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秋生双手插口袋里,目无表情地说:“去rì本。”
琼斯一定要抓住这难得的机会翻本,如果这小子要去美国那就太好了,一定要紧紧地盯住他。
听说张秋生要去rì本琼斯有点失望,马上问道:“中国有句古话叫,有钱没钱回家过年。马上就要过年了,你去rì本干什么?”他认为自己已经是中国通,有事没事喜欢引用中国“古话”。
张秋生被这家伙弄的烦不胜烦,随口说道:“去搞一个东京大屠杀,大坂十rì、京都三屠。”张秋生并不是愤青,从前世到今世都不是。前世他是战士,上级命令杀向哪儿,他就杀向哪儿,没必要成天把什么口号放嘴边上。今世,今世他只是个中学生,一个立誓要快活每一天的中学生。他不关心政治,军国大事不在他的视野内。
琼斯一拍大腿,连声说:“好,非常好。我要去换票,我也去rì本。我们组成美中联军,来一个辉煌的东京大屠杀!”
伪中国通根本不知道南京大屠杀、扬州十rì、嘉定三屠的历史典故。他以为张秋生是要去rì本赌博,大赌特赌大杀四方。
在什么山唱什么歌,是什么人就想着什么事。琼斯就一赌鬼无赖,对于张秋生说的屠杀当然是往赌上面想。
琼斯的大喊大叫引来周围许多人的注目。张秋生骂道:“琼斯,你这狗娘养的杂种,一点素质都没有,公共场合大声喧哗。快滚一边去,别说认识我!”
赴rì本参加文化交流的学生们从一开始就注意到张秋生与琼斯两人。首先是因为琼斯一见到张秋生就兴奋的大叫,再到张秋生张口就骂琼斯。
李满屯与孙不武当然也看到这两人了。他俩估计这老外惹毛了张秋生,琼斯必定要倒霉。为了不干涉琼斯的倒霉,他俩决定暂时不上前,免得惊动这个败军之将。他俩哪知道张秋生身上就几毛钱,现在是一点赌的想法都没有?
张秋生现在只想这个杂种离他越远越好,只可惜候机大厅再怎么大也只是一个相对封闭的地方。一边是安检门,只进不出。一边是登机口,上了飞机一时半会回不来。那时的机场就是这样,后来经过几次扩建过了安检就直接由自动甬道登机。
也因为安检门只进不出,琼斯想换票的打算落空。这并没有改变他要找张秋生翻本的计划。琼斯对张秋生说:“我有个好主意,你不想听听?”
张秋生一边找椅子坐下一边说;“不想听。”回答的很干脆,让琼斯微微一楞。
琼斯不屈不挠地挨着张秋生左手边坐下,他还要找机会拉这小子玩一把。琼斯的左边已经没有座位了,跟着琼斯的那个女人挨着张秋生右边坐下,将一个小提琴盒放在自己腿上。
张秋生不理睬琼斯,扭头与那女人说话:“你怎么与这么个老外混呀?我可告诉你,这老外是个混蛋,骗子加狗杂种。跟他混没个好。”
那女人轻轻回答:“我知道。”声音有点沙哑,充满了心酸与无奈。
“知道你还跟他混?”张秋生月兑口就问。他真的奇了怪了,明知是个坏蛋还跟着跑,脑袋有包还是怎么着?难道仅仅为了出国?出国的诱惑就这么大?
这女人低着头不说话,露出洁白细女敕的脖子。如果她换个环境心情愉快,脸上由于焦虑与睡眠不足形成的黑斑退去,再换身衣服打扮一下绝对是个美女。
张秋生有点不服气了。尼玛,这个臭狗屎捡几个歪瓜咧枣也就罢了。美女资源本来就严重不足,还被你这个骗子拐走一个。张秋生见这女人不答话,又催促道:“你说话啊,万一被骗了怎么办?”
女人明亮的眼睛朝张秋生望了望。眼神很复杂,有凄苦有酸楚也有诧异。张秋生心想这就是会说话的眼睛?
呃,不对,你不能想着人家眼睛的问题。真正的问题是我凭什么管人家这些。我是jǐng察吗?不是。那我说这些话是不是叫做交浅言深?萍水相逢,你就管人家这些不相干的。
正在张秋生为自己的冒失而懊恼时,这女人说话了。声音沙哑而又悦耳,标准的普通话:“我只是个无家可归的弃妇而已,他还能骗我什么?”不仅是凄苦与酸楚,还有破罐子破摔:“一个被自己丈夫欺骗的女人,再给别人骗一下又如何?”
