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秋生 第七十四章 里是大沙壁

作者 : 舒本凡

()张秋生笔走龙蛇,刷刷刷写好递给郝老板后,接过宋念仁递过来的饭盒。这是邓二丫悄悄让宋念仁送给张秋生的,这家伙空着肚子与人胡说八道,看着让人生气。

钱不喜不服张秋生刚才说他们饭菜质量差,伸头朝他饭盒里瞧了瞧说:“我说张秋生啊,你饭盒里也没有大鱼大肉啊。”

张秋生的饭菜当然是姐姐做的。张秋然做的饭菜sè香味都行,就是偏于清淡。以前家里条件差,加上爷爷nǎinǎi年纪大了不能吃重油。她自己是女孩子也不愿吃重油,所以饭菜就清淡了。只是考虑张秋生是男孩子又是长身体时期一星期加两次荤菜单独给他吃。

现在家里条件好了,但现在张秋生一星期不吃饭都无所谓。他是稀里糊涂的就过了辟谷期,他自己不知道只是习惯xìng的按时吃饭,对油荤什么的真无所谓。张秋然现在只给秋同加荤菜,张秋生爱吃不吃随便他。

张秋生一边吃着饭一边和钱不喜说:“哎,你这孩子。一点不知世事艰难啊。想那旧社会,我们劳动人民当牛做马吃糠咽菜,遭受着地主阶级的残酷剥削。现在有这样的好饭菜吃,要感谢党感谢**了。孩子啊,俺们要牢记阶级苦,不忘血泪仇,可不能忘本啊。列宁说了,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背叛是什么知道吗?背叛就是欺师灭祖,为世人所不齿。”

我cāo,刚才是你自己说我们饭菜质量不好来着,合着好话歹话都让你一人说了,钱不喜被张秋生弄的头晕。

郝老板拿着张秋生给他的字,左看右看看不懂。他本来就没文化,简体字都认不到几百个,何况这是繁体字。再加上张秋生的字龙飞凤舞张牙舞爪,他就只有望字兴叹了。他对张秋生说:“这字这么潦草我看不懂啊。”

张秋生一边大口的嚼饭,一边说:“看不懂就对了,各行各业的字都有各行各业的规矩。医生的字你能看懂吗?这字只能这样写,换了别样写法就不灵了。这字贴门头上能辟邪,贴床头上能避孕,你可得收好了。”

林玲、向梅、邓二丫这帮女孩集体啐了一口,这家伙又在胡说八道。吴烟扭过头去,抿嘴而笑,这家伙真是什么鬼话都能说出来。

李秀英时刻绷紧张秋生是不是修真者这根弦,虽然也知道这家伙在胡说,还是忍不住好奇,说不定这不是字而是符录?她对郝老板说:“拿过来我帮你瞧瞧?”

李秀英看着郝老板递过来的纸条,上面是两行字,第一行是“赠给砌墙工头郝老板”。第二行是“里氏达沙壁,木油啸几机”。李秀英一时半会也没看出意思,不由的低头思考。见李秀英思考的深沉,吴烟、林玲及其他同学不由围了过去。

郝老板见李秀英也看不明白,许多学生都围过去看,一时也没人拿出见解。心想这字条说不定还真有点明堂,就想将纸条收回来。

还没等郝老板走到李秀英身边,张秋生又说话了:“郝老板,知道你稻田为何枯焦吗?你是两个鼻孔出气,这叫天有二rì。天下不可一rì无君,天上不可同现二rì。”

郝老板刚刚平息下的火气又上来了:“你也不是两个鼻孔出气吗?天下人都是两个鼻孔出气。你这小屁娃,拿老子开洋心。”张秋生慢条斯理的说:“我又不砌墙,你管我几个鼻孔出气?你这面相一般是砌墙墙倒,下棋棋输。你待会要和我们科长下棋去吧?今天你是必输无疑,我们科长是大胜特胜。”

张秋生这话是无心的,他只是成心气这个黑心老板,倒不是指他俩行贿受贿。可科长做贼心虚,他受不了这话。要是别的学生这样说,他当然要大声喝斥。可这是高一一班的学生,高一一班是学校重点保护对象。张秋生又是梁司琪的儿子,梁司琪又是学校重点保护老师。他可不敢喝斥张秋生,只是装着若无其事地说:“张秋生啊,郝老板棋下的可好着呢。是他们那一带的常胜将军,我和他下棋倒是十输九不赢。你棋要是下得好,不妨和他下一盘试试?”

