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在讨论全民所有制企业破产法时,在立法机关内产生了激烈的争论。后来该法规定在全民所有制工业企业法生效实施三个月后破产法生效。但是,在相当长的时间内,没哪个地方zhèngfǔ敢执行这个法律,也没哪个法院敢依这个法立案。
你一个市长把全民企业搞破产了?笑话,这官还想不想当了?所以方晋中想的就是让哪个企业将工展中心买去,连牌子带债权债务一起买去。工展中心有一样好,没有固定员工,倒闭后所有人员都回了原单位。接手的企业没有安置职工的负担。
干部的思想工作原本就是党委负责,方晋中的要求一点不错。李会元很干脆的说:“行,这个工作我负责。三天内给你答复。”
常委中一些与此项工作无关的人在看好戏。一二把手看来是干上了,两人的话都说的太满。三天内做通老干部工作?这工作已经做了一年多了,始终绕不过国有资产流失这道坎。有人等着看李会元笑话,有人为他担心。
就在李会元准备宣布散会时,方晋中又补充说:“等等。我说的两个星期内解决这个问题,指的是在这个时间内找到买家。而固定资产的买卖还有一整套手续,比如评估、过户等等还要另外的时间。这个时间zhèngfǔ控制不了,只能催促有关部门抓紧时间。”
李会元点头,方晋中的话有道理。他说:“要抓紧其中的每一个程序,不仅是时间,还有质量。不能因为抢时间而忽视案件质量,也不能以质量为借口拖时间。”当官当到厅级这个份上,不会在语言上给对手有空子钻。
军区司令向来是不掺和地方事务,这时却插话了:“评估工作可以提前做嘛,这个不影响找买家。找到买家后就可以立即拿出评估预案,给买家做参考。反正买家肯定要讨价还价,我们给他一个还价的基础不是更好吗?”
司令见其他常委很诧异的望着他,又嘿嘿笑着说:“前阵子上级首长来视察,偶而从市中心过。当时我那叫一个脸红啊。虽然没有我的责任,但麒林市搞得好,我脸上也有光不是?”
见政法委书记准备发言,方晋中抢先点头说谢谢这个提议,他会按照这个办。军区在常委会上是中间派。即使拉不过来也不能得罪,这是斗争哲学的至理。
当天下午李会元就叫老干局通知所有老干部,明天上午九点开个会,会后新来的书记请老干部吃饭。又指示老干局,对于行动不便的老干部,一定要派车接送。
这年头就没有保密的事。常委会上讨论的问题,立即让老干部们知道了。一来是老干部们无事可干闲得慌。二来是有些坚决反对卖国有资产的老干部,他们相互奔走串连,决心要说服书记不能干崽卖爷田的事,不行就据理力争。三是书记请客吃饭,不吃白不吃。四是离退休后个个赋闲在家,有个机会大家在一起坐坐也不错。
李会元陪着老干部们聊天,从九点聊到十一点半快到饭点了,一句没提工展中心,也没提什么卖国有资产的事。人老成jīng,书记不提他们也不提。大家在一起高高兴兴,回忆过去畅谈未来。
正在大家开心之时,进来几个人。虽然对老干部们以及李会元恭恭敬敬,但可以明显看出这几个人也是干部。干部,或者说当官的,自有一种气势神态。即使是在面对上级时,或者干脆说是在拍马屁时那神态都与普通百姓不同。
李会元站起来给众位老干部们介绍说,这几位是银行的同志。其中有人行、工行、建行,还有中行。就是国有四大银行,除了农行都来了,甚至连人行这样银行的银行都来了。
李会元说话向来简单明白,他介绍了工展中心欠银行的钱,现在债主找上门。zhèngfǔ只有卖了大楼还债,请各位老同志发表一下意见,这大楼能不能卖?
一个老干部说:“李书记,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说今天迎接一九九二年元旦联欢会,却怎么谈起工作来了?”这个老干部曾经是麒林市市委常委,在省人大副主任位子上退下来的。李会元笑着对银行的同志说:“对不起,今天是老同志联欢,不谈工作。你们明天再来吧。”
人行行长恭恭敬敬地说:“行,李书记。我们明天再找您。今天来只是向您汇报省行通知,如果以前的贷款不清理,九二年我们将不再支持麒林市工作。”
一个老干部听了这话不干了,质问:“吕亚雄,你们银行到底归谁领导啊,凭什么不支持麒林市工作?”
