腕上被绑了个定时炸弹,害得云天边心绪不宁,一整夜都被噩梦缠绕,好容易睡着很快又惊醒,反反复复折腾到天明,到得后来,总算因为疲倦过度,方勉勉强强睡了过去。爱睍莼璩
直都晌午,云天边屋子里仍然没有动静,这令同院居住的云天蓝觉得,似乎有点不对头,是以扒了几次门缝试图窥视,可惜门缝太窄什么也看不到,遂向流芳和玉笛两个询问。
随即,云天蓝便从丫鬟们口中得知,云天边昨晚从丞相府回来后,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捣鼓了很久,夜深了才休息的。
“捣鼓了很久啊,捣鼓什么呢?我二姐姐不是个贪睡的人啊,说好了今日一起去看黄姑娘的……二姐姐没道理会忘掉的……呃,二姐姐身上本就有伤,如果昨天晚上……厉相对二姐姐做过什么坏事的话……哎呀……”云天蓝不安地蹲门口,边抠手指边嘀嘀咕咕,豁然间,被自己的假想吓一跳,赶紧跳起来拍门。
“二姐姐,二姐姐……”
拍了几下没得到回应,便性急的闯了进去,流芳和玉笛都没能拦住。
云天蓝奔到床边来了个急刹车,正迎上一双迷茫而恍惚的眸子,不由定在床前,愣愣道:“吖?二姐姐你醒了啊?没什么事吧?我在门外喊你呢,为什么不理我啊?”
“怎么了?”听到敲门声云天边就醒了,刚昏昏沉沉地睁开眼,便看到云天蓝飞冲了过来,完全没来得及回应云天蓝。
“呜,我以为二姐姐被厉相虐了,然后悄悄的死在房间里了……”云天蓝趴在床边,搂着云天边的脖子,圆眼里珠光闪动。
“噗!”云天边脑袋疼得要死,看什么都天旋地转,正用五指给头部做按摩呢,听到云天蓝月兑口而出的话,愣是给笑喷了。
被刺客逼到死路上没死,被封淮君蹂躏也没死,就连燕雷神的大嗓门,震破九霄都没能震死她,她又岂会在睡梦中死去?
顿时感觉头好像没那么痛了,心情也因为这句话好了起来,云天边一面笑一面开玩笑,“哪日我若真的要死,一定提前通知天蓝,绝不会悄悄的死掉。”
掀开云天边盖着的薄被,云天蓝伸脖往被子里瞄,“二姐姐怎么睡到现在也不起床?昨天晚上是不是被厉相虐了?”
瞄什么瞄?小妹这是以为她被厉观容虐身了?虐身太没技术含量,厉观容才不会做呢。一巴掌拍开云天蓝的手,云天边掀开被子坐起,横了一眼道:“小妮子走开,姐姐要起床。”
云天蓝抿嘴仰脸笑,一边卖萌,一边慢慢往后退,转身看到一桌的狼藉,一下子愣住了,云天边房间的桌上,凌乱的丢着一些东西,有刀子有匕首,有石头有金锭子,有蜡烛有毒药……
刀子匕首都断成了两节,还卷了刃,石头和金锭子也有损坏,桌上洒了石屑和黄金沫,蜡烛用了一半,蜡油滴得满桌都是,装毒药的瓶子空了,胡乱的仍在桌上,毒药是具有腐蚀性的,瓶中所剩的残余滴到桌上,木质的桌面便多了个大坑,坑内坑外黑漆漆的,变成了炭。
“二姐姐,你昨晚从相府回来,就是在捣鼓这些吗?”