这郝老板除了吃喝piáo赌,其他时间唯一爱好就是下棋。他棋也确实下的好,这也是他的骄傲,虽然他这种好只是街头的野路子。听见科长这样说立马接嘴说:“对,我俩下一盘怎么样?我要输了,你随便给个成本价就行,我的利润不要了。你要输了呢?咱们就按刚才的价,怎么样,敢不敢?”

张秋生其实是臭棋篓子一个,梁司琪虽然把他送市青少年宫学过棋,但他一来是贪多嚼不烂,中国象棋、国际象棋、围棋等等弄一大堆哪样都没学好,二来是他前世小时候做事没长xìng,直到家里惨遭剧变之后xìng格才变得坚毅沉稳起来。

张秋生虽然是臭棋篓子,嘴上却不服输:“这个,那个,这不大好吧?这可是赌搏吔,我可是年年三好学生,这种犯法的事是不做的。”

郝老板正想骂张秋生,你也就是鸭子煮烂了就剩下嘴硬。张秋生又说话了:“要不咱们这样吧,棋还是要下的。要不然你也不服我这看相的水平,这是给祖师爷鬼谷子丢脸。同时我也要证明你那两鼻孔不是个好鼻孔,得想法堵一个起来。”

郝老板火气又上来了,这小屁娃怎么总是拿老子鼻子开涮呢?张秋生像是做出重大决定:“我看这么办吧,咱们下棋归下棋,但是不分输赢。好不好?”

郝老板有关鼻子的火气还没消,又被张秋生这话弄晕了。下棋就得分输赢啊,不分输赢是怎么个下法?

围着看纸条的同学们也被张秋生这话吸引过来了。纸条上的字是二十一世纪网络恶搞的话,这个时期的人一时三刻怎么能弄明白?就算他们修道的修道习武的习武,说到底都是思想非常单纯的孩子,对这样带着几分邪恶几分yín贱几分流气的东东弄不明白十分正常。

张秋生显得很庄重的说:“我建议啊,谁把对方的将军佬儿给吃了,谁就是第一名另外一个就是第二名。怎么样?没有输赢,只有第一名第二名,这个主意好吧?”我靠,这不是一回事吗?同学们集体鄙视张秋生,你们总共就两个人,还第一名第二名弄得周吴郑王一样。

郝老板无所谓输赢叫什么名称,只要能骗张秋生下棋就行,他对自己的棋力非常自信。郝老板连点其头说:“行,行,依你的,就这么个说法。不过总要有个彩头吧?咱们一局五十元钱,怎么样?”所以说郝老板心黑呢,那时一般工人的月工资也就六七十元,他骗一个中学生下棋居然要一局五十元钱。

“那可不行,这样一来就是赌搏,”张秋生坚决反对,大义凛然的说:“我一个社会主义新时期的五好少年,怎么能做犯法的事呢?”

吴烟和林玲听了郝老板的话,就认为这是赌搏,正准备制止。听到张秋生说的这么大义凛然,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心想张秋生虽然喜欢胡闹,但基本原则还是能把握的。那知道张秋生接下来的话让她们无语凝咽。

张秋生像做战前动员一样,慷慨激昂的说:“我们应当是响应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的号召,而组织的一场中国象棋比赛。比赛的双方是郝老板代表施工队出场,我代表世界上三分之二还没解放的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受苦受难的劳苦大众出场。我们为了世界和平,为了人类安宁而比赛。如果我获得第一名,郝老板为了社会主义的教育事业自愿为本次修墙工程减免四分之三的工程款。”

吴烟和林玲带着全班同学风中凌乱,木呆呆地望着张秋生。你这还是赌搏,而且比刚才郝老板说的还狠十倍。只是说的冠冕堂皇,一时半会不好反驳而已。

张秋生的话说的比较长,郝老板半天才反应过来。靠,这小屁孩狠,太狠了,不过我喜欢。郝老板追问:“那要是我赢了,哦不,要是我得了第一名怎么办?”

