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之后,萧飞在自己的日志里这样写道:
记得那个时候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几个并不怎么懂得浪漫的爷们儿并排坐在教学楼后面的小山丘上,看着风吹如海浪一般起伏的野草,边抽烟,边看着夕阳西下。
良子说:“他在看时光的流逝。”
彭杰说:“他在看风吹过山丘时野草起伏的波浪。”
他们问我,你呢?
我说:“我在看我们未来的时光。”
然后二人异口同声:“丫真虚伪。”
后来,从学校毕业后。各奔东西,中间一次重聚。
良子说:“时光飞逝,如斯夫,不舍昼夜。”
彭杰说:“珍惜眼前吧,明儿又该分开了。”
他们又问我,你呢。
我说:“跟你们在一起的时光,虽短但我很知足。”
二人又异口同声:“理解你的感受,来!喝酒。”
仅此而已。
从大学毕业后,虽然也有过联系,但大都已经开始在社会上求生。“各种工作各种做。”良子在很勤奋地实现着自己的诺言。
彭杰这小子比我们两都明智,我们上大学的时候他似乎就看破了自己学下去终无所长,一毕业就步入了社会。但这次的社会步入得比较深,从此音信全无。
我曾不止一次想写这些东西,但周围的人都告诉我:“别陷在过去太深了,那样你会失去自我。”看样子现在我已经失去自我了。
美好的东西短暂却又长久。如酒越久越醇,那我就从现在开始酿吧。完事儿埋在地下,什么时候他们再回来的时候挖出来品尝,这,才叫滋味。
军训这个词,每个经历过上学的朋友都不陌生,这是一个不能回避的话题。现在想起来就是一个感觉,累。两种感觉的话,就是累,后面带着快乐。
在03年的时候,计算机还是很流行的,所以学计算机专业的学生也多,这也就很直接的导致了萧飞计算机班的新生比别的专业的新生多出许多。
萧飞的排长在带领着近一个连的“新兵”围着操场跑步的时候连胸都比别的专业的排长挺出十公分。
所以每次萧飞他们被领着跑步的时候,看着他们的“连长”胸赳赳,起昂昂双眼望天但却能够跑出直线,都感叹教官功底深厚。
而每次教官胸赳赳,起昂昂上瘾的时候他们就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别的专业跑三圈,而萧飞班则会无限期延长。
当看着别的班的已经在地上自由休息,一脸惬意地看着他们吐着舌头累得跟狗似的时候。萧飞很痛苦,因为他那时候很胖。
良子也不止一次说过,萧飞的体格。军训对于他来说就是月兑胎换骨,萧飞说他第一次体会到了凡人升仙的感觉,为什么电视剧上每次看到凡人升仙的时候都会大喊,那是他们在痛苦地发泄。
还是做凡人好。萧飞心里对自己说。
然而最快乐的也是这段时光,因为军训的时候不用上课,所以每次军训休息期间或者军训完之后,一大伙原本并不相识的男生会聚在一起,进行所谓的沟通。
所谓的沟通,就是……
当一群人围在一起的时候,老杨还是习惯性地从最接近的地方模索出几根皱巴巴的香烟递给那几个会抽烟的。然后自顾自地点上一根,开始彼此扯皮。
而良子则会找一个树荫比较多的地方,去弥补他上辈子似乎没有睡足的觉。
从那个时候起萧飞开始下意识地用本地的方言开始跟大家交流,因为父母的原因,所以萧飞一直没有忘掉方言,故而交流起来也很容易。
也正因为这样,肯和萧飞说话的人也越发多了起来。而他们跟萧飞说的一句话就是:“原来你会说话啊。”对此萧飞大都只能一脸苦笑,背地里却是相当无奈。
对于这样一个习惯在课堂上用普通话,而私下里喜欢用方言的地方。入乡随俗是再所难免的。
慢慢地,萧飞习惯了用方言跟大家来交流,用小邓的话说,这样才叫人。
萧飞很无奈,自己或许没法跟这位理科很nb的同学讲文科的词语用法。只能默不作声,一笑了之。
也有的时候萧飞会在教官的提议下,高歌一曲,虽说萧飞对自己的嗓音很满意,但怀旧这个毛病让他无法让自己会唱的歌曲跟上时代,然后就在一群喜欢流行音乐的同学之间高歌那些80年代的流行音乐。
虽说周围都是80年代的人,但是在一群不喜欢怀旧的人群中怀旧就如同在一群不喜欢吃肉的人面前大块朵颐。自己不爽,别人更痛苦。
军训的事情对于萧飞来说不敢再去回想,因为自己身上那些引以为豪的脂肪在所谓的月兑胎换骨之后,留在身上的已然不多了。取而代之的是自己以前没有想过的标准身材。
可以这么说,标准是相对的,这里的标准只是对于一向以来以圆为自己的形象标准的萧飞来说的。
