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照古今 倒霉连连

作者 : 断桥月

引子

我想,会幻想穿越的人,或多或少都是喜欢历史的,穿越故事很多,大多都是与身份很显赫的人发生感情,总有很多惊心动魄的事情发生。

我写的,只是一个相对简单平淡的故事。也许,每个人都有自己心里向往的感情模式,霸王虞姬式、梁山伯祝英台式、王景隆玉堂春式……我写的,是自己心中憧憬的那一种。

汉、三国、南北朝、隋、唐宋元明清……有些人喜欢汉朝的深远厚重、有些人喜欢唐朝的绚丽灿烂、有些人喜欢宋朝的五彩纷呈,我偏爱明朝,事实上明朝确实是一个写小说十分有料的朝代,但我仅仅只是因为某些人,某些并不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

所以,才有了这个故事。

天气阴沉沉的,黑云压顶,看样子就有一场倾盆大雨即将来临,本来是晌午最亮的时候,房间里却一片昏暗。

灰白的墙、灰白的天花板、灰白的床。

顾湘月的一切本来很美好,这个假期过完,她就要步入大学的校园了。这两个月没事做,一边在快餐店打工一边读书。家里条件一般,父母都是普通的工薪阶层,她想自己赚取一点生活费。

但她这时正躺在医院里,手上戳着吊针。

这个星期她倒霉到家了,简直是将一辈子的倒霉事都遭遇完了——星期一,外公过七十大寿,他老人家喜欢古玩字画,送寿礼自然要投其所好。买古玩可不比买一般的礼物,很可能付出了一千块得到的却是价值五十块甚至更少的东西,当然也有可能会淘到可以不断增值的宝贝。

顾湘月对古玩字画一窍不通,她知道自己如果买其他的礼物,外公一样会十分高兴,但人生就只有一个七十大寿,她怎能不送外公最喜欢的东西呢?

提前一个月她就开始逛古玩市场,但只看到些不是看起来不足以做寿礼的小玩意儿,就是她买不起的天价宝贝。就在外公寿辰的前一天,她已经打算另外物色寿礼了,却竟然遇到一柄“摊主拍着xiong部保证百分百真品的”唐伯虎所绘的折扇。

那时摊前围着很多人,她费了好大功夫才挤进去。摊上就只有一柄折扇,扇面上几笔山水,题了一首七绝,画上的落款正是唐寅二字。

有人说道:“唐寅不就是唐伯虎吗?这是唐伯虎的画?小兄弟,你从哪里得来的这扇子?”

摊主是个十五六岁的男孩,一脸稚气,脸颊还挂着泪痕,说道:“这是我爷爷留下来的,他祖籍苏州。上个月爷爷被诊断出了肝癌,家中没钱医治,爸爸就让我瞒着爷爷把扇子卖掉凑些手术费,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有人就说:“民间怎么可能还有唐伯虎的画?肯定是赝品。”

那男孩急了,道:“你只管去找专家来鉴定,如果是假的,任你打110抓我!”

旁边两个老头儿摇头晃脑地讨论,一个说:“老张,平常你总说你能鉴别字画真伪,今天考验你实力的时候到了,你快看看,如果是真的,我马上打电话让老太婆送钱来。”

那个叫老张的老头戴着老花眼镜蹲着身子细看了半天,点头说:“这的确是唐寅真迹!小伙子,你别卖别人了,给我们留着,老韩,快叫人送钱来,这扇子别说八千元,就是八万也是值得的,折扇虽不太能拍出高价,但唐寅的扇子少说二十五万没问题。”

那男孩忙点头道:“对!对!唐伯虎的画是很值钱的,可惜现在不能私自买卖文物,我不为筹集手术费,也就不卖了。爷爷说过这是要世世代代传下去的。”

顾湘月在旁边说:“手术费才八千块?”

那男孩说道:“还有其他的筹措法子啊!这本来就是私买私卖,我如果卖得贵了,买家的风险大了,谁肯买?几千几千的凑起来不也就够了?我爷爷要换肝,我爹已经借到十多万了,其他的家里人都在想办法。”

顾湘月看那老韩到一旁打电话去了,她忙去附近取款机取出了八千块,过来时只听那老韩还在对着电话嚷嚷:“我叫你送钱来你就送钱来!这扇子我买不到一辈子都遗憾!快点!定期存折你取不出来,你叫老三先在店里拿点营业款来给我。”她一时头脑发热,忙不迭地将从小到大所有的存款八千块交给了那男孩,抢过扇就走。

结果外公只瞟了一眼就说是赝品。

星期二,被骗得头昏脑涨的顾湘月上班端盘子的时候把汤水撒在客人身上,不仅向客人道歉,还得赔客人两千多元的裙子,奖金也泡汤了。

星期三,打算去步行街屈臣氏店买洗面女乃的顾湘月从店里走出来的时候,看到才确定恋爱关系一个月的男朋友许漠与另外一个女孩又抱又背又亲,许漠手中拿着一支甜筒,与那女人你一口我一口好不甜蜜。

许漠是高中同学许沅的哥哥,比顾湘月大四岁,正在读大二。见面的时候说他恋爱史简单,只有一个女友,是高二时在一起的,很早就因为性格不合分了。相识的一个月来他每天都来找顾湘月,陪她逛街吃饭,对她很是体贴。但顾湘月总觉得他有些性格暴躁,所以对这份感情始终抱着保留的态度。

见状她本来想冲上去质问的,想想实在没必要。她才十八岁,有必要这么恨嫁吗?俗话说,该走的留也留不住,她何必冲上去上演一出捉奸记,在闹市引得人人侧目?