张秋生一手叉腰做伟人状,一手挥啊挥的说:“工人阶级是我国的领导阶级嘛,啊,是吧,啊。是我们广大青少年学习的榜样,啊。如果在这次比赛中,啊,那个,那个,郝老板荣幸获得第一名,我,张秋生自愿出资一千五百元慰问施工队的工人们。他们深夜加班辛苦了,请他们买点,啊,营养品补补身体。以表示我们青少年,啊,那个,对工人阶级无比崇高的敬意。那个,啊。”

林玲气的大骂:“啊你个大头鬼,啊。”林玲终于被张秋生啊啊啊的,啊出了辣椒脾气:“这是学校,不准赌搏!”吴烟还在考虑怎样反驳张秋生的歪理斜说。但林玲要骂张秋生无需理由,感觉他不对就可以骂。

张秋生决心把损失的钱从郝老板那儿赚回来,谁让他心这么黑呢?张秋生对林玲说:“现在是课余时间,你班长管不着。”林玲没想到张秋生会说这话,更生气:“只要在校内,班长就可以维护班风班纪,不准赌搏就是不准赌搏,你说出个大天来也不行。”哼,你想跟我来公事公办,那行,我就跟你公事公办。

张秋生举手投降说:“好,好,算你狠,好吧?”又拉着郝老板说:“走,我们到大门外下去,校外班长管不着。”

郝老板本来就是个赌徒,赌心太重。现在又觉得张秋生就是个肉头,既能宰下棋的钱又能敲定砌墙的钱何乐而不为?被张秋生一拉就急急忙忙跟着他向校外走。

林玲这下没辄了,你个小小的班长还能管到校外去,还真当你是太平洋jǐng察啊?其实林玲还有一招必杀技——哭,对于张秋生那是一招必杀。不管林玲真哭假哭,只要她一哭张秋生立马投降。可是当着这么多同学面林玲不好意思哭,现在是高中生了不像小时候。

林玲突然想起一妙招,冲着张秋生背后喊:“你要敢到校门外去下棋,我就告诉然然姐去。”哼,你就是跑到天边,你姐总是能管你的,我看你往哪跑?李秀英就不明白了,悄悄问吴烟:“林玲为什么不告诉梁老师?让他妈来管不是更好吗?”

吴烟摇摇头说:“要是告诉梁老师,就等于我们打小报告了。你说要是我们小报告,张秋生会想些什么怪招来班上捣乱?你能对付得了吗?我可没法对付,这家伙的怪招层出不穷防不胜防。早读前幸亏你把墙壁打倒了,动静闹得太大他才老实。要不然李满屯非拉裤子里不可。”说到这里吴烟忍不住红着脸偷笑。

李秀英回想早读前的事心有余悸,李满屯要是真拉到裤子里那就糗大发了,老李家捡几百年的柴算一把火烧完,丢脸丢到姥姥家去了。

张秋生听到林玲的喊话,脚步顿了一下,拉着郝老板说:“走,我们去男厕所下,我姐不敢去男厕所。”林玲真是yù哭无泪了,去厕所下棋还不如去校门外呢,那多脏多臭啊?这家伙怎么变得这样死皮赖脸呢?

郝老板虽然没文化,但在社会上打滚这么多年,却是jīng明无比。他虽然嗜赌爱钱,却也胆小谨慎。见张秋生这么不顾班长的反对jǐng告,坚决要和他下棋,不由起了疑心,这小屁孩也许是棋坛高手?扮猪吃老虎要赢我的钱?郝老板停下脚问张秋生:“你真的以为能赢了我?”

张秋生昂着头回答:“那当然,不然我钱多烧的慌啊?我看相准得很,百无一失。怎么,怕了?怕了也可以不下,不过砌墙的钱得重新谈。我花几倍的价钱砌的墙,没三天就倒,我有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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