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宜山以及庞敬让父子两人都没注意到龙衿随身还携带这么一个活物,突见一条身形不大,细长银白的小蛇从她手腕上窜出,少不得被惊吓到。悫鹉琻晓
“这……”庞宜山的反映不过只在最初惊吓一下,就恢复平静。
倒是庞敬让似乎对眼前这条对点心情有独钟的小蛇颇为敢兴趣的抬头看向龙衿,“这是你养的宠物?”
“不是宠物。”龙衿的视线转移到茶几上的小傻,明眸中闪过浅浅柔情,“是家人!”她如此说道,轻描淡写的语气,却诠释了家人至于她的一切。
一条蛇,尚且如此,那么成为她的家人都应该是幸福的。
庞家父子望着她眼底溢出的温柔,如是想着。
“师兄这次可有跟你一起回来?”庞宜山的注意力再次转回到秦濮阳身上,十几年失去消息,骤然听见自然少不得是要多问几句。
“师公还在英国,并未一起来香港。”龙衿转眸,漆黑明亮的眸子隐隐闪过惊华之色,落在庞宜山身上,不动声色的细细观察。
除了自师公那得知他的年龄与师公相仿,表面上看到的模样却比师公更要沧桑一些,不难想想这些年过的是怎样不如意的样子。
庞宜山闻言,眼中变得黯淡,他以为师公也会在这里。不过师兄不回来,他多少也能了解得到,现在香港到处都是闵元华的爪牙,他一旦回来,少不得会被发现,倒是又会被闵元华那小人怎样对付呢。
龙衿未等庞宜山开口,又继续说道,“师公对这边的情况一直清楚,就连您的地址,也是他告诉我的。”她的嘴角扯出浅淡的弧度。
“他……他都知道?”庞宜山问的小心翼翼,他没想过十几年失去联系的人,仍对这里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却从不曾再回来过。
这是不是说明,师兄他准备要对付闵元华?
不得不说,通过龙衿的提醒,庞宜山此时终于真相了!
“你这次找来,不是只想告诉我师兄的事吧。”庞宜山此时才真正正视坐在眼前的这个小姑娘。
之前只知道这小姑娘玄术不凡,在玄术界定不会是普通人物,没想到却是师兄的人,她此时出现在这,也绝不会只是来这里的找他‘认亲’吧。
“闵元华!”龙衿清晰有力的吐出这个名字,不需再多言语,就能让人知晓她的意思,沉寂多年的师公,以及眼前的庞宜山,还有失去消息的沈天域,都不过是在等待会有那么一天,能找到闵元华将新仇旧账统统了算。
只是,如今有了龙衿的加入,将所有的一切都不知觉的提前。
如果没有龙衿那件事,没有五年前的那次意外,想必还是会像当初龙衿在丰隆镇上答应师公说的那样,不会参与在内,顶多在旁看着,适时出手帮助一番。
那时的她,不会如现在这般,有五年空白的沉睡,再融入,又是一个陌生的世界。
闵元华的名字从龙衿口中一吐出,客厅内就陷入沉寂中,庞宜山如此,庞敬让亦是。
想来,与秦濮阳与闵元华的恩怨,是追朔与十几二十年前的恩怨,但对庞宜山来说,却不仅仅是这么简单。
在当时秦濮阳失去消息,而师傅也被闵元华控制,不知道被软禁在何处,他硬撑着留在这里,就是知道总有一日,师兄会再出现,他必须留在这里监视闵元华的一举一动。
如此做法,付出的也相当惨烈,他的弟子死的死伤的伤,最终被.迫无奈只有选择出国这条路。
对闵元华,他甚至比秦濮阳和沈天域还要有着浓烈的恨意。
“我帮你!”许久,庞宜山吐出这三个字,没有其他任何修饰,简洁有力。
庞敬让张了张口,最后却是什么都没说,他知道闵元华至于义父,也不过是一个魔障,如果不让他这么做,他的心便不会有一刻安宁,就连他自己也是如此。
那些死去的师兄弟们,他们不会白死,那些受伤的人,也不会白白受伤。
越王勾践尚且隐忍八年卧薪尝胆,他们可是好得太多了,那点痛又算得了什么。
龙衿对此结果很满意,也未出她意料之外,垂眸见小傻在短短时间内,就将茶几上的点心吞食干净,龙衿伸手将小傻从茶几上捞起,复而又缠在手腕上充当手镯。
庞宜山眼尖撞见龙衿手上所带的玉扳指,惊得双眼瞪大,猛然问道。“这玉扳指你从何而来?”