第一次,离开自己睡了十几年的床搬到集体宿舍。对于别人来说似乎并不算什么,但对于萧飞来说充满了新奇。
彭杰说那时的萧飞像一个新婚之后洞房之夜的新娘。后来他又补充到“新娘”说的是他的态度,与相貌无关。
说到这里,萧飞宿舍里的那些已经似乎不太新的“新同学”彼此间相处得已经变得融洽。是这样的,表面上很融洽,因为彼此都刚来不久,谁也没有模清楚彼此的性格*好。彼此间都是互敬互让,场面一片大好,但也持续不了多久,这是后话。
军训期间,03微机班里的每一员除了那位胸赳赳,起昂昂的教官之外,每个人都很痛苦。一大早五点起床,然后便是随教官心情而变动的跑圈次数。
挣扎着跑到结束然后就是如同春运般的食堂早饭,而当每个人都拼命往前挤着去打那点可怜的早点的时候,却有一个人风雨不动地在宿舍里弥补睡眠。
萧飞一直对良子这个生活习性感兴趣,所以当萧飞后来在宿舍调查每个人喜欢的动物的时候,除了些常见勇猛动物之外,智慧的结晶小邓选择了水獭,而良子毫无悬念地选择了树懒。
树懒也并不是全天的睡觉,当军训最后几天的时候班里开始上课。
早八点。
这是良子最纠结的时候,跑圈可以代替报道,打早饭可以托人带回来,唯独这上课,每回上课之前老刘都会在班里转一圈以证实全班70个人员全部到位。
请假一次可以,但多了会很难说。每当在办公室里看到良子的时候,老刘实在是无法将任何一种能将人折磨到每天都要请假的病症与这个生龙活虎的良子联系在一起。
所以良子后来还是在痛苦中跑到班里,然后在上课后窝在拐角缓减“伤痛”。
一段时间里,良子的生活作息相当标准:早上七点五十五起床(八点上课),然后往班里跑(宿舍到班里路程五分钟左右)。老刘“视察”之后,从桌阁里拿出早点狼吞虎咽。这也是树懒在上课的时候唯一能做的一件事了。
有时候早点会噎住,良子则会打嗝以强制性将食物压下去。当食道还没从睡眠中苏醒过来的时候对于良子的这一反应也难免会迟钝,所以良子就会不停地打嗝。
最初良子打嗝,讲台上的老师装作听不到。但次数多了老师便会意有所指地提醒某些同学不要影响课堂纪律,良子便会强忍着死活想要冒出来的嗝直到憋到满脸痛红,几近大脑缺氧。
后来宿舍哥们提醒良子上课吃东西的时候记着带杯水,噎住的时候可以顺下去,良子采纳。自此班里又安静了一阵子,但有一次良子着急“上课”只带了包子没有带水,中间又一次痛苦地被噎住。
但这次良子似乎做好了与打嗝抗争到底的决心,强忍着痛苦又一次憋得脸部通红,其间几次企图用口水送下去但效果似乎并不明显。萧飞则和老杨也是一脸痛苦地看着良子涨红的脸束手无策。
“萧飞。”老杨看着良子,自己痛苦地咽了一口唾沫回头看了看萧飞。
“嗯?”萧飞也是一脸的痛苦。
“良子会不会噎死。”老杨很担心。
“不知道,先看情况。”萧飞被老杨这句话说得更痛苦,假想自己上学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看着自己的朋友在自己的眼前这么离去,而且还是噎死的。
而良子在被憋得快要翻白眼的时候,萧飞和老杨也是着急地快要翻白眼了,眼睁睁地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从自己眼前消逝。
“叫老师吧。”萧飞再也看不下去了,推了推老杨。
“嗯。”老杨看了看痛苦的良子,准备举手。
也就在此时,一个可以用响彻环宇这个词来形容的声音打破了教室的安静,也打破了老杨和萧飞打算报告老师救人要紧的念头。
良子终于一脸的解月兑,很是满足地长出了一口气。老师则被这个声音打断了讲解的思路,虽然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还是强忍着又一次当做没有听到。而萧飞和老杨却是被折磨得无以复加。
“擦,这也行!”萧飞捂着鼻子紧皱着眉头。
“第一次。”老杨转过身去长吸了一口气,“第一次见人打嗝从下面出来的。”
“是气总得出来,上面打不出来,就得从下面出来,这就是他妈的屁的来历。”萧飞说。
“擦,包子还是韭菜鸡蛋的。”老杨边说着,边挥舞着课本试图驱赶从良子体内排出的“新鲜”气体。
良子,此时很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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