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傍晚,关妍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旭白家的,苗恩雅有开车来,说是要送她,但她摇头拒绝掉,只说自己想要随便走走。
苗恩雅没有勉强她,知道她需要一些时间的缓冲,只交代了一声:“自己小心点。有什么事打给我。”就走了。
关妍只记得自己围着厚厚的围巾,戴着黑绒绒的大耳罩,穿过大街,穿过小巷子,穿过一道又一道的风景,最后,茫茫然的发现自己不知身在何处,不知走了多久,才弯来,伏在自己的膝上嚎淘大哭。
广场上往来的人,都奇怪的看着这个短发女子,即便是再好奇,也只能是边走边回头,无法去得知她的巨大的悲恸从何而来。
迟慕白出现在她的面前时,她正呆呆的,一个人坐在广场的坐椅上,看着马路上往往来来的车辆。
他在她身边坐了很久,很久很久,她都没能发现他的出现。
他等得快两鬓斑白的时候,关妍才收敛好所有的情绪,从椅子上直起身来,准备回家。
也许是坐得太久,也许是心情极度不好,也许是孕初期的反应,她刚直起身,眼前一片黑暗来袭,再后来,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时,已经在旭白的家里,她暂住的房间的床上。
床前坐着一个人,她睁眼过去,竟然看见迟慕白高大的身影。
“你怎么在这里?”她马上从床上半坐起来。
“你说呢?”迟慕白环胸坐在她床前的一张椅子上,笑眯眯的看着她说。
要不是他刚好路过不经意的看见她一个人游魂般游荡在街头,她这刻估计躺在医院里。
关妍皱皱眉,张眼四下巡了下,没见旭白。
“旭白刚送医生下楼,医生说,你只是睡眠不足,劳累过度,没什么大碍,休息一下就好,当然,你的宝宝也不会有事。”迟慕白还是笑眯眯的看着她说。
关妍微诧的抬起眸:“旭白也知道了?”
“很显然。《》”迟慕白松下双手,改撑到床沿上,盯迫着她:“他等一下一定会上来问你,孩子是谁的?”
关妍垂下眼睫,不语。
迟慕白轻轻摇头:“你打算留这个孩子?”
旭白正好送完医生推门进来,见慕白动作亲昵得有点过份,当即蹙眉:“池慕白,如果不想我把你从这里丢出去,请保持一定的距离。”
迟慕白不太想理这个把他当狼一样防着的弟弟,但还是很识时务为俊杰的调回倾靠的身体,重新坐在椅子上:“我救了你,你是否应该对我说一声谢谢?”
“谢谢,但我的事情,希望你们能看在影响巨大的份上,帮我保密,我不想别人知道我怀孕了。”这个别人,指的是两个将近完婚的两个男人。
任谁一个,知道了肯定是要抓狂的。
迟慕白刚想说抱歉我很难做到,旭白就抢先一步开口了:“是谁的?陆尧的还是池灏的?”
关妍想了想,看着他的眼睛静静的告诉他:“陆尧的。”
旭白一时静窒,良久不语。
迟慕白则是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看,眸色变幻莫测,同样是,一言不发。
关妍沉默了片刻后说:“旭白,五年前我曾做过一次坠胎手术,你应该知道,那次手术差点要了我的命,我不能再失去这个孩子。”
她的意思很明确,她不会去拿掉孩子。
旭白沉郁的动了动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尧还不知道是吗?”
“我不可能会让他知道,再说,他知不知道有什么所谓?孩子是我的,我没想过要他负什么责任。”
迟慕白回眸看了眼深蹙着眉头痛不已的弟弟,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好像在说,看吧,红颜祸水,这个祸水还不是你的!
旭白根本没心思去理会他:“关妍,你想清楚了吗?”
关妍笑笑,笑得寂廖:“没有什么不清楚的,我习惯随遇而安,我觉得这样很好。”
反正有些东西,强求都强求不来。
迟慕白想想,还是决定开口:“关妍,你有没有认真想过,你这样总有一天会害死旭白?”
关妍仰起面呆看着他,似乎不太能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
“你以为陆尧与池灏都是好惹的善茬?旭白在他们的婚礼前把你们母子私藏,你觉得他们知道真相后,会轻易放过旭白吗?”
关妍还是神色淡淡:“不是有你吗?”
