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军大阵,钟繇一身戎装,手扶佩剑,神色凝重。
一眼扫去自己的长安十万大军,旗帜飞扬,衣甲鲜明,这些肃然而立的将士,让他心安了不少。
正前方,漫天的尘土已歇,地一隆隆而近的震动也渐止,远远望去,像火一样的军团方阵也是未然挺立。
不过,自信的钟繇以为仿佛汹汹而至的楚军,已为自己的军势所慑,不敢再逞凶扬威。
钟繇的脸上,傲然渐起。
“启禀大人,少将军的大军已经向敌人的侧翼运动了,在合适的机会会给敌人致命一击。”
飞奔而至的斥候,大声的禀报。
钟繇微微点头,眸中掠过几分满意之色。
钟会率领的大军如果大胆的穿插到吕布、甘宁军团背后的话,那么吕布、甘宁军团便彻底和大营失去了联系,那么吕布、甘宁军团便彻底孤立了。
如此,不但能够攻破楚军的渭南大营,还能够彻底击败东路军团的主力,然后一举歼灭整个楚军东路军团。
“吕布,就算你武功天下无敌,就算你西凉铁骑天下无双,但是你还是要死在我的手中。”
钟繇冷哼一声,神色渐生不屑。
钟繇正在畅想的时候,对面,楚军之阵发生了变化,一支骑兵斜向杀出,却并没有从正面发起进攻,而是向着侧翼迂回而来。
钟繇的精神马上紧张起来,大声喝道:“王威何在?”
“末将在。”麾下一名武将应声叫道。
钟繇马鞭一指,“贼军这是想迂回我军侧翼,你速去右翼压阵,绝不可令贼军接近。”
“是。”
王威领命,策马飞奔而去。
右翼处的钟繇军阵迅速的改变阵形,大批的弓弩手赶到,准备迎击侧翼而来的楚军。
迎面观战的吕布,清楚的看到了钟繇军变阵,便想这钟繇果然还有几分斤两,看出了自己要先击他的侧翼。
“看出了又怎样,钟繇,你对付的可不是无名之辈,而是猛将甘宁。”
吕布对他这位兄弟充满了信心,却也未有一丝忧虑,只昂首静观其变。
右翼处,甘宁率领着王真和他的数千骑兵,已是飞奔而至,转眼距钟繇军侧翼只不到两百步。
两百步,这已经进入了强弓硬弩的射程范围。
马蹄如飞,仍在飞速的前进。
钟繇大军军阵中人影纷动,虽然看不太清楚,但甘宁、王真凭着一个优秀骑将的经验,判知敌军弓弩手已经准备开弓放箭,两个人互相看看对方,然后点头会意。
“全军,向西!”
一声暴喝,甘宁急是勒转马头,胯下良驹发出一声长啸嘶鸣,应声改变了方向。
两千如箭射击过来的西凉骑兵,竟于半道间突然改变了方向,掠过敌阵侧翼,向着后方绕去。
而这个时候,钟繇军阵中刚刚下达了放箭的命令。
成百上千支箭矢漫天盖地而来,却偏偏晚了一刻,大部分的箭矢射了一个空,甘宁、王真率领的西凉骑兵也仅仅损失了几人而已。
避过箭袭的甘宁、王真,率军飞速的绕往钟繇军后方,再度冲杀而去。
钟繇军阵马上变化,后方的士卒变后阵为前阵,匆匆忙忙的结阵迎敌,而大批弓弩手们则急急的赶往后阵。
只晚了片刻的功夫,甘宁、王真的轻骑已从后阵前掠过,众骑士于马上放箭,一顿飞蝗般的箭矢扑来,瞬息间百余荆州军士被射中,惨叫之声骤起。
而就在钟繇军方面刚刚准备以弓弩反箭时,甘宁、王真的轻骑马上又掠阵而过,转眼又绕往了敌军左翼。
如此这般,凭借着强大的机动力,甘宁、王真如耍猴一般,不断的牵着钟繇军的鼻子走,逼使对手不断的改变阵形,疲于奔走变化。
轻骑的强大之处,正在于此。
钟繇是一个富有谋略的战略家,对于整个战略上有规划,但是钟繇并不擅长指挥大规模军阵,或者说,钟繇可以说根本没有与大规模骑兵交战的经验。
而他现在所面对的,是曹操军团中仅有几个能够指挥西凉军团的将军王真,只几个来回的迂回拉扯,钟繇原本严整的军阵,便是秩序渐乱,隐然已有乱了阵脚的迹象。
破绽,已现。
东南处,钟繇军的阵势现出纷乱,弓弩手和长枪手挤在了一团,一时混乱无法掉转方向。
只这片刻间的破绽,又岂能逃过吕布的鹰目。
刀锋似的眼眸,杀机陡然,吕布厉声道:“全体将士,随我冲击东南处敌阵,只许进,不许退!”。
号令一层层的传下去,列阵已久的楚军将士,此时早按捺不住,闻知将令,长啸一声,纵马跃马便冲了出去。
二万多名骑兵,轰然而出,挟着无上的威势,向着钟繇军阵汹涌而去。
铁蹄踏地,掀起震天动地的响声,声势浩大,像几如决堤而下的洪流一般。
五万曹军,无不为之变色。