“嗯。”
“你是在琢磨该如何弄死厉相咩?”脚下踩到一硬物,云天蓝低头一看,是个铁锤。
“呃?嗯!”云天边是真心诚意的希望厉观容死了,最好是惨死。
望着面前的各种凶器,云天蓝低声咕哝道:“厉相一定虐二姐姐虐得很惨。”
“……桌子还能用,别浪费,铺上桌布就行。”云天边对玉笛道。
黄子婵不再痴傻的消息已传扬开,现在金都所有人都以为,是云天边使黄子婵恢复了清明,这次再来黄府,黄夫人对云天边也更加热络了,云天边笑着解释了几句,众人却以为她在谦虚,于是,云天边也就不再多说了。
说真话都无人相信,那就爱怎样怎样吧!把她传成神医也好,她若名扬天下了,天籁想找到她,也会更方便些。
云家兄妹三人跟着黄夫人,来到了黄子婵居住的院子。
黄子婵就在院子里,云天边一进去,一抬眼就看见了。
树荫下搁置了一张摇椅,黄子婵安适的躺着看书。
只见她穿一袭淡紫色的长裙,身上没有佩戴任何首饰,整个人显得素净清幽。她的长发也未挽起,只松散的编了个辫子,随意的搁在胸前,远远望去,觉得那女子大方而美好。
云天重看得痴了,脚跟都抬不起。
“哥,别丢人了哈。”云天边摁住他的后心,用力往前推了一把,压低声音道:“至于吗?迟早都是你的人。”
云天重向前一个趔趄,像只丢进沸水里的虾子,唰一下脸红到耳根。
“嘻嘻嘻……”云天蓝抱着云天边的左臂,黏云天边黏得牢牢的,自然将云天边低语全部收入耳中,也因此贴在云天边身上笑得打滚。
黄夫人喜笑颜开的望着黄子婵,人还隔了老远就迫不及待的道:“子婵,你看看,你天重哥哥、天边妹妹,还有天蓝妹妹,他们来看你了。”
听到黄夫人的话,黄子婵也不起身,黄子婵手不释卷,把书挪到一旁,只微微抬起头,但她几乎不看云天重,直接瞥过目光,默默打量云家姐妹。因为云天边仍缠着绷带的脸,以及有点一瘸一拐的腿,黄子婵便多看了云天边一会儿。
云天重窘迫的笑容僵在脸上。
云天蓝好奇的盯着黄子婵看。
云天边微不可查的蹙了眉头。
九年前,黄子婵记忆被封,神智混乱。
如今清醒了,她的世界,也该是停留在七岁时。
即便她失去所有记忆,脑海中一片空白,眼神也该是迷茫的。
但是,黄子婵的目光,却是平静的,是淡漠的,是成熟的。
这不科学啊。
黄子婵唤来两个丫鬟低低的吩咐了几句,那两个丫鬟远远的向云家三兄妹福了福,紧跟着便转身进屋去了。
云天蓝性子活泼,心思简单,不曾察觉到什么,主动上前打招呼,“黄姑娘,你好。”
黄子婵露出一个标准的礼仪化的微笑,客气的道:“你们好,虽然我不记得你们是谁,不过还是很高兴见到你们。”
除了冲黄子婵笑了一下,点了个头打了个招呼,云天边便一直默不作声,悄然观察,黄子婵嘴里说见到他们很高兴,可是云天边一点也没觉出来。
这个黄子婵瞧着颇为古怪啊。
“我叫云天蓝。”云天蓝友好的对黄子婵笑,指着旁边的云天重自我介绍道:“是哥哥的三妹妹,咱们先前见过几次的,呵呵,黄姑娘通身的气度,与之前大不一样呢。”
云天蓝说得不错,黄子婵变化很大,前两次云天边看到的,是昏迷中的黄子婵,那时黄子婵瘦弱苍白,即便处在昏迷状态,也有一种温婉的气质。
而眼前的黄子婵,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淡漠。
虽然也是温言软语的,但却太具礼仪化,绝对跟温婉不沾边。
两个丫鬟从屋里搬出了四张椅子,放在距离黄子婵不远不近的地方,黄子婵礼貌的对云家三兄妹道:“请坐。”
黄夫人早已喜得见眉不见眼,也热情招呼云家三兄妹道:“都别站着了,快坐,屋里闷热,在阴凉处说说话也好。”
黄子婵一看见来客了,立即吩咐丫鬟搬出椅子,虽然不曾起身相迎,也还算周到。
一个心智七岁的孩子能够这般顾全吗?
云天边怎么看都感觉得不妥。
云家三兄妹坐下后,黄夫人来到黄子婵身旁,宠溺的嗔道:“你这孩子,怎么一点规矩都没有,天边他们特意来看你,你还赖在摇椅上不起来。”
黄子婵姿态闲适,看了云家兄妹一眼,笑着道:“娘不是早说过了,云家的哥哥妹妹,都是咱自己人?既是自己人,又何必见外?”