吕亚雄是人行行长,他说:“我们银行在组织上归麒林市委领导,业务上归省行。因为麒林市积欠的贷款太多,应当拿出切实可行的还贷方案。不然的话,我们也没办法。”
建行的人说:“我是建行的,工展中心全部的建设资金都是贷款。这些钱每一分都是国家的。而据我们所知,工展中心所贴封条中的原告大多数是私企。如果任由外地法院处置,必定造成国有资产流失。这个责任我们担待不起。市委如果愿意担责,我们希望有一个书面文件。”
建行的人话说的很重,并且有拨乱反正的意思。一些老干部以保护国有资产自居。那么,现在你们是在保护国有资产,还是使它们流失?他们有权让市委出文件承担国有资产流失的责任?
银行的钱是国有资产这个道理很明白,不存在概念模糊模棱两可,更不存在狡辩的余地。那谁要是坚持工展中心不卖,以后要是让法院处理给私营企业了,谁才真要承担国有资产流失的责任。
原先几个叫的最狠的老干部,深思了一会都感觉老大的无味。应当说老干部中正派人还是很多的,一旦明白自己一直坚持的事竟然是错误的,其灰心丧气完全可以理解。几个人相约着起身-,饭也不吃了,打算这就回家。
李会元极力挽留,无论如何也要他们吃了饭再走。几个老干部说:“李书记,对不起!我们老糊涂给组织添麻烦了,实在没脸再待在这儿。”
李会元拉着他手说:“这是哪里话?工作上有不同意见这是正常现象。您是老前辈了,希望能给我们多提意见,能帮我们少犯错误,感谢还来不及呢。”
李会元回头对吕亚雄说:“你们收贷不及时也有责任,别想把责任完全推到市委头上。我们一起想办法,总之不能让国家吃亏。”
吕亚雄恭敬而又倨傲地说:“李书记,您别搞错了。我是人行的。不直接办理存贷款业务。”
吕亚雄表面上是维持着对地方党委zhèngfǔ的尊重,内心却从来不将他们放眼里。说到底他不完全归地方管。
今天吕亚雄还有重要的事,只是市委办公室要他来不得不来。出了老干局他婉拒其他银行行长的请客,急急慌慌的赶去办他的重要事情。
到了一家宾馆外面,吕亚雄叫司机将车开回去,他自己来到里面。可以看出他经常来这儿,宾馆的门童见他来问了声好后,就将他带到一个包间。
吕亚雄刚刚将大衣月兑了,就进来一对男女。男人二十七八年纪,戴副无边眼镜,穿件藏青sè二短大衣。女人二十一二岁模样,柳眉杏眼,鼻梁不高但很俏皮,一张女圭女圭脸非常可爱,皮肤白晢吹弹可破。
男人叫高啸东,麒林市人行办公室副主任,吕亚雄的直接下属。女人叫袁雅慧,是高啸东的妻子,麒林市妇联下属幼儿园老师。
袁雅慧不是麒林市人。那时的中专毕业包分配,她幼师毕业被分配来麒林市。她是属于小家碧玉型的美女,尤其是那张可爱的女圭女圭脸及长期与幼儿在一起所保持的娇憨天真特别招男人爱怜。可她没男朋友。原因是她交际范围太窄。念中专时由于是幼师,学校全是女生。工作时是幼儿园,同事是女的学生是懵懂幼儿。
一个偶然的机会认识了高啸东。随之高啸东就对她展开了猛烈的追求。所谓的猛烈只是袁雅慧自己的感觉。高啸东只是每天都写一首诗献给她。那些诗其实都是高啸东抄来的。
高啸东大学的一个室友专门搜集有关爱情的诗句。他真的只是抄一下,连找的功夫都没花。不过要承认,高啸东的一手钢笔字写得非常漂亮。
没经过世事的袁雅慧被感动的一塌糊涂。自己终于遇到了一个有才的白马王子。袁雅慧深深地陷入爱河不能自拔。她愿意为高啸东献出自己的一切,甚至愿意为他死。
袁雅慧不知在哪一次欢爱时不小心中标了。没有母亲或其他过来人指导,袁雅慧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姨妈过了很长时间没来看她,这才慌慌张张地找书看。她不敢去医院做检查,医院妇产科她从来没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