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赶着羊过来的女子正是阿青,林安也已经好久没去看袁白与阿青击剑了。这时候的阿青完全没有了当年林安见到她时的样子,原本婴儿肥的小脸已经变成了尖尖的瓜子脸,睫毛长长的,眼睛大大的,正挥着竹枝赶着羊群绕过那几个吴国剑士。
一名吴士兴犹,长剑一挥,将一头山羊从头至臀,剖为两半,便如是划定了线仔细切开一般,连鼻子也是一分为二,两爿羊身分倒左右,剑术之精,实是骇人听闻。七名吴士大声喝彩。范蠡心中也忍不住叫一声:“好剑法!”
阿青手中竹棒连挥,将余下的十几头山羊赶到身后,说道:“你为甚么杀我山羊?”声音又娇女敕,也含有几分愤怒。
那杀羊吴士将溅着羊血的长剑在空中连连虚劈,笑道:“小姑娘,我要将你也这样劈为两半!”
范蠡叫道:“姑娘,你快过来,他们喝醉了酒。”
林安连忙按住他道:“大夫莫急,这小姑娘我认得,吃不了亏的。”
范蠡疑惑的看来林安一眼,突然想起几年前自己帮他找过牧羊人的资料才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阿青的性子本就刚强,杏眼圆睁道:“就算喝醉了酒,也不能随便欺侮人。”
那吴国剑士举剑在她头顶绕了几个圈子,笑道:“我本想将你这小脑袋瓜儿割了下来,只是瞧你这么漂亮,可当真舍不得。”七名吴士一齐哈哈大笑。
范蠡见阿青是个小姑娘,又想开口,林安连忙一拉他道:“阿青,别伤人性命。”
阿青疑惑的转头看了林安一眼,歪了歪头才应声道:“是了!”
那吴国剑士长剑探出,去割她腰带,笑道:“那也……”只说得两个字,那少女手中竹棒一抖,戳在他手腕之上。那剑士只觉腕上一阵剧痛,呛啷一声,长剑落地。接着竹棒挑起,碧影微闪,已刺入他左眼之中。那剑士大叫一声,双手捧住了眼睛,连声狂吼。
这两下轻轻巧巧的刺出,戳腕伤目,行若无事,不知如何,那吴国剑士竟是避让不过。余下七名吴士大吃一惊,一名身材魁梧的吴士提起长剑,剑尖也往阿青左眼刺去。剑招嗤嗤有声,足见这一剑劲力十足。
那少女更不避让,竹棒刺出,后发先至,噗的一声,刺中了那吴士的右肩。那吴士这一剑之劲立时卸了。那少女竹棒挺出,已刺入他右眼之中。那人杀猪般的大嗥,双拳乱挥乱打,眼中鲜血涔涔而下,神情甚是可怖。
阿青以四招戳瞎两名吴国剑士的眼睛,人人眼见她只是随手挥刺,对手便即受伤,无不耸然动容。六名吴国剑士又惊又怒,各举长剑,将那少女围在核心。
范蠡略通剑术,眼见这少女不过十六七岁年纪,只用一根竹棒便戳瞎了两名吴国高手的眼睛,手法如何虽然看不清楚,但显是极上乘的剑法,不由得又惊又喜,待见六名剑士各挺兵刃围住了她,心想她剑术再精,一个少女终是难敌六名高手,当即朗声说道:“吴国众位剑士,六个打一个,不怕坏了吴国的名声?倘若以多为胜,嘿嘿!”双手一拍,十六名越国卫士立即挺剑散开,围住了吴国剑士。
林安倒是很淡定的道:“大夫放心,这几人于阿青而言不过土鸡瓦狗罢了。”
果然,阿青听了范蠡的话,冷笑一声道:“六个打一个,也会赢!”左手微举,右手中的竹棒已向一名吴士眼中戳去。那人举剑挡格,阿青早已兜转竹棒,戳向另一名吴士胸口。《》便在此时,三名吴士的长剑齐向她身上刺到。阿青的身法学至袁白,灵巧之极,一转一侧,将来剑尽数避开,噗的一声,挺棒戳中左首一名吴士的手腕。那人五指不由自主的松了,长剑落地。
十六名越国卫士本欲上前自外夹击,但其时吴国剑士长剑使开,已然幻成一道剑网,青光闪烁,那些越国卫士如何欺得近身?
却见那少女在剑网之中飘忽来去,浅绿色布衫的衣袖和带子飞扬开来,好看已极,但听得“啊哟”、呛啷之声不断,吴国众剑士长剑一柄柄落地,一个个退开,有的举手按眼,有的蹲在地下,每一人都被刺瞎了一只眼睛,或伤左目,或损右目。
那少女收棒而立,娇声道:“你们杀了我羊儿,赔是不赔?”
