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此近的距离,子弹飞行的轨迹是一条直线,这是常识,杀人鬼感到无趣,他早已看出枪口对准的方向。举起手臂,子弹打在手甲上,嵌入其中,手臂有些发麻,似乎有点破皮,但仅此而已。
守卫惊恐地连连扣动扳机,全被护甲挡下。杀人鬼已经踢碎断手者的喉咙,向他一步步走去。
“我是什么?”杀人鬼并非寻求答案地问。
“怪物!怪物!”他盯着兜帽阴影下的脸谱鬼面,发出绝望的叫声。
“回答错误,我是人。”
杀人鬼叶君天如此说着,抬起手臂,扣下扳机,弩箭霎时间带走守卫说话的力量。他苦闷地捂着脖子,申吟着不成语的声音,缓缓跪倒在地,抽搐着最后再没动弹。
夸克飞过来,在地上蹦来跳去,踩出一个个血色的爪印。
它用圆碌碌的眼睛盯着叶君天,然后啄食死人的眼球。
戏剧般的死亡让叶君天再一次感受到自己的力量。
膨胀,变形,无法阻挡。
叶君天猛然回归自己的身体,杀人鬼叶君天似乎就这样消失了,不过叶君天知道,他就在这里,一直在这里,如同初次登场的演员,兴奋地期待着下一次表演。
叶君天环视满地的尸体,忽然想要发笑,满地的血和尸体没有丝毫真实感,就像个笑话。
这个晚上,似乎原本就是个笑话。
杀人鬼的叶君天,也是个笑话。
观众的叶君天,是否也是笑话?
拙劣的喜剧。
正如爱伦坡的飞虫之诗,征服者飞虫才是剧中的主演。
皆是戏言。
无需感怀和内疚。
腰间和死人的报话机陆续响起来:
“喂喂,报告情况。”
“你们在哪?”叶君天对那声音问道。
换来一阵沉默。
没关系,藏好来,鬼来找你们玩了。
叶君天将死者身上的枪械和弩箭收集起来。
不断有守卫从前方的转角和楼梯口处冲来,他们明明拿着枪,却没有第一时间扣下扳机,只是晃动着进行威胁。叶君天觉得可笑,明明尸体躺了一地,他们却似乎没有明白情况。
也许鬼的笑容吓着他们了。
有个年轻人用枪指着叶君天,语气竟然颤抖。
于是叶君天开枪,不停地开枪,每一颗子弹都会打穿一个人的脑袋。叶君天聆听藏在转角后的脚步声和叫嚷声,连锁判定的才能让我即便无法目视,也能从细节感知他们的位置。叶君天不停移动脚步,晃动身体,躲开枪口的方向就不用担心被子弹杀死。
只要感知到,身体就会自行调整。
叶君天所需要做的,就是扣动扳机。
比起会隐身的死体,无法用普通子弹杀死的魔物,他们就像瓷器一样脆弱。
杀人是困难的事情,但是杀戮却十分简单。
片刻的刺激和快感,紧接着无聊而乏味。
有客人探出头来,但很快就惊叫着将门关上。
叶君天走到楼梯口时,这儿已经堆满尸体。
尽管战斗激烈,但是因为枪声的缘故,客人们不敢冒头。
再没有出现守卫,身后一片死寂,只有吧池中传来的阵阵喧嚣。
叶君天觉得自己就像个孤胆英豪。
掏出香烟,点火,之后踏上楼梯。叶君天故意踩重脚步,告诉他们自己的到来。
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不能安安静静地行走?明明讨厌节外生枝。
可是……
也许。
无论杀死和被杀死,现在做的事情不都是很有趣吗?
死去的会是自己吗?自己能做到什么地步?这种想法让人打冷颤的有吸引力,无论如何,有机会的话都想要尝试一下。
这让叶君天深切感受到自己的与众不同。
这让叶君天坚信自己的与众不同。
可是这么觉得的时候,又掺杂着某种不赞同的意念。
真是奇怪,头开始痛起来。
从这里开始,在墙壁上发现了摄像头,叶君天用子弹让它暂时休息。
二楼的守卫在下楼已经被杀死,此时的走廊空无一人。有衣装不整的男人推开包厢的门走出来,看到叶君天时惊奇地向他问好。
他似乎根本就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也许是包厢的隔音效果太好的缘故,也许他的脑袋本就不清不楚。
“老兄,你的打扮真酷。”他醉醺醺地说。
“多谢夸奖。”叶君天说。
“我特别喜欢你的脸谱。你是唱戏的?没想到这家店还有这种服务,叫……叫什么来着……?”
他摇摇晃晃走过来,叶君天搀扶住他的肩膀。
“去……去厕所。”他喷着酒气说,“那里,往那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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