这个,那个,张秋生无话可说。他不会做政治思想工作,不会循循善诱因势利导。干脆一句话吧,他就不会与女人打交道。否则也不会到现在也没弄明白林玲为什么不理他。林玲还是青梅竹马呢,他都搞不明白,何况一个陌生女人?
广播里通知,由于大雾所有航班起飞时间推后,具体时间视情况另行通知。
别人听到这个消息都焦急,琼斯却非常高兴。这说明有更多的时间说服张秋生与他再来一次。赌鬼的翻本心理都很变态,尤其是当他看到张秋生抬手看时间。张秋生手腕上的表是他的,是父亲留给他的唯一纪念。一定要想办法再赢回来!
“喂,我说张!”琼斯再次试图说服张秋生,不过这次比较直截了当:“你看,大雾。这是上帝安排的,让我们共同在这儿多待一段时间。我觉得你应当考虑下面的建议,我们再赌一把。你知道,上次我输了,因此我有权向你挑战。”
nǎinǎi的,想躲还躲不了。“这个——,”张秋生考虑怎么推月兑:“你不知道中国法律禁止赌博?”琼斯被问住了,一时无话可回。
这个难不住老无赖,犹豫不到几秒钟他就说:“嗯,这个我知道。其实美国法律也禁止赌博。可是美国人民一样赌得很开心。我们可以用另外的方式来玩,比如划拳。”
“划拳?”张秋生被这老无赖彻底雷倒了,疑惑地问:“你确定说的是划拳?你不是不会吗?甚至还有点讨厌这种玩法吗?”
琼斯颇为得意地说:“不不不,张,你误会了。我喜欢这种玩法。它比其它的任何一种赌博方法都更好玩,更有挑战xìng,更富有智慧,更考验人的机智。哦,那个,是的,以前我是不会。可现在我会了,并且很jīng通。怎么样,试试?”靠,还难不住这流氓了!
“在这儿?”张秋生面带讥讽地问:“你以为jǐng察真的不敢抓你?你以为美国大使馆会为了一个骗子无赖,一个在大众广庭之下公然赌博的流氓出头?”
琼斯得意地说:“我已经想好了。当然不能在这儿。我们换一个地方。比如前面那个拐角,或者厕所?”
琼斯见张秋生没答茬,又补充说:“我说的是划拳,不需要桌子、凳子。还有,你别假装是守法公民。”都逼到这份上了,张秋生抓抓头皮说:“我说琼斯。那个,其实,我身上没钱。”
这家伙难得的说了一次真话。可是琼斯不相信。“张,做人要诚实。你刚才说要去东京搞屠杀,怎么会没钱?别骗我,没用的。”
靠,张秋生终于怒了,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逼。那好吧,要死我就成全你。张秋生装作很无奈地考虑了一下,说:“你这白痴,大量美元现金海关给过吗?我身上只有五千美元,是个人外汇过关的最高限量。我想,五千元你不会赌吧?”
就料到五千元这流氓也会赌。赌鬼的思维与正常人不一样。就像酒鬼上瘾时医用酒jīng照样喝,烟鬼没烟时荷叶都揉碎了来抽。
果然琼斯稍微考虑了一下,说:“五千就五千。我们主要是娱乐,等这该死的大雾。”琼斯现在最想的是赢回那只手表。下一次追到rì本,与张秋生一道去杀rì本人也好,还是单独找他赢回上次输掉的钱也好,都没有赢回那只手表重要。
划拳是一种非常简单的游戏,几乎是任何人都能一看就会,但要jīng通却很难。它以一只手的不同手势代表一到九等九个数字。比如拇指是一,食指加中指是二,食、中、无名是三,勾起拇指而伸出其余手指是四,五个手指全伸是五,拇指加小指是六,拇、食、中三根手指撮起来是七,拇、食二指张开是八,食指勾起是九,收拳不出是零。
玩的时候双方任意出指,口中报数。报的数必须是自己出的数与对方出的数相加之和,报对一方算赢。双方都报对或都没报对就重新再来。有两个注意事项,一是必须在一至九之间报数;二是所报之数必须等于或大于自己所出之数,比如你报的是五出的却是六那就是你输了。
张秋生也不问琼斯身上有多少钱,两人进厕所找了一个隔间立即开赌。一时间厕所里“哥俩好哇,三星聚财,四喜全来,五魁首呀,六个六呀,七匹马哇,八仙过海,九子登科,全来到哇——”厕所里喊声震天热门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