他的语气焦急且激动,望着玉扳指的眼神炙热的仿佛能将一切燃烧。
龙衿视线落在手中的玉扳指上,昨日沈天域在将这玉扳指交给她后,她就一直带在手上。
这玉扳指上充盈的灵力,以及浑身透亮的玉身,一看便不是普通之物。也正是有它,沈天域在那种阴煞之气浓郁的环境里,才不会被侵蚀的更坏,这也是龙衿为何将自己的那块帝王绿交给沈天域的原因之一。
沈天域的身体被阴煞之气侵蚀多年,必须要有这充满灵性之物慢慢调解滋养,那块帝王绿上的灵力不必这玉扳指上的浓厚,但这些年一直被龙衿戴着,其灵力也不会少了哪去,只要等龙衿将这件事办完后,在将玉扳指还给沈天域就是。
现在,都只是暂时的罢了!
龙衿看庞宜山的反映,知道他是认得这玉扳指的,只是一时还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告诉他,沈天域其实一直就在他的附近,这十几年来一直都在,只要他多往周围走走,就会遇见,更不会如此在心里挂念多年。
终其一切,也抵不过一句造化弄人而已。
“这玉扳指是玄门掌门的身份象征,是师傅从不离身之物,就算是闵元华,最终也还是没有得到它,为何这东西却在你这里?”庞宜山既疑惑,又带着控斥的问向面前的龙衿。
一个想法在他的心底呼之欲出,却迟迟没有吐出口来。他不确定在自己说出口后,得到的却是令人失望的答案。
“这是沈天域前辈交付于我暂时保管的。”龙衿也不清楚究竟要怎么称呼,最终只能如此称之为前辈,毕竟她从未拜过任何一人为师,在玄门中,身份少不得还有些尴尬。
庞宜山听到龙衿那声前辈,脸色变幻莫测,饶是龙衿也看不出他究竟是想表达什么。
良久,才听庞宜山幽幽说道,“师傅既然会将他从不离身的玉扳指给你,只有一个答案可以解释。”
他目光灼灼望向龙衿,忽而朗声笑道,“师妹,你这是被师傅收为徒也不知啊。”庞宜山的视线落在龙衿手上的那块玉扳指上,并未说出拥有这玉扳指的人,才是真正被玄门认可的掌门。
而龙衿此时却拥有它,只能说,师傅是将她视作为自己的继承人,继承玄门掌门一位。
“什么?”龙衿闻言顿时愕然,她想过这个玉扳指可能是个很重要的东西,但却从未想过,更不知道她只不过是接过一件东西,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拜师了?
龙衿的第一反应就是想打电话过去问清楚,看时间,想必师兄他们也早到地方许久了,她拿出电话就拨过去。
远在英国那边,秦濮阳没想到季谦齐才刚走没两天,就又跑了回来,还是带了人回来。
当时也指在电话里说带了人,详细情况并未说清楚,只说是龙衿去找庞宜山时带回来的,他也就以为跟在季谦齐一起来的是许久不见的庞宜山师弟。
怎么也没想到,这次来的人会给他怎样的惊讶。
季谦齐风尘仆仆下了飞机,带着沈天域往回赶,并未直接带人去见秦濮阳,毕竟这么长时间的飞机,老人的身体多是吃不消,他就先让人带沈天域去休息,自己独自去往书房见秦濮阳。
“师傅。”季谦齐敲门而入,一股清雅茶香便扑鼻而来,他琥珀色的琉璃眸子微转,往内走几步,来到秦濮阳面前。
“辛苦了。”秦濮阳端坐在书房内的休息区,目光认真的往茶杯内沁入清香的茶水,同样也为季谦齐斟满一杯,递给他。
季谦齐魅惑妖孽的脸上写满轻松,似乎如此长时间的奔波并未让他感到任何疲惫。饮一口清茶,淡雅的茶香刚一入口就在口腔内溢开。
唇角微扬,显示他此时心情不错,放下手中茶杯,他才缓缓开口,“人到了,刚派人带他去休息。”
秦濮阳知道他所指的人是谁,面上平静如常,只有那双眼泄漏了他此时的心情,是如何的激动。