星期四,帮表姐夫到城西送文件,遇到摩托车劫匪了。包里装了些表姐公司的客户资料,还有表姐夫去银行办款用的公司的印章、执照等等,谁知刚出了银行,手中包一紧,已经被人抓住了,她本能地没有松手,被那个骑摩托车的抢匪拖出去,才反应过来忙放开了手,身上被擦伤不少地方,所以住院了。

她觉得自己亏死了,那包里一文钱都没有,都是些对劫匪一文不值却对她很重要的东西,她就不该用个公文包装着,更不该本能地不松手,印章可以再刻,执照可以再办,她的命谁向她负责?

或许住院也不是没有好处,她终于有空在脑海中整理一下自己除工作以外想做的事了。

首先,到派出所找个借口把自己名字改了。从小到大,她这个“土到家“的名字被同学同事嘲笑了无数回,她的外号”故乡月“一直沿用至今;

其次,报一个周末古筝班。通过买画被骗这件事,全家人包括朋友都说她性格太浮躁了,应该修心养性;

然后再开家网店,把自己闲置已久的东西处理了换点写作经费——她打算写本书。

门开了,许漠走了进来,手上捧着一束鲜花,“月月,你好些了吗?怎么这么不小心?”

“你背媳妇儿回来了?”顾湘月笑了笑,“别找我这个月月,去找你那个月月舒吧!和她在一起,你每天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

“你在说什么?”许漠一脸愕然不解。

“你应该也知道我买假画被骗了?”顾湘月摇摇头,“我这样的智商hold不住你,所以算了。”

“算了是什么意思?”许漠皱着眉头,脸色阴沉,“你要跟我分手吗?”

“我已经住院三天了,前两天你在哪儿?”顾湘月一眼也不看他,“我不用说明白吧?有你这样脚踏两条船还理直气壮的吗?去吧!带着你的花,别浪费了,这一把至少也要上百块,转头送给你那个步行街女友,博她倾国一笑,多好。”

许漠赔笑道:“好好,你好好休息,过两天我再来,现在我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

顾湘月住了半个多月,许漠没有再来,表姐和表姐夫来了两次,还给她付了医药费。

这些事由不得她不郁闷。

父亲为了安慰她,说等她出院后带她去江南游玩。

她曾经给好朋友发过一条短信,说出自己的向往:“我希望有间竹屋,种一畦花草,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朋友回给她的是:“武侠小说看多了吧?动不动就退隐江湖什么的。你比较适合去峨眉山出家,我去过一次,可以给你行程指导。等下次来我家我画个地图给你。不行的话,你出旅费,我再陪你去一次也行,就当我舍己为人了。你说怎么样?”

她赌气地将手机扔过一旁。

她就不相信想过这样简单的生活还非得出家不可。

临行的前一天,意外接到了许漠的电话。

一个想分手,一个不愿分手,纠缠的结果是:

“我陪你去江苏,你会找回和我恋爱的感觉。”许漠说,“旅游是最能增进感情的一件事了。”

“不用,我跟我爸妈一起去的。”顾湘月说道,“我爸我妈不知道你的存在,你千万别出现。”

她绝对不会因为风景太美,而带上一个煞风景的人。

当她踏上杭州的土地,就想振臂高呼:“江南,我来了!”

顾湘月对江南没有特殊情结,从她的家乡南宁到杭州,在古代来说是偏远之地到繁华之都的改变,在现代,只是一个城市到另外一个城市。但即使有人不喜欢小桥流水般的温婉,依然不得不为那秀丽的美而折服。

苏东坡的一首“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将西湖的景色描绘得令人心生向往。

在杭州的第二天,父亲因工作的事必须马上去深圳一趟,只得嘱咐妻子和女儿注意安全,乘飞机前往深圳。

第三天,母女二人在杭州玩过,坐客车前往苏州。到苏州的时候,姨妈一家三口也到了苏州,姨妈和母亲与表姐共同的爱好就是搓麻将。姨妈一家三口才来到苏州,还没坐热,就在房间里摆开桌子搓上了。于是顾湘月只好独自活动了。

当她到达苏州拙政园外时,竟然意外看到了许漠那张挂满了笑容的脸,适中而不突出的五官,平凡得让人无法记住。

既来之,则安之。

顾湘月像完成使命一般拖着许漠这个“拖油瓶”去逛苏州的各个园林。如果把这座古城比拟成一只手,那些一个个园林则像五根手指长短不一,明知里头都是亭台楼阁曲径通幽,却就是缺一不可。

她在拙政园中看到不少文人墨客留下的痕迹,兴许是受到整个文化氛围的影响,对这些从来不感兴趣的她在每个地方都驻足流连许久。走到一处像画舫一般的房屋,见门口的匾额题着“香洲”二字,喃喃道:“文徵明书?”

