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柔慢慢握紧了拳头,缓缓闭上了双眼。
眼下,除了无能为力的等待这一场极屈辱、极痛苦的凌虐能够快些过去,她也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真的会昏迷。至少,这样便可以不必这般清楚的面对和承受。
但就在这千均一发之刹,突然,门口传来一声巨响。
那人的动作因此一顿,尚未来得及反应,便如一具死尸般的倒下了床。
“小姐!!飚”
红玉焦急的声音在耳旁响起,苏念柔心头一松,再也抑制不住的真的晕了过去。
见苏念柔没有半点反应,红玉连忙点燃了一盏烛火,看了看倒在地上,光着身子的马成梁。又看了看床上一丝不挂,全身泛红的苏念柔,眼底顿时涌起一股浓浓的杀意。
然而眼下,照顾好苏念柔才是关键。她迅速给苏念柔套好衣裳,之后,用马成梁自己的衣物将他紧紧捆绑住,狠狠的把他踢到了床底去镦。
接着,她急急忙忙的唤醒青儿,要她去拎一桶冷水过来。尔后,又秘密派了人拿了苏念柔的玉牌前去请郗羿宸。
青儿睡得正熟,冷不防的被红玉拖起来,好久都回不过神。迷迷糊糊的打了一捅冷水,一路摇摇晃晃,跌跌撞撞的拎到苏念柔的卧房,还险些在门口绊倒。直到她看见床上昏迷不醒的苏念柔,才彻底被惊醒。
“小、小姐!!”
“嘘!”
听到青儿喳喳呼呼的声响,红玉严肃的扫了她一眼,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青儿连忙扔下水桶,冲到床前,万分担忧的问道:“红玉姐,小姐这是怎么了?”睡前明明还是好好的,怎么睡到半夜却出了事?
“有人要害小姐红玉干脆明了的答了一句,“把冷水拿过来说完,扶起苏念柔,把她抱下了床,让她坐在了卧房圆桌前的凳子上。“快泼
一听红玉说要用冷水泼苏念柔,青儿拎桶的动作登时僵住,半天也没有动静。
红玉急了,抢过水桶,直接将满满一水桶的冷水全泼向了苏念柔。
“红玉姐,你这是做什么啊??”青儿惊得直跳脚,明知道苏念柔昏迷不醒,还泼她冷水,这不是要让她病上加病吗?
“你闭嘴!!”红玉真的有些生气了,这都什么节骨眼了?不帮忙,至少不要添乱。夜深人静的,青儿这样喳喳呼呼,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莲院有事情发生吗?
青儿吓了一怔,立马意识到是自己过分了。红玉先前明明已经告诉了她,有人要害苏念柔,也明显不敢声张。而她却这么大喊大叫的,岂不是在坏事吗?况且,红玉一向很有能耐,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她不可能会平白无故的害苏念柔。
“唔……”在冷水的刺激下,苏念柔终于醒了过来。费力的睁开双眼,看了看身旁的人,倒是还能认出对方是谁。“红…红玉?”