喊娘也喊得很生疏啊。
“也不晓得你是从哪里学的这些托词。”痴傻多年的女儿一夜清醒,黄夫人高兴都来不及,自然舍不得苛责的,假意训斥了几句,便对云家兄妹三个道:“你们别跟她一般计较,她就是懒,却只一句话说得好,咱们的确是自己人,不用拘束也不用客气。”
丫鬟们在又抬来了一张小几,并备了许多精巧的瓜果点心,云天蓝拈了一颗杏仁丢进嘴里,一边脆生生咀嚼一遍笑哈哈道:“嗯嗯嗯,自己人,自己人,那我也不见外咯。”
黄夫人笑道:“不见外最好。”
吃着觉得味道还不错,云天蓝又吃了一颗,“黄姑娘这儿的杏仁真好吃,越嚼越香越嚼越甜呢。”
“妹妹喜欢就吃,那就多吃点,回去的时候,再给你包一些。”黄子婵始终微笑,那笑容恰到好处,却让人觉不到暖意。
“好啊,谢谢黄姐姐。”云天蓝马上连称呼都改了。
云天蓝有了好吃的也不忘分享,拈了一颗杏仁送到云天边嘴边,“比我上次在外面买的好吃些,二姐姐,你也尝尝。”
云天边给面子的尝了,点头道:“嗯,有点甜,难怪你喜欢。”
放下随身携带的药箱,云天重关切的问道:“子婵妹妹这两日觉着可还好?”
黄子婵语气冷淡的道:“好着呢,你前天不是给我把过脉了吗?”
“黄姑娘。”云天边默默坐在那儿,一只手捧着茶碗,一只手把玩着碗盖,打量了黄子婵许久,终于缓缓开口了,“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黄子婵看向云天边,因为被提及失忆之事,她忧郁的点了点头,“嗯,我脑子里空空的,把所有前尘往事,全都忘了个精光,我刚醒来的那会儿,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连爹娘哥哥都不认得。”
面上挂起可亲笑容,云天边的语气极淡,夹杂着一些疑问,“那怎么会认得文字呢?你在阅读神州山河志。”
黄子婵表现从容,条理清晰的道:“是啊,说起来,真的很奇怪呢,我一看到文字,竟然就认识了,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自己也为此百思不得其解,后来是娘说,爹爹和哥哥从前常教过我识字,我想大概就是这个原因吧。”
“嗯,或许有这可能。”云天边放下茶碗,悠然起身道:“话说,黄姑娘可真不像是痴愚了多年刚清醒过来的人呢。”
黄子婵浅浅一笑,“府里的人都这样说。”
云天边走到黄子婵面前,冷不防又补充了一句,“倒像是整个换了一个人似的。”
黄子婵经过修饰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裂缝,露出少许震惊的神色。
到了此刻,云天边基本能确定,眼前的这个黄子婵,根本不是黄子婵。
如果是黄子婵本人,听到云天边刚才的话,可能会显得困惑、茫然、恐慌、好奇……等等,等等,唯独不会有震惊。
黄子婵震惊什么呢?震惊的是她的秘密,被云天边一语道破。
不过她掩饰得很好,震惊之色一瞬而逝,除了云天边,谁也没瞧见。
黄子婵有所仗恃,不过一眨眼,又能坦然笑对,她轻松的道:“天边妹妹说得对啊,我可不就是月兑胎换骨了吗?”
云天边轻笑点头道:“嗯,我就是这个意思,月兑胎换骨。”
如果眼前这个女子不是黄子婵,那真正的黄子婵又在哪儿?心中隐隐有了个念头,云天边却不敢确定,于是便想搞清楚。
“黄姑娘,未免留下什么后遗症,我想给你检查一遍身体。”
黄子婵有点不情愿,甚至还有些不耐烦,叹了一口气道:“还要检查啊?云大哥给我检查了很多遍了,没什么问题的。”
云天重想说什么,却欲言而止。
“我跟哥哥的侧重点不同。”云天边势在必行,“万一有个什么差池,哪日黄姑娘一觉醒来,又变得混混沌沌该怎么办?”
黄夫人心中猛地一惊,不管黄子婵愿意与否,赶紧道:“为稳妥起见,就麻烦天边再给子婵检查一遍,总要确保没有了后顾之忧才好。”
黄子婵被迫同意,无奈对云天边道:“那行吧,麻烦你了。”
把山河志递给丫鬟,黄子婵准备起身,云天边走到摇椅后边,“不用进屋了,你就躺着吧。”
“哇哈哈,神医姐姐大展身手耶!我终于能亲眼瞧见啦!”云天蓝兴奋得跳了起来,想跟在云天边身旁看着,又怕妨碍云天边做事,于是,颠颠的跑到云天边对面,目不转睛地,盯着云天边的一举一动。
可惜,云天蓝的眼睛里,只有好奇,没有好学。
倒是云天重,看得很仔细。
检查完毕,云天重和黄夫人异口同声的问:“怎么样?”
