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一石数鸟
陈智闻此,很快踏步向前,手中的快刀迅速斩向苗烧冈,苗烧冈虽然很爱用毒,但陈智的快刀不但平稳还势道奇绝,在二流门派之中自是当仁不让的霸者,犯之在手的高手,至今已有四十余人。
所以,刀正蓄势,其肥胖的身影却早有了矫捷之势,风的神,树的影,赤发裂眉的苗烧天被李继轻伤在前,竟是不及挥动他的兵器,杀人只用一招,岂不是轻松到手的又一个弱智头颅?
刀未出,赵猎豹的铁枪又是刺透了陈智的后背,鲜血汨汨流出,陈智回瞪着双眼,至死不信道:“你……你,我们不是约好,此笔大单搞定,我在加长合作期限外,还附赠你一座八百两银子的豪宅么?”
这次却是苗烧冈好整以暇道:“我和赵猎豹在进来之前就已经结盟好了,别人歃血联盟用的是祭台和香炉,我们用的却是藕粉和囊酒,只怪你视而不见而已。”两人各是大笑起来,他们早料到会是这般的鱼死网破。
李虚毅却是感到一阵阵的震撼,原来江湖之中为了夺宝而不惜反目成仇的案例,竟然像牌局一般离奇上演。更重要的是,这个方洞始终没人前闯进去,深邃的幽洞眨着杀人的诱惑,他脸颊上的汗滴突然滴垂下去,冷热交融,落缀在舞破天咬唇上扬的眉心。
舞破天似是不曾觉察地随看了一眼,蜡黄的手很快把眉心上的汗滴轻拭了过去,犹在声张与掩饰的无言之间,这让李虚毅着实虚惊了一把,不过,他与舞破天合力对敌,即便强如赵猎豹与苗烧冈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苗烧冈道:“赵猎豹,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先进入到这方洞中呢?”
赵猎豹长枪依然沉稳握之在手,他身后的赵五恭敬的就像一只狗,却听前者道:“你对麒麟紫英骨的真实性存在怀疑,还是怕我对你也下黑手?”
苗烧冈道:“简直笑话,双锏会等人因为此宝而死之后,天下间就没有比这东西更真的事了,至于你,我们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不分彼此,又在怕些什么呢?我怕的是另一个人。”
赵猎豹简洁道:“谁?”
苗烧冈叹息道:“自然是风野社在滁州一带的坛主,听说,风野社的每一个坛主都武功高绝,你我二人纵使联手也不是对手,最主要是,他现在还在暗处,我们都知道,这人一定会出现的,风野社向来爱分着一杯羹。”
赵猎豹神情顿时肃穆起来:“你说得不错,但若一直等着,我想我的脑袋也会头疼得要命的。”他与苗烧冈对望了一眼,两人心下默许地走到方洞门口,舞破天立马警惕地持戒着灭世樽,拼死求生的劲头全身弥漫。
苗烧冈看了一眼舞破天道:“为什么不杀掉这个小鬼。”
赵猎豹道:“为什么要杀他?我们得手之后,大可把夺宝的事栽赃的他的头上,不然,万大均、陈智以及风野社的人又该找谁来算账呢,所以,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给李继补上几招,他死绝了我们的计策才不会败露。”
苗烧冈瞬时反应过来道:“不错,嫁祸他人岂非是很好的计策?李继杀了我等四人夺宝后,又被门下弟子暗杀,这一幕听起来太过完美了,简直就跟真的一样,我们诈死也不会有人侦察,妙哉。”
他向来都是言行守一的,听得此言,手中的赤焰苗刀凶狠地刺向李继的胸膛,舞破天的灭世樽自然扬手,李继若是身死,这即将嫁祸于他的阴谋岂非没有人给他洗白?
此时的李虚毅的心胆上仿佛凝聚到了喉头,舞破天是否会拆穿自己,这还真是个问题。可是,瞬息两连斩杀掉石虎和翟守珣之后,他的内外元耗空之后,对付石醒还是绰绰有余的,对付这辣手算计的两人,便如同强弩之末一般。
但是,让他稍觉心安的是,赵猎豹急不可待地闯了进去。他能闯进去,并非是他的枪法无敌于天下,能够抵挡住种种暗器飞刃,而在于,他的铁枪与枪柄可以分离,连缀着一根韧性十足的弯线,银铁相融的材质。
赵猎豹的枪头在透射之下,果是牢牢地钉在了锁盒上,分呈三面的尖叶形状。这近百米的距离,并不是谁都能瞬发而无误的,但是,江湖之中精通暗器的唐碉未尝不可,又何止九人才能取出?
可是谁都不会留意到这枚铁枪头,尖锥似地与锁口产生对对接,能够破锁的器刃,独此之外可谓天下少有,偏生赵猎豹控制铁枪长线的手还在反复牵动,似是要把锁盒打开了再取出。
终于,有接连数道的咔咔声陆续传来,他眉间的神色顿时从紧张中舒缓下来,除了最后一道聊可忽视的玉心锁外,这锁盒本身已等同于全开,他喜色盈盈于面地用巧劲将锁盒勾了出来,暗箭与短刃都随机关飞扑了出来,还有一道罩网将锁盒缠住,可无一不被准备齐全的赵猎豹破开。
锁盒被牢牢地拿捏在李二虎的手中,连日来机关算尽的他总算感觉到了一阵油然的松弛,那么接下来,他所要对付的自然是苗烧冈了,一份价值连城的宝物为什么要分之为二呢?