“小姐,您醒了红玉松了一口气,看样子,苏念柔只是被下了媚药,并没有中毒。
“我好热,好难受苏念柔紧睁着眉头,忍不住不停撕扯身上的衣物。哪怕已经全身**,她还是觉得很热,很不舒服。心里好像有一团火苗正在燃烧,烧得她快要成灰。
“小姐,您忍一忍,净尘公子马上就到了红玉轻轻拍了拍苏念柔的小脸,想让她清醒一些。却无奈,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察觉到院子里似乎有动静,她立即嘱咐青儿,“青儿,你快去外面守着,不要让任何人靠近。若是净尘公子来了,立刻让他进来
儿用力点了点头,急急的跑了出去。关尚门,死死守在屋外。
苏念柔仿若无骨一般的靠在红玉的身上,脸不停的在她身上蹭来蹭去。似乎只有这样做,才能让她体内的那股火焰,烧得不那么猛。
红玉不禁皱了皱眉,把心一横,对着苏念柔的小脸就是一顿拍,直拍的她的脸又红又肿。
估计确实是被打疼了,苏念柔总算是稍微清醒了一点,可身上还是没有一丝力气。发自内心最深处的热浪与烦躁,更如鬼魅一般的牢牢纠缠着她,让她自拔不得。
仿佛是过了十年之久,屋外终于传来了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看到郗羿宸匆匆而来,青儿激动的差点叫出声。猛然想起此时的境地,惊得立时捂住了嘴。然后,疾速打开门,把郗羿宸让了进去。接着,重新关好门。与那个前去通知郗羿宸的下人,一同守在了外面。
“净尘公子,我家小姐好像是中了媚药
郗羿宸一进屋,红玉便直接禀明情况。现在不是浪费时间的时候,与其让郗羿宸打脉诊断,还不如她先提醒两句。反正苏念柔和郗羿宸都已经知道了她会武。
闻言,郗羿宸眉头一拢,心紧紧揪了揪。尽管烛火的光亮十分昏暗,却更衬得苏念柔眼下是如何的狼狈。
“给她披件外衣
吩咐了红玉去拿衣裳给苏念柔披上,郗羿宸立即拉过她的手腕,快速探了探。随后,稍微的松了一口气。正如红玉所说的那样,苏念柔仅是被下了媚药。只要不是中毒,那一切就非常好办了。从袖子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棕黑色的小药丸,动作温柔的喂苏念柔吃了下去。“苏小姐没什么事,我先到外面去等,你给她换身干爽的衣裳再叫我
“是
红玉点点头,郗羿宸看了看苏念柔,转身走了出去。顺便把青儿叫了进来和红玉一起给苏念柔换衣裳。
两个人一起干活,速度自然快得多。不一会,二人就合力给苏念柔换好了衣裳。
搀扶着苏念柔到床上躺好,郗羿宸再进来时,又给她施了针。
没多久,苏念柔便彻底的清醒了过来。
看着近在咫尺的郗羿宸,和一旁已然快哭出来的青儿。还有郗羿宸身后,正一脸严肃看着自己的红玉。一些极其不堪的画面与带着深度恐惧的记忆,渐渐回到了她的脑海中。
深深、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苏念柔面无表情的从床上坐起身。语气颇有些复杂的朝郗羿宸道了声谢,“净尘公子,多谢你了
“你没事了就好郗羿宸暖暖的扬起嘴角,算是放了心。
抬手拉住郗羿宸的衣袖,苏念柔一脸歉意的说道:“净尘公子,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看来今天,她是真的要好好的处理处理府上的那些蛇虫鼠蚁了。
羿宸点了点头,下意识的握了握苏念柔的手,这才抬步离去。
苏念柔送了几步,回转身时,脸上森寒一片,“那个畜牲呢?”
“在床底红玉的眼神也立时冷了下来。
苏念柔微微的皱起眉头,兀自琢磨了一下。今天,只有苏金蝶来过。除了苏金蝶带来的点心,其余的,全都是府中正常的饭食。冯嬷嬷掌管着厨房,她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动她饭食的手脚。那这问题,就只可能是出在了苏金蝶的身上。嘴角冷冷的一扬,苏念柔问道:“红玉,你能不声不响的把这个畜牲,送到苏金蝶的床上去吗?”
