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的口吻咄咄逼人,然而梅恩女士却不为所动,仍旧表现出稳重和蔼的态度。
“正如你所说,女孩,在五年前,灵媒的确都是骗子。”
“我需要一个解释。”沈凌说出了叶君天的心里话。
先不论梅恩女士的灵媒身份是真是假,至少从她的说法中能够判断出,五年前发生了某些事情,也许那正是叶君天和沈凌所经历过的一切的开端。
“我当然会说明,不过在那之前,我想先问一个问题。”梅恩女士用慎重的语气说:“你们相信神和恶魔的存在吗?”
你们相信神和恶魔的存在吗?
若在进入末日幻境之前,叶君天和当代的年轻人一样,是个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这是叶君天所接受的思想哲学观教育和现实的反馈所致。即便在末日幻境中,大量的怪物和超前科技产物也无法动摇这一观念。
然而仅仅是回归后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在查证和猜测末日幻境的存在以及它所产生的影响的过程中,叶君天深切感受到一种无法言喻的力量,那显然是人类个体所无法达到的级别,表现在人类相互性行为的前瞻上,那本该是模糊的,可在叶君天看来正变得清晰和明确。
仿佛那便是命运的轨迹。
若冥冥中有一种力量正主导这个命运,那必然是几人口中的神和恶魔的存在。那是比寄生在邱甜身上的,被称为“恶魔”的未知生命更崇高的存在。
沈凌只是耸了耸肩膀。
“我不感兴趣。”她说:“不过有的话似乎比较有趣。”
叶君天一点都不想明白她所说的有趣究竟指的是什么方面。
梅恩女士将目光转向叶君天。
“这问题很重要吗?”叶君天反问道。
“也许。”
她给了一个含糊的答案,于是叶君天也如此。
“我不信仰宗教,但这并不代表我没有信仰。”
梅恩女士并没有任何不悦,她一直注视叶君天的眼睛,直到叶君天做出回答,就像她真正需要的不是答案本身。
“五年前,我并不是什么灵媒,只是一个普通的心理学家。我在一家精神病院研究青少年性犯罪心理学,并且为当地警方提垢人心理咨询。”
梅恩女士并没有纠缠于信仰的话题,她开始回忆往事,叶君天和沈凌都凝神细听。她是个说故事的高手,语调和节奏缓慢却充满韵律,仿佛再苍白的故事,也会因之染上诱人的色彩。值得一提的是,梅恩女士用的一直都是本国的语言,后来两人知晓,被称为“先知”的她,精通多达二十八种语言。
在叶君天看来,她的能力评价虽然没有抵达d级,但是已经十分接近这个等级。对普通人来说,掌握两三种语言已经是极限,若非没有一定天分和地利,很难称得上精通。在现实的评价中,能够精通五国语言已经足以冠上“语言天才”之名了。
“我在很小的时候就患上了失聪症,听力日益减弱,做了好几次手术,但就算戴上助听器也帮助不大,最后只能进入专为聋哑人设立的学校。和大多数后天残疾的患者一样,我当然伤心,而且有些自卑,但正是这种磨难让我在揣摩人类的行为和心理方面获得了常人所不及的优势。我必须声明这一点,在五年前发生那件事的时候,就算戴上助听器,我也已经完全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就这样,完全失聪的梅恩女士活在绝对寂静的世界里,她有自己的丈夫和儿子,但事业的成功和家庭的恩爱并不能完全弥补自我世界的不完整所带来的缺憾,只能从日常的信仰中汲取慰藉——上帝夺走了她一部分的世界,却不会关上所有的窗户,她拥有比大多数人更多的幸福。
直到那命运般的一天,她在又一次的祈祷中,听到了声音。
那并非人声,虽然在说着她能听懂的语言,但她的主观意识能够分辨得出来,那不是她曾经听到过的任何语言。
那种声音的色彩和质地如同彩绘玻璃般,绚烂而透明,宛如走在圣堂之中,沐浴着被绘窗筛滤后变得幽远而沉静的阳光。比人间最完美的音乐都更有共感性,似乎能够看到由音符描绘的世界。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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