楚军,终于发动了强攻。
钟繇见得吕布重骑来,一眼扫去,竟是直奔自己军阵的薄弱处而去。
“李丹何在?”钟繇急是大叫。
“末将在。”李丹拨马冲至。
钟繇指着军阵斜侧混乱处,急叫道:“你速带三千兵马增援那一翼,务必要挡住敌军的冲击。”
李丹得令,急是调拨人马向混乱处而去。
只是,为时已晚。
两军相隔不过几百步,当李丹还在调拨兵马时,那一千率先攻击过来楚军,便如一支巨大的黑色长矛一般,挟着排山倒海之势杀至。
仓促之间,几百名弓弩手急是放箭,但那些零落的箭矢,又岂能挡得住急扑而至的敌人。
一千西凉重骑兵,仗着坚甲防御,迎着箭矢勇敢的前进。
五十步、三十步、二十步……
那一柄锋利的巨矛,瞬间撞至。
轰响声中,人仰马翻,肢离破碎。
吕布帐下的第一家将吕英一马当先,手中的大刀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将挡在前面的几名盾手斩飞出去。
漫漫血雾,还有那惨烈的嚎叫声中,吕英如发狂的蛮牛一般,生生的将混乱的敌阵撕开了一条口子。
身后,西凉重骑兵如撞入羊圈的恶狼,挥舞着饥喝的兵刃,破阵而去。
只须臾间,那破阵口就急速的扩大,原本严整的钟繇军阵,就如一道脆弱的玻璃墙一般,一点破碎,整座军阵迅速的崩溃。
从东南处杀入的西凉重骑兵,冲势丝毫未减,仗着重骑超强的冲击力与防御力,冲着即定的冲击路线,无可阻挡的向前冲击。
铁蹄如磨盘一般,将所有阻挡的敌人碾杀于脚下。
片刻之间,一条血路将钟繇军阵从前到后贯冲。
这些未经真正战火考验临时拼凑的军队,何曾见过如此恐怖的敌人,震怖之下,军心顿乱,东南处的数千曹军,最先土崩瓦解,望风而溃。
一处的溃散,很快就在其他的方阵中传导开来,不多时间,五万荆州军皆陷入了恐慌之中。
就在此时,迂回到侧翼的甘宁、王真,瞅得机会,率领着两千西凉轻骑兵,径直撞向了敌军的左翼。
一横一竖,两相这么交叉一击,即使是最精锐的曹军也难以抵挡,更何况是钟繇临时拼凑的军队。
兵败如山倒,土崩瓦解已是不可逆转。
中军处的钟繇惶恐已极,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刚刚还肃然的军阵,只转眼间的功夫就被敌方轻易击破。
此时的钟繇,方才惊恐到意识到,吕布的用兵之能,远非自己可比。
钟繇是又惊又怒,整个人如陷冰冷的深渊一般。
“大人,全军已溃,速速撤往长安吧!”
飞奔而来的李丹,惊恐的大叫着。
钟繇心有不甘,但看着四散溃逃军士,即使有再多的恨也无济于事,畏惧之下,钟繇只得在李丹的保护下,望着长安城方向逃去。
在激战中的吕布,清楚的欣赏了自己的手下的军团,上演了一场迂回穿插的精彩好戏。
当吕布看到中军那面“钟”字大旗倒下时,吕布就知道,钟繇想逃。
“想逃,没那么容易。”
手早就痒痒的吕布,纵马晃动方天画戟,率领着余下的千余铁骑,径直从正面杀去。
一千铁骑,汹汹而至。
方天画戟扫过之处,那些蝼蚁般的敌人,唯有肢离破碎。
一路不停,他率领着铁骑,沿着大道的方向直线前进,杀入混乱的敌人,踏出长长的血路。
冲破乱军,充满血丝的眼眸中,一眼便瞧见正前方大道上的一队骑兵,那里必是钟繇所在。
吕布拍马舞动方天画戟,如地狱的魔将一般,汹汹追上。
奔逃中的钟繇,眼见后方大队骑兵追至,自是大惊失色,急令李丹和王威二人率军阻挡追敌。
那二将得令,只得率百余骑兵,折返回头,迎击追至的敌骑。
吕布纵马舞刀,当先杀上前来,王威和李丹不知来将是吕布,二人对视一眼,齐肩驱马而上。
一柄大刀,一支长枪,倾尽全力,向着吕布袭至。
“无名小辈,也敢挡老子的路!”
吕布眼眸射出如刃的凶光,喉间如滚珠般蠕动,发出一声闷雷般的低啸。
啸声中,手中的方天画戟,挟着滚滚如涛之力,化做一面车轮,一左而右的荡向那袭至的二人。
“哐!哐!”
两声巨响声中,吕布从那二人之间如电而过。
血雨和断折的兵器四溅而出。
血雨中,两颗人头飞上半空。
一刀,斩二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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