玉回答的十分干脆,说着,就把马成梁从床底下拖了出来。运气一驮,竟真把马成梁给扛到了肩上去。
青儿瞪大了双眼,半天也没搞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从一开始,她只听红玉说有人要害苏念柔,但并不知那个要害她家小姐的贼人已经被红玉抓住,还藏在了她家小姐的床底下。
苏念柔淡定的在桌前坐下,轻声吩咐道:“青儿,去泡壶茶,再拿些点心过来,我饿了
“小姐,您……真的没事吧青儿很是担忧,她再不懂男女之间的事情,也能猜个七七八八。就算清白还在,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怎么可能会不心伤。
苏念柔凉凉的扫了青儿一眼,反问道:“你说呢?”唉,知道她心里不好受,还问什么?非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青儿吓了一跳,赶紧跑了出去。迅速给苏念柔泡了茶,拿了点心过来。
苏念柔自在的喝着茶,吃着点心。偶尔跟青儿聊上几句,以免她担心的过了头,接连几晚睡不好。
当苏念柔吃下最后一块点心,喝下壶中最后一杯茶,红玉踏着夜色回到了莲院。
“了了?”苏念柔放下茶杯,看着红玉。
红玉肯定的点了点头,“了了
起身,叫青儿给自己梳了一个漂亮的发髻,戴上平时不怎么喜欢佩戴的发饰。重新换了一套颜色较艳的衣裳。苏念柔这才动作极优雅的领着红玉和青儿出了房门。
唤醒了莲院中所有的仆役和丫鬟,又让冯嬷嬷纠结了一些在厨房当值的伙计和老妈子。一行众人,敲锣打鼓,浩浩荡荡的涌向了桃院。
并且,苏念柔还派了红玉,把苏子谦也及时请了过来。毕竟,这是她老爹的侍郎府,不是她苏念柔的府邸。这么大的动静,怎能不知晓他这个真正的主人。
“大小姐,您这是做什么?半夜里,还让不让人睡了?”
首先被吵醒的,是杨氏身边的一个大丫鬟。揉着惺忪的睡眼跑到院中,见来人竟是苏念柔,她立即不高兴的摆起了脸色。
“有人闯进了三小姐的闺房,本小姐这是来拿贼的,谁敢拦本小姐,拖下去打!”苏念柔阴阴一笑,说完,继续往前走。完全不把对方放在眼里。
“诶诶,大小姐……”
明明说的如此清楚,那大丫鬟偏偏不识相。伸手刚要去拦苏念柔,就被拖到了一边去。
惨叫声响起,顿时,在桃院当值的人,全被吵醒了过来。一个个着急忙慌,衣裳不整的冲到了院子里。却完全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更挡不住苏念柔人多势众。
苏念柔领着自己的人,直奔苏金蝶的闺房。
杨氏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刚披上外衣跑出来,就见苏念柔已经令人撞开了苏金蝶闺房的大门。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张嘴就骂。完全忘记了苏念柔现在是什么身份,“苏念柔,你这小贱种,你是疯了不成!!!”
苏念柔冷冷的看着杨氏,嘴角嘲讽的高高扬起,“母亲大人,您最好也跟进来一起看看您的好女儿,可别让贼人给玷污了!”抬腿便进了苏金蝶的闺房。
杨氏一惊,赶忙追上。挤开苏念柔率先冲到内室一看,登时愣在当场。
床上,将将才被吵醒,还没回过神的两个人,彻底石化。
苏念柔缓步走到杨氏的身旁,十几盏烛火下,光着身子的马成梁,和身着内裳的苏金蝶,完全无处可遁。显然,两个人都吓傻了。坐在一起好半天,均没有任何反应、动作。直到苏念柔冰凉的声音缓缓响起,“三妹,你还好吧!”
“啊——!!!”
苏金蝶浑身一震,扭头看了看身边的马成梁。霎时,爆发出了一声杀猪般的尖叫。连滚带爬的跳下床,冲到杨氏的面前,紧紧抱住了她。
苏念柔指了指床上的马成梁,阴阳怪调的问道:“三妹,这是怎么一回事?”
杨氏一把抓住苏金蝶的双肩,用力的摇了摇,异常痛心的问道:“蝶儿,你都做了些什么??”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苏金蝶使劲摇着头,吓得眼泪都飙了出来。她在自己的卧房里睡得好好的,根本就不知道马成梁是什么时候来的。要不是突然有人闯进来,她都不知道马成梁竟然在她的床上。
苏念柔很好心的不再为难苏金蝶,转向还愣在床上的马成梁,颇有些调侃味道的问道:“马成梁,你衣裳不整,夜闯三小姐的闺房,所谓的何事?”
看着好端端的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苏念柔,而自己却是在苏金蝶的床上醒过来,马成梁懵了个透。甚至忘记了此时应该赶紧爬下床跪地磕头求饶,竟一直傻呆呆的坐在床上,连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杨氏愤怒的随手捞起一样物件狠狠的砸过去,吼道:“你这个畜牲,你到底对我的蝶儿做了什么???”
