也坐了另外一辆车子离开。会场上剩下安知薇一个主人,她挂着微笑肩负起送客的重任,一时之间忙起来。
“知薇,祝贺你。”
正送走一波客人,身后传来冷冰冰,一丝不苟的声音。安知薇回过身去,来人出乎意料之外,竟然是余啸东。他身边站着余啸言,余啸言说:“知薇,我哥来接我,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想来是余太太不放心余啸言一个人在外面太久,派了余啸东来监视。
安知薇点头微笑:“两位余少爷慢走。余二少,你的花篮很漂亮,谢谢你。”
对于余啸言,她反倒没有道谢。毕竟以他们的交情,道谢反而生分了。余啸东仍然板着脸,点头:“不客气。我是代表余氏送的花篮。”
余氏和董氏有业务来往,送个花篮给董芫外甥女,合情合理。
“原来是这样,那也谢谢了。还请回去给余老爷带个好。”
余啸东答应了,眼中看着容光焕发的安知薇,却有些出神。
今晚安知薇的表演,他也到场观看了。只是悄悄地来,又悄悄地走。买的位置也不是最前排的。
原本余啸东并不喜欢这些闲情逸致的东西,他生性严谨,母亲的尴尬地位,促使少年早熟的余啸东从小对自己要求严格。什么听音乐喝咖啡,玩马看花这些娱乐,他虽然也会顺应如流的参加一二,但从来都认为不过是浪费时间的玩意。
他的时间,必须要用在更有价值的地方。
可是,听到余啸言满腔热情地提起安知薇的演奏会,余啸东表面上像往常那样不以为意,不知怎地,那个时间却牢牢印在脑中。鬼使神差地买了一张票,难得地走进音乐厅。
当那潺潺的琴音流入耳朵,带给余啸东的,不单只是震惊那样简单。柔和的音乐,响彻心扉,震动灵魂,更让他悸动的,是那在舞台中央,驾驭钢琴的曼妙女郎。她一袭香槟色的长裙,纤纤十指如十个精灵,在八十八个黑白琴键上跳舞,弹奏到忘情之处,她又会微微扬起头,星眸半闭,沉醉在自己营造的音乐世界中……
余啸东见过很多女人弹琴,大多为了讨余啸言的欢心,在钢琴上刻意弄技。她们弹琴从来不会露出沉迷的表情,反而喜欢边弹边唱,又或者偷偷地窥视自己兄弟的脸。
这样忘情,这样自我的琴者,生平仅见。
而现在,那个曾经忘形的女子,换上了高雅的缎子礼服,云淡风轻地笑着,站在自己面前。淡雅的眉目,镇定的笑容,形成强烈反差。
这个女人,还有多少面是自己所不知道的?
“你的琴弹得很好。”
莫名其妙地,离别之际,余啸东没头没脑地对安知薇说。
安知薇小小地吃了一惊,随即还是淡笑:“谢谢夸奖。”
她的反应太过镇定了,让余啸东有些淡淡失望。不过那一丝情愫很快被他压制下来,他微微鞠躬,和余啸言联袂离开。
“知薇,我们回去了。”
安知薇回头,是罗雅瑶和徐晋阳,手挽着手。迎来送往,她觉得自己成了古代花魁。
“好的,过些天我们再出来小聚啊!”
……
…………
………………
好不容易送走所有客人,底下自然有综合办的人来收拾残局。安知薇压制着倦意,挥挥手:“玄月,我们回去吧。”
从早上七点睁开眼睛开始,她已经连轴转了十几个小时。
坐着高速电梯到停车场,电梯门打开,门口却正好停了一辆车。
“谁的车子停在电梯门口呀。”玄月不满地说。
车窗门摇下,露出顾念似笑非笑的脸。
“晚上好,安小姐。”他拿出手机,翻到日历,冲安知薇摇晃,“今天星期二。”
安知薇心底一凉,想起那个君子约定——
“什么嘛,明明星期一啊。”玄月咕哝着,鉴于顾念余威,不敢大声。
“已经过了十二点了,现在是十二点零五分,所以是星期二。”顾念懒洋洋道,“明天我要忙一天,开很多会议,行动需要保密。所以现在来接你,上车吧。”
“顾老大!”玄月忍不住叫,她说,“安小姐已经很累了。你准备带她去哪里?”
她并不知道安知薇和顾念的约定。
“去——”
顾念话未说完,安知薇打断他,“去为我庆祝。是吧?”
他眸光深深,最后终于顾全她的体面,顺应道:“是的。那么,上车吧。小玄月,你先回去。我明天早上把你的安小姐原封不动送回来。”
玄月涨红了脸,偏偏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无奈地看着安知薇上了顾念的车。
一路默然。
直到车子驶进一座两层小楼,顾念才吩咐停车。安知薇跟着顾念走进院子的时候,觉得旁边一座豪宅好眼熟。她在脑海里搜索一轮,才想起是那位坏事的前任市长被曝光的豪宅。
难道顾念自己,居然监守自盗,一边反腐倡廉,一边自己中饱私囊?
她脸色阴晴不定,自然逃不过顾念双眼,他说:“当初调查取证的时候,我们就潜伏在这里。这是我们的一个布点。”
安知薇这才释然。
顾念原来并不是在这里入住,他只让安知薇在门厅等自己,他到楼上转了一圈,就下来,重新上了车。
这次,车子开到了市中心的大厦里。俯览江景的大房子,上下两层复式,没有以往的王府那样奢华,空荡荡如雪洞一样,无比寂寥。
从进入电梯开始,所有随从都自动消失,不知所踪。剩下安知薇和顾念两人,走进这个只有一张沙发、一张椅子和一张茶几的冰冷房子中。
“坐。”
顾念简单地对安知薇说完,自己坐到了那张白色的单人沙发上,合上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