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君天惊疑地四处眺望,什么都没有发现,然而草丛的摇摆杂乱起来,沙沙的声音也并不只是风声。♀
叶君天拾起弓弩,撒腿朝沈凌跑去。异样的摩擦声迅速增加。当叶君天勾住沈凌的胳膊,将她朝大楼里拖时,那些恐怖的声音变得密密麻麻,似乎到处都是。
声音的正体还没有出现,却比角怪更令人恐惧。
叶君天弯腰将沈凌像公主般抱起来。要在平时叶君天不敢肯定能抱得动她,她比想象中重得多,在和角怪的战斗中他也花费了不少气力,但是在未明生物的威胁下,叶君天竟然抱着她三步两步就跨上楼梯,冲进据点里,将大门牢牢地锁了起来。
叶君天将沈凌放在地上,将所有能够找到的家具都推到门后。
在密闭的环境里,他这才感到一丝安心。
“是什么东西?”
黑暗中,沈凌梦呓般轻声问到。
“没看到。”
“堵住门口的话就只能从窗口逃走了。”
“到处都是,根本没办法逃。”
“真是个糟糕的夜晚啊。”沈凌这么说了一句,沉默下来。
叶君天也只能抱以苦笑。然后,将用角怪制成的灰石塞进她的口中。
“快点好起来吧,沈凌。《》”
某种生命掠过草丛和树叶,沙沙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渗进黑暗的房间里。叶君天将弓弩和斧头抱在怀里,汲取它们的坚硬和血腥味所带来的安全感。
自己都变成这样了,不由得想到手无缚鸡之力的沈凌是不是更害怕呢?叶君天坐在沈凌身边,紧紧抓住她的手,就像前半夜沈凌主动伸出手来那样。
沙沙声好似涨潮般移动着,很快就包围了整栋建筑,然后涌进走廊、楼梯和敞开的房间。就好像整栋建筑灌了水,除了两人所在的这间,其余地方都开始进水,又从各处缝隙中溢出去。
叶君天想撩开窗帘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刚想移动手却被沈凌抓住,她的力气不大,不过明显表示出不想让他离开的意思,于是叶君天又坐下来。
外界仿佛无止尽的声音更显得房间的静谧,在黑暗中可以听到沈凌的呼吸。她就像在做噩梦般,不断扭动身体,呼吸也渐渐变得沉重。
叶君天很着急,但是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她的身体重度灼伤,不是一般的急救措施可以应付的,而且手头也没有医疗用品。
自己能做的事情只有祈祷,叶君天第一次碰到如此痛苦的事情。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每一秒在叶君天的感觉里都变得漫长。好几次,沙沙声流淌到这个房间的大门上和窗户上。四壁、地板和天花板仿佛随时会被腐蚀掉一样。让人觉得这个看似坚固的据点就像满是窟窿的女乃酪。
然而它们始终没有进来,或许是封死了它们进入的缝隙,或许它们没有感知到这个房间里还有两个大活人。
就这么战战兢兢地渡过了难挨的一晚,叶君天整晚都没合眼,既要留心那些未知生物的动向,又要照顾辗转反侧的沈凌。
虽然黑暗中看不清沈凌的伤势恢复得怎样,但从逐渐平稳的声音和动作可以猜出在向好的方向发展。有一段时间她的身体散发出非同寻常的高热,不住喊渴,叶君天不得不捂住她的嘴巴,用另一只手倒水,险些就弄到瓶子发出声音。
这一切都过去了,沙沙声在建筑中冲刷好几遍,倒带般从各个房间和走廊上撤出,下了楼梯,向四面八方退去。直到声音完全熄灭,叶君天又等了几分钟,这才放下陷入熟睡的沈凌,轻手蹑足揭起窗帘一角。
依稀的晨光涂抹在天空和大地上,黑夜的影子正逐渐淡去。一丝光从玻璃外射进来,在地板上留下白色的印子,叶君天的心情也好似掀开了笼罩许久的阴云。
天空还是一样蔚蓝,白云舒卷,庭院变得清晰。除了崩塌的假山,崩坏的水池,坑坑洼洼的草地还记载着夜晚的残酷,那些残肢断臂全都不见了。
干净的色彩,却没有丝毫人气,就像荒废的鬼屋。目睹这一切,生出一股复杂的劫后余生的情绪。
叶君天拉开窗帘,让新生的阳光彻底驱散房间的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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