“夫人,小的是冤枉的,小的什么都不知道!!!”腿上的钝痛,总算把马成梁的神魄给拉了回来。他迅速跳下床,扑跪在杨氏的面前,开始拼命磕头求饶。
杨氏气得一脚就踹了过去,“你不知道什么??”哪怕真的什么事都没有,苏金蝶的声誉也要受损。偏偏这个罪魁祸首还口口声声的喊着不知道,他莫非是想告诉所有人,这一切都是苏金蝶的错吗?
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马成梁只能继续求饶,“夫人,夫人,小的真的不知道啊,小的在屋里睡的好好的,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梁儿,你怎么在这?!”
听到消息,着急忙慌赶过来的胡嬷嬷和马管家,一见马成梁,双双怔住。
“娘,快救救儿子,儿子被人陷害了,儿子是冤枉的,儿子什么都不知道啊!!”马成梁心中一喜,即刻用膝盖跪走到胡嬷嬷的面前,故作害怕的紧紧抓住她的手臂,要她保护自己。相信只要把误会澄清了,他就不会有事了。苏念柔再有能耐,当家的始终是杨氏。何况,管家还是他父亲。等这件事情过去了,他一定要亲手弄死苏念柔这个小贱种。
“荒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之后赶来的苏子谦,看到这样一幕,险些一口气提不上来。眼下整个桃院,都乱作了一团。苏金蝶衣衫不整,只着着内衫。跪在地上的马成梁却明显光着身子。这样的事情若是传了出去,他怎么跟本家的人交待,又怎么出去见人?
“爹,您来了苏念柔恭敬的朝苏子谦福了福,接着,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便立即用一种仿若地狱最深处的声音,自作主张的下令,“来人,马成梁意欲对三小姐行凶,拖下去,乱棍杖毙!!”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被骇在当场,除了那些跟随苏念柔一同前来的家丁。苏念柔话音未落,他们便一窝蜂的涌进屋。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冲到马成梁的面前,就要把他拖出去。
“大人饶命啊,大人饶命啊,小的是冤枉的啊!!!”
马成梁这才醒悟过来,苏念柔是打算要他的命。他死死抱住胡嬷嬷,冲苏子谦惨叫着想让他阻止苏念柔。
但那些家丁才不管苏子谦是不是在近前,抓着他便往外拖。
马成梁是真的害怕了,拼了命的不停挣扎,躺在地上直打滚,“娘,快救儿子,快救儿子啊!!”
胡嬷嬷的眼泪一下就飙了出来,她急忙扑倒在苏子谦的脚边,拉着他的衣袍,声泪俱下的求饶,“大人,我儿子是冤枉的,求您放过他,他就是有一百个胆,也不敢对三小姐不敬啊!!!”
“还不快点拖下去!”苏念柔凉凉的吐出一句话,明明是对那些家丁说的,眼睛却看着胡嬷嬷。
“苏念柔,你这小贱种,一定是你,是你陷害我!!”
从那些家丁手上坚定、坚决的力度,马成梁忽然有一种死到临头的不祥预感。瞬间惊惧到了极点的他,以至于连自己说了什么,骂了什么都不知道。
胡嬷嬷一怔,这都什么节骨眼了,马成梁怎么还这么口无遮拦。她连忙转向苏念柔,一边不停的扇自己耳光,一边请求苏念柔把怨气全转移到自己的身上,“大小姐,大小姐,您行行好,以前都是奴婢的不是,您要打就打奴婢,放过奴婢的儿子吧!!!”
马管家本想求苏子谦,可眼下,任谁都能看出,是苏念柔在做主。于是,他也在苏念柔的面前跪了下来,学着胡嬷嬷的样子,不停扇自己的耳光。
苏念柔扭头冷冷的看向苏金蝶,问道:“三妹,你想放过他吗?”
