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李昂心折归心折,李书福当了那么多年的长老,却显然不是那种两句“佩服”就能高兴半天的人。听了李昂的话,他脸上反而露出一丝苦笑,摇着头,道:“你也不用赞我如何,我做事,只是凭着本心,只是为了家族百年考虑,并不是单纯为了你!”
说到这里,他沉吟片刻,才又道:“我知道,这接二连三的事情……也怪不得你对家族生出异心,但是李昂,我希望你明白,你活在这个世上,家族,就是你的根!可能这家族内部,有着诸多弊病,甚至还有人想要置你于死地,但是不要忘了,这个家族里还有更多的人,是盼着你好、也为你好的!那些敌视你、仇视你,甚至想要杀死你的人,毕竟是少数!”
李昂闻言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他心里明白,这倒也是实情,并非单纯的空话。别的不说,讲武堂里那些师傅们的教导之恩,自己这些年认识的朋友,刘强啊,李觉啊他们,再包括自己当年的那些邻居,还有弘毅堂之后结识的赵子彦,等等等等,他们显然都是如李书福所说,对自己很好的。
见李昂点头,不知为何,李书福有种略微松了口气的感觉。
然后他才继续道:“现在情况如此,我无法,也没有理由要求你太多,我只希望你做事本着自己的心去想、去做。至少是现在,我希望你至少不要公开的反对和月兑离这个家族。哪怕只是念着我们这些人不曾愧对你,也站出来为这个家族做些事情。而且我希望,等到事情发展到某种程度,而你又有了足够的实力,我希望你会去做的,不是将整个家族推入深渊,而是勇敢的站出来,割去它身上的毒瘤,拯救它,然后带着它越来越好……好不好?”
这番话,前半段李昂听得清楚分明,后半段,却是有些迷糊。
等到事情发展到某种程度?
哪种程度?
他忍不住问:“书福长老,您这话的意思……”
但是李书福当即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我没有任何意思!”显然是不准备针对这个问题再说什么其它。
于是,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两个人都不再说话,李昂眯起眼睛看着李书福,试图通过捕捉他脸上的表情来猜测他刚才那句话到底出自什么想法,但是很显然,李书福这等人,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被人猜到心思的。此时的他,脸上已经恢复到了古井无波,叫李昂根本看不出什么。
但不知为何,此时的他越是平静,李昂就越是感觉他刚才的话里,似乎是在暗示着什么?
然后,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李昂忍不住心中一跳!
就在这个时候,李书福却是突然又开口道:“虽然最近这几个月,你在家族中已经初具声望,但毕竟自你加入咱们弘毅堂以来,一直到现在都不曾真正的为家族做过些什么,所以,我安排了一件差事给你。”
“最近咱们家族有一批货物,要运到青云城去,回来的时候,还要把储存在那里的一些货款和另外的一些货物再捎回来,当然,这些事情,不归咱们弘毅堂负责,咱们弘毅堂只负责保全问题,所以,你这次去,其实就是护送货物去的。与你同去的人,我还安排了赵子彦和李玄感他们,大概一共五十来个人吧!这是一批很重要的货,所以任务很重,而且时间就在六天之后,你敢不敢去?”
李昂闻言想了想,果断点头,“只要长老能够保证我家人的安全,为家族效劳,是小子本分,有什么敢不敢的说法?”
李书福闻言略感欣慰地点了点头,手指在书案上轻敲两下,又道:“这一次货重,必须多派些人咱们才能放心,所以不止你们,李书明他们几个,可能也会去。”
李昂眉头一皱,旋即松开。
弘毅堂内的红衣武士,以长老李书福为尊,然后就是李玄感这个什么事情都不管的红衣武士统领,和李出云这个完全凌驾于统领之上的副统领,再然后,就是那么三五个实力较高的红衣武士了,他们分别担任各自小组的头目,而李书明正是其中之一。如果这批货真的像李书福所说那样重要,甚至需要五十多个红衣武士一起护卫,那么把与自己不和的李书明也一起派出去,自然没什么可稀奇的,毕竟李书明的实力在那里放着。
于是李昂点点头,道:“一切任凭长老安排!”
李书福点点头,目光认真地望过来,看表情,他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到最后,他却又把目光收了回去,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路上多注意情况,小心为上!……你去吧!”
