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彤见余啸东认出了自己,一双俏丽凤眼瞪得牛大,嘴角咧出诡异笑容:“余啸东,你还不给我去死!”
又是一刀刺过来!
也许是太过兴奋,赵彤的手一直颤抖着,余啸东赶紧又是一滚,躲过了她一刀,说:“赵彤,我们不是说了好聚好散吗!你却来暗算我!好一个忘恩负义的女人!”
“谁忘恩负义了?谁稀罕你的几个臭钱?”赵彤眼神阴鸷,说不出的阴森,“余啸东,我要的是你的命!”
余啸东本来就被五花大绑着,躺在地上,只跟赵彤东拉西扯,“赵彤,我哪里得罪你了?眭”
一边暗中思量逃跑的办法。悫鹉琻晓
“你没有得罪我,你对我还很好。”赵彤说,“可是,谁叫你害死了太太呢?如果我不报这个大仇,我可就真是忘恩负义的卑鄙小人了!”
说到最后一句,她双眼直透出森森冷光来,贪婪地盯着余啸东,再次举起伞兵刀。她一步一步逼近上前,说:“余啸东,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情形吗?债”
余啸东一时语塞:“……”
“我却记得很清楚,那时候的你,在我面前高傲地走过去。哈巴狗似的跟着余老爷……你们这一群人,都当我是透明人。只有太太,站在我面前,说‘我正好缺个助理,就她了’。那时,你们刚刚收购了徐氏。”
余啸东恍然大悟:“你原来是徐氏的员工!”
“没错。我只不过是个平凡的大学生,家境贫困。那一年正好遇上经济危机,工作特别难找,我换了好几份工作,好不容易才在徐氏安定下来。可是没做三个月,徐氏就被余氏收购了,余老爷提出除了几个高管之外,把全体徐氏原有员工遣散。那个时候,我母亲卧病在床,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我逐个办公室敲门,希望能够找到人收留我,可是却没有一个人理睬我这个小女生。我又等在大会议室门口,希望可以见到你们几个大股东,为自己求情……只有余太太,收留了我。然后她把我当成自己的女儿一样,栽培我,善待我,让我能够顺顺当当给母亲送终……你自己说,到底是你对我的恩情重,还是太太对我的恩情重?”
赵彤说到最后,已经有些哽咽,问话的时候,又带上刻骨的恨意。余啸东只觉得这个女人现在情绪已经非常不稳定,背后一阵阵寒毛竖起来,他说:“可是,你不也是爬上我的床了吗!那个时候,你可没有表现得很感恩戴德!要说害死母亲,你也有份!”
“胡说!”赵彤勃然大怒,生硬地打断余啸东说话,“你以为我很愿意被你碰我?!是太太……太太吩咐我的。不然你以为北五环商贸中心的消息,是谁放给帝都的人?!你以为帝都就只有你的人吗?要知道,太太的娘家,也是在帝都的!太太知道你太可怕了,一早就做了鱼死网破的打算!只是……我们都没想到,你竟然会这么狠的心,小题大做,直接发动了董事会。哼,从见完太太最后一面那一刻开始,我就下定决心,一定要为太太报仇……余啸南那个疯子,想要毁掉整个余家。我通知了那个叫安知薇的女人,让她把真正的余啸言换下来,另外派人冒充余啸言去见余啸南。现在他们正在外面打得你死我活的,正好为我做掩护!”
余啸东目瞪口呆,冷眼沿着鬓角涔涔而下。
“赵彤,你这个疯子!”
疯了,确实是疯了,她一步一步一步地部署着,利用了所有能够利用的人,只是为了要自己的性命!
为什么赵彤要这样执着?如果说是为了报恩,也太过分了!
冷不防外面传来一声巨响!然后是无数密集的刺耳声音,听起来很像是枪击声。
“他们有枪!”余啸东骇然。
赵彤满意地笑:“那算什么!余啸南在国外,可是一直有做军火生意的!对了,他在这儿的主顾叫什么来着,好像是林落华?跟你还有亲戚关系你,哈哈,哈哈!”