苏金蝶被苏念柔看的心里直冒寒气,一句话都答不上来。倘若早知道马成梁会不靠谱到这种地步,她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帮他的忙。
“三小姐,您大人大量,放过奴婢的儿子吧,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问题,绝对有问题!!”胡嬷嬷立马转身拉住了苏金蝶,她已经顾不上去考虑苏念柔到底在玩什么花样。但凡是有一丝的希望,她都要尝试一下。
胡嬷嬷的话,就像刀子一样的戳进苏金蝶的心脏。抬头对上苏念柔高深莫测的视线,她更不敢开口说话了。
“啊!!苏念柔,你这小贱种!!!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啊——!!!”
就在这时,马成梁的惨叫声凄厉的在院子中响了起来。
好几个拿着棍杖的家丁,围着马成梁,对着他就真往死里打。一个比一个下手狠,一个比一个下手重。他们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断然不会再错过这个机会,让马成梁还有苟活的机会。
“不要打,不要打啦!!!”胡嬷嬷咻得一下,连滚带爬的冲了出去。拼尽全力扑罩在马成梁的身上,想用自己的身体去替他挡住那些无情的棍杖。
马管家倏然间好像老了十几岁,趴在地上,乓乓乓的使劲给苏念柔磕头,“大小姐,您放过老奴的儿子吧,都是老奴没有管教好他,您要打,就打老奴吧!!!!”
苏念柔居高临下的看着匐跪在自己脚边的马管家,轻轻的扯了扯唇角,残忍的吐出另一条命令,“来人,胡嬷嬷,马管家,虐待嫡长女,纵子行凶,拖下去各打二十板,逐出侍郎府,永不得再踏进侍郎府半步!”
“是!!”
候在外面的几个家丁一得令,立马扑上来,不由分说,把马管家也拖了出去。
而,还罩在马成梁身上,想拼死保住他的胡嬷嬷,直接就被按倒在了另一边,让家丁轮起棍杖就开打。
“夫人!!夫人救命啊——!!!”
“夫人!!你若不救我一家老小,我定然与你鱼死网破——!!!”
“啊——!!!”
霎时,三个人的惨叫,冲破云宵,震得在场的所有人全都寒了心。尤其是胡嬷嬷说的那句‘鱼死网破’,更是让杨氏差点丢了魂。
“柔儿,都是母亲的不是,是母亲治下不严,你饶了他们吧,打打就算了,别打死了杨氏的脸白成了一张纸,她颤抖着双手抓住苏念柔的手臂,焦急的想为胡嬷嬷一家求情。
苏子谦也有些不忍心了,“是啊,柔儿,打打就算了,别闹出人命了,何况,你三妹也无大碍特别是当他看到满脸泪水的马成栋,就更心有不忍。他知道,今天的事情一定不简单,更知道苏念柔绝非心肠狠毒的人。只是,胡嬷嬷和马管家毕竟已经在侍郎府当值了那么多年,打一打,赶出侍郎府就足够处罚他们了。没有必要非得打死马成梁,并且,还要当着他们的面,生生打死。
苏念柔再次把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苏金蝶的身上去,“三妹,你想让马成梁活,还是想让他死?大姐全凭你一句话!”
听着屋外,那几近惨绝人寰的尖叫声,苏金蝶刚要张嘴说些什么,却被苏念柔抢先打断。
“不过,大姐劝你还是想清楚一点,那马成梁若是活了,死的,就指不定会是谁了!害我的人,我绝不会让她活得自在逍遥!!”苏念柔面无表情的看着苏金蝶,凌厉的眼神,如同两柄利刃,一点一点的凌迟着苏金蝶的心脏。
“打死他!!”苏金蝶一惧,月兑口便置了马成染于死地。
苏念柔不屑的扬了扬嘴角,这才回应苏子谦,“爹,您听到了。这是三妹的主意,与柔儿无关也顺便答复了杨氏的请求。
若是到这个时候苏子谦还没有猜到什么,那就只能说明他是一个蠢材。他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苏金蝶,语气森寒的问道:“蝶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苏金蝶已经被苏念柔吓的有如惊弓之鸟。再被苏子谦这样一问,顿时有些崩溃了,“女儿不知,女儿什么都不知道,不关我事,真的不关我事!!”