八名吴国剑士又是惊骇,又是愤怒,有的大声咆哮,有的全身发抖。这八人原是极为勇悍的吴士,即使给人砍去了双手双足,也不会害怕示弱,但此刻突然之间为一个牧羊少女所败,实在模不着半点头脑,震骇之下,心中都是一团混乱。
那少女道:“你们不赔我羊儿,我连你们另一只眼睛也戳瞎了。”八剑士一听,不约而同的都退了一步。
范蠡叫道:“这位姑娘,我赔你一百只羊,这八个人便放他们去吧!”那少女向他微微一笑,道:“我也不要一百只羊,只要一只就够了。和你一起那人是谁?怎么识得我的。”
林安微微一笑道:
“我是何人?你见了你的白公公自然知道。”接着转头对着范蠡道:
“大夫还是先打发了这些人再说吧。”
范蠡点了点头向卫士道:“护送上国使者回宾馆休息,请医生医治伤目。”卫士答应了,派出八人,挺剑押送。八名吴士手无兵刃,便如打败了的公鸡,垂头丧气的走开。
范蠡走上几步,问道:“姑娘尊姓?”那少女道:“你说甚么?”范蠡道:“姑娘姓甚么?”那少女道:“我叫阿青,他不是说了吗?你们叫甚么?你怎么认识白公公的?”
林安微微一笑道:“便是我让他去找你玩的啊?”接着也不理阿青诧异的样子,直接对着范蠡道:
“大夫欲求强兵之术,只问着少女便是。你且随她去放羊处,自然能有收获,我这便去也!”说着一转身,消失在了原地。
林安这两年小心的练习着幻影移形,倒是也有了些收获,已经能顺利的在向一些熟悉的地方瞬移了。上头的帐篷处,林安突然出现在了帐篷边上,吓了正在挥着竹棒刺落叶的袁白一跳。
“袁白,阿青他们出来了,你去一趟吧!我在天上看着,按照我之前和你说的办。”魔宠和主人之间是不存在秘密的。白猿连超凡空间的存在也一清二楚,对林安的任务和布局自然不会不知道,点了点头就跳下了山头,飞快的向着山下的草地跑去。林安也骑上扫帚飞了过去。
另一边范蠡和阿青都震惊于林安的话和突然的消失,根本想不明白情况的他们只能按照林安的话往会稽山下的草地而去。
“那个突入没了的人是谁啊?他怎么认识白公公的?你也认识白公公吗?”阿青满脸的好奇,冲着和林安一起的范蠡问东问西。
范蠡也是一脸的苦笑,他原本只是觉得林安是个背景不凡的晋国间谍,这时候见了这种凭空消失的手段才明白自己错了:
“我只知道他叫林安,好像是晋国人,其他的也不知道?那个白公公他倒是说起过,不过我不知道是什么人?是你的师傅吗?”
“什么是师傅?”阿青甩着竹棒奇怪的问道。
“剑术啊!阿青姑娘,教你剑术的就是师父,是谁教你的剑术?”范蠡问道。
阿青睁着一双明澈的大眼,道:“什么剑术?我没有师父啊。”
范蠡道:“你用一根竹棒戳瞎了八个坏人的眼睛,这本事就是剑术了,那是谁教你的?”
阿青摇头道:“没有人教我,我自己会的。”
范蠡见她神情坦率,实无丝毫作伪之态,心下暗异:“难道当真是天降异人?”说道:“你从小就玩这竹棒?”
阿青道:“本来是不会的,我十三岁那年,白公公来骑羊玩儿,我不许他骑,他就用竹棒来打我,我就和他对打。起初他总是打到我,我打不着他。我们天天这样打着玩,这几天我总是能打到他,戳得他很痛,他可戳我不到。他也不大来跟我玩了。”
范蠡这时候倒是明白了,他只道是林安提到的那个精于剑术的下仆,见阿青天赋出众才留下教她剑法。看阿青的年纪大概两年前正好是13岁,应该是林安来找的那个人,只是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要是林安真是晋国人,有这样的本事又何必来越国呢?之前林安给出铸剑术的时候他还以为林安是有心投奔越国,但是现在范蠡已经再也不敢这样想了。
范蠡心里一会儿想着林安凭空消失的手段,一会儿想着那个神秘莫测的白公公,也就没再和阿青说话,阿青见范蠡不搭理自己也没理会他。两人各怀心思的一起来到了山边。远远的就看见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影,阿青突然叫了声:“是你!”
绿影闪动,阿青已激射而出,那个人影也一掀斗篷,化作一道白光射了上来。只见一团绿影、一团白影已迅捷无伦的缠斗在一起。
范蠡大喜:“白公公到了!”眼见两人斗得一会,身法渐渐缓了下来,他忍不住“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和阿青相斗的竟然不是人,而是一头白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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