但秦濮阳却还是忍着没有问出口有关这个跟随季谦齐一同回来的人的情况如何,何况现在人就在这里,等了那么多年,又还在乎再等这几个小时吗。
“衿丫头可好?”提到龙衿,即使是秦濮阳,也对她无可奈何。
提到龙衿,季谦齐唇角划开的那抹笑意深了继续,他笑道。“师傅大概怎么也想象不到,师妹这次离开,生活是怎样丰富多彩吧。”
“哦?怎么说?”秦濮阳挑眉,被勾起了兴趣。
季谦齐却是闭口不谈,只说,“现在就告诉师傅,等师母来了,岂不是还要再说一次,还是等人都到齐了一起说吧。”
比起对龙衿的关注,三婆比秦濮阳更加注重,有关龙衿的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让她产生不小的动静。
无法,三婆可是看着龙衿长大的人,也同样把她当作自己的孩子般养着,就如她对龙衿的了解,同样的,龙衿也对她了解非常。
亲人一词,在这里被诠释的很好,没有血脉相融的牵连,却有铭心刻骨的柔情。
藕断尚且丝连,即便没有血脉的延续,在精神达到一定程度,甚至可以上升为比拥有血脉的亲人还要亲密的关系。
而龙家之于龙衿,只能说尚未达到她真正的认可,也同样是对他们失望。
大概也只除了龙靳歌,算不上是因为目的而刻意对她的,至于龙家的大家长龙老爷子,龙衿却不能确定他真的没有什么私心。
然现在,有,亦或是没有,都已经不重要了不是吗。
沈天域的年龄已老,在睡眠方面想来少眠,所以他只不过休息了几个小时,就恢复了精神,对于那近二十年不见的弟子,他心里的激动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他的睡眠质量。
秦濮阳和季谦齐两人在书房里随意的闲聊,不经意的时间就这么悄然而去。等管家派人来说季谦齐带回的人已经睡醒,在客厅等着,两人才互视一眼二话不说的直接离开书房往客厅走去。
三婆出门在外得到季谦齐回来的消息,心急想要知道龙衿近况的她,一刻不曾闲的往回赶,刚一进门,就见到客厅内坐着一道陌生又熟悉的背影。
她疑惑走去,待见到那道背影的真面目时,她瞬间泪盈满眶,跪在地上,凄切唤道,“师傅!”
这声音饱含了种种情绪,是喜悦,是惊讶,是难过,是愧疚,还是其他,都已经不能一一用言语来说明。
而秦濮阳刚走进书房,就听到三婆这声唤,脸上满是惊愣的神情,脚下快速的往客厅奔去,直到来到三婆身旁,见到那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人时,一如三婆的动作,直接跪在老人面前,喊出“师傅”两字。
沈天域也没想到这两个人一见面就跪在自己面前,只能伸出那双颤颤巍巍的手将两人牵扯起身。“你们两人,怎么一见面就跪,咱们玄门什么时候流行这跪拜之礼了。”
沈天域的脸上满是笑容,那种失散多年终于相见的激动喜悦,在他的脸上无以言表。
季谦齐也在此时感到客厅,听到那两声唤,同样怔愣住了,这人不该是师傅的师弟吗?怎么会变成师傅的师傅了?那他之前还在龙衿那里,称他师叔?这岂不是闹了笑话么。
“师祖!”季谦齐此时也知道自己之前是闹了笑话,而且自己的师傅都对眼前这老人行跪拜,那他同样也该跪拜。
“呵呵……”沈天域笑呵呵的应下季谦齐的跪拜之礼,这也是承认了他在玄门里的身份,虽然现在玄门不是他在掌管,但他既然承认了,等与闵元华的恩怨了解后,他的身份也就得到整个玄门的认可。
至于龙衿,就更不用说了,她手上可是拿着只有玄门掌门才能拥有的玉扳指。
其身份,不言而喻!