原来余啸南一直在和林落华勾结?!这样说,就不难解释当初在德国,林落华的人为什么能够这样准确地找到安知薇了——余啸南根本就很了解余啸言的行踪。
外面又响起枪声,这一次零星了很多。不知道安知薇有没有被卷入这次行动……她最近总在危险中。想到安知薇,余啸东心中一紧,他心念如电转,赵彤舌忝舌忝刀尖,露出嗜血笑容:“没错,没错,就是这样了。外面打得乒乒乓乓,到时候被人发现余家二少身中流弹而亡,也是很自然的事……”
寒光一闪,她再次举起刀子,锋利的刀尖映着她疯狂扭曲的脸,她发出哈哈狞笑:“余啸东,你下去给太太赔罪吧!”
手起刀落,“砰”——
余啸东长声惨叫,鲜血冒出来。赵彤圆瞪着双眼,直挺挺地倒下来,摔在余啸东身边。热乎乎的血液在她后脑喷出来,洒满一地。余啸东满头大汗,充满畏惧地盯着赵彤的尸体,无奈肩膀被伞兵刀对穿而过,他瘫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半晌,眼见赵彤在地上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死得透了。余啸东眼珠子从左边移动到中间,落在地窖门口,仍然举着手枪,颤抖得筛糠一样的人身上,沙哑着嗓子说:“啸言——”
余啸言双手持枪,显然被自己的举动吓坏了,听到余啸东呼唤自己,这才如梦方醒,丢下手枪跑到余啸东身边,扶起他的身子:“二哥!”
“啸言……原谅我……”余啸东颤抖着,嘴唇迅速失去血色,“啸言……谢谢你……”
“二哥!”大量的鲜血在余啸东身上流出来,余啸言手忙脚乱地为他止血。他翻出手机想要呼叫援兵,却发现地窖太深,根本就没有信号,他把手机塞回裤兜里,拖着余啸东往外面走,“二哥,我来救你了,父亲还有话对我们说,你可千万不能死!”
“父亲?”余啸东耷拉着脑袋,任由余啸言扛起自己,朝外面跌跌撞撞地走,“父亲还活着吗?”
“活着,在武装部。哥,你放心,我什么都不要。我们不要再抢了,钱什么的,根本就不重要啊!”
为什么——
为什么死了这么多人,经历了这么多事,余啸言还能说出这样宽宏大量的话来!
白色的天光透过地窖大门照射进来,冲破黑暗,为余啸言全身镀上一层淡淡金光。余啸东心里百感交集,最终汇成一句话:“啸言,为什么你什么都不抢?”
如果他怨他、恨他,跟他作对,那么余啸东就更加有理由去反击余啸言,夺走属于他的一切。
可是,他说,他什么都不要!
余啸东简直有些出离愤怒:“他们可都认为我对你不安好心!”
“哥,他们怎么说,让他们说好了。我才不信,每一次你为我处理善后,每一次你来欧洲探望我,每一次我们在古堡里的黄昏漫步,都是你处心积虑的结果。”
已经走出地窖,外面是被安知薇和余啸南搞得七零八落的后花园,余啸言放慢脚步,小心翼翼地照顾着余啸东,“母亲的事,我也很生气。但是后来一想,母亲虽然为了我去跟你抢,可是她帮我抢来的,根本就不是我想要的。由始至终,我最希望的都是一家人快快乐乐在一起。在余氏工作的那段日子,每天都被母亲责骂,被父亲抱怨,我一点都不开心。至于那场意外……真的只是意外而已。我相信你也不愿意见到那样的结局的。在我去救人的时候,我才觉得我是真正存在,才真正振作……所以我决定,我原谅你了。”
他一路说,余啸东一路听。听到后来,余啸东眼皮越来越沉重,忍不住耷拉下来,盖住眼睛。
这个弟弟……已经可以直接飞升去做圣父了。
也罢,余家里的阴谋家已经够多,出一个异数,就像那天空上拨开云雾的太阳,或许可以照亮脚下这片长久以来阴郁晦暗的土地。
山脚下,顾念终于和赤龙的队伍会合。他一声令下,武警战士们列队整齐地往前冲击,激烈的战斗展开,很快,武警战士就占了绝对上风,一个一个悍匪,或者就地伏法,或者当场活捉。
余啸南眼见事情败露,饮弹自尽。
一辆路虎越野车在山路上风驰电掣,从车上走下来的老人,来到余啸南遗体身边,双膝跪下,不顾那遗体满布血迹,抱起尸体,老泪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