杨氏心疼坏了,连忙护住颤抖不已的苏金蝶,气愤的反驳道:“老爷,你这是做什么?明明是那畜牲想对蝶儿行凶,你凶她作甚??”
屋外,已经听不见马成梁的声音。只剩下胡嬷嬷和马管家一声盖过一声的惨叫和哭喊。
眼看着自己的亲人被打死、打残,马成栋哭的蹲在了地上。
见状,苏念柔立即走到了马成栋的身边,动作温和的把他扶了起来,“栋儿,你是个好孩子马成栋确实是个极好极好的孩子,若非他及时通知到了红玉,只怕她现在,早就已经被马成梁给玷污了。即使事后她可以直接打死马成梁,可失去的,便永远是失去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马成栋哭的说不出话来,眼睛已经肿的不成样子。
苏念柔十分心疼,亦十分的内疚。想了想,用商量的语气向苏子谦请求道:“爹,虽然马成梁是个畜牲,但马成栋却是个极好的孩子。而且,他与银荷妹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不如爹认了他做干儿子。再让他跟银荷妹妹订下亲,等到他二人及笄,就让他们成亲?您看如何?”
子谦毫不犹豫的就点了头,着实是有些心疼马成栋那万分凄凉的模样。
提到苏银荷,苏念柔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朱姨娘。先前,她特意让红玉去请了朱姨娘,想必应该早就到了。“朱姨娘来了吗?”
“来了听到苏念柔叫自己,朱姨娘连忙从外面走了进来。
抬手将朱姨娘拉到苏子谦的面前,苏念柔微笑着问道:“爹,朱姨娘已然又有了身孕,不如,将她抬为平妻。您看,可好?”
子谦还是毫不犹豫的应允了下来。
但这一回,杨氏不干了,“老爷,这怎么行?她只不过是有了身孕,即未生子,也无功绩,凭什么抬为平妻??”若是把朱姨娘抬为平妻,那日后这侍郎府就又多了一个和她平起平坐的人。胡嬷嬷和马管家被赶出侍郎府已然是既定的事实,没有了左臂右膀,再多一个平妻,以后她该怎么办?她更奈何不得苏念柔这个小贱种了。
苏念柔忽然觉得有些想笑,她真没想到,杨氏竟然这么愚笨。都到这个份上了,她还看不清自己眼下的境地吗?既然如此,那她倒是很有必要,好好的让她警醒警醒了。“母亲大人杨氏治下不严,纵容女儿陷害嫡姐,纵容心月复毒谋嫡长女,现夺去管家权,罚在祠堂面壁思过一个月,府中大小事务,交由二娘朱氏来治理顿了顿,她再次拉过朱氏的手,一脸真诚的说道:“二娘,柔儿祝您再为爹爹添一个儿子,以后,府中的事情,就辛苦您了
“多谢大小姐朱氏激动的热泪盈眶,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也有出头之日。
“你凭什么罚我??你不过是蒋氏那个贱人和外面的野男人生的野种!!!”杨氏不禁火冒三丈,再不济,她也是侍郎府的女主人。何时轮得到苏念柔这个小贱种对她说三道四?就连苏子谦都不能随意责罚她,况且她是长辈,苏念柔是小辈。哪有小辈责罚长辈的道理?
苏念柔反手就是一耳光,问道:“爹,您说,罚还是不罚?”
“没听到吗?还不快把夫人拉到祠堂去??”苏子谦气的手都在发抖,郗羿宸早就已经证明,苏念柔是他的亲生女儿无误。这个杨氏,却还整日开口闭口的叫苏念柔作贱种野种。她是巴不得他被戴了绿帽,还是偏要他侍郎府日夜都不得安宁?