他转过身来,趁着苗烧冈正待击杀舞破天的关键时刻出抢了,长枪抖动,狂卷如四月的樱花盛开,它所要落绽的效果是血溅四方的瓣朵。并不是赵猎豹不能多等,而在于苗烧冈杀掉舞破天后,两人对战的胜算又成了五五平分,还不如及早要你命。
铁枪所散发出来的寒气自然是惊到了苗烧天,苗烧天何等身手,立马将苗刀从舞破天咽喉处收拢过来,转手使出。可惜终究是慢了半拍,赵猎豹的枪不是用来卖弄耍花的,他的力道劲健而沉雄,是诡异得要夺命杀人的枪。
枪刺进了苗烧天的腰月复位置,一大滩的血瞬间就涌了出来,苗烧天嘴角犯上了残酷的血腥味,还待持刀再起,可是出血如此,使他痛得不能再战,若不是他回身过招,赵猎豹的长枪刺穿的恐怕是胸腔而飞月复部了,不堪言说的重伤。
赵猎豹骄矜地叹笑一声,长枪拔出,正要抖展出破杀星般的光辉,挟势而一枪破喉,异变突生,原来对他恭敬得不能再恭敬的得力弟子赵五在他后背脊梁骨处重重刺了过来。
他能感受到,那铁枪之头的微温,这个枪头,还是他给赵五亲挑的,很昂贵的一等枪头。他视赵五为义子,却不防,异宝前面,人性的贪婪是共同的。苗烧天看着赵猎豹应声倒下,脸上遮不住的恐惧开始流露出来:“你……你是风野社的坛主?”
赵五没有再给赵猎豹临死反扑的机会,疾刺在他心瓣上抹勾回旋后,一道势道绝伦的重踢之后,赵猎豹便再也没能起来,他这时才转过身道:“哦?你怎么看出我是风野社的坛主的?”
苗烧冈道:“只因他所用的兵器是重型短棒与轻型锥棒,而你正是。”不错,赵五的长枪从居中位置分拆两处后,不正是这样奇正相辅的棍棒?他此前擒杀舞破天的一切自然是在装蒜等待时机了。
赵五轻声冷冽道:“可惜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机会了,不是吗?”
舞破天再笨也是看出了赵五的野心,瞪着狼一样的凶光道:“原来,这是你们风野社精心布下的一局大旗,为的就是除掉赵猎豹这批人,区区麒麟紫英骨的引子,却赚杀了如此多人的身家财产,风野社不愧是最辣手的大派。”
赵五不以为意地叹了一口气,正准备去捡赵猎豹未死前努力扔掷的锁盒,不想李虚毅的强熬早到了最后关头,顺势就飘落了下来,恰把极近方洞口的锁盒抱在了怀中。原来,赵猎豹自知不能得手后,就想把锁盒重新丢进方洞中,只可惜力有不逮,锁盒滚到了方洞门口就停下了。
赵五稍有意外,但还是口吻浅淡道:“你小小年纪又何必寻死呢,把它给我,我自然放你出去,还有,底下这几具死尸里头的银钱都归你,小兄弟,这可是很公平的交易,你说是吧?”
他的声音还未歇下,不防另有两人衣袂飘扬地从后室疾转过来,两人虽没有使出任何攻击招式,可是这样出入自由的随意样子,倒是让他颇为吃惊。
苗烧冈哑着最后几口气问道:“我在通往这间密室的唯一来路上布置了奇毒无比的幻色蜘蛛、沾之即晕的木叶迷液等五道毒物,除我之外,根本没人能解除的开啊,你们……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天之凌淡淡道:“就这种雕虫小技也自诩没人解开,五行相生相克的道理你一定是知道的吧,你的这五味奇毒,只要加入一门土性的驱虫药自然就能让五毒中的活毒退缩,至于木叶迷液,只要不碰触来路的绿色苗圃就无甚大碍,很难吗?”
她的师父扁仲景是何等的神医,在教给天之凌炼药和治病之后,更把天下的去毒化淤都一并传授了下去,若非天之凌主修琴道,年纪轻轻就能够媲美在世的许多名医,所以,苗烧冈的那点毒物在她眼里自然不堪一提,与她同来的一人却是江水逝。
赵五看到江水逝后愣了一下方道:“是你?难道你也来分一杯羹?哼哼,这可由不得你了。”他的话语之中虽是威胁之意甚为浓厚,却并不动手,显然,对着天之凌还稍有忌惮。
江水逝吐气悠然道:“不错,是我,我非但不想分得一杯羹盏,还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觊觎着一个空锁盒,却满脑子想要杀光我们众人的胡乱心思。”
赵五流露出奸邪的笑容道:“我可不信你费尽千辛万苦从风野社中偷出来的锁盒是空的,不然,也不会让江湖两道上的朋友杀个你死我活了。”原来江水逝就是从风野社偷出麒麟紫英骨的神秘女子,天之凌脸色寒掠,李虚毅却不作在意。
李虚毅顺应着江水逝若然无意的眸光,反将锁盒抛给赵五道:“我把锁盒给你,你自己打开不就很清楚了?”
赵五稍显抗拒却又禁不住诱惑地接过锁盒,迟疑道:“难道你说的是真的?”话声未绝,霎间的刀光从他身后迸起,来势极快,直是杀人夺命的大招。
静默未觉的快。赵五自谓他的站位极好,面迎着李虚毅等诸人,所邻最近的也是舞破天和昏厥的李继,可是,当他看向那柄快刀的时候,眼神黯淡得比寒声冬夜还要死寂,除了李继之外,谁还有资格用墨侯刀发招?
原来,李继昏厥也不过时佯装的罢了,为的就是突然而起,杀人。舞破天却沉沉地叹了一口气,他差一点就想将李继弃之不顾了,这样,他此后的日子恐怕会是惨不忍睹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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