许漠在旁边重复道:“没错,文徵明书!”

顾湘月道:“文徵明听着好耳熟,是谁呀?”

许漠道:“江南四大才子之一,跟唐伯虎一样,他俩还是朋友呢。”顾湘月点了点头,又多看了两眼。

走到一个亭子前,见隶书写着“嘉实亭”,顾湘月细细一看,道:“又是文徵明?这拙政园好多他的墨迹啊!怎么会没有唐伯虎写的字呢?唐伯虎不是江南第一才子吗?”

许漠说道:“我哪知道?你问我我问唐伯虎去?”

回到酒店,两人又累又饿,坐在餐厅里等上菜。

顾湘月打了个电话给母亲,让她们下楼来吃饭,姨妈抢过电话对她大声道:“小月啊,我们跟你妈刚才已经让人送东西上来吃了,你别管我们,你快吃吧,等会上来帮我换换手气。”

许漠靠在椅背上,“我以为你只喜欢像巴黎、香港这样的城市,看不出来啊!今天看了一天的园林,说说心得体会吧!”

“四个字,入乡随俗!”顾湘月瞥他一眼,无意中突然看到一个少年走进餐厅来,猛地站起身跑过去,一把揪住了那人衣服。“好啊!这真是无巧不成书!骗我八千块,上苏州旅游来了!许漠,快报警!”

那男孩正是当初卖假扇子给顾湘月的人。他认出了顾湘月,顿时一脸惊惶,见许漠掏出了手机,更是慌乱,挣扎了两下挣不月兑,赔笑道:“姐姐,别……别报警,我有好东西给你,当是补偿……”

“还来?”顾湘月毫不心软,“你都叫我姐姐了,还当我三岁小孩?别说没用的,给你两条路,一、还我钱;二、进去。你放心,你也没到十八岁,警察叔叔最多教育教育,拘留几天。我还是学生啊,你骗我的积蓄,也不怕天打雷劈。”

许漠在旁边笑道:“还不是怪你笨嘛。”

“别、别!”那男孩忙说,“这才严重,让我爸知道,皮都能扒了我的。这次真不骗你,你听我说,上次拿了你钱我上交给老大,他一分钱都没分给我,我一气之下从他那偷了块玉佩出来,打算明天出手换点钱花。你的钱我都交上去了,兜里一毛都不剩,我把这玉佩赔给你,明朝成化年间的玉佩,骗你是小狗!你松开我,我拿给你看。”

顾湘月听出道道来了,说道:“哟,还团伙诈骗呢!我的钱不要了,玉佩我也不要了,非报警不可,省得你们再去骗别人。你少玩花样!许漠,快打110。”

许漠却笑嘻嘻地将手机揣进了裤兜,“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如我们先看看他玉佩再说,如果又是假的,两罪并罚,是不是兄弟?”

“就是!就是!”男孩捣蒜似的点头,

顾湘月恨恨瞪了许漠一眼,眼看餐厅中的人都在好奇地看着她私下议论,只得将男孩拉出了餐厅,“我要你玉佩做什么?倒卖文物可是犯法的,上次我那是孝心可嘉,才不小心上了你当,你少来诓我!”

“你先看看再说!”男孩从裤兜里掏出个天鹅绒小袋子,抖出一块玉佩来,摊在掌心,这玉佩椭圆形,中间拇指盖大小为实心,周围缀着镂空芙蓉图案。“我研究了几天,这玉佩可不同一般,你看!”他拿着玉佩对着天上那轮满月,“看到没?中间有光彩在流动,好像一朵喇叭花……”

“我管你什么喇叭花狗尾巴花!”顾湘月曲起食指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我只给你那两条路,你选是不选?”

男孩猛地将她一推,撒腿就跑,顾湘月和许漠追了上去,在河边把他按住,三人扭打起来。男孩大叫:“抢劫啊!我的玉佩——”

一道七彩的抛物线落入了河中,男孩急了,跳下河去,顾湘月和许漠怔怔地看着,这时才相信那块玉佩兴许真是值钱之物。

那男孩潜了下去,在河中时浮时沉,叫道:“救……救我!”

顾湘月慌了神,忙够着身子去拉,叫道:“许漠,快帮忙!”许漠也拉住男孩另外一只手,两人只道凭两个人的力量能轻轻松松地把男孩拉上来,却不料那男孩仿佛被水鬼拽着脚一般,不仅拉不上来,连顾湘月和许漠都快滑下去了。

“快……快松手!”许漠吃力地说。

“别……有漩涡……拉我!”男孩大叫,“我不……想死!”

“来人——”顾湘月才喊了两个字,一股巨大的力量拖着她和许漠“噗通”跌落河中,她隐隐只见河的深处闪着彩光,一圈圈放出来煞是好看,然后什么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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