六天之后就要出发,这个时间,应该算是打得很紧,因为在出门之前,李昂有很多事情需要安排。
其中的重中之重,当然就是回到家里安顿好一切家室,等到李冕从讲武堂里回来,他还一再叮嘱,要求他最近晚去早回,行事务求低调,就有什么变故,比如有人挑衅之类,也务必要隐忍一二,一切都等他回来再说。
虽然因为刚刚发生的童景山之事,使得现在李昂一家人的安全感都已经降到了历史最低的水平,他们也都万分不愿李昂在这个时候离开家,但他们家现在毕竟仍是李氏家族中人,李昂也是名正言顺的红衣武士,家族有差遣,而且还是李昂弘毅堂之后第一次出任务,无论是谁,都没办法说出不去的话来。
而李昂之所以敢答应离开家里,其实也是因为根据他的判断,在童景山死在自己手上之后,哪怕是嚣张如李出云,肯定也会有些狐疑不定,也就是说,至少在近期内,在他没有模清自己的实力和底牌之前,他应该是不该再有什么轻举妄动的行为。所以,虽然他无法把这个理由说出来以安爹娘弟妹之心,心里却是并没有太多的担忧。
而且说到底,一旦李书福对此重视起来,他这个主管弘毅堂的长老,可也不是纸糊的!
勉强安顿好家中之后,李昂又在第二天,来到了杨氏家族的老宅。
这一次他只在门口等了不过片刻,杨氏家主杨凤轩便带着杨行雨一起亲自出迎,这个待遇,自然是尊崇之极。而这一切,也显然都是因为李昂所展现出来的强大的炼丹能力,以及彼此之间那已经可以算是亲密无间的合作所带来的。
而事实上,李昂此来,为的就是要把合作的事情安排一下。
他要离开一阵子,而且一千两百里路,又是跟着货走,速度显然快不起来,根据李昂的估算,即便是不计算在青云城的停留时间,这一去一回,估计就要半个月甚至二十天左右,如果路上稍有耽搁,青云城那里也略一耽误,这时间,只怕就要一个月。
而根据当时估计的时间,大概再有半个月左右,白雀帮那边的第一批药材,就要运抵龙归城了。到时候药材怎么收,怎么放,李昂暂时没办法接货、给钱,怎么办?
这些事情,自然都需要协商安排妥当,才好出门。
不过在亲眼见到了李昂的强大实力之后,对于现在的杨凤轩来说,这些事情,显然都是小事了,李昂只是略微一提,杨凤轩便满口应承下来!
当初根据三方的约定,这第一批货,只能算是试水,一边测试一下白雀帮在白雀山城收货的能力,另外一边,也是杨氏家族要测试一下自己护送货物的能力,看路上是不是会有什么意外情况出现。所以,这一批货,其实真正的药材很少,价值也不大,大多数都是摆出些箱柜麻袋之类的东西在车上充个样子,其用意么,就是看路上是否太平。
药材既少,价值又不高,对于杨凤轩来说,自然就不太在意,甚至于,如果这不是大家第一次合作的话,或许他根本就不会关注。
与此相比,他反而更加关注李昂即将作为李氏家族红衣武士的身份开始效力的事情。
要知道,此前不管是杨凤庭,还是他自己,都曾或公开或半公开的出面拉拢过李昂,而且许给了李昂极高、极好吊件,但是显然,李昂并没有心动。
这一次,他既然开始正式以李氏子弟的身份出面做事,也就证明了,李昂的心,还是在李氏家族那边的。
虽然杨凤轩并不会就此而熄了继续拉拢李昂的心,但是至少在近期内,他知道,自己不适合再多说什么了,说得多,指不定反而会惹人厌烦。
所以,他爽快地应下了暂时保管第一批药材的事情之后,又闲聊几句,便很快就借口有事离开了,将时间留给了李昂和杨行雨。
杨行雨倒也没有多说,犹豫了片刻,只是道:“前几天你家里的事情,我听说了,你这次要出门,我不知道你到底是出于什么考虑,不过你放心,你的家人,我会看顾的!正好最近珺儿整天嚷嚷闲得发慌,你看,我们兄妹俩到你们家去做几天客,如何?”
杨行雨说的轻松,但李昂闻言却是霍然站起身来。
做客?
这摆明了是要在自己离家期间,给自己看家护院去啊!
让杨氏家族的大少爷和大小姐给自己家看门护院?
这事情只要稍微一想,就让人心里忍不住感动。
虽然李昂心里有九成以上的把握家人在自己离开期间不会有什么意外,但毕竟还有剩下的一成是不敢确定的,而关键时刻,李书福安排下的人是否能够起到作用,也是个数,所以在这个时候,还别说,杨行雨滇议一出,李昂顿时就知道,自己拒绝不了。
既然心动了,兄弟之间,也就没必要说什么虚假的客套话,李昂想了想,很郑重地点了点头,道:“那就一切拜托了!”
这时候,反倒是杨行雨一脸轻松,甚至还笑着道:“瞧你这副模样,不就是给你看个门嘛,至于这样?你可是二级丹师啊,给你看门,本少爷不觉得丢人!”
李昂,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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