“师傅,您不是被闵元华软禁了?”等几人围着沈天域坐好后,秦濮阳率先提出疑问。
他寻找那么多年,都没有消息,也一直以为是被闵元华关了起来。
“当年你们离开后,我就趁机逃走了,一直躲在香港。”沈天域的心情因见到眼前几人,明显开心愉悦,这是他这十几二十年来最开心的一天了。
“师傅,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三婆眼角仍旧含着泪,当年的师傅,是如何的意气风发,又怎能想象得到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说起我,倒是你才更让我惊讶,你又怎么会变成这样。”从三婆出现起,他就注意到她还年轻,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鬓发全白。
“这都是闵元华做的。”秦濮阳接话道。
客厅里一时沉闷,沈天域沉默良久终是重重叹息一声。
“这次,若不是遇到龙衿,还不知我们什么时候才能遇见。”提到龙衿,沈天域面上笑容再现,尤其是想到把玉扳指交给她,而她尚不知这其中含义,就觉得格外的开怀。
“对了,她是怎么找到您的?”秦濮阳好奇问道。
当初为了寻找沈天域,他几乎所有的办法都用过了,就连卜卦也加入了,仍是没有算出。当然这里面有沈天域刻意位置的迷雾阵,不仅是他秦濮阳,就是闵元华也曾通过卜卦推演来测沈天域的所在,同样被沈天域所设的迷雾阵给挡去。
这才会让他这么多年都不被发现的安然躲在香港。
听秦濮阳提到龙衿是怎么找到他的,沈天域就满眼笑意,这中间的插曲只能有一个缘字来解释。
就连季谦齐都不知道这里面是怎么回事,明明龙衿是去找师傅的师弟庞宜山,结果带回来的却是师傅的师傅。
沈天域笑呵呵的将龙衿如何来到他所住的地方,就是怎么逼他出来,以及怎么相认,详详细细的告诉他们。
听得秦濮阳几人惊讶不已,尤其是听沈天域提到龙衿利用百鬼将他逼出门。
“百鬼?哪来的百鬼?”秦濮阳神情疑惑不解的问道,换来沈天域的白眼。
“还能有哪个百鬼,你知道的不就那一个吗?”沈天域说着。
秦濮阳将视线转移到季谦齐身上,他回来后可是一个字都没提到,现在人也都到期了,也是该说的时候了吧。
季谦齐见师傅的眼神,就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等了那么这几个小时,想来师傅早就按捺不住了。他微微垂眸,向在座的人开口道。“是京东的百鬼夜行!”
“百鬼夜行?你是说龙衿遇上百鬼夜行了?那她现在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危险?”三婆一听是百鬼夜行,连忙急切问道。
“这点你可以放心,她不但没事,还好的很。”沈天域在季谦齐开口前说道。
能不好么?不好能利用百鬼将他逼出门么,不好能任意趋势百鬼么。
想到这,连沈天域都不禁羡慕龙衿的好运来,想当年他遇上百鬼,拼尽全力也只做不到全身而退,最后负伤而回。可龙衿却将他们全都收服,并为之己用。
那百鬼中可没一个是简单的角色。
从某个方面来说,也成为龙衿的助力,更为对付闵元华,增加一张王牌!
三婆没沈天域想的多,她只担心龙衿的情况,放在膝上的两手不安的交叠在一起。坐在她身旁的秦濮阳见状,伸手覆在她的双手上,无声安慰。
季谦齐看了眼,又继续开口将她在酒店时,告知的一切都全部转述给眼前的几人听。
说道龙衿参加华夏的一个神秘组织,说道龙衿参加京城大学的入学考,又说道龙衿去往京东所发生的事,以及血池里遇到的老怪物,最后还有船上遇见的百鬼夜行。
他说的详细,旁人听的认真,不禁将自己也融入到他说的这些事中,为之侧目惊讶。
同时也恍然,在他们看不到的时候,龙衿已经成长的这种地步了。
难怪她会去香港,也难怪她忍不住想要出手。
“这龙衿,到底是什么人?”沈天域初时只以为龙衿的能耐不错,收服百鬼也不过是幸运而已,此时听到季谦齐所述的那些,他不仅深思。
“师傅,她是龙家的人!”三婆说道,意有所指。
“是那个龙家?”沈天域挑眉疑问,有关龙家的秘辛,他也曾有所耳闻,关于那个神秘的龙家的传说。
三婆点头,这件事就连龙家人自己大概也不知道,他们的先祖,曾是阴阳界怎样的地位。
而这些,还是三婆在无意中听来的。尤其在得知龙衿的命格后,就更确定这个传说是真实存在。
因为当年传说中的龙家那个人,也同样是天煞孤星的命格。
也才会在阴阳两界随意来往,这付出的代价同样也是惨痛的。
所以,三婆一直将这件事隐瞒,甚至不希望她与龙家接触过多,就是不希望龙衿能碰触到这方面的事。
可人算终是比不过天算,天机一事,又怎么是人能随意改变的。
三婆得知的这件事,除了自己的告诉她这件事的人外,也就只有沈天域知道,就连秦濮阳都没有告知。
沈天域听三婆如此说,沉默了会,才道,“我认为,这龙衿不会像那个人一样,她的身上充满天机,就连我都测不到她的事,我想她是不会重走当年的路。”
三婆闻言沉默不语。
她实在不希望自己看着长大的衿丫头最后的下场会像从前那个人一样。
季谦齐模棱两可的听他们说这些,隐约能猜到些什么。又回想起当初龙衿在告诉她自己所发生的一切时,也曾有刻意隐瞒,不得不猜想道。
“我觉得你们担心的事,已经发生了。师妹……她说不定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不然又怎么会轻易收服百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