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吧!就劳烦二叔在我这儿多住几日。待我将战场清理干净,再给二叔把您的原班人马集合起来,然后再帮您把战船修补修补。虽然不能还原您的五千精锐水师,至少也还差强人意。如此,您回福建也还能有个交待。”
俞咨皋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他不敢相信,俞仁会把他的人和船都还给他。虽然他是自己的堂侄,但是如今两人可是处在敌对的立场上啊!
“怎么,二叔不想要?”俞仁见俞咨皋许久没有说话,便问了一句。
“啊,不。想、想要!”虽然这话听上去有些服软,但这可是关系生死的时刻,俞咨皋就是再要面子,也不得不服这个软了。
“如此,便请二叔在淡水耐心多待几日吧!小侄还有事,就不陪叔叔了。待我有空,再来看二叔。”说完,俞仁便起身钻进了船舱。二条福船扬帆而去。
接下来的数日,俞仁没有失言,他兑现了对俞咨皋的承诺。将所有官兵俘虏都放了,俘获的战船也都还给了他们。
俞咨皋谢过了俞仁,带着复杂的心情走了。
俞咨皋虽然走了,可是许家的争执却才刚刚开始。对于俞仁放走俞咨皋,还把战船和俘虏也一并给他带走的做法,许多人都不理解,甚至包括俞仁的亲信刘强。在这件事上,只有三个人是表示支持俞仁的。这三个人分别是许倩、黄吉安和曲敬。
而在反对的人中,以刘龙最为强烈,他甚至当面指斥俞仁有私心,因为俞咨皋是他的堂叔。应该马上撤掉俞仁的军师之职,取消他在许家的一切权力。
就在俞咨皋带队离开的当晚,许氏集团的议事厅上,闹成了一团。
“大家说我说的对不对。他俞仁虽然帮咱们打赢了这一战。可是,这本来就不是他俞仁一个人的功劳。如果没有他,凭我们许家的实力,照样可以打败俞咨皋。
而他却借着自己在咱们许家的权力,干着为他私人谋利的事情。请问俞军师,你的如此行径,怎么对的起克明公子,怎么对的起死去的大当家,又怎么对的起我们大家?”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俞仁的身上,他们希望得到解释。可是,俞仁却没有解释。
“我现在,还不能告诉大家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我可以肯定的向大家保证,我俞仁所以这么做,那是完全出于为咱们许家未来的发展考虑的,绝对没有一点的私心。”
“既然没有私心,那你就说呀!跟我们大伙说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放走俞咨皋?”刘龙大叫着。
“我……”俞仁正要说话,突然看到外面围着的数百名兄弟,又止住了。
“怎么,没话说了吧!有私心就是有私心,还死不承认。既然你不说,那就是承认了你的私心。兄弟们,俞仁本就不是我们许家的人,他对我们许家,也没有像咱们一样的深厚感情。以我之见,咱们今天正好借这个机会,撤了他的军师之职,至少也不能再让他一人独揽大权了。”
刘龙说着,眼睛死死盯着俞仁。
俞仁气的一声不吭。正想甩袖子走人,一旁的许倩却拉住了他。
“舅舅,您不要这样说姐夫。他所以要放走俞咨皋自然有他的道理,我相信他没有私心。只是有些话不方便告诉咱们。”
刘龙冷哼一声,“你就护着他吧!不方便告诉咱们。那就是说不信任咱们了!既然他都这样不信任咱们,咱们又为什么要信任他,把许家的生死之权交到他的手里。如此,我们岂不是更不放心。
我还是那个意思,放走俞咨皋的事,我们可以原谅他一次。但是让他一人独撑许家大权,却是绝对不可以。要知道,这个家的主人姓许不姓俞。无论咱们是海盗还是海商,就算是将来有一天做了皇帝,那也是许家人做,而不是他俞家人。大家说对不对?”刘龙叫道。
“舅舅,您怎么能这样说呢!姐夫这阵子,为了我们大家,拼死拼活,为了拖住俞咨皋险些被官兵击沉在东海里。你这样说,岂不是太对不起他了!”
刘龙正要反驳,俞仁突然道,“三当家的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正所谓:绝对的权力产生绝对的**。权力这东西原本就应该需要有所制衡的。我赞同三当家的这个分权的建议。
不如咱们今天就开个会,把各位头领都召来,将此事议一议。”
许倩赶紧拉住俞仁的手,“舅舅只是对姐夫你放走俞咨皋的事情不理解,才说出这样的话来。姐夫您莫生气了。我们大家都知道,你是我们许家的救命恩人。如果没有你,许家此时早已不存在了。让你蘀哥哥暂时掌管许家,这是大家一致的意见。
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相信你、支持你!”
俞仁摇了摇头,“小倩。我是认真的。其实,三当家的就是今天不提这个建议,我早晚也会提。这个分权的问题,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这是一种制度,不仅仅是针对我。任何人在我这个位置,也都应该需要这样的一种制衡。只有如此,我们许家的基业才能兴旺,才能长久的存在发展下去。”
听了俞仁的话,下面一片安静,无论是支持俞仁的人,还是反对他的人,没有人会想到,他居然主动接受了分权的这个提议。但这同时,也让原本那些对他将信将疑的人,对他彻底的信服了。
“那就再找一个人,让他与军师共同主持许家的事务。”一直站在许倩身后的黄吉安突然道。
刘龙听了这话,眯起了眼。“要是这样,那也还勉强可以。我这就去召集人,准备开会。”
不多久,许家大大小小的头目便都来了,大家听说要再选一个人,来分拆俞仁的权力,很多人都反对。大家都觉得,俞仁是他们现在真正的头领。这么做,让许多人都担心是不是俞仁将不再带领他们了。
几个当初跟着俞仁从大衢山逃出来的营长首先站了起来,“为什么要撤军师的权?我们兄弟的命都是军师救的,如果要撤军师的权,便等于是要我们兄弟的命。军师为了我们大家,舍生忘死,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噢!现在形势稳定了,你们就想要撤他的权了?这可真是兔死狗烹啊!我杨彪今天把话撂在这里,谁想要为难俞军师,那便是跟我杨彪过不去,是我杨彪不共戴天的仇人。除非你们把我杨彪杀了;否则,谁也别想做到。”
杨彪神情激动的说完,几个人一起怒目瞪着坐在离他们不远的刘龙。开会前,他们也已听人说起,说这次的事情完全是刘龙有意为难俞仁。所以,一上来,这几人便将矛头对准了刘龙。
刘龙当然明白,眼下许家的人,支持俞仁的人,远比他多。要真论起来,他现在在许家的支持只怕还不及俞仁的五分之一。从南沙撤离前,形势还要稍好些。但是经过这一次的大变,又有许多人被俞仁给拉拢过付出了。
刘龙正是感觉到俞仁越来越强的势力,才决定借这次俞仁放走俞咨皋的绝佳机会,将他拉下马。就算不能,至少也要夺去他一部分的权力。在刘龙想来。眼下许克明不能亲自理事。而他本就是许家的三当家,而许海这个二当家又叛变了。如果要找一个制衡俞仁的人,大家必定会选自己。所以,他才会如此的热心。这也是他的一种私心。
当然,更多的,还是出于为他的外甥许克明的考虑。他还真怕俞仁在许家的影响力越来越大,最终令许克明成为一个名存实亡的傀儡。这正是刘龙一再与俞仁唱对台戏的根本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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