云天边心中凉凉的,面上仍保持笑意,“没什么问题了,你们可以放心。”
黄夫人听闻,长长舒了一口气,重新喜上眉梢。
云天重也很高兴,但面对黄子婵的冷淡,又不免失落。
还是黄子婵的身体,没有被掉包,只是,黄子婵封锁的记忆,被人解开了。
是被人为解开的,并非自然解开。
云天边可以非常肯定的确定,解开黄子婵记忆封锁的人,不是她。
那会是谁?云天重吗?
“黄伯母,从我经手为黄姑娘诊治后,除了我和哥哥,还有其他大夫接触过黄姑娘吗?”
“没有啊。”黄夫人摇头,疑惑道:“天边怎会这么问?”
云天边纳闷,“真没有吗?”
黄夫人肯定的道:“绝对没有啊,满金都的大夫,谁及你和天重?”
云天边哦了一声,轻笑道:“黄伯母别放心上,我习惯了这样,就爱循例问问。”
黄子婵趴在摇椅扶手上,看向云天边和云天重,表情无辜的道:“既然再三确定了我身体没问题,今后,你们不会再给我检查身体了吧?”
云天重凝视着黄子婵道:“毕竟刚大病了一场,子婵妹妹可别嫌烦。”
黄夫人好笑的斥道:“他们肯给你检查身体,那是你的福分,你还不乐意?”
黄子婵唉声叹气道:“谁愿意没生病也看大夫啊?”
云天蓝与黄子婵说着话,云天边则带着满月复疑团,回到刚才的座位坐下,低声向云天重询问道:“黄姑娘醒来之前的那两天,我不在,哥哥是如何给黄姑娘治疗的?”
云天重困惑道:“就跟先前一样啊,有什么不妥吗?”
“随口一问。”云天边拿起茶碗,低头喝茶。
应该不是云天重,他还没那技术。
是另有人干的。
会是谁呢?目的为何?这事儿越来越复杂了。
云天边默然看了黄子婵一眼。
黄子婵的身体没被掉包,但是……
不会跟她一样是个穿越的吧?
这时黄夫人走了过来,温和对云天边道:“你这孩子是个心思重的,在琢磨什么呢?瞧着我的心都悬了起来,子婵她是不是……”
“伯母放心,黄姑娘身体一点问题都没有,我在琢磨别的事呢。”云天边笑了笑,沉吟了一阵,问黄夫人道:“黄伯母,黄姑娘醒来的前两天,你们府上可有来过什么客人?”
“你问这个做什么?”风马牛不相及,黄夫人想不通。
“我在琢磨一点自己的事情嘛。”云天边用了一个撒娇的口吻,“黄伯母就告诉我呗。”
“行行行,告诉你,告诉你,呵呵呵。”黄夫人笑得愉悦,无需细想便道:“客人啊,是有的,就在子婵醒过来的前一天,厉相大人和尹尚书来过,与你黄伯父讨论礼部的事宜。”
厉相难得登门一次,因此记得特别清楚。
云天边:“……”厉、观、容!
不会是厉观容干的吧?怎么什么事都能跟厉观容沾上边?
或许黄子婵身上真有什么秘密吧,所以父亲和厉观容才会参与其中。
不过大概老谋深算如厉观容,也没有料到,黄子婵已非往昔的黄子婵了。即便他费尽心机去解开了黄子婵封锁已久的记忆,也无法获得什么了。
云天边看了云天重一眼,默默的叹了一口气,他青梅竹马的子婵妹妹,很可能已经无声无息的死了,眼前的这个黄子婵,跟他没有任何关系,看如今这情形,今后,多半也不会跟他有什么关系了。
一夜之间,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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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天边下午没出门,窝在软榻上发呆。
外头忽然传来云天蓝欢快的声音,“封世子,世子哥哥,快进来,矮油,没什么不方便的,二姐姐在屋里看书呢。”
嗄?封淮君来了?云天边精神为之一振,下一秒云天蓝就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封淮君则施施然的跟随在后面。
如果换成别的人,云天蓝肯定会拉着人家的衣袖,把人给拖进来,大概知道封淮君是个洁癖狂,所以云天蓝识相的没有碰他。
云天边暗自鄙视洁癖君,横眼瞪着云天蓝斥道:“我说云家小妹,有你这样做妹妹的吗?都不跟你姐姐吱一声,就把一男人拉进你姐姐的闺房。”
云天蓝蹦到她面前,仰起脸,冲着她响亮的道:“吱!”