“……”迟慕白嘴角抽了抽。
旭白还他一个眼神,让你见识见识,这世界上还真有一种境界叫宠辱不惊。
“okok!你喜欢就好,我不掺和了。”迟慕白摊摊手。
“陆尧知道你回来没有?”旭白双手环胸转眸看向他问。
迟慕白耸耸肩:“我回来又不是要大张旗鼓的告诉所有人我回来了。”
“简珊跟着你一起回来的?”他抛着问题引重点。
“嗯。”
简姗,这名字有点耳熟。关妍无端的想起简媚。
没听说过简媚有个妹妹叫简姗。
“那麻烦你从明天开始,停止送花行为。”
“为什么?”迟慕白很是不解。
“因为很烦人,而且俗气得要死,还可能让关妍陷入麻烦。”
“不会麻烦很久了。”关妍从床上掀被子下来,旭白皱着眉看她。
“什么意思?”
“拿到新的身份证后,我会离开找一个地方安心待产。”关妍走到桌子边,垂着眸子倒水。
旭白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她这个不知道算不算消息的消息:“我今天问了凌昊,他说陆尧的婚礼还没确定时间,简媚与陆家想在春节举行,陆尧想在五月末。”
关妍没应声,迟慕白侧转着眸盯着她看,也没有说话。
旭白叹气:“池灏的婚礼,你还是得面对。”
“替我祝福他。”关妍转身,心绪与眼神都没之前的清明。
“关妍,你这样对池灏不公平。”旭白笔直的盯着她。
关妍凉薄的笑了笑:“什么才是公平的?他有五年的时间,或者说,有更久的时间陪在我的身边,这么多的时间他都没有好好珍惜过,今天我在他大婚前夕突然醒悟,为自己的未来负责,我怎么就对他不公平了?”
旭白脸色一滞,茫然的看着她,他被她的这一番话堵得真的是没话可说。
是的,如果池灏生病真的是莫可奈何的事,那在他不生病的五年,他有足够的时间去争取自己的幸福。
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他都没能处理好自己的感情,怪谁?
“你有问过他那五年为什么把我丢在鹿特丹吗?”
“没问过。”
“五年前,我刚坠完胎他从医院接走了我,当着陆尧的面,我至今,都无法忘记当时他那满是伤痕的眼神。”所以,才会有后来的那些怨恨缠绵,所以这五年,池灏才没有尽全力的去努力过。
生病是一场无可预料的意外,他平安无事,她虔诚的感谢上苍,也感谢上苍给她一个孩子。
但她最后一次被拒在机场路上时,她知道,也许该把这段关系结束了,留一条活路给自己。
旭白和迟慕白偕是静默,池灏被池老爷子以关妍的安危束缚了手脚,但池家事业王国终归是他的,他刚要放出拳脚时,就被一场突如其如的病击倒,他也只能无奈。
“嗯,这个是男人都会介意。”迟慕白突然从沉思中顿悟过来。
旭白闻言狠狠的飞了一记眼刀给他。
“我说的是事实,池灏是什么出身?他要怎么样的女子要不到?”这换了那个男人,心里都会有一根刺好吗?
“你是不是闲得大慌了?没事就给我赶紧滚回去。”旭白怒盯着实话实话的慕白。
“没事,只要他好就好了,我现在,真的都不在乎了。”
“池灏有婚礼邀请了我,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席?”迟慕白没理会渐而怒起的弟弟,用一副很认真的表情盯着关妍问:“反正他要结婚了,你跟我出席,一次可以直接搞定两个啊。”
陆尧肯定会受邀请出席的,平时不对盘归不对盘,生意场上,两家大人也有往来,而且简家人也会受邀,他不可能不去。
“迟、慕、白!”旭白几呼是咬牙切齿的揪起了哥哥的衣领,要把他提出关妍的房间:“你跟我出来!!”
关妍自始至终,都没有展露出更多的表情。她想,去去,好像也未尝不可?
初几的婚宴?她够不够时间逃离这座冰寒的城市?
“你还嫌现在的情况不够乱?居然提议带关妍去池灏的婚礼!你知不知道陆尧也会出现?”旭白把慕白拖出关妍的房间后,一把甩开他。
迟慕白不紧不慢的整整衣领,漠不经心的说:“我只是想帮她,去了不好吗?快刀斩乱麻。”
“她不可以!”旭白一个字一个字的提醒着他:“你谁都可以碰,就是她不可以,听到了没有?”
“池影也可以吗?”迟慕白笑笑,调拔着她。
“你试试看?”旭白目光微眯,寒气瞬间逼人。
“我说,你经常出现在这里,难道就不怕池影起疑心吗?”
“先管好你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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