“老爷,您怎么能这样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杨氏一愣,不依不挠。对着那些打算上前来拉扯她的丫鬟又是撕扯,又是撒泼。
苏念柔凉凉的看着杨氏,“母亲大人,若是您不服,还要继续吵闹,那柔儿定要去请丞相大人来做主,把俊文弟弟送回本家照料,再请丞相大人给俊文弟弟多招些御医来诊治。柔儿就不信,俊文弟弟的身子骨真会一直没有起色眼下,她还不想彻底的撕开杨氏丑陋的嘴脸。一日之间发生那么多事情,她怕她老爹会承受不住。等到朱氏真为她老爹生下一个儿子之后,她自然会新仇旧恨一起算。
杨氏的脸立时白了个透,登时安静了下来,拉着苏念柔的手,低声下气的求饶,“柔儿,都是母亲的不是,你不要送走弟弟,他是母亲的命根子,要是没有了他,母亲也活不成了,求求你了
苏念柔刚要大方的应允,蓦然,一直远远观看,没有任何动静的苏金蕊突地挤了过来。并直接跪在了苏念柔的面前,带着哭腔,很是痛心的说道:“大姐,请你责罚妹妹。身为三妹的二姐,我没有管教好妹妹,这是我的错。没能劝住母亲,这也是我的罪,请大姐连同妹妹一起责罚了吧
“二妹,这怎么是你的错呢?这一切都与你无关,二妹不与姐姐计较,姐姐就很欣慰了苏念柔万般心疼的扶起苏金蕊,拿出手绢,轻轻的拭了拭她脸上的泪痕。
嗬,这苏金蕊的心,倒是够狠的。她若真想求情,早就可以站出来求情了。如此年轻,就有这样的城府。不简单,一点都不简单呐。
“多谢大姐苏金蕊非常感动,眼中又闪起了泪光。
苏念柔实在懒得理会虚伪到了极点的苏金蕊,转向一旁的苏金蝶。
看着苏念柔一步一步的逼近自己,苏金蝶下意识的不停往后退,却被红玉给挡住,
苏念柔冷冷的看着苏金蝶,语气极其森寒,“三妹,如若你不是我的亲妹妹,那今日,你必定已经被马成梁那个畜牲给玷污了。因为你是我的亲妹妹,所以,我才会放你一马,不想毁了你的清白,更不想毁了你的一生。但,仅此一次,再有,我必定亲手将你挫骨扬灰!!”
是的,她完全可以让红玉,喂苏金蝶也吃些药,让马成梁占了她的清白。可是,她不忍心。即使,苏金蝶差点毁了她的一生,她还是不忍心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仅仅是因为,比起苏金蕊来说,苏金蝶还算单纯,还算干净。
苏金蝶吓得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连忙跪地求饶,“大姐你饶了我吧,都是我一时糊涂,都是我的错,我再也不敢了!!”
苏念柔的话,加上苏金蝶的反应,任谁都已经明白了这其中的问题。
不再看苏金蝶一眼,苏念柔缓步回到苏子谦的身边,扶起他的手臂,温声说道:“爹,时候不早了,回去歇息吧万幸她老爹什么事都向着她,不然,她还得分心应对她老爹。
“柔儿,你受委屈了苏子谦满眼歉意,都怪他没有管教好侍郎府上上下下的人。才会让苏念柔接二连三的被陷害,被委屈。
“没事苏念柔无所谓的笑了笑,拉过朱氏的手,“二娘,我们走吧接着,又牵过马成栋的手,让朱氏领着他一起回竹院。现在,马成栋已然成为了她老爹的干儿子,又是苏银荷的未婚夫。正好,可以让朱氏一起照顾、教养他们。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情感最是难能可贵。希望苏银荷和马成栋,能够一直这样单纯的彼此喜欢下去。莫要受到世间杂事的纷扰与干预。
该办的事情都已经办完了,苏念柔领着她的大队人马,离开了桃院。
院中,马成梁已经断了气。胡嬷嬷和马管家不顾身上的伤,扑在马成梁的尸体上,呼天抢地。那叫喊声,凄厉至极。饶是与马成梁有仇的那些家丁,也禁不住的有些动容。
也许,是对这极凄惨的一幕感同身受,又或者是想到了被马成梁害死的亲人,终于可以瞑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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