封淮君嗤笑道:“你又不是闺秀。”
“……”云天边无语。
云天蓝清脆的笑道:“我二姐姐不是闺秀,但却比闺秀厉害,我二姐姐是神医。”
瞟了一眼她搁在软榻上面,只翻开了一页的故事书,封淮君含笑注视着她,“你小妹不是说,你在屋里看了一下午书吗?怎嘛,不认得字?”
云天边随口扯谎,“我睡着了。”
“外形与秉性都很符合。”封淮君笑看她的脑袋,华美的嗓音悠悠道:“上辈子做猪没做够?这辈子还要继续发扬?”
云天边黑了脸,反唇相讥道:“你嘴这么毒,从小喝毒药长大的吧?”
“噢,可能我说错话了,我收回。”见屋子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凳子也擦得油光发亮,封淮君这才坐了下来,喃喃道:“猪听到了会生气的。”
“你才是猪!你全家都……”算了,不能口不择言,株连无辜,他家人没得罪她。
玉笛泡了茶送进来,封淮君对云天蓝道:“你瞧,猪生气了。”
“……”云天边咬牙切齿,好想狠狠抽他。
云天蓝一脸嬉笑,看看封淮君,又瞟瞟云天边,“你们这样是不是就叫做打情骂俏啊?”
封淮君还没表态,云天边就沉声道:“云天蓝,你给我出去。”
小破孩瞎凑热闹。
封淮君这是赤luo果的人身攻击,她从哪儿看出来像是打情骂俏?
“好嘛好嘛,你们慢慢聊,我不打搅咯!”云天蓝格格直笑,拽着玉笛的袖子,飞快的跑了出去,临出门前还道:“世子哥哥,你要待久一点咯!”
屋子里唯剩一男一女,四目相对,气氛却一点也不浪漫。
云天边直起腰挪到软榻边,企盼的向封淮君伸出手,“父亲让你交给我的东西呢?”
宽大衣袖中滑出一个包裹,封淮君取出放在桌上,云天边立即窜了过去,迫不及待地拆开,包裹里有两样东西,其一是一只弧形的盒子,有些特别,云天边好奇的用手敲了敲,不知道什么材质制作的,似铁非铁似钢非钢,看起来是个稀罕物;其二是一本薄薄的小册子。
小册子里的内容,是父亲亲笔写下的,他的独门内功,以及焚渊刀的刀法。
云天边爱惜的合上小册子,贴在胸前,随之,目光投向那个弧形盒子。
不用猜,便已知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了,云天边拧紧了眉头道:“焚渊?父亲把焚渊留给了我?”
“嗯。”封淮君。
焚渊,父亲的佩刀,也是神州第一名刀。
云天边忧虑的道:“父亲孤身在外流浪,没有佩刀怎么行?”
突然丢开用惯了的武器,就等同于丢了一只手。
“你操的心未免也太多了。”封淮君轻笑道:“孟叔这十余年来,武功大有进益,焚渊于孟叔,可有可无,倒不如交给你。”
云天边狐疑,“是吗?”
“留都已经留下了,你若不愿意要,那就给我吧。”封淮君说着,抬手就去拿。
云天边赶紧把盒子抱到怀里,“我要!”
封淮君嘴角一弯。
“这算是焚渊的刀鞘吗?”云天边打量着手中古怪的盒子,“我记得焚渊原先没有刀鞘的,这是你特意给订做的?”
“不做个刀鞘,我怕你到时携着它,一出门就被人砍死。”作为她父亲的忘年之交,封淮君对她表示关心。
“夸张,一出门就被砍死。”云天边撇撇嘴,悄声嘀咕道:“我有那么挫吗?”
“噗。”封淮君瞅着她绷带缠绕的脑袋,万分坦然的耻笑道:“你以为呢?”
不跟他打语言仗了,吃亏的总是她!云天边拿着盒子抠哇抠,好半晌都没能抠开,不由抬头望着封淮君道:“有机关?”
“笨到死。”封淮君懒得鄙视她,伸出玉样的手。
云天边将打不开的刀鞘连带里面的刀一起搁在他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